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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万事如易-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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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必是夏江家的四小姐了,难怪眼熟,一比较就看出来,夏明明和她乃有五分相似,不同的是前者更娇,后者更傲,一样的是姿色十足。
  夏明明也看到了余舒,轻轻朝她摇头,余舒意会地坐了回去,一手举杯假装喝茶,用余光瞄着她们两个走到一间屏风隔出的雅室里坐下。
  看那小二退下楼去,便端起桌上茶壶茶杯,换了个临近屏风处的地方重新坐下,刚把耳朵竖起来,就听到那一头说话声:“你是说,你梦见我死了?”
  余舒听到夏明明这四姐的声音,觉不出半点应该有的担心和害怕,反而有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嗯。”
  不是知道屏风后头坐的是夏明明,余舒真当这蚊声怯弱的是另外一个人。
  屏风那一头静下来,余舒看不到她们表情,等着听那夏江四小姐的反应,谁知道却等到了一声嗤笑:“呵,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
  “四姐,这回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梦见了。”
  “你没骗我?那当初是谁撒谎告诉爹,说梦见我路上被人劫持遇害,差点害我错过三年前的大衍试,顶替二姐到龙虎山去求道,一辈子待在那深山老林里,不是你吗?啊?”
  余舒挑眉,怎么听这夏江四小姐讲,明明貌似做过对不起她的缺德事啊。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不知道,我只是想——”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我会写信回家让人尽快接你回去,京城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不管你是怎么跑到京城里来的,这几天又是住在哪里,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等家里来人接你,别想着乱跑。”
  “四姐!你信我行不行,我发誓我这一回没有骗你,我梦见了,夜里有人从窗子跳进你房里,把你——”
  “夏江敏!”
  余舒听到屏风那一头猛地一声喝斥,被吓了一跳,揉着左耳,换右耳去听:“我身在太史书苑,虽精通的是星象,但同窗闺友不乏通晓面相凶吉者,有没有祸事我岂会不知,你若再危言耸听,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余舒听到那头桌椅响动,便趁着有人出来之前,飞快地端着茶壶茶杯,刚坐回原来为止,就见到那夏江四小姐沉着脸走出来,看到她下了楼,余舒才起身走进向那隔间的屏风。
  夏明明正坐在那里发愣,神色恍恍惚惚,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模样,余舒看了觉得可怜,就咳了两声,道:“刚才那个就是你四姐吧,怎么样,你们商量好了吗?”
  夏明明缓缓抬起头,声音苦涩道:“她、她不信我。”
  余舒暗叹一声,捞了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其实,我刚才在外头都听见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以前骗过她吗?”
  夏明明低下头,不吭声。
  余舒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八成是有那么一回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景,坐着坐着,夏明明却突然开了口:“阿树,你是学易之人,不会没有听说过‘文辰北,夏江南’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文辰夏江
  
  “阿树,你是学易之人,不会没有听说过‘文辰北,夏江南’吧。”
  余舒老实地摇摇头,她知道夏明明的本姓不是姓夏,而是一个复姓“夏奖,入京后一直忙于生计,她都没有时间好好打听一下这夏江家是什么来头。
  夏明明叹气道:“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奇怪,明明懂得好些事情,但是寻常易客都耳熟能详的事你不知道。”
  余舒讪笑:“是我孤陋寡闻,你说吧,我听着呢。”
  夏明明手里紧握着茶杯,轻声叙述着大安朝一段易史:“大约是在一百年前,同朝出了两位易子,一位姓夏,一位姓文,这是自大衍试行百年来头一次所遇,当时天子喜悦,钦赐封号,一乃文辰,是喻北方星辰之明,一乃夏江,是喻中原长江之广,文辰和夏江两位易子得天子厚爱,因文辰易子年长,正值司天监大提点一职空闲,便委之,念不能厚此薄彼,又赐婚与夏江易子,封他做了驸马,甚为百年之前一桩美谈。”
  这是余舒第二次听到大安朝易史中的易子名号,头一回是在曹子辛那里,她还记得,当时所讲的是青阳和云华两位易子,按时间来算,这夏江和文辰更在他们二人之前。
  不过这大安朝的皇帝怎么都喜欢把公主许给易子,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二十年前那位云华易子也是,娶了长公主,可惜天才早夭,公主殉情,两人用一段悲剧,谱成后世佳话。
  “谁想好景不长,夏江和文辰两位易子,不知因何缘故结下仇怨,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便是天子亦不能勉强撮合,二人不愿同朝共事,双双请辞,天子无奈,便分赐了南北两座城使他们迁往定居,文辰在北,夏江在南。从此后,二人便以易号为姓,冠与后人,以表天子之敬。”
  余舒两手托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在这里打岔道:“所以你姓夏江,就是那位夏江易子的后人咯。”
  “那是我老祖宗。”
  余舒点点头:“你继续讲。”
  被余舒这么一打岔,夏明明忘记说到哪里,想了想,才接着道:“天下易客仰慕易子之名,纷纷登门求教,在南寻夏江,在北访文辰,夏江文辰皆是友善之人,来者不拒,每日门前络绎不绝,渐渐成势。当时天子所为,是为隔离他们二人仇怨,怎知十年过后,这天底下的易客们,竟成南北分势,每年大衍在京中相遇,方枘圆凿,北道易客以文辰第一,南道易客以夏江第一,互不相容,此事一发,朝中争论不休,更有人言论,文辰夏江图谋不轨,唆使教令南北易客。”
  余舒听到这里,暗自咋舌,看来这同朝出了两位易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
  “所幸当年天子深明事理,未有听信小人谗言,而是诏令司天监,修建了太史书苑,让南北易客在大衍试后,择可教之人收入其中深造,同学一处,化解干戈。”
  余舒神色一正,暗道那位皇帝手段高明,这么一来,管你是南是北,凡是可造之材,到了京城,进了太史书苑都得统一教化,既解了南北易客各自为政的窘境,又强固了司天监的地位。
  夏明明舔舔嘴唇,低头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微微出神道:“几十年前,夏江和文辰两位先人去世,两家门庭渐不如昔日鼎盛,表面上仍为南北易客代表,每一代也曾出过一两个人物,却再无当年易子风采。于是乎,为振作门庭,从我祖父那一代起,就开始派遣族中子弟到深山求道,然而我们夏江家香火并不旺盛,到了我这一代,同辈六个姐妹,就只有一个堂弟继承香火。”
  余舒摸着下巴,想起方才偷听,那个夏江四小姐说什么到龙虎山求道的话。
  “到山中求道,吃苦不说,或许连道家山门都不能进入,曾祖父订下规矩,凡我夏江家的子女,被派去山中求道者,如一无所获,则不得返家,是故就有族人老死在外,更有不堪忍受的脱离家中。当时我年幼无知,差点害的四姐替二姐代过,我们姐妹关系向来不和,她会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余舒听得出夏明明的声音后悔难过,多少有点儿同情,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中,碌碌无为就是错。
  正要出声安慰她,余舒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头,还记得在山林中餐风露宿时,夏明明口口声称自己是“夏江家的废物”,可这些日子相处,夏明明分明是一个资质上佳的好苗子,好好学易未必没有成就,即便是梦人生死无用,也不至于是个废物吧,难道她家中同辈人,个个都是她四姐那样的奇葩?
  “明明,我问你啊,你家里头还有姐妹在太史书苑学易吗?”
  夏明明不知余舒试探,摇头道:“只有我四姐考了进去。”
  怪了,余舒摸摸下巴,狐疑地看了夏明明一眼,心中隐约有种猜测,藏不住,便问了出来:“明明,你们家里人,除了你,还有别人能梦到后事吗?”
  闻言,夏明明愣了下,视线闪躲,声音不自然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她这表情,余舒已经知道了答案,碍于这是人夏江家的秘密,就没有追问下去,哪怕心中好奇地不得了:原来这夏江家不只夏明明一个人的梦有解,只不过她这个最鸡肋罢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余舒捏了桌上盘子里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站起身道。
  夏明明道:“回家?可是我四姐她——我还没和她说好呢。”
  “那你打算在这儿过夜?”余舒道,“要我说今天你应该是见不着她了。”
  就凭之前夏明明那四姐走时候的气愤样子,她们两个见面也是吵架。
  夏明明着急道:“那怎么能行,我没梦到她具体哪一天出事,万一就是今晚怎么办?”
  余舒拍拍她肩膀,有恃无恐道:“你不是说事发在下雨天吗,放心吧,这不是有我呢,告诉你最近三天都不会下雨,你明天再来劝她。”
  “对哦,阿树你晴雨算的最准了,”夏明明面上露出一点喜色,继而又不放心道:“你确定没记错吧,今天不会下雨?”
  “确定一定我还肯定,行了吧,走走,早点回去还能赶上做饭。”
  余舒不由分说拉着夏明明朝外走,到楼梯口就被小二笑脸拦住了:“二位客官这是吃好茶了么,您看是不是把帐给结一下。”
  余舒道:“结账?我钱给过了啊,我就点了一壶云片,当时就把钱给你了。”
  小二伸长手指着她们身后头的雅间,“小的是说那一桌。”
  余舒皱眉,扯着夏明明凑耳道:“你四姐点东西没给钱?”
  “…好像没。”
  余舒暗叫倒霉,扭头询问小二:“多少钱?”
  “承您惠顾,一壶大红袍,四样点心,统共是五两七角。”
  余舒脸色一僵,心中是把夏明明和她四姐一起臭骂了一遍,才不情不愿地摘了钱袋,把里头的碎银碎角都掏光,勉强够数。
  夏明明知道她心疼钱,在一旁不敢吱声,见她结了帐,又问小二要油纸,才不解问道:“你要纸做什么?”
  余舒瞪她一眼:“还能做什么,好几两银子的点心,没吃完不用打包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顿记你账上,回头一起清算。”
  余舒和夏明明回到回兴街上的家里,已经是下午,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到他们家院子里头一片说笑声,余舒纳闷地快走了两步,夏明明紧跟在她后头。
  院门半开着,景尘和余小修都坐在院中,还有两个人背对着门口,看背影是一位年轻姑娘同一位年长的妇人,余舒打远听到的就是她们两个笑声。
  见到家里来了外人,余舒暗皱眉头,为了减免景尘同外人接触,她同周边街坊邻居都不怎么说话,这又是哪来的人。
  “哥,你回来啦!”
  余小修先看见余舒,他这一叫,景尘头一个转过脸,紧接着那两位客人便从马扎上起身,扭头看过来。
  余舒见到人脸,错愕了一下,那妇人她认得,是巷子对口那家的大娘,姓许,可那小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她没记错的话,此女曾到她的挂摊上来求卜,貌似是姓周。
  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天她带着景尘一起去摆摊,就是因为这个周姑娘,早早地回了家。
  那小姑娘一见余舒便笑开了,半点不认生地喊道:“余公子。”
  余舒收起错愕,点头回应:“周姑娘。”
  “你还记得我啊?”那位周姑娘撅撅嘴,嗔道:“我当你早把我这回事忘了呢,那天我在街上等你一个早晨,都没见到你人,说好了要给我测八字的,你这算不算是言而无信啊?”
  余舒还没答话,夏明明在后头听这女孩子娇声质问余舒,不乐意了,她心中有事,苦于无果,见不得人高兴,一拉余舒,声音不高不低问道:“这谁啊?”
  “曾在我摊上算过卦的一位,”余舒扭头看看周姑娘和那许大娘,迟疑道:“你们这是?”
  许大娘笑眯眯地接过话:“芳芳是我甥女,今日来瞧我,正好做午饭少了点醋,便使她到你家里头来借,哪想着你们竟然是认识的。”
  周芳芳扭头看着身旁的景尘,甜声道:“正巧开门的是景大哥,要不是我也认不出来呢。”
  余舒干笑两声,看看这不请自来的两个女人,心想着怎么赶紧把她们撵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家路窄
  
  小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一下子变得热闹,周芳芳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见余舒回来了,就嚷着要她给自己测八字,说是补过上一回的,余舒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就让余小修进屋去拿了笔墨,在院子里支起卦桌,给她算上一算,写了批注给她。
  周芳芳不识几个字,让余舒把批注念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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