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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士子风流-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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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虽然漫不经心,可是眼角余光却是一丝不苟地落在杨廷和的身上。

虽然明知杨廷和会拒绝,可是嘉靖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

杨廷和正色道:“陛下,徐谦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国朝并没有这样的先例,陛下信重徐侍读,这是好事,不过老臣以为,陛下若是当真为徐侍读着想,应当让他多些磨砺,而并非只是授意官职。”

杨廷和的口吻没有一丝的余地,显然他根本就是希望嘉靖打消这个念头,他顿了顿又道:“璞玉能成器,在于长年累月的打磨,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

内阁首辅既然反对,嘉靖假如要强行任命,最后的结果就可能是旨意出来,送到了吏部,吏部给事中直接驳回圣旨,拒不执行,接着便是无数言官上书,借机抨击。

嘉靖的脸色顿时拉了下去,他眯着眼,深深地看了杨廷和一眼,那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冷意。

他对杨廷和的态度是复杂的,一方面,他不得不倚重这个人;另一个方面,他深深地忌惮这个人。从某种意义来说,杨廷和像是嘉靖的楷模,嘉靖的神态和处事的方法都在刻意地模仿这个老狐狸。

因而,嘉靖对待杨廷和的态度也是多变,有时恨意滔天,可是有时却不得不依赖为腹心,可是今天,嘉靖突然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他旋即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是吗?杨先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朕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杨廷和正色道:“陛下身为天子,何必要垂问这等些许小事,老臣以为,陛下日理万机,这精力应当放在大事上头。”

嘉靖道:“你说的是,好了,朕也乏了,你退下吧。”

杨廷和见嘉靖改变了主意,心知嘉靖已是灰心冷意,心里这才有了几分满足,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一旦答应,将来皇帝岂不是想要安插什么人升迁都可以随心所欲?

这倒不是杨廷和想玩弄什么权柄,最重要的是,正德之后,君臣之间早就没了所谓的信任感,在臣子们眼里,皇帝都是荒唐的,都是时刻受奸佞摆布的,为了杜绝皇帝祸乱国家,自然让他少管事为妙。

这也是大明中叶的某种政治特征,一方面,皇帝若是偷懒,百官要叫骂,讽刺君王从此不早朝。可要是你真想管事,这些人同样会告诉你,没门。你只有决定权,而所谓的决定权,其实都是人家安排好了的,就好像选择题一样。问:户部尚书让谁来升任,答案呢,有两个,其一是王某某,其二是刘某某,而王某某才是大臣们的最佳人选,于是不免还会给你提示,王某某平时如何如何政绩卓然,如何如何忠心耿耿。至于刘某某嘛,此人似乎道德有亏。

皇帝的选择是无奈的,一般人听了提示,最后肯定是要敲定王某某,可也不排除会有缺心眼出现,非要选择刘某某,那么第二步,大臣们又会告诉皇帝,这个刘某某在某些场合似乎对宫中不满,又告诉皇帝,刘某某这个人是很较真的人,性格耿直,是个直臣。

表面上似乎大家是在夸刘某某,可是皇帝一听,就感觉不对劲了,较真的人来做户部尚书,这还了得?

里头的许多蹊跷,一般人难以理解,可是嘉靖却熟知这样的套路,也正因为如此,杨廷和觉得当今天子越来越麻烦,甚至已经有些后悔当初迎兴王入京了。

而在徐家这边,徐谦一连几日都没有去当值,一开始倒是无人关注,毕竟皇家学堂较为独立,教习们见徐谦不来也不会出去乱嚼舌根子,只是周泰来徐家走了一趟,一来是看看徐总教习是不是身体不好,所以来探视一下。另一方面,则是把皇家学堂近来操练的事宜请示一下。

可是久而久之,你一两天倒也罢了,连续七八日都不见踪影,终究还是捂不住盖子,都察院已经有御使注意上了这个家伙,仔细一查才发现,他娘的,堂堂朝廷命官,连续旷工七八天,这还有王法吗?既没告假,又没其他理由,说不来就不来,这还有组织纪律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来没什么把柄,大家也不敢弹劾徐谦了,毕竟徐谦刚刚弹劾了杨公排除异己,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可是这徐谦胆大妄为,居然如此散漫,不弹劾你还有天理吗?

御使陈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上次他无功而返,心里很不痛快,于是他决心一定把这件事查清楚,徐谦到底旷工了多少天,躲在家里都做了什么,准备好了翔实的材料之后,立即上书弹劾,痛骂徐谦连日都不上学堂当值,每日在家玩乐,还说前几日,这厮居然请了戏班子进府,和寿宁侯躲在家里一起听戏。

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尔俸尔禄、民脂民膏,居然拿着钱不干活,一定要彻查到底!

奏书递上去,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徐谦还真是没有王法了,国朝百五十年,有你这样当官的吗?

再者,此前大家偃旗息鼓,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动不得你,现在你自己找死,非要弄出点花样,既然如此,当然要成全了你这个家伙。

墙倒众人推,弹劾的奏书如雪片般的飞入内阁,大家都是破口大骂,凭啥这厮可以不上班,凭啥他可以躲在家里听戏,凭啥他如此胆大妄为。

看到了这数尺厚的奏书,杨廷和自然重视起来,不过他很谨慎,并没有拟票发表意见,而是直接让人送进宫里去。

只可惜,这些奏书石沉大海,一点音讯都没有。

显然嘉靖皇帝不想管这档子烂事,所有的弹劾奏书无一例外全部留中。

对于皇帝这种护犊子的态度,百官们愤怒了。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旷工而已,最多也就是希望宫里能发旨意申饬一下,打一打这徐谦的脸,让他以后老实干活也就是了。

谁晓得这个皇帝不管不问,摆明着袒护,这是不是说,只要皇帝不管,他徐谦就可以胡作非为,就可以胆大包天?

皇帝不管,那么大家就来管。

陈年起了头,索性递了一道奏书上去,请辞!

大意是说,朝廷到了这个地步,社稷崩坏,人心沦丧,朝廷命官可以摒弃祖法,肆意胡为,微臣身为言官,本是责无旁贷,理应弹劾不法,纠察违规,可是天子居然不管不顾,反而纵容不法之臣恣意胡为,那么,唯有请辞以谢天下,还请皇帝恩准。

陈年起了头,倒是有不少人跟进。

请辞当然是假的,请辞只是一种威胁的手段而已,你要是不管,大家就不伺候你了,谁爱谁伺候去。

宫里假如再没有一点动静,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偏偏,嘉靖依旧留中,他既没有恩准这些人请辞,可是依旧还是不打算处置徐谦。

面对这种牛皮糖一样的皇帝,大家只有吐血的份,于是朝野更是不可开交,杨廷和终于看不过去,这事儿再闹下去,实在有点伤朝廷的脸面,一个旷工引发朝廷大议,这和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差不多,实在有够扯淡的。

皇帝既然不管,那么杨廷和就少不得管一管了,他无奈之下只好拟票,命都察院御使陈年为巡按,彻查此事。

票拟递进了宫,嘉靖倒是对杨廷和的意见颇为尊重,居然放行,让司礼监盖了印,重新发还了内阁,内阁自然送去了都察院里,这事儿才算缓和了一些。

陈年主持彻查此事,倒是一下子让陈年激动起来,他一直想抱杨公的大腿,而杨公居然给予他如此重任,这无疑透露出一个信息,由于自己折腾的业务强劲,杨公已经注意到他了,而这次巡查,某种意义来说,是给陈年的一次考核,假若差事办得好,平步青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这里,陈年再无疑虑,立即带着旨意开始办起公来,其实他倒是不急着先从徐谦查起,而是先从皇家学堂入手,他亲自去了皇家学堂一趟,结果皇家学堂这边自然不肯让他进去。

面对这个情况,陈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门口等着,等到里头有教习出来,立即请他去查问。开玩笑,这皇家学堂可不是随意进出的,当年可有前辈栽在这上头,陈年自然得小心一些。

其实到皇家学堂来查问,只是走个形式和过场而已,证据其实都是现成的,盘问了一个教习之后,陈年的第二个步骤就是请徐谦来都察院回话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没理也不饶人

前去徐府的差役很快就回来,回禀道:“大人,徐侍读不肯来。”

其实陈年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徐谦真是大胆,本官有旨意在身,唤他他也不来,莫非这乌纱帽不想要了?

不过徐谦不来还好,反正让大家见识一下这家伙的骄横,陈年便道:“准备轿子,他既不来,老夫亲自去问他。”

“大人,哪有巡查官员,反而亲自上门的道理?”

陈年要的就是效果,要将自己打扮成弱势群体,到时候看徐谦怎么解释,道:“休要多言,速去准备。”

紧接着,陈年在一队差役的拥簇下赶到徐府,这徐家的宅子最是广阔,据说是太监黄锦的手笔,最后却赐给了徐谦,徐家父子半年前搬来,又请了许多仆役、护卫,即便如此,相比这偌大的宅院,还是显得有些空旷。

这宅院一望之下便让人生妒,尤其是陈年,身为一个穷清流,现在寄居的地方还是租下来的小院落,也就三间厢房,还要雇佣门子、轿夫,每月的俸禄到了手过不了几日就得清光,有时候实在没法子,还得出去赊借,这日子要多苦就有多苦。

混到他这个地步,现在也没什么奢望,只求巴结住杨廷和,能混个肥缺,手里大权在握,才能换来白花花的银子,御使们战斗力这么高,见不得别人的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想想看,同样都是官,人家吃香喝辣,自己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家境好些的人倒也罢了,假若是穷苦出身,说不准每年还得寄点银两回乡,这就更苦逼了。

陈年家境并不怎么样,眼下这御使虽然可以见人就骂,可是日子实在清苦,有时候恨不得放出去做个县令也值了,现在看到徐家这样的大宅子,心里便酸溜溜的,随即勃然大怒,心里大骂:“满口的狗官,不知榨了多少民脂民膏,呸!”

心里愤恨,举止却很低调,命人拿了牌子和徐家门房交涉,对方倒是没有为难,立即进去通报了,好一会才回来,也就是这么近一炷香的功夫,却又不由让陈年咋舌,来回一炷香,这徐家的宅子得有多大?姓徐的没天理啊,一个侍读,和老夫一样都是清流,他是鲜衣怒马,老夫却是灰头土脸,他是仆从如云,我却连雇个轿夫都吃力,这还让人活吗?

随即陈老爷心里感慨,天下就是因为多了这么多姓徐的蠢虫,才如此腐烂不堪。心里如流血一样骂了一句:“人心不古。”

门子过来,道:“我家少爷说了,请大人入内说话。”

坐在轿子里的陈老爷心里顿时不喜,这徐谦虽是侍读,可是大家品级相当,况且自己现在是奉旨巡查,他居然连出来相迎都不肯,却只让个门子来请自己。

这徐谦……真是作死。

待会儿且看他如何解释,现在他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若是不收拾了他,老夫就不姓陈了。

拼命忍住火气,随门子入内,这一路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气派的宅子,一些同僚同年的大宅他也参观过,可是这个宅子占地之大,装饰之精却是极为罕见,无数雕梁画栋,广厦百间,阁楼、回廊、庭院、影壁、正堂应有尽有,每一处树木和花圃,似乎都经过精心的布置和剪裁,融入建筑之中,并不显得唐突,便是这砖瓦上,依稀也可看到雕琢极好的云纹,地上的砖石采取的是秦砖的样式,几乎看不到接缝的缝隙,穿过仪门数重,便可看到宽敞的前堂,左右两侧又有厢房错落有致,格局极好,既有南人的精巧,又可显露北地的大气。

陈年走马观花,心里又恨又妒,仿佛自己走过的一砖一石,踩着的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泪,满肚子虽无阶级仇恨,毕竟他和徐谦是同朝为官,又非地主与佃户之别,可是这莫名涌上心头的一股子怨气却是教他胸闷的很。

进了前堂,里头极是宽广,雅静中带着几分阔气,插花的花瓶摆在几案上,几乎可见瓶面上栩栩如生的彩绘侍女,墙壁上有匾有字幅,乍看之下显然都是佳作,徐谦此时精神奕奕,穿着一身圆领的常服,虽是隆冬,不过这里烧了碳盆,倒也暖和,因此徐谦身上的衣衫并不多,他看到了陈年,笑吟吟的行礼:“陈大人,失敬,失敬。”

陈年脸色阴沉,却不得不回礼:“徐侍读,久仰,久仰。”

一个失敬、一个久仰,却并不代表二人之间惺惺相惜,恰恰相反,陈年心里更加反感,随即正色道:“徐侍读,本官是奉旨前来……”

徐谦笑呵呵的道:“哦?有旨意?”

陈年却不得不摇头:“并没有颁你的圣旨,总之,这次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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