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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忆仁] b面拼盘-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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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灵一震,惊异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条蛇,或者其它什么冷血动物。在这个时刻,他竟然还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好像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不动声色地划开皮肤,把赤裸裸的血肉暴露出来。
    严峻镇静自若地说:“您的父亲患的是不治之症,没人能救他,这一点恐怕你们也明白。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靠吗啡和神经镇静剂来止痛。但我很难过地说,他的生命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本人恳请我们,医院,能把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
    女人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他真的痛苦吗?”
    “是的。这一点林医生可以作证。他每日每夜都在受着非人能承受的折磨。生命的完结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真的吗?你怎么……做?”
    “一种神经冻结剂!片刻之间就会让神经冷却,冻结。他一点痛苦也感觉不到,甚至在冻结过程中刺激了多巴胺分泌,他还会有快感,当然只是一瞬间。”严峻笑了笑,“他会感激你们的。女士,他并不会死,他的灵魂会快乐地飘浮着,我想那是一种我们都无法体验的快乐。他再不会受肉体的痛苦了,仅仅一瞬间,他就解脱了。”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保证!女士,这儿有一点必要的法律手续……”
    严峻说着的时候,林之灵退了出来,走到楼梯口,她感觉脚发软,身子如在虚空中飘浮,无处借力,只好坐了下来。她想着那个垂死的病人,她记得他的名字——她记得住每个病人的名字 。张向荣,欣欣向荣,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名字,让她想起田野里怒放的向日葵,或者她家后院中新长出来的雏菊。可现在他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脑子里渴望医生再给他打一针吗啡,要不就睁着一双巫师般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问她有关生死的问题。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觉得脸上黏乎乎的,有些湿滑。她知道那是她的泪水,感情的崩溃似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内心苍白无助,像在噩梦的深海中不停地下潜,没带呼吸面罩,胸口发堵,吸不进气来。
    严峻站在转角处盯着她,忘了走过去。一颗晶莹的滴落的泪水迷住了他,仿佛世间所有被纯粹的或庄严的东西迷住的人一样。小小的楼梯间里似乎充满了巨大的悲怆,却又那么的肃穆。他不禁觉得有些迷惑了。
    “严峻?”林之灵停止了哭泣,问。
    “是我。”他好像有点尴尬,走了过去。
    “你被迷住了吗?”
    “什么?”他吓了一跳,好像内心被人看穿。
    “谋杀!这种精美的、合法的谋杀,对你是一件艺术品?或者对你来说,谋杀就像玩一场梭哈,你上瘾了吗?”
    “是又怎么样?”他转眼就冷冰冰地回答,“不要把你的失败归咎到我的头上。”说完转身而去。
    此后的许多天严峻一直很烦躁,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天在楼梯间里的场景。老式的木楼梯,带紫色窗棂的大窗子,光的线条的流动以及穿白衣的、哭泣的女人。就像梦一样,带着飘幻的颜色,纠缠他。他骂自己,是工作的时间太久了,接触的死亡太多了,他的心也变得敏感起来了吗?他的情感也变得像女人一样脆弱了么?他……需要休息了吗?
    他去找了老何。
    老何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说:“好吧。我同意,你去休假三周,按时回来!”
    他在庞大的医院里无目的地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最后他停下来,发现自己站在林之灵办公室的门口。他犹豫了一下,敲敲门,没人,门虚掩着,他推门走了进去。屋子空无一人,像每个医生的房间一样,整洁,干净,一尘不染。严峻坐下来,想等她回来,随手拿起了桌上一本书,《最后一个人》。他看过这本书,书里谈论着死亡和生存的问题,充满了伤感调子。他翻开书的扉页,发现上面题了一首散文诗:
    我曾经以为,一切的一切是水中幻象,一触就会消失如同昙花一现。人们的存在不过是时空的偶然,像梦一样脆弱,轻易地扭曲变幻。
    自然在母体中孕育悸动,在残酷的选择里生死循环。你可否想像远古?我们的祖先只拥有鳃和鳞片,但他们游出了盐海,踏上荒原,刻下文字,点起了火焰。
    我感谢上天深深的眷顾,赐予我感知和灵魂的体验。让我能听见所有的花都在黑夜里悄然绽放,看见夜空里宇宙的无穷无限。告诉我每个生命都有名字和思想,在田野里他们自由爱恋。
    我感谢上天赐予我身体,让我像动物一样美丽而坚韧。奇异的眼睛,充满宁静和冒险,跳动的肌肉,带着电。我们可以奔跑和自由地思想,直到我们疲倦,躺在星辉下睡眠。
    我们的生命是存在的奇迹,我们的自由是对规则的背叛。我们的出生源于母亲的勇敢,我们的力量是梦想之源。我们赤裸而来,也将赤裸而去,只留下水中幻象,和存在者的证言。
    林之灵
    他静静地把诗读完,然后站起来走出去,在门口他遇见了小卢。“嗯?你找小林啊。我刚才看见她上楼顶去了,她每天中午都去。”
    他推开铁门,走上楼顶。来到一个空旷的场地,这儿堆满了废弃的线圈和仪器,生了锈的风向标“吱吱”地转动着,风很大,但沁人心脾。林之灵站在栏杆边,背影说不出的孤单。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俯瞰城市。她微微一笑,说:“这儿是个世外桃源,是吗?”
    “……”
    她转过头,问:“你怎么啦?”
    “我要休大假了。”
    “是吗?恭喜你了。”
    他看着她,问:“我知道我们之间有隔阂,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执著?”
    她淡淡地说:“你呢,你又为什么?”
    他想了想说:“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是地狱使者。”
    她轻轻地笑起来。“我知道原因。”她指着脚下的城市说,“你是要执行城市里的自然选择。我想明白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人们在这儿过得太舒适了。城市!为他们挡住了自然的选择,而外面是个裸身在狼群的世界。自然拿了一把粗眼筛子,随意筛动,不合格的人就会从网眼中漏下去,几百万年来,人不是就这样进化来的吗?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留下来的人具有优良的遗传特性。可你看现在,优质的医疗,完善的服务,还有你的责任感,都把他们宠坏了。比如说血友病,几千年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得,是一种贵族病,但现在呢,他们形成了一个种群,越来越壮大,劣质基因得以保存,流传下来。都是因为受到包括你在内的医生们的无微不至的医疗。”
    林之灵叹了一口气:“危险的思想。”
    “但是很现实,你无法否认。就像你的那些苟延残喘……对不起,那些靠着金钱和精力维持的半死者,你救不活他们,但他们还在浪费……对不起,我是说他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跟我解释,也不必说对不起。”
    严峻沉默了,过了很久,他问:“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执著?”
    林之灵不说话,悠悠地看着远处的天空。然后她说:“小时候我身体很差,经常住医院,我讨厌吃药,讨厌被人照顾。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还不如死了。后来有一次住院,那是我的一个灰色的时期,处在黑色与彩色交界的边缘,抑郁,暴躁,自闭。临床的病友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儿,得了骨癌,每天疼得……怎么说呢,你知道那种痛。但是他却从不叫嚷,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的眼睛!”她转过脸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严峻,“那么凶狠的眼睛!尽管他马上就要死了,瘦得像劈柴,可是他的眼睛那么的凶狠!你知道吗?他让我记了一辈子,现在都忘不了!有时候我在黑夜里惊醒,满脑子都是他的眼睛,他盯着我呢!”
    严峻悚然一惊,仿佛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他不自觉地缩起来头,而林之灵转过脸,继续凝望大街。
    在牧场的木屋里,他想着她,感觉一种新的生命正在自己的体内生长,他好像能听见它成长时自己骨节拔起来的声音。他的脑子里充满幻象,楼梯间那个哭泣的受伤的女人和风向标旁站着的给他讲故事的女人,渐渐幻化在一起,仿佛两滴水珠的融合。严峻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内心深处渴望着什么,但他却本能地拒绝。可他又无法拒绝,就像行星无法抗拒恒星的引力。他没有办法去接受内心新生的情感,只有逃避,可是一切就都混乱了,满是矛盾,无由的焦躁,内心空虚。
    没等假期结束,严峻就回到了城市。
    他从老何的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病例,想着老何的话:“……遗传的基因病,在他们家族史中像一个幽灵,没人能幸免。进化开始就被选为弱者,要不是现代的医疗保障,他们一家族的人早就绝种了。唉!晚期了,发现得又太晚了,他们尽了全力,救不活了,真可惜!老弟,你明白我的意思,该你做好准备了。”
    他沿着长廊走。四壁反射着寒冷的光线,让他的心都冰冷了。他一直走到一间病房前,站住,深深地呼吸,然后推开门。林之灵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面色惨白,正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看见他进来,淡淡地笑了:“嗨!你来了。”
    严峻努力地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林之灵叹了口气说:“你来得不是时候,地狱使者。我还没有放弃呢!”
    她用晶莹清澈的目光盯着他,但在严峻眼中看来,她的眼神竟是那样的凶狠,仿佛一只荒原上孤独跋涉的狼。
        故事三  扣子搭错了
    郭小蔚的问题是她陷进了单相思的泥沼里。
    那天她多喝了两杯,在“时空”酒吧和我聊天的时候,给我分析了她的问题。就像每一个因为单相思而精神错乱的人一样,她的话零乱、混沌,用辞笨拙,缺乏条理,不过我还是差不多懂了她的意思。这些感情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就好像三流电视剧的剧情一样,是有公式可推的。我也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姑且听之。
    最后,我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看破红尘,心如止水。但愿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怪异得让我有些发慌:“真的我坚持下去,会有好结果吗?”
    “难说。”我叹了一口气,回答,“男人是神秘的动物,他们缺乏理性,更多的像野兽一样思考问题。不,他们不思考,他们一般是凭本能行动,我是说性欲。他们不像女人,女人是曲线柔滑的,就像老子说的,是浑圆的,完美的,善于自我控制的。她们把滚烫得像钢水一样的欲望装在瓶子里,是稳定的,静态的。而男人的每一条肌肉都是有棱有角的,是刚性的,他们的欲望盛在四方盘子里,你轻轻一碰就会四处飞溅。”
    郭小蔚笑了笑:“你不也是男人吗?可听起来你却像一个标准的女权主义者。”
    我摇头表示这两者大相径庭,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然后喝了一大口酒。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很艰难地说:“他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是啊,世界上有很多男人都是吃软饭的,他们没骨气,不算是男人……”我说,然后我忽然停住,意识到问题的真正所在。我看着她,吸了一口气,仿佛我的肺给冻住凝固了,我说:“他是……双……双性人?”
    郭小蔚把脸埋在桌子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激动起来:“你你你疯了吗?爱上一个双性人!小姑娘,你不了解双性人,我得给你讲讲,让你明白世界是残酷的!双性人是一群雌雄同体的怪物,一群没有道德约束的异化人。性自由是他们的图腾,他们不担心怀孕,因为在异化手术中他们得到了超强的免疫力,而且如果他们不愿意怀孕,他们会把生育功能割掉。他们的圈子就是一个氏族公社,调情、群居、畸形恋……就是没有真正的婚姻。他们认为感情的核心是新鲜热辣,为此他们一天换一个伴侣,而且没有一点堕落感。你明白吗?你爱上的是一个疯子!”
    “是吗?”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一只快要迷途的小羊羔,受到了魔鬼的诱惑,快要陷进地狱里了。我孜孜不倦地说:“老天爷!你在想什么?那些疯狂的念头缠住你了吗?你不明白,你只是一只刚刚从大学鸡蛋里孵出来的只会‘咯咯’叫的小雏鸡,你不明白你爱上的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完全不同于你的世界。你的人生观、价值观在那里一钱不值!甚至你的道德和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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