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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夏鼎-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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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解甲归田,剩下的精锐勇士当叫他们到教戎军中接受教习,然后重新推举上官,这些条件,你可真的愿意答应了吗?”

阿斯兰汗仆固勤如蒙大赦,这些条件李斯早就派人向他说明,实际上等若高昌仆固氏保留高昌王虚爵,四镇的政事由税吏府派出的州县官料理,军备则完全由夏国控制,从汉至唐,对西域属国这般严密的掌控,也算是极致了。若是不答应,李斯警告道,党项拓跋氏就是榜样,而且此次夏国大军倾巢而出,就算把全部高昌人杀的一个不留,也是寻常,反正夏国大军只需要高昌的水和草。

“陛下~体恤,微臣感激涕零还来不及。”仆固勤将头磕得砰砰作响,陈德不是寻常中原天子,对部落战败者,他不介意按照草原上的规矩来,又有改造吞并部落降俘的种种手段。仆固勤祖上乃是在漠北游牧的回鹘族人,对于强者,只有臣服而已。

陈德看着这匍匐在地的高昌王,心中反而起了一阵烦闷,冷冷道:“仆固勤,你既然归顺了我,大可放心,吾不是那屠戮降国的高仙芝,你只要忠心侍奉,便不会无事加罪,来,接过丹书铁券吧。”挥手命李斯将敕封高昌王的丹书铁券交给仆固俊,里面写明了对他的人身和财产的种种保证。

回到家中,高昌王仆固勤只觉得浑身都湿透了,仆人禀报,“麦索恩大人在府邸中自尽了。”他愣了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陈德赐给的丹书铁券从怀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看了又看,字斟句酌,最后又珍而重之地放置在玉盒之中,敬奉在香案上。

就在陈德接受高昌王投降的时候,辛古所率领的骠骑、解烦、花帽三军已经抵达焉耆,补充了少量粮食和草料,又向龟兹进发,高昌国助战的军队反而被他们抛在了身后。焉耆城头,镇将处罗脸色颇为复杂地看着汉军又一次车辚辚马萧萧地往西方而去,无数面红旗擎在军士手中,汉隶书写大大的夏字,猎猎招展。

“这当真是汉人的军队吗?”副将若久木颇为惊奇道,整个军队并不携带多少粮车,反而驱赶着无数矮小耐劳的蒙古马和草羊,若不是没有老人和妇孺,就像极了草原上部落游牧转场一般。

“这是汉人的军队,看那弩车,抛石机,”处罗叹道,“但是,这些汉人学到了匈奴人和契丹人行军的法子,从此摆脱了辎重的限制,没有干净水源的地方,他们可以喝马奶。好在大王识时务投降,不然的话,这些人四下打起草谷来,是可以将人像牛羊一样杀的。”

“汉人也会如此残暴么?”若久木问道,高昌的贵族将领都是熟悉史实的,中原王朝经略西域,大都忌讳滥杀,更多怀柔安抚的手段,就算灭了一国,也往往扶植当地王族的后裔为王。

“听说中原人打起仗来发狠的时候,杀了敌人腌制成肉干随军行动的也有。往常汉人的军队,要依靠当地的民夫维持农耕,为他们输送粮草,所以对沿途的国度都是怀柔安抚的。但游牧部落的军队,只要水和草就够了,对于游牧军来说,除了工匠,当地人对他们根本就是无用的累赘,还要消耗草和粮食。夏国军队虽然是汉人居多,但是既然像游牧人一样行军,所过之处的居民实际上对他们也是可有可无的,当他们认识到这点时候,报复起来就毫无顾忌,就算将高昌国变成无人的草原,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们同时有精巧的工匠和源源不绝的人力,游牧人攻克不了的城池,却正是中原军队擅长对付的,若是一时坚城难克,就一边围城,一边在城池周围放牧便了,城池大都建在膏腴之地,没有粮食,周边难道还没有水草么?”处罗缓缓道,高昌国原本是游牧的回鹘人所建,到了西域以后逐渐开始定居农耕,对游牧军和汉军的手段都有了解,道理本来极其简单,像一层窗户纸般一捅就破。

他见若久木脸色消沉,拍拍他的肩头,换了口气,笑道:“这夏国军队奉行的是军士推举,这些日子好好和军中有勇力的士卒多多亲厚,夏王陈德是个任贤使能的主上,他麾下大将辛古乃是契丹人,于伏仁轨乃是吐谷浑人,另有不少党项人和回鹘人官居校尉之职,勇士若是有幸追随于他,才是真正大好前程啊。”

若久木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将军,你。。。。。。”处罗冷笑道:“不是我对仆固家不忠心,仆固勤已经领了陈德的丹书铁券,四镇拱手让人,我等若不追随真正的王者,难道还要为他家戴孝守节不成?”他拍拍若久木的肩头,沉声道:“且去整顿兵马吧,夏王陈德已经下令高昌勇士从征黑汗了,不为我们自身,也要为族人争一口气,不然,我等亲族尽数要成为别人的荫户的。”

辛古统帅的先锋军中,骠骑与解烦两军都是骑军,花帽军则是步军,而花帽军辎重营,正是当初岚州来投的蜀中锦城营,校尉仍然是乐羊傅。这些年来陈德麾下各军开疆拓土,扩充甚快,不说江南北上的心腹悍卒,许多岚州从军的老兄弟也多有当上了十夫长百夫长乃至校尉高官的,唯有锦城营的人,校尉仍然是校尉,百夫长仍然是百夫长,十夫长,军士一如既往,除了极个别军情司的暗探,也没有一个被引入兄弟会的。

数年来陈德对锦城营别的地方素无亏欠,军械粮草都优先发放,打仗也不让他们冲杀在前面虚耗实力,但这样的以礼相待却总是让人觉得别扭,许多新归附陈德的军队,如安西四镇余脉组建的胡杨军,征召河湟勇士组建的高蹄军,都若有若无地听到过锦城营的尴尬处境,“算了吧,他们不和主公走一道的,便是客军,足数给予荫户已经优待了。”“锦城营何时回巴蜀啊?到时候他们的荫户是不是大家分一分?”

随着军队的扩充整编,锦城营先后从练锐军调入锦帆军,从锦帆军调入教戎军,从教戎军编入踏燕军,又从踏燕军划入花帽军,编制四处游走,但内里的人事却极其稳定,也算是陈德军中老骨干最多的营头之一,辎重司、军械司、行军司的兄弟也往往念着旧情,而给予不少照顾。

虽然早有约定是二郎神教派到陈德军中历练,锦城营上下日后都要回蜀中起事的,但是这几年下来,往日和自己差不多的军士都提升了,唯有自己原地不动,锦城营军士多多少少对乐羊傅和二郎神教当初坚决不让陈德将这些蜀中子弟分入各营有些不满,但也仅止于不满而已。

校尉乐羊傅多多少少都听到军士们的怨言,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但陈德既然已经将锦城单立一营,若不将老兄弟拆散,就绝无可能提升,更不可能将外系军队再单立一军,自己这材料,做这校尉已经是抬举,担任军指挥使,那便是要连累全军兄弟都被外军戳着骨头蔑视了。他唯有加紧督促士卒学习夏国军队种种技艺和制度,俗话说十年磨剑,用在一时,锦城营的责任,是回到蜀中,救家乡父老于水火之中。

自从准备西征以来,锦城营也被轮训游牧行军之法,除了拉车的蒙古马外,还携带了大量母马和羊口随军,军士也像草原上的牧人一样,驱赶着牲畜赶路,饿了渴了,便喝马奶羊乳,以马奶羊奶制成的奶酪和烤制的肉干为食,虽然为了适应汉人的脾胃,每天会配给军士们一丁点炒米和炒面,但营中所携带的辎重,除了军械之外,大半倒是给军中战马准备的精料。

在行军司实现选定的水草地扎营下来,百夫长李舜便将马和羊驱赶一处指定的地点任由它们啃食干草,野草疯长了一个夏季,现在已经有些枯黄,在马匹进食之后,军士还要挤马奶,这是必不可少的干净食物和水源,一天下来忙忙碌碌的,每个人都是一身马粪和羊骚臭,却都很兴奋。

每次大的征伐,陈德会将作战的计划尽可能地传达到所有军士,使他们有参与感和责任感。

此番攻打的最终目标是曾经与大唐决战怛罗斯的大食与葛逻禄人,虽然遥远,但据在龙牙军和教戎军接受教习的的军官们说,只要有草和水的地方,汉人军队想走多远就走多远。陛下利剑所向,犯吾华夏者,虽远必诛。

卷八 走马西来欲到天 第四十章 疏勒

高昌的不战而降,使战争的进程大大加速,使夏国大军通往黑汗国都城疏勒的道路完全畅通,从西州到焉耆再到龟兹,一路上的城市和村镇全力向夏国军队供应粮草,各处官吏和军队都争相讨好西域的王者。因为寒冬将至,陈德不打算让军队冒着大雪封路的危险强行翻越葱岭,进入严冬之前,攻打的目标仅限于疏勒。高昌和于阗的军队根据辎重司的指令,全力以赴地在各自辖境内为搜集夏国所需要的物资,牛筋、木炭、硝石、硫磺和火油。另一方面,黑汗国抓住大雪封闭葱岭孔道的最后一段时间,不断地从它的西部疆域抽调兵力增援疏勒。

“哈里发居然颁布了赦令,宣布陈德是虔诚信徒的保护人,和夏国作战不能获得荣誉?”黑汗国君,自称桃花石汗的阿里·卡迪尔感到了一种被出卖的恶心,“阿杜德这个卑鄙的伪信者!”他转向自己的副汗哈隆,沉着脸问道:“怛罗斯军队中有多少支持我们的参战者,他们的士气未受影响吧?”哈隆摇了摇头,叹道:“哈里发的赦令颁布以后,两万赶来参战的信徒便散去了一半,剩下不到一万人,已经全部和我们的军队一起翻越葱岭来到这里,很快就要大雪封山,他们想回也回不去了。”哈隆眼望着西面,似乎对那边的背叛也是咬牙切齿的痛恨。

“疏勒城小,汉人又善于攻城,只能扬长避短,和陈德在旷野决战,”阿里·卡迪尔望着城外一望无垠地天地,坚守城池,那是于阗和汉人的做法。“我们有葛逻禄和乌古斯的勇士,还有前来参战的真正的信徒的帮助,还有神的庇护,我们必胜!”阿里似乎陷入了一种狂信的状态,作为一个王者,他似乎能够在这种状态下获得某种安慰。

见阿里有些失态,副汗哈隆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他转过头去,静静地望着城外大军连绵的营帐,熊熊的篝火映出他眼里野心和贪婪的光芒。

疏勒城小,但是城外驻扎着从黑汗国各地汇集而来的五万大军,在晚上,连绵的篝火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这些年来,在信仰和财富的刺激下,不管在葱岭以东和于阗异教徒的战争,还是在葱岭以西和萨曼朝的篡权和伪信者的冲突,黑汗的勇士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要让葛逻禄和乌古斯的勇士像高昌人一样卑躬屈膝,不可能,即便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唐安西军,也只是葛逻禄部族崛起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现在,不管是夏国的陈德,还是西边的那些波斯和突厥王朝,也还一样。

早晨,因为信仰、财富、部族或者仅仅是跟随长辈和同乡来到这遥远的葱岭以东的河中突厥人营地里,一片向着圣地匍匐祈祷地身影,然后,又陷入了军营中常见的乱哄哄做饭、整理军械、喂马、四处都是大声喊叫的人,波斯语,阿拉伯语、突厥语,似乎信仰给人带了无穷的亢奋,每个人都在争相表现自己才是真正的信徒,忽然,有一声大叫远远超出了众人的声音,让少部分人开始朝着东方遥望。

一支军队擎着红色的大旗,浮现在地平线上,矫健的战马,英武的骑兵,重甲的步卒,逐一展现在深秋的薄雾之中,除了军鼓阵阵,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直到先头骑兵军官大声的号令传来,骠骑军与踏燕军骑兵列成了三列的雁行阵,遮挡着身后步军倚着马车修筑营垒。

“快!快!”李舜大声喊道,花帽军的士卒则按照操典的规范,将金刚车内侧护栏上悬挂的大方盾取了下来,放置在在护栏上方,抵御从头顶射下来的箭,然后少部分军士取下外侧栏杆上方盾中间的圆铁盾,透过这个圆孔观察外面情况,这圆孔也是释放弩箭的地方,其它大部分军士则迅速的在车阵前面设置鹿角,鹿角是平放在地上的,先挖好支撑鹿角的坑洞,等敌方骑兵快到近前时再将鹿角竖起来,在鹿角后面,军士开始挖掘壕沟,壕沟内遍布尖刺,壕沟挖出来的泥土将战车的车轮埋住,同时将营寨的寨墙砌高。先锋军人衔枚马裹蹄,从昨晚下半夜抵达疏勒城外,便开始马不停蹄地修筑营垒,直到清晨。

修筑好营垒以后,花帽军的军士将弩箭摆放在了作战位置,又在百夫长,十夫长的带领下开始伐木制造抛石机,他们只携带这些军械的关键部位,比如轴和牛筋,其它的部件则要军士在几乎无所不能的匠师的指导下来完成,“骑军军士是陛下的骡子,步军军士就是陛下的石磨啊,我们要碾碎一切。”

远处,河中突厥人的营地里,已经群情激奋,夏国军队显露出来的警戒姿态简直就是赤裸裸地蔑视啊,“进攻!进攻!杀死异教徒!”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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