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8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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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瞠目结舌,这也叫逼啊,那么以后怎么进谏?
可不敢上书,万一皇上真病了,自己一“逼”,皇上出了事,一百张嘴巴也休想说得清。但更多的乌云压上了大家心头。
风云变幻,让一个妇人产生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宫中永昌郡夫子翁氏有一个私身,这个私身是相对于服官差役的官身而言的,不是替朝廷办事,而是替一些权贵办事,不用服役的贵族帮佣,是谓私身。
翁氏这个私身叫韩虫儿,是一个女子,不知道与那个鬼混了,怀了孕,遭到邻里的嘲笑,又不能正名。正好听到宫中一些不好的传论,她灵机一动,先将一个金钏儿偷偷埋到佛阁的地底下面。然后在外面扬言自己在打水时,有一条小龙从汲水的绳子窜出来,正好赵祯路过这里,看到这一幕奇景,立马在她这里播上龙种。但没有想到因为是龙种,过了十月还没有分娩。有金钏为证。
大约她听坊间开讲听多了,当传说中的小说当作了事实。就是龙种,也要十月生产。平常老百姓却不知道,看着她的肚子,一个个心生畏惧。有没有小龙不得而知,万一真是先帝与她发生野合留下的种,怎么办?
此事迅速传开,曹太后气得无语,自己在宫中知道,就算十月前,陛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何能外出,如何与一个私身野合?不要说韩虫儿,以丈夫为人,也不可能与一个私身野合的。
派人将她抓起来,一审审出真相。辅臣提议将韩虫儿处死,曹太后说道:“若诛虫儿,世人更不知道真相,反说虫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先帝的孩子,今上杀人灭口。不如置虫儿于尼寺,释中外之疑。”
说起来仅是一个胆大女子的妄为。
实际乃是证明了人心不安与动荡。
有一个人急了,高滔滔。她没有怪郑朗,丈夫做了那么多事,郑朗一直隐忍不发,小公主的事乃是碰到郑朗底线。此人乃是先帝头号死忠,否则也不会悲伤到那个地步,再忍反而让人怀疑。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丈夫之错。
她不会为了赵祯与丈夫争执,不过一个是养父姑父,一个是未有多少感情的公公,都是死了的人,两者选择,还是站在前者的。隐隐地她嗅出一种不安的气氛。
别以为丈夫做了皇帝,就太平无事。若郑朗野心浓一点,加上他对赵祯的忠诚,以郑朗的名声与影响力,再与曹太后联手,未必不能做下霍光要做的事!
惊疑之下,派人秘密调查当年的真相。赵祯亲口说出来,郑朗也承认了,但没有用,没有证据。除非案发,郑朗还会承认。案卷一一呈上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但知道真相,便能看到很多。例如张亢审讯巨岩峒时,忽然将许多人喝下,只留下十几名亲信协助审问。亲信是谁还不知道,可后来张亢又有一些亲信前往鄂州公干,与王嵩发生了赵念奴。
这些亲信皆有赏。
名单也好找,继续查下去,又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虽然因功迁赏,可这些亲信因为征战各部叛乱,先后“牺牲”。不细心寻找,并不知道的,包括郑朗以及死去的赵祯,皆不知道此事。
也就是说知道此事真相的人只有司马光、王安石、苗贵妃,以及当事人赵念奴与梁怀吉,加上郑朗。前面三人不能下狱审问,就是能下狱审问,证据也不力。只有后者,梁怀吉呆在济宁观,不离赵念奴左右,能不能将他抓过来,得到供词?
从私心上,高滔滔也不想。一个是她与赵念奴的感情,二个还想用好郑朗,丈夫大约不行了,可丈夫身体不好,能让郑朗给儿子用。三个就是侥幸揭开真相,郑朗也不过是德操上错误,回到郑州还能做一个富家翁,然天下百姓怎么去想?这是全盘否定姑父!不是不孝,而是大逆不道!
郑朗收拾行李,正等着韩琦的屈服。
最终要屈服,赵曙无论是否生病,肯定不会再让出这些宫殿,群臣矛头必会指向韩琦。韩琦也必采纳自己意见,不然他无法平息大臣们的愤怒。不会太久,一旦诏书通过,自己就要离开京城。
突然接到一封诏书。
加封郑朗为郑国公中书门下同平章事太子太傅,又传曹太后与高皇后的懿旨,汝是先帝重臣,先帝一生以国事为重,崩前托卿守好赵氏江山社稷,望君遵守承诺。
意味深长的一道懿旨。
郑朗默默地听完圣旨,站起来对小黄门说道:“对不起,我有丁忧在身,若不是先帝病危,我也不会赴京一行。先帝驾崩,因病又耽搁在京城。病情快要康愈,我也要返回郑州。这些官职,臣不能受之。”
又看着诸赏赐之物,说道:“以及这些赏赐物事,臣愧对先帝,今上继位,臣无立寸功,更不敢受,请内侍将它们带回去吧。闻国家财政渐渐败迹,诸赏赐也要节约而行。”
传旨的太监大约早得到吩咐,想到郑朗会拒旨,从容说道:“若此,宫中太后与皇后还有一道懿旨,请相公妻氏崔氏入宫一叙。”
大臣有大臣的交集,仕女有仕女的活动,不过这些贵妇人们如何活动,史书耻于记载,史书未见。包括内宫皇后,太后,偶尔闲闷之时,也将重臣的妻子召入宫中一叙,以示赏优。
前面诏书与懿旨能拒绝,这份懿旨却是不能拒绝的。
郑朗犹豫了一会,崔娴的智慧不会比高滔滔差,但终一个是臣,一个是君,占了弱势。
想了好一会儿,对传旨的内侍说道:“若此,臣会让妻子入宫。”
“那好。”内侍松了一口气。
即便妇人要入宫,也要整理穿戴的,崔娴狐疑地看了郑朗一眼,郑朗随着她进去了,崔娴一边整理衣冠,郑朗一边交待。
听完后,崔娴说道:“妙,妾身终于放心了。”
有的事能模糊不清,有的事却是不能含糊不清的。郑朗如今掀起这场质疑活动,正是这一种。看似忠于先帝,受先帝之托,但做得极其的不理智。
第七百九十二章 转授
崔娴进了皇宫,不仅有高滔滔,还有曹太后。只是曹太后脸上阴晴不定。
看了看,高滔滔崔娴不大熟悉,曹太后却是经常召她进宫的,逐一行礼,曹太后让她坐下。
高滔滔开口:“郑夫人,郑公拒诏是谓美事,我还是想让他担任太子太傅,以镇国家东宫。”
太傅未必能真正教太子,真正教的人乃是说书侍读之类的官员,太傅仅是名义上整个东宫的老师,拱卫东宫之用的。也能说得过去。
崔娴摇头,说道:“官人一心想回去,四娘病重得很厉害,也要陪伴四娘,不会受诏了,等到丁忧期满,朝廷有旨,官人就不会拒旨。”
高滔滔说道:“我刚才与太后商议,先帝无子嗣,郑公也无子嗣,两人君臣相宜,名动千古,因此本宫与太后想等李贵长大成人后,若有子,让他改姓郑,作为郑家的后嗣传根接代。”
崔娴脸上惊疑不定,难道这个高滔滔想用赵念奴的事发难不成,或者告诉了曹太后?
高滔滔很满意她的表情,听说这个女子多智近妖,是郑家的贤内助,暗中替郑朗做了很多事,若没有赵念奴一案,还真拿她没办法。
然她也低估了崔娴,这些年崔娴跟着丈夫,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大事?迅速就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皇后,臣妾嫁给官人多年,听到一些官人的想法。计谋分阴谋与阳谋,官人一直认为阴谋可以用在敌人身上,朝廷内部能用阳谋,却不能用阴谋。”
阴谋就是见不得光的计谋,阳谋是能见得光,公开的计谋。前者多邪,后者多正。贤人君子也不是呆子,还是用计谋的,但这些手段多是正面,也不黑暗,是谓阳谋。
高滔滔道:“我这也是阳谋。”
曹太后一直不说话,毫无疑问,高滔滔对曹太后说了真相。
崔娴也无所谓,说了就说了,丈夫早就功成名就,大不了回家休息,说不定还能让李贵认祖归宗。
但高滔滔的话还是让崔娴有些心动,郑家虽有两养子,终不是亲生的,李贵那一脉才是真正的郑家骨肉。叹了一口气,不顾高滔滔有没有将她所说的阳谋曲改,直接说道:“太后,皇后,臣妾想法不一样。这些年,为了先帝,官人过得太苦了。臣妾都想官人息一息。”
“不能息。”高滔滔终是年轻了一点,惊叫道。
“息不息,是官人的事,臣妾怎好阻止呢,或如太后,或如皇后。”崔娴道。
两个妇人让她说得无语。
“看来太后与皇后也产生误会,臣妾说一说官人真正的想法。官家为君前,官人不想以拥立之功为自己铺就仕途,官人也不屑之。官家为君,官人没有表态,对官家一些做法感到十分不解,不管如何,官家也是自小就寄养在内宫,先帝对官家不薄,不过考虑到官家有病在身,继续不言。对官家一些行为虽反对,不过官人也不会公开反对。无他,官家稳,国家稳!”
“郑卿明事理啊。”曹太后叹息一声。虽对那个山洞也无语,但郑朗真正责任不大,孤男寡女困于那个山洞,相依为命,饥寒交迫,随时面对死亡的威胁,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十分正常。当然她也被真相雷住了。
高滔滔仅是微笑。
眼中却有些讥讽,不对啊,你说你男人想官家稳,为什么闹出这一场大戏?
崔娴继续道:“太后,皇后,仍官人受先帝遗嘱,做过承诺,听到宫中风闻。”
“几位公主虽换了宫殿,在宫中仍不薄。”高滔滔打断了她的话,大殿争执后,高滔滔立即调了许多物资首饰器皿过去,作亡羊补牢之举,以塞言臣口舌。
崔娴知道真相,赵念奴什么没有对她说?也不当真,也不争辨,道:“皇后误会了。官人无意中想出一个物事,因为收益不大,交给朝廷,先帝驾崩,为了一点小利惊动朝廷,是谓不美,故官人想到几位公主殿下。皇后,你想一想,我朝立国才满百年,宗室子弟益多,不过还不足露出危害。若再过五十年,一百年会是如何?那么多宗室子弟与外戚,按照祖宗家法,皆是要供养的。”
供养是好听的说法,实际是豢养起来,防止八王争嫡之类的事情发生,国家大乱。
这一幕在宋朝不是很严重,再过几十年,宗室让金人杀得差不多了,但在明朝十分严重。不过若是北宋不灭亡呢?不要多,再过几十年,甚至不用百年,这个问题严重性就会浮上水面。几百家宗室外戚子弟能供养得起,若是几千家几万家呢?
郑朗少年时说过,现在却未说了。
有一个解决办法,那是随着银行契股结束,人口膨胀,资金积压,无处可去后一道解决的。现在提都不能提,没有面临这个难题,提出来空惹争议。
不过仅有几个人知道,高滔滔肯定不知道的,不提想不起来,一提脸色变得严竣。
不会太长的,说不定儿子孙子就要面临这个难题。
崔娴不顾她脸色如何,继续说道:“官人深受先帝之恩,无以回报,想出这个物事后,就想到了先帝几位公主殿下。让贵人出家祈福,是权宜之举。在济宁宫里呆一段时间,作坊成立运行,契股分配完毕。若是陛下龙体康复,随时可以将两位贵人与三位公主殿下召回去。若没有这个履历,财帛动人心,说不定以后为财帛传出争执,三位公主事关着皇家尊严,反为不美。至于朝中一些争执,若太后皇后觉得为难,官人愿意替朝廷化解。”
只要同意了郑朗意见,什么事儿也就没有了。不要想那么多,只是为四位公主将来谋一份正当收入的。
还能说什么?
高滔滔道:“郑公为何不写奏折,而去了待漏院?”
“皇后,就是写了奏折,士大夫们那一边不说服,能通过吗?此乃以进为退之举也。”
高滔滔哑口无言。
崔娴又说道:“不过诏书下达前,官人倒是想到一件事,还有三四天官人就要离开京城,有几句话想要托臣妾转达大殿下,不知太后与皇后准许乎?”
“准!”高滔滔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丈夫所做所为,郑朗肯定不满意的,想他不反对,自己这个长子会起到关健作用。一字说出,高滔滔在心中暗自赞扬自己,自己很英明哪,若不是当初灵机一动产生那个想法,郑朗会不会带头站出来反抗丈夫?
赵顼一会带进来。
看着这三个妇人莫明其妙,十分古怪,但还是行了礼。
崔娴还礼,拿出一封信,对赵顼说道:“官人看到大殿下这封信,十分担心。”
赵曙做了皇帝,东宫教育也要抓起来,先让李受为皇子说书,王猎为侍读。又让王陶为伴读,周孟阳、孙思恭为王宫教授。有的人有学问,有的人仅是因为与赵曙亲近,才得到这份职差,例如周孟阳。
这个教不是教赵顼一个人,其他几位皇子一起教导。
几人当中有的人学问不足,有的人教得很是古板,与郑朗那种启发式的教育整成了天壤之别。事实这几人在史上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