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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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下订金,叫人做好了直接送到门上,省的她再跑一趟。
余舒如今衣食住行都有人操心,难得有空出来逛一回,买了不少东西,有给赵慧的描红图纸,给余小修的小人儿画书。给贺芳芝的笔洗,给贺老太太的开胃酸梅子酒,给贺小川的布偶,就连芸豆和白冉,都有一份。
到最后,随手挑了一副金镶玉的耳珠子,是给翠姨娘的。
芙蓉君子宴上,息雯崔芯一干人等给她挖了个大坑,把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掏出来说道,只是她们都没说到点子上。比起不仁不义,以怨报德这些罪名,她最大的小辫子。其实是“不孝”。
见过把亲娘关起来不让见人的吗?
就凭这一点,捅了出去,她的名声都要臭到水沟里去。
所幸余舒把翠姨娘看得牢,也就出过一次漏子,被她跑到旧主家中。该是翠姨娘死要面子,没好意思让人知道余舒同她不亲,就这样,还差点给她招了一个酒囊饭袋的纨绔子弟做女婿。
余舒托了薛贵妃的福,把翠姨娘逃家的身份问题给解决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麻烦——
往后怎么安置翠姨娘。又成了问题。
再把翠姨娘看管在城南的小院子里,是不成了。
接出一起过吧,翠姨娘又是那么个惹是生非的性子。
到底如何是好。余舒觉得,还是回去和余小修商量一下,看看这孩子的意思。
毕竟,这娘是他的。
***
夜落,余舒到余小修房里去。找事支开了白冉,姐弟两个单独说话。
“白天出门。买了几本画册,我听你说在胡天儿那里看过的,你瞧瞧我买的对不对。”
余舒将那一套讲史趣事的小人书拿给余小修,别人家孩子能有的,只要她给得起,绝不会让余小修眼馋别人。
余小修高兴地接过去,翻了几页,便舍不得抬头了,“是这个样子,不过里头故事说的不同,姐,你上哪儿买的,胡天儿跟我了炫耀好几回,问他也不说,尽出些孬点子,让我帮他写功课呢。”
“那你帮他写了?”
“我才不干,”余小修皱了皱鼻子,一本正经道:“他这是不学好,不做完功课就想着玩了,我哪能帮着他哄骗夫子。”
不单这样,他还警告了胡天儿,再敢让别人帮他写作业,就把他往陈夫子书袋里丢虫子的事情说给陈夫子。
陈夫子是一位爱说教的女先生,最怕的就是虫子,平日见个知了都要两腿打软,有一回在书袋里掏出一把屎壳郎和蛐蛐,当场就吓的晕了过去。
为这事,胡天儿胆战心惊了好几天。
“好孩子,”余舒一搂他肩膀,笑嘻嘻地夸奖他,心里直叹气:翠姨娘要有余小修一半让人省心,她也不必犯愁了。
“小修,姐姐问你个事,这书待会儿再看。”
余小修乖乖地将小人书放下。
“前头不是领你去看过城北的大宅子吗,那头马上就要修整好了,我同干爹干娘商量过,最迟这个月底就要搬迁过去,你想不想把娘接过来和我们一块儿住。”
余小修当真是想了一会儿,才回答:
“娘一个人住着,怪孤单的,要是院子大了,房子多了,能一起住当然好了。娘也吃过许多苦头,现在姐姐有了本事,书上都说百善孝为先,夫子也是这么教的,咱们去住大房子,却让娘待在小院子里头,别人知道了,肯定要说姐姐闲话。”
余舒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一边欣慰,一边考虑。
余小修停下来,瞅了瞅余舒的脸色,看得出来她还没拿定主意,又想了一下,道:“姐,你如果是担心娘吵闹,到时候就安排她住的离你远些就是了,反正城北那边的院子大的很,还有干爹干娘,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
余小修很明白余舒不待见翠姨娘这一回事,他也怕娘惹了姐姐不高兴,不过要他小小年纪就昧着良心说话,为了哄姐姐高兴,就对娘亲不管不顾,他没有那种城府。
余舒是个干脆人,问过了余小修意见,便一拍大腿决定了:“那就把娘接过来,一起住。”
余小修说的不错,那么大一座宅子呢,她给翠姨娘挑个“好地方”,好吃好喝地养着,只当是家里供着一尊神了。
。……
余舒从余小修房里出来,就见贺芳芝站在正房门口向她招手。
余舒快走了过去。
“干爹,那香丸儿看出好歹来了吗?”
贺芳芝点点头,他今儿一天都没看什么病人,就专心琢磨余舒给他那两颗香丸了。
“进屋里再说。”
两人进了堂屋,赵慧在房里面哄孩子睡觉,知道他们爷俩在外头说正事,便叫丫鬟悄悄把卧房门关起来了。
灯底下,贺芳芝把油纸包好的香丸碎末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对余舒道:“这里面一部分是香料,一部分是动物油脂,还有一部分药材,我熬了一小锅药汁,拿银针与松黄试过了,不见什么毒性,这是我列出来的单子,你再看一看,有没有问题。”
余舒接过那一张清单,检查了一遍,上面除了薛睿闻出来的几种香料,还有羊脂,鱼油,犀角粉末等物,五花八门,足足有三十余种,真不知是经过多么复杂的工序,才提炼出来一颗丸子。
她之前还有想法,等贺芳芝分析出来这些药材,她能不能找人仿了这醍醐香呢,现在看来,倒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辛家自愿提供药方。
余舒摇摇头,将单子揣起来,心说等薛睿回来,再给他看一看。
“辛苦干爹了。”
“一家人不说外话。”
贺芳芝忍不住,又提醒余舒一句:“我看这香丸中混合之物,多半是有提神健脑的功效,你用时还需谨慎,这薰香是能缓解疲惫,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莫要勉强了身体。”
“晓得了。”这醍醐香得来不易,她想不谨慎也不行啊。
余舒包好了剩余那点碎末,回了房。
***
彼时,就在离京城南方五十里的沛县,薛睿正在连夜审查一宗谋杀朝廷命官的重案。
半个月前,皇帝指派了御史大夫周磬为钦差,到两广去调查私盐贩卖一案,谁知人出了城,第二天就在投宿的酒楼中被人杀害了,死相极惨,整颗头都被砍了下来。
当天夜里还下起了雨,直到第二天早上,随行的侍卫们才发现,周磬死了。
这无疑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行凶,并且是在挑战天子的威严。
周磬的死讯秘密传回京城,不过是半日的工夫,皇帝按下消息,传见了大理寺和刑部几名高官,最终这个苦差事落在了最近风头正健的薛睿头顶上。
所以他连夜出了京城,就连当面和余舒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第五百四十四章 聚宝斋
六月十九,余舒到太史书苑上课,一来就听说了一件新闻——
教了不到三个月星术科的景尘,除了太史书苑院士的头衔,暂领司天监右令一职,正三品朝臣,代任。
圣旨是昨日白天,任少监亲自带人到太史书苑宣读的。
景尘的升迁来的突然,太史书苑中一部分女学生十分惋惜,需知十八位院士大多都是垂垂半老,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位俊俏养眼的先生,她们人还没有看够呢,这就要走了。
当然也不免一些流言蜚语,有说法当初吕夫人离任,腾出来那右令的位置,就是给景尘准备的,说是暂代,但谁知道代多久,这就让不少男学生为他们风姿绰约的吕院士感到忿忿不平了。
“这真是辛辛苦苦熬出头,不如生个好娘胎。”
余舒在课上听到有人酸话,一笑置之。
景尘走了,教习星术的院士就少了一位,原本拜景尘入门的学生们,平均分配给了司马葵和另外一位崔院士。
所以今天观星台上,格外的热闹。
。……
放课后,余舒被司马院士叫住了。
“余算子,你且留一留,老夫有事交待。”
辛六朝余舒打了个手势,示意在外头等她。
司马葵走到天台下的日晷前,余舒跟了过去。
“老夫下个月起,初一至十五,每晚亥时至子时要在望星台上观测,卜查记事,暂缺一个学生打下手,你可有想法?”
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司马葵显然是有意指点她。相当于给她开了小灶。
余舒却先犹豫了一下:“院士,这星术一科,我才学了不几日,怕到时候给您添麻烦。”
青铮道人是教过她一些观星的小诀窍。但是不成体系,太史书苑书本上所教的,就要全面的多,她现在就好比一个只会煲汤的厨子。有人要带她去正正经经地做一桌菜,她就没什么底气了。
司马葵好脾气地笑了笑,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他就很中意这种有自知之明的学生。不懂装懂,那才叫麻烦。
“无需你多做什么,跟着我录一录笔记便是。”
听话。余舒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作揖道:“我一定准时到。”
司马葵没再和她多说别的,至于断死奇术,更是提也没提一句,就让她走了。
。……
余舒出了草坪院落,就见前面不远处一道照壁底下,辛六被几个人围着,不知在说什么。
辛六时不时扭头张望。见到余舒从门里出来,忙甩脱了眼前几个人,碎步小跑向她。
“怎么了?”余舒问她。
辛六撇嘴道:“还不是向我打听你的事,这些人没能去得了芙蓉君子宴,只听说你懂得断死奇术,竟来问我真假,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和你套交情呢,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个,我们快走,还有正事呢。”
说着,她一拉余舒,赶在那边人凑过来之前,穿进了另一边的花园小路。
路上,辛六就说起她的“正事”。
“月底是祖父的寿宴,我之前淘换了一只八宝多喜长颈瓶子准备拜寿,谁知被外面的野猫钻进来打碎了,真是气死人了。今天去乾元街上逛一逛,你帮我出出主意,看有什么新奇的好买。”
辛府四世同堂,当家做主的是现任司天监左判官的辛雅,他膝下有五子四女,女儿都已出嫁,儿子除了辛老五一个人被逐出家门,还在府里的有四房人口,辛六是二房的嫡姑娘,虽然她一向很受辛雅宠爱,但前后还有不少兄弟姐妹们都虎视眈眈的呢。
辛雅的寿辰,四房人口都卯足了劲儿讨欢喜,哪能落下辛六呢,一个不留神,叫哪个姐姐妹妹比下去了,她爹头一个就不饶她。
是以她心急火燎地拉着余舒上街去,帮她挑选礼物补救。
***
偌大一座安陵城,东城西城二十五里,由南至北二十里,城中百万人口。
百姓常有口头禅:一条乾元道,破分南与北,三教九流汇城南,荣华富贵聚城北。
这乾元大道总长三千来丈,中央街市,最是热闹不过,人来车往,店铺林立,商业十分景气。
余舒问辛六怎么不先去大易馆找找,送个风水挂件也好,辛六就笑了,神气道:“安陵城哪家大易馆收藏的风水物件儿,有我们辛家珍宝阁里的好,我去买了送给祖父做寿礼,照他老人家的脾气,不拿尺子抽我的手心才怪呢。”
话说的也对,干什么的不缺什么。
余舒和辛六下了马车,步行向东,一路走走看看,礼物还没挑,五花八门的零嘴倒是吃了个半饱。
什么栗子羊羹,驴肉串串儿,雪花糕饼,柿子蜜粉,一样更比一样香,价钱又很实惠,最贵不过一角银子一份儿,寻常百姓都吃得起的。
这头俩人又喋喋分吃了半碗绿豆油皮儿,辛六总算想起正事来,抽出帕子一抹嘴巴,拉着余舒就进了左手一家纸墨店。
。……
半个时辰下来,一无所获,不是辛六眼光太挑,实在是她不走运,看上好几样儿定制的东西,都是人家拿来装点门面,不肯割爱的。
这时候开门做生意的人也有意思,明摆着一两样精品在外面招揽客人,却不出售,就是放在那里,让你心痒痒。
“咦,前头是出什么事了,好多人啊。”
辛六踮脚望着前头,余舒顺着她手指看去,就见隔着不远,有一家楼阁铺面,刷的是棕漆填的是黄墙,端的是整洁气派,门外面聚着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走,过去瞧瞧。”余舒道。
两人一走近。便看见那店铺门外竖的红白旗子,迎风招展,露出“泰亨”两个大大的绣花字体。
再抬头一看招牌——聚宝斋。
余舒脚步顿时缓下来,这不是裴敬和她说起过的那一家精品店吗?
“大娘。这店里怎么了,怎么人都堵在外面,不进去呢?”辛六拉住一位看热闹的妇人打听道。
那妇人回头看她一眼,好心告诉她:“这聚宝斋从前天起就不迎客了。弄了一个什么鉴宝的名目,听说是拿了帖子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