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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年少天纵1931-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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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盟哥,你是想卖了这些大烟去救助逃难来龙城的灾民吗?”汉威机敏的反问,他领悟了小盟哥的用意。

碧盟笑了,勾了手指刮刮汉威的鼻梁说:“威儿果然聪明。你不是和表哥一样的想法吗?”

“可是,可是贩毒是有罪的,中央到龙城都明令禁毒。”汉威提醒。

“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碧盟答得很果断:“再者,龙城禁毒吗?为什么租界区英日等国烟贩的毒品不禁?上海滩黑社会都贩毒成风,官匪勾结。姐夫储忠良不也是在租界区开了大烟馆?”

汉威讷然无语,但还是极力阻止小盟哥说:“小盟哥,我哥要是知道了,才不管你这么多理由,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汉威心想,小盟哥你别以为我大哥可以接二连三的纵容你,这种事还是不要试了。

碧盟心领神会,安抚汉威说:“灾民是无辜的。他们一生问心无愧的耕作劳动,挣钱养活自己,创造财富给社会。一场大水,让他们一无所有,还有忍饥挨饿,这不公平的;那些至今还躺在烟塌上搂了美人吞云吐雾抽大烟醉生梦死的废物,就该死!人不自救,谁去救他们,不如吐出这些钱来救济难民!中国想禁烟,靠查封几个烟馆根本没用,只要有人吸,就一定有人卖。这些吸毒的都死尽了,天下就干净了。”

汉威想想,小盟哥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可转念一想,不对!于是反驳说:“抽大烟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子卿哥就抽大烟,可他不是醉生梦死的废物,他干了多少好事,还担任要职。”

汉威自鸣得意,心想总算是找寻到驳斥小盟哥的例子了。本来吗?抽大烟的人也不该被一棒子都被打死,也不像小盟哥看得如此绝对。

拍拍汉威的肩头,碧盟笑笑说:“这些烟若能出手,换来的钱如数给你大哥,杨家的钱,我不要。我欠的债,自己会还上。”

碧盟转身跑去对面的街巷,汉威迟疑的去那热闹的李记灌肠店门口排队买炸灌肠,不时回头望望小盟哥是否归来。

小盟哥既然如此深明大义,为什么当初还帮宗四爷运烟土呢?难道小盟哥不是为了钱?

灌肠的味道很香,一片片脆脆的半透明色,洒上浓浓的蒜汁,汉威尝了一口,那味道说不出的鲜美。

这时小盟哥也回来了,低声对汉威说:“汉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些烟砖不是普通的烟砖,从上等的福寿膏提纯烧制时,掺杂了白粉等其它物质,价格真是堪比黄金了。”

汉威胡乱的点头,心里却还是不敢苟同小盟哥的做法。

晚上回家时,娟儿吃得酒足饭饱,似乎都忘记了白天发生的奇事,亮儿更是欢蹦乱跳。

回到家,大姐凤荣见了娟儿就问:“婵娟,你是不是又从你爹店里拿珠宝来玩了?你什么不好拿,拿猫眼石和夜明珠出来,你个小败家子!”

大姐的责骂都是充满爱意,汉威当然知道娟儿是顺手牵羊得来的,但又生怕娟儿说露嘴,忙抢话说:“娟儿,杨家不缺你这点珠宝,不用拿来显示。当年你外公在世时,杨家的排场那是一个气派。”

“不也被你败光了!”娟儿的话接得极快,单单去点汉威被日本特务骗走巨款的糗事。

露露笑了说:“娟儿小姐的嘴真伶俐。”

汉威撇撇嘴,娟儿趾高气昂的上楼,总算没有大嘴巴说出那个惊天秘密。

汉威向大哥问了晚安,眼光都不敢正视大哥,灰溜溜的就想逃。

汉辰却喊住他:“威儿,你有什么事要跟大哥说吗?”

“啊!没~没有~没有呀~”汉威觉得自己不仅是声音发颤,连肝胆都在颤抖。难道大哥发觉了那个秘密?

“表哥,今天去的路上,似乎看省厅门口请愿的难民散去了很多,难道是周济妥当了?还是中央赈灾款到了?”碧盟机警的为汉威抵挡。

汉辰严肃的面容忽然露出笑意:“说来也怪呢。今天一早请愿的难民还很多,到了下午散去大半。听小昭说,不知道哪里的消息,说是东北的日本人修南满铁路时,也是招募了很多难民的壮丁去干活,给的工钱也可观。只是人是越修越少,很少有见到老人活了出来的。”

“这个倒是头次听说。不过日本人对华工是很狠的,听说拳打脚踢。”碧盟推测说。

汉辰呵呵的笑了:“传言可畏呀,真是防民之口,慎于防川。传言说,日本人捉了那些华工去做活体解剖,给医院做活人试验。说有人亲眼见到被剜掉眼,砍断腿的华工流落街头。更有甚者,还把华工的孩子拿去吃,把女人抓去做军妓。结果那些请愿要求政府同意修建西龙铁路解决难民就业的那些人,闻讯散去了大半,到了傍晚就稀稀拉拉更不剩多少人请愿了。”

汉威噗哧的笑了,侧过头去。

大哥忽然板起脸,严肃的说:“省厅正在查抓那个带头造谣的人,抓到了定然把屁股打烂!”

忍俊不禁,严峻的面颊嘴角却掩饰不住笑意,说了句:“还有个东北断腿的难民现身说法,在省厅门口哭天抹泪,惨不忍睹。从他家三代的老人到三岁的幼童,七大姑八大姨在东北南满铁路的遭遇都哭诉出来,听说感天动地,就差六月飞雪了。而且,那个难民看来眼熟的很,似乎是在家门口见过~”

汉威终于笑得弯了腰,是他的歪主意,让门口那个贪财的乞丐那五爷去演这场戏,条件是让‘猪头’带那五吃一顿火锅,外加一顿龙城的‘全鸡宴’。可他只是编排了活体解剖的谎言,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不想那五爷如此敬业,编出如此感人肺腑的故事来。本来吗,对付那些别有用心的日本军国主义的坏蛋,就不能用常理出招。对付君子用君子的方法,对付小人就要用恶人磨。

汉威应了声:“大哥一定看花了眼了,那个人乖儿不认识,不认识!”

说罢拔腿就往楼上跑,一溜烟的逃回楼上。

第55章 浮萍漂泊本无根

第二天清晨,冯家一辆崭新光亮的加长黑色轿车停到了杨公馆门口,这是冯府派来接碧盟回家的。

碧盟坚持穿了一身简单的套头衫,背了一个帆布的包,怀里抱着绸布蒙裹的灵位牌。

从下楼与众人告别,到停在那豪华的轿车前,碧盟只是勉强的带了笑同众人告别。

碧盟弯身刚要进车,刚才不见人影的露露却冲跑出来,喊了声:“Eddie!”,从身后紧紧搂贴了碧盟,已经没有了一如既往的从容。

碧盟缓缓的回身,笑了抹了露露脸上的泪,哄逗孩子一般说:“嘴硬,还说不在乎,到底舍不得了不是?”

嘴角抿起笑,揽了露露在怀里,沉吟片刻低声安慰:“不过这几天,你乖乖呆在这里,这么多人陪你。”

“答应我……答应我……”露露喃喃的说。

碧盟胡乱的点点头,露露欠了脚勾搂住碧盟的脖颈,碧盟亲吻了她的额头,说了句:“回去吧,天热!”

车缓缓离去,露露失魂落魄的立在门口。

玉凝劝解说:“Vivian,回去吧。”

汉威上楼的脚步很沉重,在猜想小盟哥在冯家是一种什么样的境遇。虽然是冯暮非为了得到小盟哥这个儿子费劲了心机,但是小盟哥的个性毕竟很强。

车直驶进冯暮非的官邸,一座豪华的欧式三层建筑。

冯暮非夫妇早早就守在楼门口翘首以盼,见了碧盟从车上下来就迎了上去。

碧盟蠕动嘴,但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这对儿老人。

“孩子,回来了就好,来,屋里去!”反是冯夫人落落大方的引了碧盟来到豪华的厅堂内。

这里,碧盟参加酒会时曾来过,不过那天灯光酒影,远不如此刻的安静。欧式蓝绿色的花玻璃,格调如教堂般的静雅,富丽堂皇的屋顶,旋转的楼廊,比起表哥家的楼宇显得格外张扬显富。屋内每个角落似乎都精心打扫装饰过,而碧盟扫过一眼房屋的整体格局,就目不斜视的不再去关注任何景物。

进了小客厅,镂花明漆的沙发椅前摆了一个玻璃茶几,一支歪脖瓷瓶里插了一束紫色的小花,典雅,清丽,但与这富丽堂皇的殿宇实在是不相配。

冯夫人见碧盟的目光留在那束紫色的花上,解释说:“很熟悉是吗?你父亲说,你生母生前最喜欢这浅紫色的勿忘我。”

碧盟怀里始终紧紧抱着母亲的灵位牌,但却为冯夫人这罕见的“大度”惊撼了。

“我住在哪里?”碧盟直切主题。

“看,我这记性,来来来,带你看看你的房间,若是不喜欢,再给你换。”冯夫人欣喜的引了碧盟上楼,根本没有理会一旁呆望着碧盟的丈夫冯暮非。边走边说:“路上热,一定出汗了。陆姐已经为你去放冲澡水。”

碧盟似乎没有被这热情的言语打动,随了冯夫人进了一套阳光充足的套间。

外间是弧形阳台,落地窗,壁炉沙发,欧式雕像。有一间小书房,两面墙都是书架,林立了很多书籍,一面是落地格子窗,阳光直洒在窗前的一张漆光可鉴的写字台上。除去了笔筒台历、台灯,这张漂亮的写字台显得很空,台后窗前有一把高背转椅。隔壁是卧室,栉沐室,卧室里是一张西式的大铜床,顶上垂下绛红色的半弧形帐幔。靠了落地窗的一把摇椅上,扔了两个苏绣的百合花靠垫。

冯夫人打开衣橱,里面挂了夏季的中式长衫、西式西装、休闲服、猎装。

碧盟正在奇怪他是占了谁的房间,这房间主人的衣物都没来得及拿走,就说:“不必为我特意腾房间,我很随意,有张床睡觉就是了。”

身后的冯暮非却说:“这是你母亲特地为你购置的。听说你答应了回家来,她忙了好几天。”

碧盟怀中还抱着生母的灵位,觉得这刺耳的“母亲”二字令他不寒而栗,冯暮非竟然有脸当了娘的灵位称呼现在的夫人蔡氏为“你母亲”。

碧盟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冯夫人的眼睛,边解释说:“只见过你两面,目测了你的身量却未必准,就估量了为你定衣服,你试试合体不?等裁缝来量过,再为你做些衣服。”

“我有衣服,不过没带来,不必费心了。”碧盟淡然的婉拒。

“盟盟,来,给你看这里。”冯夫人细碎的步伐带了一脸笑盈盈,似乎要给碧盟看什么宝贝。

书房边一间紧闭的门推开,光线有些暗淡。迎面是一张供桌,供桌上摆了张精致的油画,画中一个秀美的女子,高鼻深眼长睫,如维吾尔族的美女,带了异域的情调。那笑笑的眼很幽深,甚至有些勾魂。

碧盟如被粘住了脚,再也动弹不得,凝神望着供案上的画像。那眼角的笑纹,眉梢的飞起都是那么的熟悉亲切。那个“娘”字就饶结了舌头难以吐出。

冯夫人牵了碧盟的手说:“来,孩子,让你娘安静的在这里陪你。她是冯家的人,哪里有女人嫁了人还总要呆在娘家的?”

拉了碧盟到供案前,碧盟鬼使神差的将怀里紧抱的灵牌放在那准备好的香案上,揭开蒙了的那绸布。

“盟儿,给你娘叩个头,告诉她你回家了。”

冯暮非吩咐说,自己却先点燃六支香,分给了碧盟三支,自己先拜了几拜,将香插入了香炉中说:“文慧,孩子找回来了,你也回来了。”

冯夫人将一个黄色绣了莲花的缎垫扔到碧盟脚前,示意碧盟给母亲上香磕头。

碧盟的目光始终看着那张油画,那油画中的面孔即熟悉,又陌生。那眉眼鼻口肯定是母亲,但他眼中的母亲一直是沦落风尘的羸弱,萎靡不振,那深陷的面颊,乌青的眼眶,干涸的嘴唇,和临死时那一身瘦骨嶙峋咳喘不停。碧盟将香插进香炉,跪在地上向母亲的灵位和画像磕了三个头。

“盟盟,这房里的家俱都是当年你父亲和你生母在北平家里的旧物。你看那个发黄的沙发,那靠垫还是你娘亲手绣的。还有这窗幔也是你娘亲手选的布料缝制的,你没见略显短一截吗?那是因为北平的窗比这里的窗略矮些。”

碧盟诧异的目光投向冯暮非,毕竟自己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既然他对娘一往情深,如何抛弃了他们母子二人受尽苦难?

“盟盟,你父亲手里还保留了几本你生母昔日的日记,还有小像。”冯夫人说。

碧盟更是心头凄凉,这又不是什么鸳鸯蝴蝶派小说,曲折迷离,催人泪下,却搞得如此缠绵不清。

冯暮非转身对碧盟说:“盟儿,既然回家了,就随爹去冯家祠堂去拜祭祖先。”

碧盟就料到他们会有此举,但答应了回冯家,他也只好暂且隐忍,冯暮非的要求并不为过。

很气派的祠堂,密密麻麻供了几排的灵位,旁边一个绿漆牌上,镌刻了历代太夫人等女眷的名字,除去了年节等盛大场面,女眷是不能入祠堂的。但是今天是碧盟认祖归宗,冯夫人也被例外的特许进来。

冯夫人为碧盟指了碧盟母亲在冯家祠堂中的名位,碧盟知道这已经是实属不易。

拜过了祖宗,冯暮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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