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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万事如易-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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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病好,姐再带你出去玩。”
  “…嗯。”
  余舒就坐在床边上拍着余小修,等他呼吸平稳了,才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姐,我去私塾了。”
  “路上慢点,早些回来吃饭。”
  余舒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着门口余小修的背影喊了一声,把洗好的碗筷都归置了,解下围裙,惯例到对门曹子辛家敲一敲门,没人应,再掉头回家。
  赵慧今早上特别的精神,太阳出来以后,余舒就给她披了衣裳,搀着她在小院子里慢悠悠地兜着圈子,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不用管余舒劝,赵慧就自觉让她扶着躺会了床上,对她道:“你出去忙你的,我自己躺着有事就喊你。”
  “好。”
  余舒拿了床头一本厚书和一摞草纸,到对面饭桌上趴着,继续昨日没有算完的部分。
  翻开书,几乎是搁几页就会夹着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算式,有些句读边上,用炭笔标注了重点,这本书就是她在孔家易馆看中的那本,里面全是有关八字祸事的详细记载,那天从泰亨商会拿到便宜药材,她就狠心把这本书买了下来。
  说来郁闷,她现在所求这套“祸时”法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推算,她这些日子绞尽脑汁,又有青铮这么个有问必答的师父作弊,却还是没能顺利通关,就好死不活地卡在一个最关键的数值取向上面,毫无进展。
  相对来说,她的晴雨法则就显得可爱的多,毕竟是已经捏在手里的东西,给她带来了不少实际的方便,她习惯性的将未来五天早中晚的天气都计算出来,专门订了一个小册子写上,想起来就看一看,不会错过晴天洗衣服,也不会误在下雨天晒了被子。
  就在余舒该吃吃,该睡睡,埋头搞学术的时候,城东纪宅上空,却是笼罩了一小片阴云。
  至于原因,可笑是出在以往被人视若无睹的一堆姐弟身上。前几天纪孝谷见了余小修,让他把余舒找回来,余小修人一走,却干脆跑掉了,家不回,连私塾都不去了。
  余小修跑了不要惊,可他一走,这纪家上下,没一个知道余舒现在在哪儿。
  正房大院里,纪老太君拉着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两手叠放在拐杖上,大儿子二儿子坐在一旁,只有三儿子一个人站着,客厅的门半掩了,外面守着两个面容文静的丫鬟。
  “你年纪是倒着长的吗,越大办事越不利索?前头你带着星璇到赌坊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去,你二哥二嫂不好说你什么,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叫你找个人回来,你都能办岔了,你还能做好什么!”
  纪老太君的拐杖在地面上敲的咚咚响,纪孝春和纪孝寒相视一眼,出声劝道:“母亲息怒,切莫气坏了身体,三弟他——”
  “你们都闭上嘴,让他自己说,”纪老太君瞪了他们一眼,扭头对纪孝谷道:“那贼丫头找不回来,这等私事,又不能张榜文寻人,你现在是叫我拿什么应对薛家,眼看着过几日人就要从京城来了,难道要送了你们自家的姑娘去跳这火坑吗?你说话!”
  “母亲息怒,”纪孝谷躬下身子,“是儿子办事不周,没想到养了一对白眼狼,不过是打了一顿,说跑就跑了,母亲稍安勿躁,儿子已经派了大量人手去查,家里的易师算过,他们还在城东,跑不去哪儿,儿子向母亲保证,三天,三天一定把人找回来,找不回来人,儿子亲自去同薛家解释。”
  “解释?”纪老太君冷笑,“你解释什么,你当薛家是什么人家,这不是刘家女儿嫁的旁支,可是正经的本家!那薛老尚书可是三朝的元老,薛贵妃又正当宠,传闻是宰相都要敬他三分,他家门上随便来一个管家,你妹夫堂堂一个县令都要客气待了,会听得你一个商人解释什么?若叫他们发现端倪,看出我们这是拖延之计,得罪了薛家,你一个商人能担得起吗?”
  纪孝谷缩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他是知,因他没能承父业从易,膝下又没有一个儿女出彩,因此母亲一向最不喜他,不是头一次拿他商人的身份讥讽他,可这纪家日常一半的花销,都是靠他三房在担着。
  他心中气恼,不能对母亲不敬,就在心里加倍的恼了两个给她添麻烦的孩子。
  “母亲,不如、不如去请青铮道长帮着掌一掌,给个方向,以那位道长的本事,在这城东算个人应该不难。”纪孝春道。
  纪老太君看向他,想了想,叹气道:“也只有这样了,待会儿你与我一同上景伤堂,真是找不到那贼丫头,只好换了人顶替上———老二,家里还有哪个姑娘命最亏?”
  纪孝春看了一眼纪孝谷,轻声道:“是纪蓉。”
  纪孝春背脊一僵,那是他的长女,虽是妾生的,可那是他的长女!
  纪老太君皱眉看着纪孝谷脸色,口气一软,语重心长道:“老三,你要明白些,这全是为了咱们纪家着想,星璇的姻缘是有紫金之相,若能配皇子,当然最佳,如若不能,也不会错过了薛家高门。”
  纪孝谷吸了一小口气,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母亲放心,儿子省的。”
  
  第八十七章 下不下雨
  
  赵慧能下床才,余舒就没那么紧张了,她惦记着泰亨商会那份工作,就和赵慧商量,得她同意,去隔壁请了胡大婶来家,在她出门的时候陪着赵慧,中午给余小修做顿饭,拿了两串铜钱赠她。胡大婶原本就是闲空在家里,邻里街坊,一开口绝不要余舒的钱,还是赵慧开口说过意不去,才肯接下。
  这天早上余舒和余小修一同出的门,在长门铺街头分开,一个往北一个往西。
  余舒一进总馆,就见裴敬领着两个人从里头出来,看见了她,脚步一停,讶异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姨母的病没什么大碍了,我请了人照看她,就过来做事了,裴先生这是要出门去?”
  “没有大碍就好,我要往城南去一趟,走吧,你跟过去长长见识也好。”裴敬冲她招招手,指了停在门口的马车,先坐上去,后头两个人跟上,余舒把手里的雨伞夹在腋下,最后一个跟着上了车。
  裴敬坐在最里头,瞧见她拿伞,便取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还带伞,是要遮阳?你一个小子也怕晒黑难看吗?”
  车上两个人笑了了笑,余舒不好意思道:“有备无患嘛。”
  裴敬又问了她两句,就去和另两个人说话,余舒安静在旁边听了,并不插嘴,因为在商会待过一阵子,听他们满口行话,却不会一头雾水。
  原来这阵子城中药材价高不降,货不应求,泰亨商会找门路从别州收购了一批紧缺药材,刚刚送到,裴敬带着这两个人去验货。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地方,余舒头一个跳下车,耳边一嚣,就见路对边停着七八两货车,车头马拉,车板上披着油布,有的揭开了,露出下头一口口黄条的大木箱子,想必那里边装的就是药材,车边分散站着十几个人,有三个明显是管事的人正看向这边,当中有一个穿黄衫的胖子让她多看两眼。
  余舒左右张望,只道这是城南却不知具体是什么地方。
  就在她观察的时候,裴敬已经领着人上去同人接洽,余舒也跟了上去,听他们讲了几句,才知道原来那中年胖子是自己人。
  裴敬指了一排货车,示意他们开箱。箱子都打开,里面的药材是分成一包一包的,余舒看到裴敬带来的两个人,有一个人上前去验了一趟,回来对裴敬道:“裴总管,这里头的药有八成都需要重新晒,品质也一般。”
  那个带货来的外地商人就在边上听着,不等裴敬开口,便抢话道:“是你们要的忒急,真晒干送来你们能等吗?”
  这一下就把责任推出去,余舒还想着裴敬会怎么和他们讨价还价,就听他一口道:“行七,给他们拨帐。”
  “好。”胖子‘行七’举了算盘上前,凑近对方一个账房,拨算清楚,当面掏了一沓银票清点。
  余舒伸了伸脖子,看到那一沓票子头一张上印的是“壹佰”,这么一沓该是有上千两,暗自吃惊,方才晓得这是一笔大买卖。
  裴敬最后让他们把货在路边卸下,派了个个手下领着这一干外地人去住宿,等对方人都走完了,才同那个叫“行七”的账房相视一笑,余舒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什么,面上有些迷茫,裴敬见到,便问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有趁机压价吗?”
  余舒想了想,挑了个最保险的说:“我瞧着您同他们说话不陌生,应该是以前就有来往,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人家大老远送要过来,要是讹了人家,传出去有损声誉,往后生意难做。”
  听完了余舒的见解,裴敬哈哈一笑,指着她,对着面露惊讶的“行七”道:“怎么样,这孩子不错吧。”
  行七点点头,对余舒道:“说中了一点。”
  余舒好奇:“还有什么?”
  裴敬拍拍她肩膀,反手从后头箱子里摸了一把药草出来,摊开道:“他们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采的东西不错,就是不懂得晒药,真叫他们把药‘晒’好了,价钱再减两成我都不会收。”
  原来是嫌弃人家加工技术不好,坏了药材。
  “小余,你记好了,这做生意和做人一样,明明都是做同一件事,做法不同,贵贱就不同了。”
  确实如此,余舒虚心点头:“受教了。”
  裴敬这时才对两人介绍:“行七,这孩子就是前头我和你说的那个,算学好,脾气也对我胃口。小余,这是行胖子,人送外号行七,是我手下十三家商铺的大掌柜,你们见见。”
  余舒于是就和行七行了礼:“行掌柜,我是余树,以后烦劳您指教了。”
  行七对她并不感冒,只是笑了一笑,不搭抢,余舒想人家手底下管着十三家店铺,有架子倒是应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裴敬,因为赏识她的敏算就对她关照有加。
  裴敬转头对身边人吩咐道:“趁着天还早,你们现在就把这些货送到药场去,多挑几个药工一起铺出来晒了,这两天不会下雨不用怕,尽快处理完这批药材好下卖。”
  “是,裴总管。”
  余数在边上听的一愣,见南边来了几辆马车,有人忙着把卸在地上的货上车拉走,忙出声道:“裴先生,您让人把药都拿出来晒,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这么多的药材,都拿出来晒,不管是阴晒还是热晒,一旦大雨突来,收不及,不是要泡汤?
  裴敬不紧不慢地解释:“不会,我昨日专门请孔家易馆算过,这三天都不会下雨,不然我怎么敢放心让他们把药一回都拿出来晒,这批药材药材金贵,若是下雨,淋上一点都够呛。”
  余舒暗皱眉头,什么不会下雨,今天下午就有一场雨,还是暴雨,要一直下到晚上呢! 看着裴敬半点不愁的样子,余舒心里就发愁了,她该怎么和裴敬说才能让她信她,人家是在大易馆算过的,能听她一个毛孩子的话么,可是不说,就眼瞅着这么多钱的药材的泡汤? 眼看着货箱一车车装好,就要被人拉走,她顾不了许多,急忙大喊了一声:“先别走!”
  车辆停下,众人纷纷扭头看她,裴敬疑惑道:“怎么了?”
  “裴先生,我觉得今天会下雨,您看是不是等到明天再晒药?”余舒劝道,裴敬待她不错,前不久赵慧的药单买不着就是靠他帮的忙,现在看他要破财,自己怎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裴敬看了行七一眼,行七对余舒皱眉道:“放心,我们找孔家易馆算过,怎么会——” “算也有算错的时候啊,万一他们算错了呢,”余舒打断他的话,把手里的伞一举,硬着头皮对裴敬道:“我不是信口开河,先生知道我懂得一些易学,偶尔会琢磨一下,要有什么称得上是拿手的,就是这晴雨的推测了,我昨晚推了几局,今天都是雨象,故而出门看天晴还是拿了伞,穿了一双旧鞋。”
  裴敬和行七两人看看她手里的伞和脚上的鞋,前者犹豫,后者笑着拍了拍余舒的肩膀:“小伙子还挺谨慎的,从算的懂易,有志向,不错不错。不过这批药材不能再等了,别家商会也正在找货,我们多等半天都是亏损。”
  说这么好听还是不信她,余舒脸色一沉,看着行七挥手让那几辆车离开,正要再厚着脸皮开口,就听裴敬喊了一声:“等等!”
  才走出两步远的马车又一次停下,扭头听裴敬吩咐:“把货送到药场,抬进库里,今天先不要动。”
  “是,总管。”
  闻言,余舒一喜,行七急道:“二哥?”
  裴敬摇摇头,“听我的。” 他行商这些年,能比比许多人强,靠的不光是精明和头脑,还有一份敏觉,余舒算得准不准他不肯定,可他有感觉,这孩子不是胡乱说话。
  裴敬一句话就让行七闭了嘴,郁闷地扭头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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