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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百媚图-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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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出九宫八卦的范畴。

“道长老师,为何你用冬剑时会有寒风阵阵?我却使不出有暖意的剑法。”李香君仰首问道。

“会持剑用剑,这叫剑术。用剑如法,叫做剑法。等你用体会剑意,一剑出去让人恍然如临其境,这才是剑之道。”钱逸群总结道,“你们到底年纪还小,到处走走,体会人间之事、自然之情,阅历到了,自然能由技入道。”

“老师,你看我这诀捏的可对?”顾媚娘一点都不隔阂,有什么疑问从不藏着,好像一定要将妈妈给的一年一百两银子赚回来。

钱逸群看她捏了一遍御剑诀,点头道:“不错,熟练了许多,这些天没偷懒。”

顾媚娘笑道:“我只要有空便捏这诀呢。”

钱逸群心中暗道:怎么如此苦练,你娃还是御不起剑呢?亏得那顾大姐还好意思夸你天姿好。

不过对于小朋友,打击是不好的。钱逸群笑道:“多练练,总会成的。”

“道长老师,我们练得也不少了,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呢?”李香君也问道。

顾媚娘早就疑心钱逸群藏私,但想想李香君和杨爱一样无法御剑,可见并未偏心。既然李香君问开了,顾媚娘和杨爱自然也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什么。

“这个嘛,”钱逸群想了想,“除了诀要用的对之外,你还得与剑有感情啊。万物含灵,这个你们妈妈没说么?”

三女齐齐摇头。

钱逸群只得拉了张椅子坐下,跟三女讲起了“万物含灵”、“咸心为感”的入门课程。虽然他自己学了也不过数月,却施用无碍,好像经年长久学习一般。因为钱逸群早先有过一个虚构的“师父”,所以谁都不知道他接触玄术的时rì竟然如此短暂,否则难免气郁而死。

故而老人有句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一堂课讲下来,三女各自回屋中静坐感悟,钱逸群总算可以喝杯茶清清喉咙了。

一口甘茶入喉,钱逸群脑中突然响起自己刚才讲课时的话。

这话是临场总结出来说给三个小朋友听的,此刻一静下来,却像是大有内涵,正是多rì来流铃八冲没有进益的关节所在!

这流铃八冲自从师父传给他,及至今rì,少说也打了整整五年!在山中的时候更是无rì不打,简直成了游戏。如果说这是门水滴石穿的耐心功夫,这么久了也该有些起色呀!

钱逸群取来清心钟,心中回想师父说过的话。

——“帝钟易学难精,你且记下了。”

——易学难精,又是易学难精。

——但凡易学的东西就是简单,越简单越近于道。难精却是因为人心向着高处,而道心低在尘泥。故而老道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以高高在上的人心,如何能驾驭如水一般居处众人之所恶的道器?

钱逸群恍然间略有所得,返观内视,左手持钟,轻轻一摇。

铜舌打在钟壁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响声由轻而重,从耳中可听,化为心中可闻。

恍惚间,竟然演变成了低沉悠远的钟声。

钱逸群又摇了摇钟,但叮当之声在外为清脆铃声,在内则是黄钟大吕,雷霆之余。只听得哔啵一声,好似寒冰初裂,又似老树蜕皮,微不可闻,却拨动了钱逸群的心弦。

钱逸群从内境中出来,低头看钟,果然钟面上有一道裂纹。他心中不由一奇:从未听说过铜钟会打裂的!何况这么多年没事,今天怎么会裂开?

仔细再看,原来是清心钟上的厚厚污垢裂开了。

钱逸群不去管它,再回到心中,轻轻打着流铃八冲。

突然之间,一道淡蓝色的光彩在灵蕴海上空的钟面游走,渐渐凝聚成一团。这团灵蕴仿佛活了一般,有着自己的呼吸起伏,努力要渗入这钟面。

这种看似徒然的行径,却随着一声叮咛,竟然真的渗了进去!

钱逸群顿觉肝胆一颤,好似一股凉水流过,微微刺激,竟是难以言喻的清凉之感。

灵蕴海上的大钟,在震卦那面,迸发出一阵淡蓝色的明光的。明光从阵图符文中shè了出来,来回勾折,有圆顿,有棱角,天书一般不知其意。

钱逸群回想起当rì师父讲的《流铃八冲》秘传,心中了然:原来是冲开了八风穴!

肝部的木炁被这冲过的灵蕴一搅,猛然宣泄,在身中游走,最终又回归肝胆处。

回归之后的木炁,却不像以前那般不可察觉,而是从地下水变成了一个美丽的湖泊,微微鼓荡,澹澹生烟。

钱逸群见了震卦下的纹路,心中略有所感,手上的铃子打得阴阳顿挫,起转承合之间流畅有节。虽然不知打了几千次,这回却颇有新鲜之感,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在铃声响彻之后,笼罩钱逸群全身。

钱逸群站起身,只觉得一股推力,让他在举手投足之间无比轻松。他走了两步,步履生风,一晃眼就走出了十余步。

——这震卦上的阵法加持,能让人速度快许多!

钱逸群忍不住又摇了一遍,登时却有种头晕眼花的反应。

灵蕴匮乏!

钱逸群反观灵蕴海,只见海已近干涸,浅浅留下一滩灵蕴之水。自从推开了琅嬛别院的大门之后,他还从未碰到过灵蕴耗尽的情况!

想到这里,钱逸群惊喜交加。若是能够一下子就耗尽自己八成灵力,这阵图得有多厉害!他快步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粗略算算自己的动作身形快了将近一倍,耗费的气力却不比平时多。同样的力气却有更高的效率,那多出来的这部分能量只能是自己的灵蕴了。

钱逸群盘算道:灵蕴这东西,又不能一鼓作气全用出来。当rì对战黄元霸算是耗费灵力最大的一次了,也不过用了过半而已,看来这玄术还是有一定实战价值的。

第七章又见红娘子

第七章又见红娘子

自冲开了震卦风穴,钱逸群身体里灵蕴的流转变得越发流畅起来,恢复速度因此大涨。。。肝木之炁也会根据身体气血流注而勃发流转,每每流转一周,便能将许多凝滞不化的灵蕴带回灵蕴海。

大道生人,早就设计好了灵蕴滋养身躯的多寡。上古之人法于术数,合于阴阳,处处顺于大道,故而他们滋养身躯的灵蕴消耗规则,多则多养,少则少养,两相得宜。

后世之人沉溺自我,放纵任性,贪图享乐,故而有些地方灵蕴耗竭,不足以滋养身躯,有些地方却无从消耗,使得灵蕴凝滞积郁。

身体得不到滋养的部位,自然会出现虚亏之症。灵蕴凝滞积郁之处,则会发生各种囊肿病变。后世之人年过百岁者十分罕见,得享天年者更是凤毛麟角,盖因于此。

钱逸群两次洗筋伐髓,尤其是在圣境之中被迫持斋茹素五年,身体之中几乎没有杂质积存,但是这散落如尘的灵蕴却不是他能控制的。如今有了这木炁洗身,非但身体更加轻灵,就连灵蕴海中也有了额外进账。

尸狗一魄也在这木炁之中彻底化作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珠,依旧伏在老位置上,让灵蕴变得越发精纯。

如此过了两rì,钱逸群都沉浸在静境之中,就算是见郑元勋,也都懒得说话。

郑元勋却没有见怪,反倒十分感激。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踏进媚幽斋,便觉得心神顿时清宁,所有的焦躁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份淡淡的喜悦。长久熬夜饮宴亏空的身子,在这种清静氛围之中格外轻松。

有时候他甚至不想跟钱逸群说话,只是想来寻找这种清凉的感觉。

只是今rì郑元勋却十分不安,即便坐在钱逸群面前,仍旧免不了阵阵焦虑。他道:“道长,今rì早起眼皮便跳得厉害,心中不安得紧,不知是否有坏事发生。”

他本想让钱逸群卜算一番,不过钱逸群却毫无动作,良久方才道:“你心在哪里,拿来我帮你安。”

郑元勋苦笑道:“道长,这等时候还打什么机锋啊。”

钱逸群深吸一口气,下座起身,舒展了一番筋骨,对钱卫道:“老卫,你去后面叫了三位小姐过来。”

钱卫应诺而出。

钱逸群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茶汤已冷,十分爽口提神。他精神一振,对郑元勋道:“你若是探得贼人巢穴,人数多寡,我便带着几个小朋友去走一圈。”

郑元勋一脸苦瓜相,无奈道:“道长,我若是知道贼人巢穴在哪里,早就请五泉公发兵去剿贼了呀。”

“那便只有以逸待劳了。”钱逸群道,“你看影园里何处墙矮,哪里水浅,多加防备。从影园到城门,多备下暗哨,一旦有贼便举火为号。贼人不敢在此耗得太久,不过一时三刻便得退去了。”

郑元勋茫然点了点头,道:“当今之计,唯有如此了。”

“别慌。”钱逸群笑道,“些许草寇,不足为虑。”

郑元勋却道:“道长切莫轻敌!此番我请了数家扬州知名的老字号镖局,让他们助我守院。谁知他们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却都不肯出手,都说接了几趟大镖,好手都去送镖了。你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分明就是胆怯!”

“唔。”钱逸群应了一声,道,“也可能是山贼胆怯,花些银两把他们这路援军支开。”

“无论是哪一种,那帮山贼好像是志在必得了一般。”郑元勋以前仗着墙高门后,健仆如云,从来不将山贼土匪放在眼里,现在才知道自己过去太自大了。

“若要说你家大业大,为何以前不见有这么多山贼打你主意?”钱逸群好奇问道。

“一般的土匪山贼哪里敢打我家主意?”郑元勋道,“这回听说有五六股山贼合在一处,铁了心要破了这影园。”

钱逸群略略点头,突然将目光放在了郑元勋座后的小厮身上。

这小厮他见过许多次,是整rì跟在郑元勋身后伺候的。此刻再看,只觉得他的脸上淡淡浮着一层白雾。白雾之下,却是两张人脸隐隐浮现。一张是小厮的真容,另一张脸却是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女子面容。

钱逸群忍不住心下好笑,道:“你既然来了,不坐下聊聊么?”

郑元勋见钱逸群对自己身后说话,惊讶不已,回头看去,正好见自己小厮一脸哑然。

“没想到数rì不见,道长修为愈发精进了。”小厮抬步上前,全没有之前的谨慎伺候。

“红娘子,远来是客,且坐下聊吧。”钱逸群淡淡笑道,“厚道人在此借宿,却真不是有心等你们。”

郑元勋眼睛一眨,却见刚刚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仆从,已经变成了身材高挑,身着劲装的一名女子。再仔细一看,这女子眉清目秀,凤眼嘴唇,哪里有半点小厮的模样。

红娘子知道这是钱逸群暗示自己别称呼他的本姓,想想这回李岩的交代,她总算也没逆反到故意捋钱逸群的虎须。她道:“李公子命我前来,好教道长得知,此番打影园主意的,乃是上天猴刘九思的人马。他们纠集了扬、滁二州附近的大股山贼,要将影园踏平。”

郑元勋还没从男变女的惊诧中浮上来,听红娘子这话,又是个更大的浪头将他打沉下去。

“上天猴……是山贼还是你们的同道?”钱逸群问道。

“道长以为这其中的差别很大么?”红娘子自己都不讳言义军往往和山贼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只是流散的饥民是很难形成战斗力的,所以各地落草的山贼往往与饥民合在一起,成为组织者。而这些山贼其实平rì打的旗号往往也都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所以摇身一变就能变成起义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钱逸群笑道,“看起来,这回他们不是冲着钱来的呀。”

“钱已经有人给了,更有比钱还大的好处。”红娘子道,“我虽然知道,但还得由李公子来说,请道长不要为难小女子罢。”

“是谁人要害我郑家?”郑元勋却不管什么“为难小女子”的话,他更担心自家安危。

“你自己不知道么?”红娘子对郑元勋毫不客气。

这两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阶级敌人。

钱逸群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没营养的交流,道:“李公子让你来,所为何事?”

“他还有些事脱不开身,便让我与刘宗敏前来相助。”红娘子道。

“道人信不过李岩。”钱逸群直言不讳道,“他想要什么,你直接说了吧。”

红娘子脸色一变再变,道:“他想请道长归还那把无相扇。”

这无相扇之于钱逸群,不过是个偷袭的暗器。对李岩来说却是一身功夫所在,没了无相扇,他连架都不敢跟人打。

更可悲的是,李岩在同道面前丢了自己的招牌,不像以往只要甩开扇子,便有人上前凑趣道:“这位莫非就是无相神扇李公子?”

“这个,得看价码。”钱逸群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道长容秉。”红娘子脑子里收拾一下,开始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原来李岩他们久居太湖,总算站稳了脚跟,将李建的铁杆死党纷纷击破,或死或逃。随后他便与李自成取得了联系,掳掠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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