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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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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有适应性,所谓久入芝兰之室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中学生物老师如是说。可直至打扫完毕——地板用稀释了洗衣粉的水擦洗了四遍;抹布通通扔掉;半抱起叶蓝将她身下沾了秽物的睡单抽拽出来,套在垃圾袋里也扔掉;脱换下身上脏衣洗净。即便这样屋子里的馊腐之气仍萦绕鼻端。打开窗子,深秋广州仍湿热的空气缓慢吹进,我用湿毛巾一下一下拭抹叶蓝脸庞,残妆擦掉后她光洁的皮肤如婴儿般娇嫩。

“翩,别走,听我唱歌给你听……”她呢喃呓语。这感觉真是奇怪。一个令我亦有所心动的男人,他曾经的旧爱此刻却由我来照顾。这感觉真是奇怪。莫名好笑中我想起旧时代妻妾,是不是有点像我们这样,为同一个男人而情动,最后的照拂慰藉却来自于彼此。如果没有倾轧,没有互相的伤害。

自安谙说要来穗已过十天。这十天里我准备好了他的枕头被褥,房间太小容不下另外一张床,哪怕是行军床,我买了一条毛毯两条床单,准备在床前打一个地铺,或者我睡或者他睡。今晚本打算再买一床被子,没经历过广州的秋冬不知道到底用不用得到被子,事先备好总是无患。却被叶蓝逮到去了K房。如今叶蓝占了床,我只好把给安谙准备的铺盖拿出来,在床前打了一个地铺,洗过澡换上睡衣在地铺上躺下,身侧床上叶蓝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皱着,似乎在梦里亦不安生,睫毛不长却很浓密,不知道董翩看她这样一张睡脸时会有何感觉……一条毛毯还是有些硌,抽时间还得去买一床厚点的被子……我躺在地铺上思绪纷乱地想。

而此刻,安谙,你又在做什么?

一夜未曾安眠。四点钟堪堪躺下五点钟稍稍有点想睡的意思,叶蓝在床上低低呻吟声起,我一骨碌爬起来问她怎样。她说口好干头好痛。我忙忙去给她倒水,看她咕嘟咕嘟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却找不出一粒止痛药丸给她止头痛。然后她伸出两手向我,低低道,“抱抱我,好么?”她渴求眼神无比强烈,孩子一样固执脆弱,不容人拒绝,我略略犹疑一下,躺在她身侧床沿,床太小,我半个身子悬在床外,却还是抱住了她。

她软软小小身子倦进我怀里瞬间,我有片刻的恍惚,似乎她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姐妹,是与我有血缘的亲人。她微微颤栗的身子炽热而冰冻,让我有想抚摸亲吻的冲动,仿佛我们是两只冷雨夜相偎相依小动物,藉望用彼此体温温暖彼此。虽然同时,我亦觉无比别扭。我并不适应与人这样子亲近。

“天快亮了。”她低语呢喃,“总是在这个时候,我特别想得到一个抱抱。”

我垂目看她。脱了眼影眼线睫毛膏,她眼睛不大亦不是很明亮,瞳人颜色有些浅,近似琥珀与褐色之间,霭霭如蒙泪光,茫然而软弱。“他是喜欢你的,对么?”她突然问。

我怔一怔,迅速答,“胡扯。我有男朋友。”说完即省这样说岂非不打自招。她又没指名道姓说是谁。

她轻轻一笑,笑容如羽毛般轻软,“那是你的事情。我太了解他。虽然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他并不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一段一段的肉身纠缠中,不断开始不断告别,其实只为找到他认为真正契合的那个能够让他永久停留的人。”

“你不恨他?”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么痛,还要为他开解,难道可以藉此亦给自己寻一个解释一个理由么。

她轻轻摇摇头,眼中是梦幻般憧憬与渴望,“我只恨自己不是那个人。”

“那为什么还如此作践自己?” 沉默片刻我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该清楚这样做只是让人看笑话。”

“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声音低至不可闻,身子向我怀里再缩紧些,“你心疼过么?”

我轻轻叹口气,“谁没心疼过?”

“那么请你告诉我,如何可以不让心,这么疼……”

“叶蓝,”我轻轻抚拭她眼角滚下的泪,“每个人心里都有坟墓。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见人的悲伤。你该学会如何自控。”我叹口气,“况且你以为这样,他就会回头么?”

她唇角绽一抹凄楚的笑,“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如同我知道自己不会好了一样。我什么都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更多的泪滚下来,她缩在我怀里嘤嘤啜泣,“我不知道该拿我的这颗心怎么办……”

我默默拍她肩背,突然觉得好无力。这世界多么忧伤,每时每刻都有这么多段爱情结束,每时每刻都有这么多为爱所伤的人,眼前的叶蓝,以及视线不及之处那些我看不见的人们,于此刻黎明将至前的黑暗中,锦熙的城市里可有于某个角落长歌当哭的孤单身影。那些面孔陷落在滚滚风尘之下,所有的风景统统向后排列。谁此刻孤独,谁就将永远孤独。

垂目怀中伊人,心里满满都是怜悯恩慈。我突然好想吻她一下。并且我真的这样做了。我的吻印在她额头上时,她抬头对我含泪微笑,而我怔忡了一张脸错愕与她对视,略有羞赧的。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如何我可以允许并容忍自己与人如此亲近?即使是莫漠,我也从没有这样过。或许是她此刻婉静柔弱的神情令我恍惚心痛,恍惚心痛中我想他日我若为情所伤,是否也会有一个人于黎明前夕抱我在怀,如此地安慰我、陪伴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想是哭得累了,叶蓝渐渐止了抽咽,在我怀中低低吟哦这四句我听不懂的不知是诗还是词。作为一名工科生,自小到大我除了语文课上学过几首广为流传的诗词再没看过其它。要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阙词,语出纳兰容若。而知道的时候,时间已过去很久,物是人非,往事皆休。

见我茫然,叶蓝微微一笑,笑容竟很有几分调侃,“不懂有不懂的好。”她轻声道,“曾经我以为遍读诗书我就可以成为一名气质高华的女子,长得亦不错,那么爱我的必将一生爱我。却没料到事实并非如我所想。”她再笑笑,声音渺远如诉他人之事,“董翩并没骗我。从一开始他就把所有底牌都摊开给我看。及至分手,他亦说得明明白白。他那样骄傲,骄傲到任何欺骗任何藉口都是他不屑为之的。是我太傻罢,以为我会有所不同。其实早该料到的……可我亦是不悔。如果人生可以从头来过,重新选择,我还是要与他走这一遭,爱这一次。”

我想起莫漠,于康平的爱恋中如何不是陷溺极深,但若要她重新选择,我想她亦是不改的罢。如同量子力学中的正电子。假定由一个在某一中心点自旋为零的粒子衰变产生两个半自旋的粒子;人们习惯称它们为电子和正电子;正电子亦可叫作反电子;它们沿着相反方向做直线运动,由于角动量守恒,电子和正电子加起来的总自旋必为零,这是因为原先中心粒子的角动量为零,所以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测量电子的自旋,无论选择什么方向,哪怕这两个粒子相隔几英里甚至一光年那么远,正电子都在相反的方向上自旋。

我不懂诗词,不懂那些文人骚客的伤春悲秋之辞,可世间情事如何就不能够用自然科学所解。如果康平董翩甚至安谙是电子,如果所有情爱走到最后都是虚空都是零,那么莫漠叶蓝甚至我,我们如何就不是正电子,永远都在与电子相反的方向自旋——如同暗夜里独自跳舞。

永远都与最初的信念背道而驰。

即使曾经深爱的两个人里的那另一个已停下脚步,这一个的自旋轴却还是维持原先的状态,以另一个的自旋轴为基准,在相反方向固定——如同暗夜里独自跳舞。

这世上可有永恒?翼望永恒的每一个恋爱中的男女,都是量子力学中的电子与正电子,电子和正电子的态不管做怎样的线性叠加,如果电子的自旋向右,则态跃迁到∣E→》∣P←》,这样正电子的自旋就向左。而如果电子自旋向左,则态跃迁到∣E←》∣P→》,这样正电子自旋就向右。

总是在悖离。

总是会悖离。

一如人生总是有离散。

总是会离散。

柏克莱的双料硕士

等待安谙来穗的这十天里董翩给我们HBJC研发小组开过三次会。在这三次会上,我们发现董翩对环工方面的知识架构丝毫不比我们差,岂止不差,似乎还要强上许多,每次我们做完例行汇报后,他都会提出几点疑问和意见,虽然我们都已学乖,每一次会前都做充足准备,还是屡屡给他临场发挥的提问弄得左支右绌。

而再见他,我并没有刻意做出不理不睬视而不见的样子。

或许见我们准备充足,他没有再让我们宣读参数测定对照值,但要求我们做例行汇报,比如程序修改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系统调试中有可能再进一步的改进等等。

自第一次会后,“代言人”似乎成了我的专职角色,每到要发言时三位师兄就很有默契地齐齐望住我。我也不推诿,声音平稳表情平静,一如彼时心情。我必须要如此。

董翩说话时我亦仔细倾听。他话不多,简明扼要却一语中的。专业素质向不靠语言堆砌,大家都是行内人,一听便知有没有。说话时他视线偶尔飘向我,我也不躲闪,静静回望他,直至他转开目光看往他处。

我必须要如此。既然一切都已说清楚,任何做张做势都无异于撩拨,或留退路。

我不能给自己留退路。即使有一天我跟安谙分开,也不会是董翩。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底线。

可是今天我没法子保持状态。一夜未眠,此刻我只觉头痛欲裂,疲乏欲死。与会众人讨论的声音听在耳里既飘渺又辽远。“我的床就是我的城堡”,呵我多么想成为笛卡儿,多么想什么也不管好好地睡上一觉。

程小姐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董翩的声音淡淡响起。

话听在耳中我却像树懒般隔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抬眼就见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略觉尴尬笑笑,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董翩颇有探究意味地望着我,声音却仍是极淡的,开完会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一向不赞成任何形式的疲劳作业。

我不语。于他轻淡语气中体味到他细微不为人察的关切,心里微有悸动,转瞬即恢复平静。谢谢董总。我极恭谨道,我想待会儿喝杯咖啡就好了。

董翩也不再说什么。静静合上手中文件夹,今天就到这儿吧。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陆师兄一向三八,对董翩的好奇心早就按捺不住,只是前两次开会董翩都是与技术部的人一起出去,他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见董翩先走了,兴奋中拉住技术部一名海归西装男以极小声音问他董总师出哪所名校怎么这么懂。海归西装男见他有此一问,颇骇异道,你不知道么?我们董总是柏克莱的环工硕士,同时又是自控专业的硕士。神情中满满都是与荣有焉的自豪。声音大的恨不得整层楼都能听到。言罢置讷讷惊骇的陆师兄不顾,昂然自去。

我们在空旷的只余我们四人的会议室里面面相觑。马师兄长叹一声道,现实残酷之一种,即打破你曾经所有的自信与自以为是……

宋师兄幽幽接口,且在你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

陆师兄狠狠续道,好像《皇帝新装》里的皇帝,所有人都在看着你裸奔,而你傻B乎乎地还以为自己身穿名设计师量身定做的顶极华服。

我也颇受刺激,看上去风流倜傥酷爱鲜衣怒马的董翩没想到竟是柏克莱的双料硕士。班门弄斧的感觉在知道真相的瞬间覆顶而落,却不服道,不管怎么说,DPCX—FZ1的最后调试我们不是完成得很好么!

马师兄道,所以,接下来不论董总交待给我们什么新任务,提出什么新意见,我们都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宋师兄道,本来也没有掉以轻心嘛。我们只是不知道这家公司力量如此强大,仅此而已。

陆师兄道,是啊,我们做了他们指定我们做的一切,而且做得还不错。不见得学历不如人就一定要妄自菲薄。

马师兄摇头叹道,我只是突然没了自信……会不会我们所有说的做的在他们眼里都与小丑无异?

宋师兄冷冷道,所以干拿1500块月薪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或许在所有技术人员里,我们的资历和学历是最低的,所以也只值这些钱。

我揉了揉额角安慰大家亦安慰自己道,所幸,我们并没有愧对这1500块钱。

三位师兄静默一会,宋师兄道,不错。不过也别再有什么废话了,好好干活吧。至少不能被人看低看扁了,才是真格的。

陆师兄道,就是就是。柏克莱有什么了不起!海归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浙大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看他一副咬牙切齿壮怀激烈的样子,我们三人忍不住都笑了出来。被董翩高学历小小刺激过后,反倒愈加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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