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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转机:勒瑰恩十五篇跨次元旅行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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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太太以略显不解的眼神瞥我一眼,但径自想她的事,仍带着微笑。「她说我们结婚了!我真喜欢跟她讲话。家里有这么多阿巴真是光荣,你说是不是?我觉得自己好幸运!」

我知道阿巴:那是一种常见的常绿灌木,结的浆果味道辛烈,有点像杜松子,某些菜色会用到。后院有一丛阿巴灌木,壁橱里有一小罐阿巴浆果干,但我不认为这房子里充满阿巴。

我一直在想塔塔娃太太说的「哈里神庙」。我在亨尼贝从没见过神庙,只有客厅里有个小神龛,南娜图拉太太总是不忘插几朵花、几枝草,或者——现在我想起来了——一截阿巴的枝叶。我问她神龛有没有名字,她说那就是图图维。

我鼓起勇气,问塔塔娃太太:「哈里图图维在哪里?」

她好一会儿没回答。「如今挺远的。」最后她终于说,带着一副遥远的神情。她视线回到我身上,眼睛稍亮了起来。「你去过吗?」

「没有。」

「这实在很难确定。」她说。「你知道吗,我再也不说我没去过那里了,因为常常发现我其实就在那里——或者该说我们都在那里,不是吗?那里很美。哦,那里好远哦!结果现在它其实一直就在这里!」她看着我,神情是那么欢喜快慰,我不禁也微笑起来,感到快乐,尽管丝毫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事实上,我终于开始注意到,「我」家里的这些人,以及亨尼贝人整体而言,其实完全不如我原先认定的那么像我。这是性格问题,脾气问题。他们性格温和,脾气好,不会乱发无名火。这不是美德,也不是伦理模范,他们这些人就是个性好。跟我非常不一样。

巴谭纳里先生一谈起政治就津津有味、口沫横飞,对各种问题充满兴趣,但在我看来好像少了什么,少了某种我习惯认为是政治言论一部分的要素。他不会像某些心智软弱的人那样一下说东一下说西,改变自己的观点去迎合对方,但也似乎从不捍卫自己的任何特定观点。一切论点都保持开放。要是他上广播接受叩应,或者参加专家名嘴齐聚一堂的谈话节目,一定会一败涂地。他缺乏道德勇气,似乎并不坚信任何事。他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意见?

我常跟他一起去街角的酒铺,听他跟朋友讨论政策议题,那些人当中有好几个在政府委员会工作。他们每个人都聆听、思考、发言,气氛通常活泼又热烈,大家为了陈述自己的重点而打断彼此的话,讨论得慷慨激昂,但从来不会生气。从来没有人跟任何人唱反调,甚至连对某句话报以沉默这种微妙的反驳方式都没有。然而他们并不像是刻意避免歧异,或者想让众人意见都归于一致正轨,或者为达成共识而努力。最令人不解的是,这些政治讨论会突然化为笑声——兀自发笑,捧腹大笑,有时候整群人都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猛擦眼泪——仿佛讨论如何治国跟闲坐说笑话是同一回事。我从来听不出笑点何在。

听广播时,我从没听过任何委员会成员表示某件事非做不可。然而亨尼贝政府确实有在做事。这国家似乎运作得相当平顺,税有征,垃圾有收,马路上的坑洞会填平,没人饿肚子。选举相当频繁,广播总是在宣布当地要投票决定某个议题,还提供相关参考资讯。南娜图拉和巴谭纳里先生总是去投票,两个孩子也常投。当我得知有些人可以投的票数比其他人多时,我大为震惊。

安纳普告诉我塔塔娃太太可以投十八票,尽管她通常一张都懒得去投,而且她要是肯费神去登记,很可能可以投三十到四十票。

「但她的票为什么比别人多?」

「唔,她老啦,你知道。」男孩说。他告诉我资讯或纠正我的误解时,态度谦逊得感人。这里的人都这样,好像只是在提醒我一件我本来就知道、一时忘记的事而已。他试着解释:「就像,你知道,我只有一票。」

「所以等你长大了……就理应变得更明智?」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大确定。

「或者,给老人更多票是一种敬老的表示……?」

「唔,你本来就已经有它们啦,你知道。」安纳普说。「它们会回到你这里,你知道?或者,我妈说,其实是你回到它们那里。如果你可以把它们记在脑海的话。你曾有过的那其他选票。」我一定是一脸茫然,活像一堵砖墙。「你知道,当你曾再度活着的时候。」他不是说以前曾经活着,而是说再度活着。

「你是说,人们会记得其他——他们的其他——人生。」我说,冀望他确认。

安纳普思索一番。「我猜是吧。」他没把握地说。「你们是这样做的吗?」

「不是。」我说。「我是说,我从没这么做过。我不明白。」

我把英文的「transmigration」②放到翻译器上,出来的亨尼贝译文说的是雨季飞往北部、旱季飞往南部的鸟。我改试「reincarnation」③,结果变成消化过程。我搬出压轴的重头字:「metempsychosis」④,结果翻译器告诉我亨尼贝语没有相应的词可表示这种许多其他次元的民族都有的「信仰」,认为死亡时「灵魂」会移入不同的「身体」。翻译器转换出来的当然是亨尼贝语,可是以上我用引号框起来的词全是英文原文。

『注②:此字有移居、迁徙之意,但亦可指投胎转世。』

『注③:此字指轮回,并无关于消化的含意。』

『注④:指灵魂转生。』

我进行这番搜寻时,安纳普走了过来。亨尼贝人不用大型机具,挖掘和建筑都用手持工具,但他们很久以前就向其他次元看齐,引进了电子科技,用来储存资料、通讯、投票等等。安纳普对翻译器爱不释手,把它看成一种玩具、一种游戏。这时他笑了。「『信仰』——是指那样想吗?」他问。我点头。「那『灵魂』是什么?」他问。

我从身体开始说起,这样总是简单得多,可以用手势帮忙。「这个,这里,我——手臂双腿头和肚子——就是身体。在你们的语言里我想是叫做阿托吧?」

这次轮到他点头了。

「灵魂就在身体里面。」

「就像内脏一样?」

我改试另一种方法解释:「人死了,我们就会说他们的灵魂不在了。」

「不在了?」他覆述一遍。「到哪去了?」

「身体,阿托,留在这里——灵魂则离开。有些人说是进入死后的世界。」

他呆看着我,大惑不解。我们花了将近一小时讨论灵魂与身体的问题,试着在两种语言里找到某些共通概念,结果却只是愈来愈困惑。男孩完全无法区分物质与精神之间有什么差别。阿托就是你所是的一切,你的一切都是阿托,怎么可能有任何其他东西?没有位置容纳任何其他东西啊。「怎么可能还有昂弩阿之外的东西?」最后他终于问我。

「所以你们每个人——每一个个人——就是宇宙?」我问,问之前先查出了昂弩阿表示宇宙、所有、一切、所有的时间、永恒、整体、全部,此外还表示一顿晚餐的所有菜色,满满的瓶罐里的内容物,以及初生的任何物种的幼儿。

「怎么可能不是呢?当然,滑掉的例外。」

这时我得去帮他母亲做晚饭了,也乐得告退。我向来不擅长形上学。有趣的是,这些人就我所知并无宗教体系,却自有一套连十五岁男孩都一清二楚的形上学。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学到,想来是学校教的吧。

我问他怎么学到阿托就是昂弩阿之类的事,他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我什么都不懂。」他说。「我怎么可能有什么阿巴?请你去跟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谈,比方塔塔娃太太!」

于是我就去了,问得直接了当。她坐在俯视运河的那扇窗旁,就着下午的天光用连环针脚在黄色丝料上绣花。我在一旁坐下,片刻后说:「塔塔娃太太,你记得你以前活过的那些人生吗?」

「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好几个人生?」她问。≮我们备用网址:。。 ≯

「唔,那你为什么可以投十八票?」

她微笑,那笑容格外甜美安详。「哦,唔,你知道,有很多其他人在活这个人生。他们也在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投票,不是吗?如果他们想的话。我是懒透了,不喜欢费神在那一大堆资料上,所以我大多不投票。你呢?」

「我不是——」我说到这里停下来,在翻译器上输入「公民」这个词,结果亨尼贝语的「公民」就是「人」。

「我不大确定我是谁。」我谨慎说道。

「很多人永远都不确定。」她说,此时态度相当认真,放下刺绣抬起头来,那双满是皱纹、戴着眼镜的眼睛是棕绿色。亨尼贝人鲜少直视别人,但她现在就凝视着我,眼神和善、宁谧、遥远而短暂。我觉得她并没有很清楚看见我。「但这没关系,你知道。」她说。「如果你一辈子有一刻知道自己是什么,那么那一刻就是你的人生,就是昂弩阿,就是一切。在一段短的人生中我看过我母亲的脸,有如太阳,所以现在我在这里。在一段长的人生中我去过那里、那里和那里,但我在花园里挖土,挖起一株野草的根,所以现在我是昂弩阿。你知道,人老了之后就一直都在这里而非那里,一切都在这里。一切都在这里。」她重复一次,发出一声安适的轻笑,然后继续刺绣。

后来我跟别人谈过亨尼贝人。有人深信亨尼贝人确实真正体验到轮回,随着年纪增长而记得愈来愈多以往那些人生的事,直到死亡,然后重新加入无数过往自己的行列,再度出生,把这一连串非实质的旧人生带进新的人生。

但我认为这并不吻合他们视灵魂与身体为一体的观念——认为一切都是或不是实质或非实质——也不符合塔塔娃太太说的「有很多其他人在活这个人生」。她不是说「其他人生」,也不是说「在其他时候活这个人生」,而是说「他们也在这里」。

我依然不知道阿巴是什么,除了那种会结辛烈浆果的植物之外。

关于亨尼贝人,我真正能说的只有:跟他们共度几个月,使我对身分认同的预期和时间观念变得非常混乱;自从造访过那里,我便似乎无法对任何事物抱持非常强烈的意见。但这是既非在这里、也非在那里的。

维克希的怒火

造访维克希次元的人不多,因为怕受到当地居民的伤害。事实上,维克希人对其他次元的访客坚决抱持视而不见的态度,认为他们是已死仇敌的鬼魂,无力作祟但浑身恶臭,只要不予理会,他们就会离开。大致而言,这一点确实没错。

然而,有些研究各种行为的学者留了下来,对这些不情不愿、态度冷淡的主人多了很多了解。以下描述来自一位希望匿名的友人。

维克希人是个愤怒的种族,社交生活主要充满吵架、互相指责、争执、打斗、大发雷霆、闹别扭、斗殴、世仇、以及冲动的报复行动。

维克希人的体型和力气没有性别差异,且除了天生的力气之外,男女都随身携带武器。他们的交配经常非常暴力,会造成一方或双方受伤,有时甚至死亡。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四肢并用地移动,尽管他们能够也确实会用强壮有力、长着蹄子的短短后腿直立行走,活力充沛且不失优雅。维克希人前肢关节构造特殊,因此要当腿或当手臂都很方便,手则有窄长的前蹄包覆保护,走动时手在蹄里保持握拳;从蹄里伸出来的话,四根可以交握的手指就像人手一样灵活优雅。

维克希人头上和背上的毛发又粗又长,全身上下则长满又细又浓的毛,只有掌心和生殖器例外。他们的肤色是黄褐或棕,发色则包括黑、棕、黄褐、锈红、或者以上各种颜色深浅不同的混合,年纪大了也会有白发,老维克希人可能一身纯白。不过老维克希人不多。

因为不需衣物御寒或抗暑,他们通常穿戴皮带、缰绳、缎带,或作为装饰,或提供口袋与套子以盛装工具和武器。

由于脾气暴躁,维克希人很难一起生活,但他们需要社交刺激和冲突,因此又不可能独来独往。常见的解决之道是以围墙圈起一个村落,村里有五六个大型圆顶泥屋和十五或二十间小泥屋,屋子有一部分建在地下。这些屋子叫做欧麦德拉。

大型欧麦德拉有许多房间,里面住着几个家庭,通常是一群有亲戚关系的女人及她们的小孩,或者有性伴侣的女人和她们的小孩。男人——亲戚、性伴侣、朋友——只有受到邀请才可以住下,可以自由离开,但若被女人下逐客令则非走不可。如果不走,便会遭到屋里所有女人和其余大多数男人凶狠攻击,遍体鳞伤地被赶走,要是试图再回来还会被人丢石头。

小型欧麦德拉只有一间房,住着称为「独身者」的单身成年人,包括被赶出大欧麦德拉的男人和选择独居的女人。独身者可能常去一个或好几个家庭,跟别人一起下田工作,但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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