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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宠妾-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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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应小檀还矮上些许的身体瘫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了。

那根被疼痛所维持着的神经,终于不堪身体的重荷,猝然崩断。

花末儿彻底晕厥过去。

·

“郎中,她怎么样?”

狭窄阴暗的下人房里,应小檀不顾劝阻,硬是留下来守着花末儿。

“这……”郎中停下来斟酌了下措辞,“伤势太严重了,恐怕很快就会发烧,内服外涂的药方,小人都会开一些,总之,要仔细照看才好。”

床是大通铺,几人并用的,应小檀心知此地不是养病之处,嘴上答应了郎中,心里却是犯了难。

随口叫了两个不上值的丫鬟引郎中去拟药方,应小檀守在花末儿身边,焦急地坐了下来。

过了一晌,有人敲了敲门板,“应昭训,奴婢福来寿,王爷在裕湘院呢,请您有什么事,到良娣那儿去说。”

应小檀站起身打开门,“是王爷不肯来此地,还是良娣半道拦下了他?”

“这……”福来寿一脸为难,“这种地方,岂能让王爷落脚……不过……”

他的欲言又止,已经就是答案了。

赫连恪的意愿如何,哪里用得着在应小檀面前遮遮掩掩?

娜里依啊……

是早有应对之策?还是心虚了?

应小檀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花末儿,深吸一口气,“请您找个丫鬟来代我看顾着点她,我实在是不放心……至于良娣那里……”

月光永远皎洁纯净如一捧清水。

应小檀淡笑,“我现在就过去。”

☆、第34章

“王爷;应昭训到了。”

“叫她进来吧。”

裕湘院中,因赫连恪的到来,廊下明灯高悬;室内暖如煦春。

娜里依正柔若无骨地靠在赫连恪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应小檀眉峰一皱,裣衽行礼,“王爷万福。”

赫连恪一下接一下拍着娜里依的背心;根本顾不得置理应小檀;“好了没事了,本王替你做主呢……今天父皇母妃都问起你了;很挂记你的身体。”

应小檀半蹲在一旁;眼神由尴尬转为隐怒。

“连区区一个汉人都踩在我头上大吼大叫;为个找不到的婢子罢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皇上和娘娘……”

恶人先告状么?

应小檀抬起眼,悄悄望向娜里依,巧的是,娜里依也正盯着她。娜里依半低着脑袋,纵使涕泪横流,也不忘扬眉朝应小檀挑衅,微微勾起的嘴角,透着得逞的笑意。

尤其是,当她看到应小檀不甘地攥起小拳时,娜里依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

应小檀银牙紧咬,逼着自己没有发作出来。

果然,娜里依又道:“还说什么她也是良娣……我真真心心地跟着王爷,何曾计较过名分?若是这样也能由得她一个汉人欺负上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印象里一向直率洒脱的女人,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赫连恪惊诧之下,免不得生出心疼。他一面拥着娜里依,一面厉声呵斥,“应小檀!你……你怎么了?”

昂扬的话音急转直下,他皱着眉,生生把准备好的骂词咽了下去。

原本还福着身的应小檀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若说娜里依哭得是柔肠百转令人心碎,应小檀哭得就是惊天动地骇人听闻。

像孩子一样抱着腿,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那委屈得架势,半分不逊于娜里依。

赫连恪一阵头疼,“别坐在地上,你胳膊上还有伤,仔细受凉!”

娜里依更是瞠目结舌,适才还压抑着怒火,好像随时就会爆发的应小檀,怎么霎霎眼的工夫,也哭了起来?

这……激将法,怎么不奏效了?

“好多男人……”应小檀本就受了惊吓,只消一闭眼想想刚刚见过的场面,她的眼泪就根本止不住。甚至毋须伪装,惊恐的神情,自然而然就写在了脸上。

“什么好多男人?”

“柴房……良娣让我去柴房……好多男人……”应小檀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王爷!”

撕心裂肺地一声呼喊,赫连恪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把应小檀从地上直接抱了起来。

“不怕不怕……先把话说清楚,怎么会有好多男人?后院里什么时候进过男人?!”

王府里前院固然有赫连恪的男性宾客,但后院一向是只有内侍的。见到什么不干净的吓着了?见到娇娇小小的应小檀,赫连恪下意识地往简单的地方去猜,“你是说内侍?他们怎么了?”

“不是内侍!”什么样是真正的男人,应小檀岂会分不清楚?她哭得滔天,用力一吼,甚至带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嗝。

明明毫无美感,却让赫连恪心里跟着一疼。

袒露在他面前的,女人真实的恐惧和潜意识里的倚赖……赫连恪根本顾不上去管娜里依,伸手把应小檀往怀里一圈,“不哭,后院里怎么会有男人?他们……欺负你了?”

仔细端看应小檀的衣着,确实狼狈极了,出宫时还光鲜亮丽的翠青马面裙,此刻竟染了不少灰污。

赫连恪神情立时严肃起来,娜里依在他身后拽了他衣袂几下,也被他不耐地拂开。

应小檀还在打嗝,“我不知道……不知道……良娣让我去的,我要找花末儿,良娣让我去的……”

赫连恪猛地回过头,“你让她去柴房?那里怎么会有男人?”

“这……我……”娜里依被突然发难,俨然还没准备好说辞,“不是我让她去的,我不知道那里有男人啊。”

赫连恪岂是三言两语便被哄住的人?

应小檀没来的时候,自然是娜里依哭得可怜委屈,有了一个哭到浑身发颤的对比,谁是惊恐委屈,谁是惺惺作态,此时也高下立断。

赫连恪眉峰一点点挑高,“你刚才不是说,小檀来找你问花末儿的去处了吗?你是怎么让她走的?”

“我……我只是说,有可能在柴房,我又不是先知……”

“就是在柴房!”应小檀一把抱住赫连恪的胳膊,“他们……他们一起欺负花末儿,花末儿比我还小啊王爷,花末儿又不是做粗活的,怎么会去柴房呢?”

赫连恪斜睨着眼看向娜里依,沉静地等着她的解释。

娜里依却已是有些慌乱,“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们萨奚血气方刚的男儿,看上你的丫鬟,该是她的福气才对!不过是个下等的汉人,有什么了不起……”

应小檀一抽一抽地收住眼泪,“良娣,我可没说是萨奚男人,也没说他们是怎么欺负的花末儿啊……”

白着一张小脸,眼神里却闪出精光。

娜里依立刻发觉自己中了圈套,哑口无言地指着应小檀,想发作却无从指摘,磕磕绊绊了许久,只是恨恨道:“我胡乱一猜,岂知就猜中了呢!”

“恐怕良娣还真是先知了。”应小檀适才哭得厉害,这会儿又忍不住打出了一个嗝儿。赫连恪一边替她拍了拍背,一边听应小檀带着哭腔嘟囔,“既猜中了花末儿在那儿,又猜中了什么人怎么欺负了她……那良娣猜猜,我是来做什么的?”

“你想做什么?”娜里依警惕地盯着应小檀,她眼里的防备和慌张,甚至连赫连恪都清晰地看了出来。

应小檀抬起头来,一脸无辜,“这个良娣倒想不出了吗?原本就是我请王爷来后院的,谁知王爷停在了良娣您这里,我自然是来找王爷的了。”

美人计……苦肉计……就娜里依这点伎俩,应小檀岂会看不穿?

强忍着心里的愤慨,应小檀心知,在没有万全把握置娜里依于死地时贸然发难,只会让赫连恪已经倒向自己的天平,重新倾斜回去。

摸到赫连恪的手,应小檀轻轻捏了捏,“那……王爷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娜里依哪还敢再挽留?

赫连恪亦是满心狐疑。

“走。”他站起身,“本王陪你去看看花末儿。”

时间掐得恰好,赫连恪到的时候,郎中还没有走。

应小檀令他仔仔细细地将花末儿的伤势同赫连恪描述了一遍,哪怕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赫连恪根本不在乎的婢子,这样细致对伤处的介绍,让赫连恪不必眼见,都跟着胆寒。

他不掌兵权,却并非没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

男人粗劣对待女人那一套本事,他虽不参与,却也并非一无所知。

其实是萨奚人一贯作恶的陈规陋习,原始而暴力的泄。欲方式。

竟然就在他的家,他的后院里发生。

赫连恪咬着牙帮子,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应小檀也无心再痛哭流涕,坐在床边握上了花末儿的手,她直白地提出自己的诉求,“王爷,我想让花末儿搬出去,到多宝阁住,她在这里……我不放心。”

是,是没法让人放心。

赫连恪握了握拳,“多宝阁恐怕没地方,叫她挪去侧妃院子里吧,那边空屋多,腾出一间就是了。”

“不要。”后院里进了男人,侧妃难道会一无所知?同流合污怕不至于,作壁上观却是一定的。托付给呼延青玉,应小檀可不放心。“就住多宝阁,可以睡我的床,或者在她上夜的小榻上也好……”

应小檀执拗地坚持着,赫连恪却是破天荒的顺从,“那就住吧。”

沉吟一刻,赫连恪能想到的办法,俨然比应小檀要丰富,“你搬去我那里,多宝阁先空给她一个人,你照顾她恐怕也力有未逮,本王直接从正院指两个人过去。”

“王爷……?” 应小檀纳罕于他突然表现出的,这样配合甚至包容的态度。

赫连恪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把本王的王府当成什么腌臜地方了……争风吃醋也要个适可而止!”

他面容阴沉,俨然已是猜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福来寿,去查今天后院都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出入,告诉侧妃,若有人包庇隐瞒,则与肇事之人同罪。”

后院里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了。

然而,比起赫连恪的“彻查”,更令呼延青玉着紧的事,却是应小檀搬到了正院住的事情。

一面将守门之人挨个找出来任由福来寿问话,呼延青玉一面再三确认,“王爷他……叫小檀与他一道住了?”

就算缺地方,自己这里空着,察可那里也依旧能住人,怎么偏偏搬到正院去了?

福来寿面无殊色,恭敬地称是,“王爷交代了,应良娣也受了惊,需要人好生照看,因此便挪去了正院。”

“良娣?怎么又成了良娣?”

“是皇上亲口晋封的,是仰赖宫里曼妃娘娘的福泽。圣诏虽然还没正式颁下,但王爷说,万寿节宫宴上的金口玉言,应当是不会有差池的,就叫奴婢们现在就改了口。”

呼延青玉脸色变了几变,良久方舒出一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倒……我倒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顿了顿,她总算恢复了正常,“昨日我身子不爽利,没过问底下事,竟不知出了这么大的差池。过一晌我亲自去王爷那里请罪,花末儿是个好姑娘,她家里自也有我去安抚……至于旁的,恐怕就要劳烦您来清查了。”

福来寿躬一躬腰,“侧妃娘娘客气了,都是奴婢的本分。只不过……”

“怎么?”

“王爷说了,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请几位主子都不要离开自己的院子,免得再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人,惹出大事来。”

几位主子?察可有没有事都不会出门,应小檀又住在正院里。这样的叮嘱,不过是冲着她和娜里依来了……变相的禁足吗?

呼延青玉身子微僵,她确实是故意的纵容……不过……

那又怎样呢?

刻意将负责的人调换成娜里依的人,就算落下一个疏于职守的罪名,她也可以借机剪除娜里依的羽翼。

划得来的买卖,一时的损失也不算什么。

呼延青玉把身子慢慢地坐直,“好,我知道了。”

☆、第35章

多宝阁里焚了安神的宁息香;袅袅白烟从香炉中徐徐腾起;渐升渐散,最终在空气里化为无形。

“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应小檀挪了个圈椅到内间里;就摆在拔步床边上;她膝头摊着一本金刚经,静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这一次;她没再经呼延青玉的手,而是直接从正院挑了两个丫鬟贴身侍服侍虽则都是萨奚奴隶,但应小檀还是强行为她们改了汉名。

年长一点的唤作春岫,与应小檀年龄相仿则唤作秋虹。

赫连恪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过,这两人从家世到身子是一水儿的清白,因老实仔细才敢放在前院侍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应小檀再没法儿像初遇茉尔珠似的,摆出小心又亲热的姿态,从改名到分派活计,她始终端着架子,呈现出明显的疏离。

赫连恪看在眼里,终究没说什么。

“嗯……”

“花末儿?”听到一声痛苦的呻。吟,应小檀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

果真是花末儿醒了,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胳膊上有着触目惊心的青痕。应小檀心里一揪,撂下经书,站起身道:“春岫,去端药来,秋虹,到前院儿的小厨房要一碗热粥。”

两个婢子称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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