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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士子风流-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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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这种恐惧,竟然远远超过了巴结自己的愿望。

方策的目光一寒,立即大叫:“住手!徐谦,本官再三忍你,你现在竟是胆大包天,当着本官的面行凶,你疯了吗?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抡才大典的重地,岂是你一个考生就可以放肆的,来人,来人,将此人赶出去……”

他大叫几声,可惜几个差役却是怯生生的不敢动,看看徐谦,又看看方策。

黄班头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居然道:“大人只怕看花了眼,徐公子并未动手行凶,是小人自己摔……摔着了!”

方策呆住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黄班头,他的目光一冷,似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徐谦则是笑吟吟看他,慢悠悠的道:“大人,你看,他自己都说摔着了,大人却是一口咬定了学生打了他,学生清白人家,名门之后,少不得也要计较一番了,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这样诬赖别人,莫不是忘了汪峰吗?”

听到汪峰二字,方策身躯一震,其实对官员来说,最不愿的就是惹麻烦,他之所以借机针对徐谦,只是认为这样针对是冠冕堂皇,是按章办事,所以不会有麻烦而已,可假若这黄班头一口咬定徐谦没打人,所谓民不举官不究,黄班头虽然是吏,却是当事之人,当事之人都咬死了是自己摔着了,事情闹起来,未必对他有利。

只是被这个小子挑衅,让汪峰恼羞成怒,冷笑道:“你信口雌黄,以为狡辩有什么用?本官亲眼所见,难道做的假?”

徐谦脸色平静,表现让方策失望到极点,在方策看来,自己毕竟是同考官,而徐谦只是个考生,身份悬殊太大,对方多少会有些自信不足,却听徐谦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大人就去状告便是,要嘛是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诬告考生,要嘛就是学生打人,学生倒是想看看,这样做,对大人会有什么好处。”他不耐烦的看向黄班头,如呵斥仆役一样的口吻道:“怎么,都搜查完了,若是搜查完了,学生便要入场了。”

黄班头此刻浑身是伤,满心畏惧,期期艾艾的道:“好了,好了,徐公子请。”

徐谦大踏步上前,与正在沉吟不决的方策错身的功夫,他突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大人指使人为难学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这乌纱,未必能保得住。抡才大典,身为考官,竟是轻侮考生,暗使奸诈,这亦是重罪,谁都保不住你,大人要闹,不妨把事闹大一些,你告学生打人没有人证,可是学生告你指使人轻侮生员,却是人证俱在。”

方策浑身打了个冷战,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的关键在于黄班头,黄班头说徐谦打了他,那么就是徐谦倒霉,可要是黄班头说自己指使他去刁难徐谦,那他的事也就暴露,可这黄班头,却不知吃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对这徐谦言听计从,假若真要闹,死的必定是他。

他脸色露出犹豫和松动,知道这件事不能声张,只能吃这闷亏,心里不由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又要当初,当初以为这姓徐的好欺,谁知道竟是如此难缠之人。

接着,他又恨起黄班头来,怪这黄班头见风使舵,怪这黄班头卖了自己。

正在他心潮起伏的时候,徐谦却是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这儿是个影壁仪门,里头的人看不到,外头的人也看不到,谁曾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有考生胆敢揪住考官的领子。

黄班头等人,俱都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徐谦打他,已是大胆,现在对同考官也如此不敬,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方策也是呆了一下,看到徐谦眼眸可怕的看着他,其实徐谦的力气未必有他大,毕竟只是个少年,只是这个少年所表现出来的气势,竟是让他一时目瞪口呆。

徐谦低喝一声:“今日的事,学生铭记在心,你我这笔帐,迟早还是要算,到时少不得十倍报还,大人要小心了!”

他话音刚落,身体与方策分开,解下抬起腿来,狠狠一脚高抬腿朝方策小腹踹过去。

咚……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预料到这一幕发生,方策肚子顿时传出火辣辣的痛感,身子失去平衡,向后摔了半丈有余,什么斯文、什么体面都丢了个干净,堂堂进士及第的礼部员外郎,又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这样的狼狈过。

方策摔了个嘴啃泥,肚中的疼痛,让他身子不由弓起来,浑身颤抖。

他的牙关磕磕作响,艰难的擦拭了口角溢出来的血,忍不住要骂:“你……你……”

徐谦冷漠看他,看这全无半分斯文体面的同考官,下巴微微抬起,居高临下的道:“这只是学生先收的利息,将来迟早将这本金收回来,大人,咱们后会有期,是了,还有一件事学生忘了问……”他笑吟吟的瞥眼过去,一抹严厉的眼神扫过黄班头几人,笑吟吟的道:“诸位差人,敢问大家,可曾看到这位大人是谁打的吗?”

黄班头诸人吓了一跳,若说方才,他们是被锦衣卫所摄,毕竟一旦被人盯上,真要在赃陷害于你,便是全家死光,不会有丝毫折扣,他们毕竟只是小吏,不是官人,就算遭了陷害,被人在家里‘搜’出点违禁之物来,那就是必死无疑,谁肯救你?

可是现在,他们不只是这一层担忧,他们反而觉得,眼前这个解元就已经足够可怕,宛如杀神下凡,让他们心底深处,竟有着一股子莫名的恐惧,他们连忙闭上眼,拨浪鼓似得毅然摇头:“小人什么都没有看见,方大人,想来是摔着了!”

方策疼得在地上蠕动,宛如一条爬虫,头上的乌纱已是落在地上,簇新的官袍亦是遍布了灰尘,徐谦留下最后一句话:“大人听见了吗?往后走路,可要小心一些,大人不会又诬陷学生吧?学生是斯文人,读的是圣人书,治的是大道经典,名门之后,为国分忧,你若是污蔑学生,学生免不了,跟你好好打一场官司了!”

眼睛的余光,甚至都没有再去看方策,挎着考蓝,人畜无害的徐谦便朝着这考院的深处踱步进去。

黄班头几个不知如何是好,扶起方策又不是,不扶又不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噤若寒蝉,不过有一点他们却是知道,身上的这份差事,等到会试结束,是必定要辞了,不过丢了差事,总比全家死光光的好,得罪锦衣卫是必死无疑,得罪方策,无非是少口饭吃而已。

而这时候,恰好有个同考官听到动静,便走过来看,看到这副场景,竟也不知所措,连忙跨前一步,道:“子静兄,子静兄,这是怎么了。”

将方策扶起,这同考官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句话,自然不是问方策的,而是问黄班头几人,黄班头连忙拨浪鼓似得摇头,不敢做声。

这赶来的同考官正要发怒,却听方策艰难的道:“不碍他们的事,不要问,是我不好,一时没注意脚下,竟是摔了一跤,这里……怎么有石头,胡老哥,能否扶我去致用堂吃口茶水。”

这同考官便横瞪黄班头几人一眼,道:“上官摔跤,尔等就是这样作壁上观的吗?哼,一群不只事的东西。”便扶着方策,连忙往致用堂去。

方策的眼眸,掠过了一丝阴毒,他遥遥看向徐谦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

只是他却知道,这时候他对徐谦无可奈何,一旦事情闹大,事情水落石出,徐谦固然是犯了学规,可是他亦是少不了干系,徐谦没了学籍,大不了走其他的官路,据说此人和宫里关系极好,无非就是走亲军这条路而已,可是他方策一旦失去了前程,那就彻底完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大考

徐谦心情畅快地领了牌号大步进入自己的考棚,此时考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就位,各自在考棚中入座,徐谦如今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考蓝放下,坐在棚中的椅上,并不去张望外头,而是瞑目入定,静养心神。

临考时,心态最是重要,其实不少水平极高的考生平时发挥极好,可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却往往都不尽如意,徐谦两世为人,心态方面自然占尽优势。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岂是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能比得上的?

他的脑海顿时进入空明,沉浸在这一片空明之中,耳目仿佛都无比灵敏起来,宛如即将得道飞仙的僧道,了无牵挂,大道于胸,而胸中自然成竹。

紧接着,一声炮响,却已是到了辰时三刻,肃静的考院骤然嘈杂起来,一个个同考官和差役穿行在考棚之间,便有人厉声道:“不得喧哗、不得东张西望、不得……”

又有差役举着木牌,慢悠悠地过来,上书“申之以孝悌之义”七个大字。

申之以孝悌之教,出自孟子篇,取自谨庠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这个题目,既既没有截断,也没有乔搭,乍看之下,似乎很是简单。

徐谦顿时有些失望,如此轻巧的题目显然不足以发挥他的水平,他脑中立即回忆起朱子给予这句话的注释:庠以养老为义,校以教民为义,序之以习射为义,皆乡学也。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人之大伦也,庠序学校,皆以明此而矣。

这里头的庠出自殷商,殷商将学校称作是庠;而这里的序则出自姬周,周代称学校为序。

庠序指的就是学校,是教育。这是关于教化、教育的考题。若是在后世,提到教育,少不得有人大放厥词,各种各样的教育模式,五花八门,诸如疯狂学某某者,又如空泛的所谓素质教育者,可是在这里,教育的主题永远只有一个,即程朱子他老人家所言,养老、教民、习射而已。

若是缺了一个,都属于离经叛道。

因此写这篇文章难度还是有的,因为明里是一个考题,暗中却是三个考题,分别是孝敬父母,教化百姓,学习本领。

当然,后头的习射已经开始没落了,教育显然已经不是为了学习本领,不是所谓的‘习射’、教育,重点还在于养老和教民,至于习射,稍稍一笔带过即可。

但凡八股考试最怕的就是出现几个论题,因为如论题只有一个,则可以围绕这个题目发挥,可是论题多了,难度则以几何数增长,许多人或许不以为然,徐谦却是深知这个道理,因为所谓八股其实就是个填字的游戏,将华美的词藻填入早已限定的方格之中,先是破题,再有承题,每一个,都有相应的字数规定,前头还必须对仗工整,就如作诗作词,却又必须长篇大论,不能脱离宗旨。

因此读书人往往喜欢对句为乐,因为对句能提高对文字的掌握,一个对句的高手必定是八股高手,这里头不但需要你有很高的学识,还需要快人一步的敏捷思维,可是出现三个论题,在这个填字游戏里就不太容易了。

徐谦心里又不由大喜过望,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题目,这个题目表面上没有截取、乔搭,其实难度更高,这倒是挺适合自己。

只不过……

徐谦不由疑惑,问题在于这一次主考的乃是杨廷和,据说宫里虽然没有提及到大礼,可是早已显露出不满,甚至已经有过许多暗示,要求内阁成全天子人伦之道,而对于这一切,杨廷和没有理会,他不理会未必就是针对嘉靖,而在于他绝不能同意,他的身份地位,他的名望,已经决定他绝不能向宫中妥协。

现在的大明朝早就有了风气,一旦向皇帝妥协的都是佞臣,而对皇帝的采取强硬姿态的必定是名臣。所谓忠直,忠字在前,乍看是向皇帝效忠,倒不如说,这是向社稷效忠,而在这个忠字上,士大夫们的理解显然已经有了偏差,他们对皇帝的态度,更像是老师对学生的态度,时而敲打一下你,劝告一下你,这是为了你好,你应该如何如何,不应该如何如何,若是达不到要求,则以强硬态度对待,处处争锋相对,若是屈服,则会更加起劲的推销他们的三皇五帝,可惜三皇五帝的标准实在太高,士人们的所有溢美之词都强加于这些上古皇帝们上头,人家是典范和完人,你学的了吗?除非你像后世某个不要脸的皇帝那般,自称自己是十全老人,凡有不认同的,统统拉下去砍你脑袋,这才可能满朝称颂,人人热泪盈眶,高呼唯吾皇文治武功,千秋万代。

只是杨廷和在这风口浪尖上,努力争取主考资格,却为何又要出这样的题,莫非他想学桂萼吗?只是一想,徐谦又哂然一笑,这绝不可能,杨廷和是既得利益者,他最重要的是巩固自己的权势,而桂萼则不同,他的目标虽是内阁,是挑战者,挑战者可以剑走偏锋,既得利益者却断然不会做出违反自己原则的事来,因为杨廷和基础深厚,他的这个基础,就来自于与宫中之间的斡旋,说白了,支持他的这个群体,是绝不容许杨廷和妥协的,而桂萼压根就没有所谓支持者,他轻装上阵,无非就是进行一场豪赌而已。

杨廷和……这到底是要闹哪般?徐谦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老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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