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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汉末卫公子-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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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挪步在卫母身前,轻声道,“孩儿回来晚了,还望母亲恕罪……”

卫母也是颇为喜悦,女子总归不喜战场,尤其还是他唯一的儿子。喜悦之下,皱纹斑斑的眼角依稀还带着一丝泪花,抹了抹眼角,卫母这才擎上卫宁的手,道,“回来便好,外面风大,且回府中叙话!”

卫宁点了点头,环顾左右,除了一干仆从,不见柳媛,唯有蔡琰恬静的站在卫母身后,眼中关切之情不言而喻。

“父亲儿好想你……”却是卫娴挣脱萼的牵引,飞身扑了上前,一把抱住卫宁大腿,依恋的不肯放手。

这便是亲情。足够平淡这数个月来积蓄已久而的压力。

卫宁呵呵一笑,抱起卫娴坐在臂弯,眉头微微一皱,却发现这丫头似乎比走前要瘦弱了不少。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情

家宴早已备好,卫父正坐主位,见卫母携手儿子入堂中来,当即大手一挥,吩咐下人将准备好的膳食送了上来。

卫父碍于身份自然不可能出门去迎接他的儿子,但卫宁看去,那双平日里威严逼人的眼睛,此时此刻却也是同样化不开去的关切。

“孩儿见过父亲……”卫宁将卫娴放下,这才整了整衣衫恭敬行了一礼,问安道。

“恩!坐吧!”点了点头,卫父一挥手,一干家眷这才依次入席间,卫父看着卫娴摇头晃脑的模样,心情颇为舒畅,笑道,“娴儿便与你父亲同席吧……”

“恩!爹爹,抱……”卫娴欢喜的跑到卫宁身边,抓着他的衣襟可怜巴巴的撒娇起来。

卫宁不禁婉尔,刮了刮那卫娴的小鼻子,乐呵呵的将她抱在怀里。

“你此去洛阳……可曾,可曾将你岳父救下?”正待仆从流水盛上一桌丰盛晚宴,卫父看了看一旁神情有些落寞的蔡琰,这才出声对卫宁询道。

“呃……”卫宁放下筷子,侧头望向下手处的蔡琰,却见她两眼也是一片焦急的希冀,心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回道,“我令典韦,黄忠于乌山击败董贼,尾随相击,虽夺了不少财物,百姓……但天子文武百官却是随董卓身边,除去一些不干大小干系的朝官,却是不曾见过恩师……”

听得卫宁如此说话,蔡琰眼中霎时黯淡下去,浑然未觉手上竹筷也险些落下案上。不过此宴终究是为卫宁平安回府所庆,她也只能强颜欢笑,重新打起精神。

卫父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唉,伯喈兄长才名在外,董卓不肯放手也是必然……只可怜兄长半生漂泊。还要受董卓之苦……”

“董卓虽残暴不仁。但还需要恩师之名为他装潢,想来,也必然不会受到什么亏待……”卫宁点了点头,这才道,“将军与董贼必然会有一场死战,届时,我当出全力营救恩师!”

这话既是对卫父而言,侧头处。却也是为了安蔡琰心情。

闻得此言,蔡琰勉强抬起头来,一张美妙的脸庞终究浮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唉……如今天下恐怕,难以平静了……”卫父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渐趋成熟的儿子,不禁叹了口气道,“而你此次南下,与袁氏势同水火,我也有耳闻。何以这般不智?”

卫宁架起一块细肉吹了吹。放到卫娴嘴中,这才淡笑一下道,“袁绍不是一个有为之人,迟早必亡!”

卫父一愣,看了卫宁一眼若有所思。嘴角依稀浮起一丝笑意。

“咳咳……既然你征战已回,那便早日与琰儿完婚吧!”话到此处便可,有些事情断然是不能在这种场合探讨的,卫父咳嗽一声,这才话题骤转道。

“呃……”卫宁一僵。瞥了一眼下手处早就一副家妇打扮的美妙少女。不禁哑然出声道,“但凭父亲吩咐便是……”

蔡琰早便已经脸色滴红。细声低喃向众人告罪一句,惶恐退走了。留下卫父卫母相视,莞尔轻笑。

晚宴过后,卫宁下令卫府仆从,若有人登门拜访,一概推搪不与接见,这才抽出几丝闲暇宁谧地陪着卫母小觑游走在府院里。

“河内柳氏虽有负与我卫家,但媛儿操持六年,却甚是尽心,自你南下后,少有出房,我前日看时,竟是憔悴了许多……唉,我等女子虽嫁入夫家当以夫君为重,但你这般毫不留情,却是太过严厉了……”卫母拍了拍卫宁扶住他臂弯的手背,忽而叹了口气道。

“母亲放心,我必然不会因柳胜所为而迁怒于她……”卫宁苦笑一声,摸了摸怀中已经开始睡眼悻悻的卫娴道,“她毕竟还是娴儿地生母……”

“唉,呆会,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卫母慈爱地看了一眼卫娴,不禁也有些叹道。

在一个强势的家族和一个弱势家族之间,后者先负联姻之情,卫宁没有将柳家赶尽杀绝便已经算是宽厚了。卫母自然也不好再提什么,只好言相劝道。

事实上,她却不知道卫宁留下柳家几根残根不过是为了稳定河内局势而已,只要抽出手来,却是早做好打算,将柳家一门屠戮干净。这样一根墙头草,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卫宁点了点头,将已经渐入酣睡的卫娴送到萼怀中,这才叹了口气道,“也罢……孩儿这便先去看看吧……”

说完,便对卫母告礼而退,径自向自己开辟出来的小院而去。

卫宁自然是知道,在这样一个年代,娘家也是影响一个女人在夫家地位的因素,而同时,生孕子嗣也是一个重要的筹码。

六年里除了一个女儿再别无所出,本就是她心头的一块心病,如今在娘家被自己同床共枕六年的丈夫毫不留情地彻底摧毁,显然让她更难以接受。

而她显然又不是一个愚钝安于享乐的贵妇。

沿路走去,卫宁眉头微微皱起,角落处一干家仆嘴角碎碎唠叨,见着他过来人人脸色惊恐退到一旁行礼恭候,却是不敢再言。

不论如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柳媛家族的失势必然也影响到了她的威信,所谓世态炎凉,豪门贵族中更是如此。

却不知是早有人通报了去,卫宁及进小院时,便看见柳媛领了自己的陪嫁丫鬟疲累而落寞的等候在那。

“夫君奔波而回,妾身不曾远迎,还望夫君恕罪……”柳媛脸色没有多少血色,耳鬓青丝也似临时疏理多了几分杂乱,眼中浓浓悲切不曾化开,身体也瘦弱了几分。

卫宁看时,心里也不禁颇为愧疚,扶起柳媛手臂,卫宁摇了摇头道,“你既身体不适,不须如此。且回房再谈……”

等入房中,小婢兀自下去端送茶水点心,卫宁也让萼带起卫娴下去休息,屏退左右,看着柳媛没有往日里半点风华的模样,不禁伸手拂了拂她耳鬓那缕长发,蓦然叹了口气道,“你可曾怪我?”

感觉到那熟悉的温热,熟悉地动作,柳媛身体微微一僵,心里早做下不能软弱的决定,此刻却是万般酸痛,眼睛里任凭百般压抑却还是水汽朦胧。

“这是我父亲咎由自取,妾身……乃卫家之媳,夫君不须在意……”勉强别过脸去,抬起青罗丝袖抹走眼角水花,柳媛却是强自笑颜道,“但家父首恶,为其女,也该受夫君冷落……”

卫宁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今日叹息了多少次数,当即打断道,“我早说过,你是你,你的家族是你的家族。而娴儿虽是女子,我却绝对不会偏疼……”

“妾身明白……”柳媛埋了埋脑袋恭顺道。

“我知道你母亲也是为你父亲诞下你这唯一一个女儿,幼年时便将你当男子养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每每相逼。其实我深知,你心底应该是万般抗拒……但却偏偏为了那一点执着,而放不下心来……”卫宁又道,“这样一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不该背负如此深重。放开吧……你毕竟还是娴儿的母亲,而更是我卫宁地妻子……”

柳媛倔强的抬起头来,久久不语。

卫宁忽而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抱住,“柳家对你来说本身不过只是一股不愿想起的回忆,为何还执着的继承你母亲自私留下的遗愿?这根本就不是你所愿地生活!”

卫宁地胸怀并不宽广,但此时此刻,柳媛那微弱的挣扎却没有丝毫作用,“累么?倦么?你本不应该生活在这个时代,但既然你在这里,便要遵守它地规矩……女子,不应该承担太多的责任,在现在,一切都只需要我去背负。”

“我一生不求封侯拜相,只求护一家安稳。柳家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娴儿是女子又如何?是男子又如何?昭姬入府又如何?不入府又如何?你只是你,我只是我,你还是我的妻子,娴儿还是我的骨血……我能负天下人,却不能负我至亲。六年,为何你却又不懂?”卫宁不禁声音高了几分,有些歇斯底里。怀中那个纤弱的身影一愣,眼睛终究滑出泪水。

双手不知不觉抱紧卫宁腰间,瑟瑟发抖,一片发泄的呜鸣。

第二卷 黄巾乱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可怜之人,杨氏徙族

柳氏一族发迹不过短短数十年而已。柳媛的母亲也不过是这一等级下世家联姻的牺牲品,随着柳胜雄心勃勃将河内柳氏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夫家与娘家之间的差距也渐渐开始拉大。

当初的门第对等却成了不相当的关系。而柳胜自从娶下柳媛之母后,一直毫无所出,后又娶另外一个世家女子为妻却先一步诞下了柳媛的兄长,也便是那个并没有多少才能的柳骏。

至始至终,柳媛的出生,便已经注定了是一场惨痛的过去。

即便柳媛的母亲再对她自幼严厉苛求,琴棋书画,诗赋经论,甚至女红刺绣,小小年纪,脆弱的身体,又何堪这等重负。

比起柳骏的不成气候,柳媛再有万般才能,但女儿身的根本问题,终究还是永远满足不了她母亲内心的私念。

这不过是她那个娘家渐渐示弱又只诞下一个女孩的母亲,懊恼而疯狂的自私幻想罢了。而承担这一切痛苦的,却是一个少不经事,而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女孩。

当初主动提议嫁给卫家,不单单是为了能够继续她所爱,却又所恨的母亲唯一留下的遗愿,但更多,却是为了逃避,柳府这个给她留下不愿回忆的宅邸。

而事实上,她根本也不曾发觉,其实,一直以来的坚强,不过是一层脆弱的纸张。而自己也从未察觉,其实内心对柳家的憎恨更甚过爱护这个家族的渴望。

这一切,卫宁不过轻轻戳破。却终究让她泣不成声。

一声声呜咽,有些歇斯底里,解脱,放纵,二十年来,从没有过这般发泄。

卫宁默然拂过她地背弯,任由那一丝丝热泪尽情挥洒。染湿胸口一片。怀中更加用力。而渐渐的,那一具瘦弱的身体,仿佛脱力般难以再坚持下去。

二十年的压力,一朝散去,而换来的到底不过只是一片酥软的疲惫。

大半个时辰的哭嚷,卫宁本就不怎么有力地双臂环抱,依旧不觉得有多么枯燥单调,更多。却是一片惋惜地爱怜。

汉末,三国,一直到了东晋十六国,南北朝隋唐时代,士族渐渐变成门阀,其中多少男儿女子倒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阶级观念上面,又倒在这森严的豪门规则之上。

柳媛的出现,虽然结果必然终究还是要泯灭在这种强横无匹。不容抗拒的时代规则之中,但未尝不是一种对这森严的制度的一种反抗。

这应该算是一种勇气,即便这种勇气连当事人也只不过当它是一场悲观的幻想。

卫宁无力去改变什么,他此时此刻地身份同样代表了世家的利益,更甚者。如今的卫家权势更加雄阔,而渐渐开始向着金字塔顶端而行走。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面对庞大森严的世族大门,卫宁孱弱的身体,终究是不可能推开那层门扇。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自己有限的权利范围内。尽可能地磨平这其中的艰险,至少。这他手中的卫家能够如此。

一个承诺,是卫宁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六年同床共枕,即便当初没有任何情爱,但既有了骨血,一个男人该有的职责担当,却也还是希望柳媛这个结发妻子能够活得快乐。虽然,这很难。

却也在那一声由大及小,由怨及疲,卫宁忽然觉得自己六年来对柳媛也并非没有半点感情。

至少,在看着怀中佳人渐渐疲累睡去地同时,从未有过的脆弱泪痕,一种不曾在他人面前表现过的软弱,让卫宁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怜惜。

月明寂静,丫鬟侍婢早悄然退走,不敢上前。

卫宁苦笑的掣出手臂,却是一片酥麻。吃力的将怀中妻子小心抱往床榻,迈步踏出房门,眼中却是那随柳媛陪嫁而来地小婢痴痴地呆在门外,手中还捧着早已凉去的茶水。

惊觉大门打开,这丫鬟才惶恐地腾开一只手来抹走眼角的泪花,看向卫宁的眼神,终究多了几分感激。

“夫人累了,好生伺候。多叫膳房炖些补品,这段时日……她确是瘦了许多……”卫宁止住丫鬟的行礼,低声吩咐道。

“恩!奴婢明白……”有一种松心而腼腆的微笑,卫宁看着这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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