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37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余舒道:“哪能,我到现在也只答应了两个人问卜,至于那些没什么关系的,就是捧了金山银山上门求我,我都懒得搭理。”
“哈哈。”辛沥山明知道余舒是在扯皮,还是被她哄乐了,半个身子靠在柜台上,摇摆着蒲扇,随口就问道:“那排在我前头的是什么人?”
余舒心想:辛沥山是被他老子从辛家逐出来的,要是告诉他自己接了辛雅的买卖,没准他会犯嘀咕。
于是她就含糊道:
“这可不好告诉你,我答应了人家要守口如瓶,回头你找我问卜,我也绝不会告诉外人。”
辛沥山立马板正脸色:“是这样,那我不问了。”
做易师这一行,有个忌讳,那就是碎嘴,像湛雪元那天在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随口就把余舒的底子捅了出来,绝对是一件令人不齿的行为。
十年不出一个的女算子是个“狗屎命”,这本来是个大爆料,好在有断死奇术这个更惊人的新闻压过风头,夺去人注意力。所以这么些日子,余舒倒是没听见有谁说三道四的。
余舒又和辛沥山聊起别的,不一会儿,这奸商便露出了十分八卦的一面:“我听说你在芙蓉君子宴上抢到了一朵金玉芙蓉,没送人?”
“自己留着了。”那紫玉芙蓉花雕的甚是精美,她原本打算拿给薛睿,后来想想,还是自己收藏了起来,免得有人在薛睿那里看见,再猜出他们两个的好事。
“那你扇子做好了是打算送给耍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辛沥山朝她挤挤眼睛。
余舒见他顶着一张和辛雅十分想象的脸做这怪表情,嘴角抽了抽,道:“瞎猜什么。我送我大哥的,下个月是他生辰。”
“唉哟,是大哥哥呢,还是情哥哥呢?”
“……”这老不休。
辛沥山瞧瞧余舒手里的乌金扇子,方流露些许的不舍。道:“我做了十几个年头的扇子,这一柄是最出色的,就这么独一无二的一柄宝扇,也不知最后落到什么人手里头,你送礼的时候可跟人家说一说,要他好好爱惜。”
又一说:“不如我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这扇子有了灵气儿,不该当成是一般的死物。”
余舒白眼道:“您省省吧,要取名也该让主人取。您瞎凑什么热闹呢。”
辛沥山拍了拍脑袋,“是这个理。”
又千叮万嘱余舒,莫叫她忘了给扇子取名一事。
“好了我知道了。”余舒很不能听人唠叨,打住他的话,把扇子放进盒子里。道:“我这就走啊,你把要算的人生辰八字写下。还有他们离世的日子,要是不清楚具体哪一年哪一月人死的,就记个大概,我自会分辨。”
辛沥山却摆摆手,道:“不急,你先帮人家算好,等你方便了,再来寻我一趟吧,我那宝贝不是还在你那儿养着呢,回头日子差不多了,一起给我带过来。”
“好吧。”余舒告辞后,就揣着扇子走了。
铺子里又清静下来,辛沥山抱着余舒留下的那一坛子老酒,坐回躺椅上,拆了封,仰头慢慢灌了一嘴,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喃声道:“云兄,是我辛老五对不住你…”
***
薛睿这两天在外头办案,余舒一个人宿在忘机楼,晚上早早的就睡了,天一亮起来,才吃过早饭,辛六就兴匆匆地找过来了。
“莲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事,瞧把你乐的。”
“昨儿我回家,晚饭时候听我祖父说起,湛雪元那个七品的瓒记,叫人给捋了。”
余舒立马坐正了身子,打听道:“怎么回事?”
辛六扬扬下巴,幸灾乐祸道:
“还不是她自找的,芙蓉宴上她落井下石,抖落了你的八字不好,那天在场多少家千金,亲眼瞧着呢,都道她是个嘴上不把门儿的,谁不怕她占着这个官职,背后捅人一刀呢。就有几个人回家去告了状,结果昨天早朝上,便有人上奏弹劾她这个女官,还不只一本,说她玩忽职守、不堪此任,圣上听说了原委,一句话就罢了她的职位,嘿,她这回可是露脸了。”
这种结果,倒是有些出乎余舒的预料,她以为湛雪元被上头选中当了靶子引蛇出洞,看在这份上,她这个官职一时半会儿丢不了的。
皇上是怎么想的?
辛六没发现余舒跑了神,自顾自地牢骚道:
“按说这个空缺就不该由她来补,她才在京城待了几天,只一个九等的女易师,太史书苑一抓一大把呢,就是排队,也轮不到她。当时我满以为你会上任,倒叫她占了便宜,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又爱挑事,真真叫人看不顺眼。”
余舒淡淡一笑,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想揽这瓷器活儿。司天监的官位,那么多人盯着呢,是谁想坐就坐的住吗?”
“是这么个理。”辛六摸摸鼻子,“好像我,就没想过有一天进得了司天监,我知道我不是那块材料。”
刚开始司天监空出来那个缺,辛雅就找过辛六说话,有意思帮她活动活动,把这个职位拿下了,却叫她一口拒绝了,说什么都不干,辛雅只好打消了念头。
“莲房,”辛六向余舒挪了挪,嘻嘻笑道:“你现在了不得了,又是女算子,又懂得断死奇术,现在外头到处都在议论你,我看你早晚都会被司天监提拔了。”
余舒抬手捏了捏她下巴,道:“托你吉言,等我做了官,就请你吃酒。”
“诶,酒我不爱喝,你那水晶石还有多的吗,再寻给我一块儿吧。”辛六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余舒恍然大悟:“我说你一大早上就跑来了,还打了个幌子,合着是惦记我的东西呢。”
“哪里是。”辛六矢口否认,脸却有点儿红。
余舒不再逗她,“你坐着吧,我上楼去给你拿,下回有什么事甭和我拐弯抹角的,你脑子又不聪明,多转个几圈,小心抽了筋了。”
“呿。”辛六遭她挤兑,也不生气,推了她一把,“快去,多拿几个来,让我挑一挑。”
。……
辛六留下吃了午饭,忘机楼的菜点实在是美味,这姑娘一顿饭下来,就吃撑着了,大中午的,烈日炎炎,不好往外面跑,余舒就让侍婢在后院楼上收拾了一间客房,让她去休息了。
余舒没有午睡的习惯,回到房里,就摆弄起她从辛雅手上交换来的小青炉。
薛睿担心那醍醐香有问题,要她暂时别用,她就忍住心里痒痒,没焚过一次那香。
但一想到她的六爻术六篇绝学能够使用了,便打心眼里的兴奋。
“这辛雅说要让我帮他算几个人,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辛五叔……”
余舒心里头一琢磨,这辛家两父子都要找她问卜,借用断死奇术,说不上来哪里让她觉得有些蹊跷。
这时候,门外就有侍婢传话:
“姑娘,前头酒楼里来了一位年轻公子,说是你的友人,想要见你一面,掌柜的让我来问问呢。”
“不见。”余舒想也没想就驳了,和她有交情的人,大多都来过忘机楼吃酒,掌柜的林福眼贼着呢,哪个他不认识。
这人自作聪明地冒充是她的朋友,以为就能混进来了?
“等等,你去和老林说一声,再有人到酒楼来打听我,一律不要理会。”
“是,奴婢这就去。”小蝶在门外应声。
不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姑娘,还是那人,他说他姓文,与您同是在太史书苑读书的,还说了,您要不见他,他就在外面等您,不走了。”
姓文?太史书苑?
余舒皱了皱眉毛,就想起一个人来,转过头对着门外道:“去吧,把人请到后头,茶厅稍等。”
“是。”
余舒一面将那宝贝小青炉收起来,一面嘀咕道:“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楼下茶厅,一名身材清瘦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坐着,听到门外脚步声,便转了头,从椅子上站起身,下一刻,便看到长衫素脸的余舒走进来。
“余姑娘。”
余舒打量了来人一眼,笑道:
“我还当是谁呢,文香郎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这找上门的不是别个,正是与余舒同年大衍的一榜三甲第二名,文少安。
第五百四十章 跪地求师
文少安很是规矩地向余舒抱拳一揖,才开口说:“我去府上拜访,得闻余姑娘外出访友,猜想你是为了躲避闲人,于是几番打听,才找到这家酒楼,就来碰一碰运气。”
“你运气不错,请坐吧。”余舒伸手一请,便走上前,坐在他上手位置。
文少安拘谨地坐了回去,摸了摸手边的茶杯,慢吞吞地抿了两口。
余舒还记得清楚,她初见文少安时,这人很是落魄,那是大衍试前,他住在人来人往的培人馆,一身穷酸,因为测字多收了别人几个钱,还挨了一顿打。
再后来,他在大衍试上考取了一榜三甲,被刘昙招募了,一个月前,和她一样做了替补,参加了皇陵祭祖。
她其实一直都好奇文少安的来路,分明是北方文辰世家的子弟,可又一点不像北首世家调教出来的公子少爷,看上去就是个爹不亲娘不疼的。
“今日冒昧求见,实有一事相求。”文少安的声音硬邦邦的,看着余舒的眼神,却是不避不晦。
余舒心想:这又是一个奔着断死奇术来的。
“我想拜余姑娘为师。”
啥?
余舒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没听清楚:“文香郎方才说什么?”
文少安径自站起身,向前一步立在余舒面前,竟是一提衣角,双膝着地,对着她跪拜下来:“请你收我为徒,教我断死奇术。”
余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乐了。
别人都是找她借用断死奇术,就算有所图谋,也没哪一个敢明说出来,这个文少安倒好,这么赤裸裸地就拜起师了。
文少安抬头,见余舒不说话,心中就有些打鼓,捏了捏手心的汗,咬了咬牙,带上一股狠劲儿道:“余姑娘若肯收下我做徒弟,日后我必言听计从,只要你肯教我断死奇术,就是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敢做,绝不皱一下眉头。”
余舒抬了下眉毛,两手交握在膝上,摘下了脸上的客气。
“文少安,你以为这安陵城妄想要学断死奇术的易师有多少?若人人都来我面前磕头,说要拜我为师,我就收下他们,将师门绝学相授——你觉得,是他们脑子不清楚,还是我脑子不清楚呢?”
文少安面露惭色,却不改初衷,“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是诚心拜师。”
“求佛的时候,哪个人不心诚呢。”余舒嗤笑,不耐烦对他讲什么道理,手一抬,逐客道:“你回去吧,恩师远游,我自己尚且没有学好,收什么徒弟呢,你求错人了。”
文少安却不肯起来,两眼执着地望着余舒:
“你比我有能耐,我们同一年大衍,同是落魄身世,不过半载,我尚且在敬王外院不得出头,而你已是人人捧喝的女算子,你有胆和韩闻广作对,有勇铲了那纪家,你还同薛家大公子结了兄妹,又与未来的敬王妃交好,整座太史书苑的学生,无人能出你左右,我打心眼里佩服你——我拜你为师,不只是为了断死奇术,我更想学你手段,出人头地。”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恳恳切切,余舒却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她眼神一转,眯眼瞧了他一会儿,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北方文辰家的少爷,想要出人头地,与其来求我这个非亲非故的人,不如回家多拜一拜老祖宗。”
闻言,文少安身形僵了僵,垂下头,声音低沉道:“你想来并不清楚我的身世,才会这么说。我虽姓文,却从没当过自己是那家的人,他们也从不将我放在眼里。”
“哦?”余舒一声疑惑,早就猜到他在文家混的不行,这么一看,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凄惨。
文少安本就是抱着必然的决心找上门的,刚开始面对着余舒,还有一些束手束脚,可是跪都跪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北方文辰世家,传到了第八代,现在当家做主的老爷,是我亲祖父,文辰伯安。我生父,本是嫡次,年少时多病缠身,缠绵病榻,为冲喜,便在家主的属意下,依着八字,娶了我娘。”
“我娘出身当地一户小吏,本来是配不起文辰家的二少爷,自嫁进文辰府,就受尽各房白眼,但她心地良善,从不计较,一心侍奉我父亲汤药,再后来,父亲的身体慢慢好转了,我娘也怀了我,好不容易日子有些盼头,谁知就在这时候,府上来了一个道士,说是龙虎山的高人,被家主奉为座上宾客,令各房子女出来拜见。那道士一见我娘,便指着她的肚子”
‘此乃孽根,克父不祥,满门兴衰,寄于一子。’
那道人的话,文家上下深信不疑,本来文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