大秦帝国风云录-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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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状和公子腾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武烈侯既然知道此事,又向他们出了暗示,那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秦王政看到中枢一致通过,心情很好,正准备下令以陈禄为江南监御史,谁知冯劫再次奏请,他认为陈禄一个人过去没有用,江南被武烈侯所控制,陈禄势单力薄,在江南根本打不开局面,必须带一帮人过去,把当年修建郑国渠的官员、水师和工匠全部带过去。
“既然负责开凿大渠,那就要全盘控制,从上到下,都要如臂指使,只有这样才能打开局面,完成大渠的开凿,完成西南策略的实施,不致于辜负大王所托。”
秦王政的脸色顿时阴沉。虽然他对冯劫决心帮助自己找回面子的做法很欣赏,对冯劫一门心思遏制武烈侯的举措也很支持,但凡事都有度,武烈侯至今尚未在江南完全立足,咸阳就迫不及待削弱他的权力,这明显就是蓄意挑事,蓄意要激化咸阳和江南之间的矛盾。
中枢大臣中的宗室、楚系和老秦人也是神情冷峻,尤其驷车庶长公子豹,更是按捺不住,勃然大怒,“冯郎中,你干脆一脚把武烈侯踢回南阳算了。”
冯劫嘿嘿一笑,“武烈侯离开江南,那十八方镇的灾民怎么办?你去江南带着他们垦荒耕地?”
公子豹气得两眼圆睁,指着冯劫就想骂。公子腾眼明手快,一把把他拉住,附耳低声说道,“武烈侯早有安排,我们静观其变。”
公子豹将信将疑,旋即想到武烈侯的手段,当即也是“嘿嘿”冷笑,你关东人想死,我就帮你们一把。他马上改弦易辙,立即请奏,“西南策略关系到大秦未来,而南岭开渠更是关系到大秦的统一大业,所以臣极力赞成冯郎中的奏议。”
公子豹的态度突然间来了个颠覆,不但让秦王政感觉不安,就连关东人也是暗自忐忑。顿弱是怎么死的?所有人都怀疑顿弱的死和武烈侯有关,但因为任何证据,只能把怀疑藏在心里。这次的事情和去年一样,也是从咸阳派人去牵制武烈侯,结果会如何?南岭是百越人的盘驻地,以武烈侯的手段,如果要杀人,有无数的办法嫁祸于百越。现在去江南和武烈侯对抗,其实就是去找死。
秦王政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正因为如此,秦王政断然决定采纳冯劫的奏议。如果这次派去的人又死了,那就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武烈侯故意为之,这背后的事情就复杂了。
咸阳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武烈侯的反应。
武烈侯很快上奏,对咸阳派出监御史陈禄到江南主持开渠一事表示了热烈欢迎,对咸阳在江南困难重重之刻给予的大力支持更是感激涕零。武烈侯在给秦王政的私人书信中,不但表达了对秦王政的感激之情,还恳求秦王政授予监御史陈禄更大的权限,以便求得朝堂各方势力之间的团结,让西南策略的实施能够得到大秦上下全方位的支持。
武烈侯的这种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太反常了,完全不合乎情理,太反常了就说明有问题,但问题出在哪?武烈侯到底想干什么?
从秦王政到中枢大臣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到了风起云涌的中土局势。
秦国先是以举国之力拯救无辜苍生,接着借助顿弱之死逼迫齐国放弃了攻打中原,保证了中原的稳定,接着又以重兵威胁楚国京都,乘机夺取了江南,并迫使楚国重新缔结了盟约,逼着楚国与秦国一起拯救转徙南下的灾民。
秦国在中原的一连串胜利让它威震四海,而赵燕齐楚四国在秦国的威压下危机四伏,当关东诸国认为秦国要乘势出击之时,却从咸阳传出一个惊人消息,秦国竟然以举国之力开拓西南,实施西南策略。
当初秦国在吕不韦主政期间,不是积极开拓中原,而是以休养生息、蓄积实力为借口,耗尽国力开凿关中的洛泾大渠。秦王政亲征后,此事成了吕不韦的重大罪名,遭到口诛笔伐,秦王政甚至在一怒之下,要把关东人全部赶出西秦,而理由就是关东人为了阻止秦国攻打中原,故意以开凿大渠来消耗秦国国力,所以这是一个阴谋。
秦国和秦王政有前车之鉴,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西南策略明显就是一个错误的战略,秦国当务之急是吞并关东诸侯,统一中土,而不是去遥远的南疆开辟蛮荒之地。蛮荒之地有什么?啥都没有,除了损耗大秦国力外,一无是处,就算秦王政好大喜功,也不至于昏庸到如此地步,况且他还有前车之鉴,所以,此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陷阱,欺骗关东诸侯的陷阱,另一个就是秦王政和武烈侯的矛盾激化了,咸阳政局混乱,从而产生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策略。
关东诸侯国因此反应不一。赵国当然是高兴了,不但成功的把一场大灾难转嫁给了秦国和楚国,还迫使秦国政局动荡,导致秦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策。假如秦国真的以举国之力来开拓西南,那赵国无疑将赢得喘息的时机。
齐国本来就在“连横”还是“合纵”一事上斗争激烈。现在秦国这个策略一出,齐国不敢打赵国了。假如这是秦人的陷阱,故意诱惑齐国与赵国打个两败俱伤,那齐国可不愿意睁着眼睛跳陷阱,所以攻赵一事暂时搁置,静观秦国政局的变化。
楚国也很高兴。中原局势如果没有大的变化,那楚国就有了恢复元气的时间。至于帮助秦国开拓西南,楚国则把它当作了捆绑秦国的最佳良机。现在李太后和楚王悍因为在与楚国贵族的对抗中处于不利地位,他们迫切需要秦国这位强悍的盟友,所以这笔钱粮他们愿意出,权当交了“保护费”。这笔“保护费”对秦国实施西南策略至关重要,没有这笔“保护费”,秦国的西南策略必然出问题,甚至半途而废,所以这笔钱粮把两国捆绑到了一起,这让楚人暗自松了一口气,暂时可以不用担心秦国这头凶残的虎狼动辄翻脸了。
综合各诸侯国的情况来看,秦国借助西南策略诱骗齐国先行攻打赵国的谋划行不通了,只有自己先打,而自己先打就面临赵燕齐三国合纵抗秦的局面,河北大战有可能陷入旷日持久的僵持状态,这对秦国来说非常不利。
河北大战在最早的谋划中,是让赵齐两国先打个两败俱伤。赵国本来就奄奄一息,经此重创基本上不堪一击,这时候秦军南北夹击,可以说是轻松自如,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邯郸。正是考虑到攻打赵国的耗费可能比较少,所以这也成了咸阳同意实施西南策略的理由之一。
但齐国不是瞎子,不会轻易上当。齐国不上当,先前的谋划失去实施的基础,那秦国就不得不以举国之力去打河北,如此一来,西南策略就必然停止实施。
武烈侯显然不想停止实施西南策略。咸阳不给钱粮,他还有楚国的钱粮,还有巨贾们的支持,西南策略还是可以继续实施,但咸阳一旦下令停止,那巨贾们就找到了拒绝支持的理由,而楚国也就有了停止供应钱粮的理由,所以武烈侯这时候把关东人拉进西南策略的整体利益之中,其目的就一目了然了。
关东人参与西南策略,瓜分西南策略的既得利益,其好处太大,尤其在遏制武烈侯方面占据了主动。关东人掌控了大渠的开凿,说停就可以停,而武烈侯若想尽快完成大渠的开凿,就必须与关东人妥协,在政治上做出重大让步。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武烈侯利用与冯劫的师生关系,向关东人伸出了“橄榄枝”。西南策略也罢,开渠也罢,都不是武烈侯的目的所在,武烈侯的目的是与关东人在政治上进行妥协,从而为他自己谋取利益,也就是说,他不想长期禁锢于“江南”,他打算用西南策略的利益来换取与关东人的结盟,继而重返中原。
武烈侯和秦王政有三年之约,假如这三年之约没有完成,他即便没有被秦王政赶回北疆,也会被秦王政长期禁锢于江南。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所谓武烈侯打算在江南展实力然后据江称霸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谓武烈侯与楚系熊氏建立牢固盟然后联手控制王统的说法也是很不靠谱。武烈侯就是武烈侯,武烈侯是宗室,是老嬴家的人,不论他在朝堂上如何翻云覆雨,他最终目的还是要保住老嬴家的江山,要为老嬴家强国富国。
秦王政陷入反思之中,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武烈侯在过去的两年里所做的一切。
关东人积极做出回应。最早把武烈侯从北疆弄出来就是关东人的主意,双方最早的合作还是非常愉快,只不过随着局势的展,随着华阳太后对武烈侯不遗余力的扶植,双方的关系迅恶化。现在楚系熊氏在秦王政和武烈侯的内外夹击下,其中坚人物都被赶出了咸阳,熊氏外戚现在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没落,他们把东山再起的希望寄托在对王统的控制上,而王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事一旦处置不慎足以导致王国的败亡,所以关东人现在迫切需要分裂武烈侯与楚系熊氏的联盟,把武烈侯从对手变成盟友。
武烈侯主动伸出“橄榄枝”,他们当然愿意化解彼此间的矛盾,继而彻底击垮熊氏外戚,最终牢牢控制在王统。
至于公子豹、公子腾、隗状和王绾这些宗室、楚系、老秦人的中坚人物,则对武烈侯这一招叹为观止。他们和武烈侯都是同一个利益集团里的人,他们当然不会怀疑武烈侯会背叛自己的利益集团。
在他们的眼里,此策是武烈侯为了重返中原而设下的一个布局,开凿南岭大渠正是这个布局的关键。
咸阳同意实施西南策略的真正目的是借此机会永久禁锢武烈侯,谁知武烈侯棋高一着,整个西南策略竟然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陷阱。
武烈侯在中原救助灾民,转徙灾民,最终借此机会迫使秦王政在王统一事上做出了让步。到了江南,武烈侯又借助新的西南策略要开凿大渠,而开凿大渠正是他借机重返中原的开始。如此谋划,堪称惊艳。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一卷崛起第299章灾难再临
大秦帝国风云录第一卷崛起第299章灾难再临
第299章灾难再临
不管咸阳各方怎样揣测武烈侯的心思,也不管他们拿出了怎样的对策,最终结果都一样,陈禄及其所属掾吏以最快度赶赴江南。
临行前,秦王政特意召见了陈禄,尉僚、蒙嘉和冯劫都陪侍一侧,君臣四人把眼前的形势做了详细述说,嘱咐陈禄务必心谨慎,千万不要与武烈侯正面冲突,另外就是与咸阳保持密切联系,把武烈侯在江南的一举一动随时禀报中枢。
陈禄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夜间名震大秦。从默默无闻到声名显赫,这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对陈禄来说,这是噩梦的开始。秦王和武烈侯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此刻自己被咸阳宫送到江南,事实上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性命危在旦夕不说,稍一不慎还会引大秦政局的激烈震荡。
陈禄非常惶恐,离京前去辞别师傅郑国,向郑国求教。
郑国虽然年事已高,但依旧位居大秦客卿,参与国政,对此事当然极其关注,尤其此事还直接关系到自己得意门生的生死存亡。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郎中令冯劫,而冯劫又是武烈侯的师傅,这对师生之间的关系扑朔迷离,外人很难知道真相,而郑国却多少了解一些。
郑国是韩人,冯氏也是韩人,关东系中的韩人自成一党。
咸阳朝堂上的韩人在夏太后时期最为强盛。夏太后来自韩国,夏太后的亲生儿子就是孝文王子楚。子楚被吕不韦救回咸阳之后,夏太后为他迎娶了韩国公主,生下了公子成蛟。
子楚因为华阳太后而上位,楚系熊氏因此迅崛起。在储君的争夺上,华阳太后占据了绝对上风,先是把嬴政母子从赵国接回,借着以嬴政为储君。但夏太后、公子成蛟和韩系对于熊氏外戚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所以便有了公子成蛟的屯留兵变,夏太后的韩系势力因此遭到血洗。
屯留就在上党,冯氏也在上党,公子成蛟和冯氏同是韩系,所以屯留兵变和冯氏肯定有直接关系。
秦王政调兵平叛,长安君成蛟兵败逃亡赵国,参与兵变的军政官员包括士卒都遭到屠杀,屯留的三十万无辜庶民更是被愤怒的秦王政迁徙到陇西临洮垦荒戍边。然而,冯氏却得以幸免,秦王政对冯氏更是予以重用,这其中的原因不难揣测。
今日的关东系中,冯氏势力仅次于蒙氏,咸阳韩人理所当然依附于冯氏而生存。
郑国是吕不韦请来开凿洛泾大渠的大贤,在熊氏外戚推翻吕不韦的时候,郑国和他主持修建的洛泾大渠当其冲,成为熊氏外戚打击吕不韦的工具。按道理,郑国绝无存活的可能,但冯氏这时候出面了。在冯氏的努力下,秦王政不但赦免了郑国,还依旧授以客卿之位予以重用,由此可见郑国和冯氏之间的亲密关系。
郑国亲自跑去找冯劫询问,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