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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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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天早上衙役发现的。”吕公弼答道,他同样很恼火,这群奸人,还真无法无天了。

郑朗也没有多说,不往县衙里塞,难道往自家门里塞,不出这事能塞起来,出了这事,家中怎么可能不会戒备。吩咐衙役将名单上的八人提来,押上了船。

正好是下潮之时,郑朗带着衙役押着犯人上了船,吩咐开船。

来到杭州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在钱塘江里乘船,越向东去,钱塘江口越大,两岸渐渐成了隐隐的直线,水色空濛,郑朗也没有看的心思,坐在船上想着这件案子的后续影响。

无论怎么想,心中很愠怒,甚至他隐隐感到主谋者也参加了其大会,自己都说了不会刻意牵连,为何非要将事情闹大?

渐渐地船飞快地到达海口。

能看到蔚蓝色的大海,来到宋朝时,还是第一次看大海。可船上的衙役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到了这里,真正的三不管了。虽然朝廷在岛上设县,还设了一个盐监,管辖能力很有限的。

郑朗道:“诸位,勿要担心,此人就是我们州府的人,害怕我得到口供,所以恐吓本官将人犯交给他们。即便有人手,也不会多。”

除非他想谋反差不多。

能用的无非就是一些亲信,还有一些不要命的盐贩子,盐贩子也要亲信,不然事情会迟早泄露出去,想多都多不起来。郑朗将原因说了出来,诸人一颗心乃定。

午时时分,准时来到粟港,但郑朗没有将船停到边上。他是杭州知府,这里是明州地界,不靠岸就不算越界,大海上说不清楚。也是掩耳盗铃的做法,但能堵一堵言官的嘴巴。为了让对方确认,郑朗又掏出昨天夜里江杏儿与四儿连夜抢绣出的一面旗帜,上面两个大字,一个杭,一个郑字。让衙役将它升到桅杆上,然后下锚,等候对方出现。

郑朗又向岸上看去,岸边也停着一些船只,大多数是渔船,还有少数是商船,有的渔民好奇地看着他们。接着就是岛岸,这一段的岛屿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内弧形,又有一个明显的陡坡,于是让百姓改成了小港口。上面有两百来户人家,大约就是粟港镇。

临近港口的地方有一座茶棚,还有一个小酒肆,里面坐着一些食客与茶客,但人数不多。再远处便是大片的青山,上面长满了树木。

杨九斤担心地问:“大郎,他们会不会来?”

“一定会来的,看到没有,为了使他们放心,我挑来的船只速度并不快。”

过了一会儿杨九斤又担心地问:“将人放了……朝廷会不会追究?”

作为郑家的谦客,这是很正常的心态,担心自家小小娘子出事,又担心自家主人的前程。

“他们都有户籍,有家人在杭州,担心什么?”郑朗淡淡地说道。说完,吩咐衙役们吃午饭,就着干粮与咸菜,草草地吃了。忽然远处驶来一艘小船,船上的渔夫将船摇了过来,问道:“诸位可是杭州的官员?”

“某正是。”

“有人托小的带一封信给诸位,让诸位到青鱼礁。”

“带信的人在何处?”

“在海上。”

“多大岁数?”

“是两人,四十来岁。”渔民小心地答道,自己带这封信得了几两银子,可看这架势,未必是好事。

然而郑朗放过了他,说了声:“多谢则个。”

问清青鱼礁的方向,将船驶了过去,又往南去了一里多路。越往南去,岛屿会越多,地形也会更复杂。并且航道也渐渐窄了起来,除了各个大的岛屿外,还有一些石礁,有的狰狞浮于水面,有的潜伏于水底。后者最可怕的,一旦碰上去后,船只十有八九会搁浅。所以宋代近海的船只多是小方头的钓漕船,但也根据船主的需要,型号不一,有的速度快,有的速度慢。

青鱼礁便到了,一个鱼状小石礁,似一条青鱼浮于海面,面积并不大,不到半顷地,边上是光秃秃的石头,唯有中央部分长着一些稀疏的树木。但还有一些船只存在,多是为了生计,出海打渔的渔民。

不知道对方在何处,郑朗站在船头看,忽然又有两个大汉驭着一艘小船驶来,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郑知府可在?”

“我在这里。”

“请跟我来。”两个大汉说着,驭船继续驶向南边。

女儿在对方手中,郑朗只好指挥着船跟在这艘小船后面兜来兜去。

天渐渐暗了,兜了好几个小时,若不是带了一个熟悉这块地域的衙役过来,郑朗都不知道让他们带着转到何处。但对方的用意很简单,派了两个陌生人,这个不难,从明州或者越州,甚至从对岸秀州找两个人过来,人海茫茫,自己如何去查?

转了这么久,一看自己有没有带其他的船过来,二也是等天稍黑,便于逃离。

心思还是很慎密的。

终于到了地头。

这艘小船终于在一艘尖长形的钓漕船前停下,船只也不大,但这种瘦长形的船型,以及两桅精巧的主副帆,足以让它在速度上胜过郑朗船只的两倍。可是船上的人很古怪,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人,全部戴着粒蓿呛锰乃捣ǎ簿褪锹蘖弊樱瞥蛘咛瞥郧按蠹夜胄愠雒攀贝鞯拿嫔矗泻裼斜∪谜馐父鋈烁牧艘桓模拖笠桓雒擅妗

郑朗也不急,看着两人驭着小船来到船边与其中一个蒙面人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复又过来,对郑朗说道:“郑知府,我们要的人呢?”

“我的女儿呢?”

郑朗的声音大,对面那艘钓漕船上的人也听到了,其中一人对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声,两人下去,一会儿将郑苹抱了出来,小孩子小,才两周多一点,看到郑朗哇哇地哭,大声喊道:“爹爹。”

在郑家中,郑朗对女儿最看重,甚至都超过了崔娴,看到女儿在那名大汉怀中挣扎,心中刀绞。但越在这时候,他越沉住了气,平静地对衙役吩咐了一声:“将人犯拖上来。”

犯人带到甲板上。

郑朗又问道:“我们如何换人?”

两名大汉其中一名打了一个手势,那艘船上又放下一艘小木筏子,道:“小的这艘船带人回去,你派人过来驭小筏子带人过来,中间换人。”

“依你。”

两名大汉分了分,一名驭小船,一名将木筏子拖了过来。

天渐渐更暗了,海上也起了风,浪头很大,看着这个小木筏子颠来覆去,郑朗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办法,派了王直与另一名水性与船性都好的衙役下去驾驶小筏子,将这个小筏子拖到船边,将几个人犯放了下去,这时候就能看到谁是对方的同伙了。三个小吏,两个盐贩子脸上全部浮现出笑容。郑朗很不悦地说道:“别要忘记了你们还有家人。”

其中一个小吏道:“郑知府是好官,不会因此为难我们的家人。”

郑朗无言以对,看着王直与张衙役小心的控制着小木筏子,向两船中间驶去。对方看到郑朗很“遵守承诺”,也将郑苹放了下来,递到其中一名大汉手中。

两艘小艘在中间会合在一起,也大大方方的将郑苹交到王直手中。此时王直武艺再好也没有用,这艘小筏子操作已是不易,随时都会有翻艘的可能,若有变故,肯定会连累郑苹。

对方船上的人才大声喊道:“郑知府,我们也迫于无奈,得罪则个。以后只要郑知府在杭州一天,我们就不会再卖私盐了。”

郑朗关切地看着海面之上,对方说什么,他没有在意。

是做一个表态,民不与官斗,就是此人有些背景,也不愿意公然与朝廷为敌。但事情闹到这地步,你们再改邪归正,也来不及了。

王直接着郑苹,犹豫了一下,但看了看汹涌澎湃的波涛,又摇了摇头。

他这个举动,也让对方看出来,道:“此处无风也有浪,是我们刻意选的地点,既然换人,还望差哥守诺则个。”

那就带人回来吧,看着最后一个人犯被拉上了小艘,王直只好与衙役抱着郑苹,小心翼翼地将木筏驶回来,攀上了船。对方也回到了大船边上,但巨变陡起,船上的两个陌生人先爬上了大船,后面几个犯人绳索未解开,还在大声喊,让他们解绳子。

郑朗说道:“不好,冲过去。”

可是对面船上十几人同时拿出十几把弓,搭起了箭矢,向小船上射去。正中的大汉说道:“郑知府,还望原谅。我们换了人,可你不好向朝廷交待,我们替你解决。”

不是换人,而是杀人灭口。

说完了,这艘船迅速向东驶去,哪一带地形更复杂,郑朗捂着郑苹的眼睛道:“将尸体抬上来吧。”

凶手不人道,他不能不人道,尽管他们也是死刑犯,但未必处死之前,终是几条鲜活的人命。

又叹了一口气,道:“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这一闹,案子更不能小。

卷的人越多,处决的人会越多,每一个人被处死,或者被杀害,意味着一户人家的破裂。而原因恰是因为自己一个无心之举……

他喜欢的仅是调济,给更多贫困百姓生路,若这种调济以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为代价,他终是不喜,尽管对方是私盐贩子。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理,钱塘查主薄担心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能真向朝廷谎报事实。

郑朗迟疑了好一会儿,又叹息了一声,道:“将旗子放下来吧。”

“喏。”两个衙役将那面杭郑大旗了下来,还是没有想到其他,人都换回来了,还挂着旗子有何用。

郑朗又说道:“继续追下去。”

说着,抱着郑苹进了艘中,哄着郑苹乐,这两天将郑苹吓坏了,但她终是小,不知事,看到熟悉的父亲,又哄了一哄,一会传出银铃船的笑声。

查主薄不解地跟了进来,道:“我们追不上……”

不能再追,是徒劳无功,而且天马上变要黑下来,在这复杂的海面上追来追去,更容易出事。

郑朗说道:“无妨,我还安排了船……”

“什么时候?”查主薄惊奇地从船门口看着海面,海面上还有船,只是几艘小渔船,并没有其他动静。

“不用看,马上就会过来。”郑朗话音刚落,四艘渔船从远处扑了上来,船是渔船,可上面站着许多士兵,并且船临时做了改修,在船舷上多设了好几个橹耳,此时所有橹耳上皆架着长橹,又有禁兵拼命地在摇橹,使得四艘船象离弦的箭,飞一样的向刚才那艘船上追过去。

见到查主薄不解,郑朗淡淡地说道:“昨天我得知女儿被架走后,很恼火。但在审案时,慢慢清醒。韩知县与吕知县抓人时很突然,可是屡次审问皆是无果,其中也用了严刑,可在招供中为什么没有提到一些关健的人?”

不出这趟子事,这个案子看似也能了结,有盐的出处,贩盐的人,庇护的官吏,可是出现这事,证明还有幕后的人。这个不招供略有些古怪了。

有好几人,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不怕死的,看到刚才最后的样子没有,几人见到自己有救,居然不顾自家的家人,脸上全部露出开心的笑意。说明他们也怕死,也留恋生命。

但郑朗昨天也说过同样的话,若举报出来,可保你不死。活罪难免的,然而郑朗的话是何等的信用?

查主薄已经明白郑朗的意思,道:“郑知府,你是说有牢房的差衙送了口信进去。”

“是啊,只要说几句,你们家人我替你照顾了,若是招,官府也未必抓住我,或者敢不敢抓我,那时候你的家人包括你在内,一个也不想好死,甚至对他们说,我会想办法营救你们出来。”说到这里脸上讥讽地一笑。

此时的杭州,恐怕就是曹皇后的家人过来,若是胡作非为,也会弄得灰头灰脸。这几名小官吏与盐贩子却不知道,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继续说道:“因此他们不招供,我们都是不酷吏,不会用酷刑。其实何苦,本来这件案子我就想从轻处理的,拖一拖,让两位知县兴趣减弱下去。大案化小,小案化无,尽量少死几个人,少有几家家破人亡……”

叹息一声:“就连私盐,对以前的私盐,我也不想过问……可没有想到事情变成这个结果……但是已经出来了,我只好继续想下去。这等于是同官府公然对抗,有几人有这胆量?”

查主薄默然,以前也有豪强与官府对抗,但大家心中有数的,适可而止,不可能去绑架官员的家人。看一看范仲淹得罪了多少人,有没有人敢动范仲淹的家人。这一例,远比私盐更严重。私盐闹到京城,若有人保护,向皇帝求求情,还能饶过一命,可犯了此事,谁敢求?

后果他不知道,继续听郑朗说下去:“他不想我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想我女儿会有什么不测,这几年虽不才,我还略有些名声,若有了不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抚摸着郑苹的秀发,又说道:“因此,他必须换人。但那个艺人是不是他们的同党,我也不好说,有可能是,有可能是他派了人注意,正好是一个巧合,于是从奶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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