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句话,杨焕豪原本那罕见的笑容忽然僵持了。凤荣的心也噗通乱跳,她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在父亲的兴头上如此大煞风景的提到腊月初八那件大家都不忍提及的往事。是呀,那天汉辰在生日里惨痛的经历怕是他心口永久的伤。尽心竭力的帮父亲办差,徒劳无功不说,生日里却因为误摔了一尊玉雕被父亲不留颜面的狠打一顿。
杨焕豪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冷冷的余光停在汉辰喜怒无形的脸上。凤荣知道,这是父亲暴怒前的征兆,本来一件好事,却被弟弟汉辰不知进退的几句冰冷的话搞砸了。
汉辰立在原地低了眼不说话,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是惹人恼怒。凤荣怕汉辰吃亏,忙摇晃了弟弟的手说:“龙官儿,爹赏你,你就收下。”
汉辰不说话,父子俩对视片刻,杨焕豪转身独自走了。
凤荣撇下汉辰,一直追了父亲去了书房。
“我说爹你就多余给龙官儿买什么车,我早就说过他不会要。”
杨焕豪挑眼看着女儿,懊悔恼怒的神态已经溢于言表:“我就是犯贱,我还求了他要了,我有车送不出手我难受!”
凤荣满怀心事的赶到汉辰的房里,汉辰正坐在桌前把弄着那尊破损的玉雕。
“弟弟,不是姐姐说你。你怎么这么对爹,爹今天难得的心情好,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偏提那陈谷子烂芝麻的窝心事。”
汉辰并没理会姐姐的责难,手指轻轻的拢过玉雕善财童子身上每个线条,小心翼翼的怕将玉雕碰破一般。
“粘补起来还是很美,可惜了这么个精致的物件。”汉辰怅然的自言自语。
第三卷 戎装骏马照山川 53 归家的真相
静夜里,屋里只留了盏暗淡的小油灯,汉辰独自躺在床上闭上眼,床边小凳子上坐了守候他的二牛子正在打盹,微微的鼾声传来。
汉辰习惯油灯的光亮,昏黄而不柔弱。恍惚中又记起青石滩即将逃出牢笼反被绑在了师父露宿的野店门口那夜。师父始终在猜是谁把他这个逆徒劝得回心转意。
那个雨后星月满空的夜晚,在黄龙河从假道士手中死里逃生后,随了段大哥往机场狂奔。
大路上,一人一马直奔到他们眼前,就勒马端端的立在路中。马上那人衬衫疏松的开了上面几两颗扣子,长袖翻卷到小臂当中,一头的汗水,微喘了粗气。但那熟悉亲切的面容令汉辰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七叔!”
汉辰脸上泛出惊喜的笑,没想到在落魄江湖,开始天涯孤旅征程的头一天就遇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汉辰打马过去,二马交错的瞬间,汉辰调皮的纵身蹿到了七叔的马背上,从后面一把搂住了七叔。
曾经,少时多少岁月,七叔总爱带他骑马,叔侄二人挤坐在同一匹马上在郊外驰骋欢笑。那生命中仅有的欢乐时光也随了七叔的离家而消失无踪。
汉辰怎么也没想到,同七叔此次的狭路相逢,却令他心中又失去一位值得信赖的亲人,少了一丝寒冷冬夜中的温暖。
“小段,有些话,我要跟汉辰讲,能不能借你的酒店一用。”七叔抚弄着汉辰伏在他肩上的头,对段连捷说。那语气哪里是商量,就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怪不得段大哥总要说七叔生来的霸道。
都走出了一半的路,又要折回酒店,小段还是够朋友的爽快说:“七爷一句话,没问题。就是飞机都在等了,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讲。”
“小段,谢谢了!”七叔焕雄拱手道谢,“伙计你去帮忙把那飞机请回了吧。我是说,汉辰不会走了。”
汉辰皱皱眉,贴了七叔天真的问:“七叔,你在哪里落脚,你肯带我走了?”如果能同七叔浪迹天涯,再苦的日子他也甘之如饴。
众人回到酒店,七叔拉了汉辰进了屋反带上门。
“龙官儿,你现在给我回杨家去。”
晴天霹雳,汉辰张了口讷讷的立在那里。
“你干的这些混账事,七叔暂且不同你计较,你现在快回去。”
汉辰堆出诧异的笑:“七叔,你开玩笑吗?我回去,我怎么回去?”
对了,七叔离家多年,他当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当然不知道这两年他是如何在杨家活过来的。汉辰惨笑,尴尬的说:“七叔,杨家把我赶出来了,我要~~”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汉辰煽了一个踉跄,措手不及,惊愕的扶了桌子看了七叔。就是昔日在家时,七叔教训他也很少抽嘴巴。
汉辰看了七叔焕雄的眼光是那么的陌生。
“龙官儿,看着七叔的眼睛!你,必须回去!”
“龙官儿不姓杨了,你姓杨你回去。”汉辰赌气的推开七叔。
“混账东西,你还同我动手了,别忘记你的本领还是我教的。”
“老七,老七,你别~~”
动静惊来了门外的小段和秦立峰。
“你们别管,杨家的家事,我自己同汉辰讲。”
“小七,不是我们管闲事,小龙官儿他,他够可怜了。”
“小段,你再拦,我可不客气了。”七叔眉峰微立,带出冷冷的煞气。
小段和秦立峰无奈对视,掩门出去。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玩的还不够吗?你把所有人耍弄得团团转!”七叔抓过汉辰的衣领,汉辰就是冷漠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不解和寒心。
“带个女人私奔,装瘸逃避责任,装神弄鬼安排假道士欺蒙父母。你才多大个孩子!”
“我干什么了,那是他们逼的!我是操纵了假道士驱鬼,可他们若不是苦心积虑的要除掉我后快,会这么轻易的中计吗?”
又一记耳光,七叔伸出两根手指,直指着汉辰不说话,威严的目光逼视他,那种威吓足以用气势压住他。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汉辰不再是昔日的小龙官儿,挺起胸说:“要回去七爷你自己回去,你是杨家的‘人中美玉’呀,我不过是杨家逐出家门的妖孽。”
七叔一把扔开汉辰,痛心又难过的目光。
“汉辰现在什么都不怕,鬼门关过来一次,还怕什么?七叔你呢,你不是也躲了,心怡的女人眼睁睁的看了她香消玉殒,看她送命,不是也只有逃吗?不过你逃成功了,我没有,因为我遇到了你!”
“你找打。”焕雄几乎一把将汉辰扛在了肩上,又重重的摔到床上。
汉辰一翻身轻巧的躲开七叔飞来的拳头,杨焕雄一拳打空,恼怒的喝道:“你还敢还手了,这是什么规矩!”
汉辰只敢躲避,只有招架,不能还手。就如同在父亲面前,面对无理的责难,他只有受着的份。
汉辰不再躲,擦了把鼻子里淌下的鼻血,揉了下肿痛的脸,凄然笑了侧头说:“你打吧,因为你是我七叔,我不还手。你最好打死我,反正结果是一样,死在你手里我倒心安了。”
“那娴如呢,你媳妇呢,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一走了之!”七叔怒吼着,汉辰终于明白,七叔为什么这么愤怒。记得有一次家里的一个仆人抛弃妻子,就被七叔痛打。七叔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父母,尽管七叔什么都不说,总是笑对了所有人。甚至刁蛮的大姐有时候开玩笑说七叔这种没爹没娘的孩子就该生出来扔去山沟喂野狼,七叔在人前也只是淡然一笑。七叔对汉辰说,最见不得男人不负责,明明不想要孩子,却要让孩子生出来受那份孤独。
“我负责,我根本不想要这孩子,那是爹和娴如他们想的。”汉辰驳斥说,他不想背这抛弃妻子的恶名,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娴如怀孕,你让娴如生了孩子又让孩子没出世就成为没爹照顾的孤儿,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不是我的错,我不想。”汉辰倔强的顶撞,“有爹又怎么样,不是一样被推到黄龙河底去喂鱼!”
汉辰泪光闪溢。
“你给我闭嘴!你不想娴如怎么怀孕的,你不想就有了孩子了?”七叔边打边骂。
汉辰一把挣脱七叔的束缚,愤怒的瞪了七叔,二人怒视片刻。
汉辰凄然惨笑:“是呀,怎么有的孩子?”
“好,我回去,我回去,不就是送死,死在哪里不一样。”汉辰惨烈的仰头笑笑,控制着泪水。
“就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杨家!”
汉辰扭头看着七叔,点点头,硬生生的说:“可以,但汉辰死在杨家,七叔要回来替汉辰收尸!”
“好,七叔答应你!你小龙官儿真要是闭了眼在杨家,七叔别说去给你收尸,七叔放弃一切也要回杨家!”
“好!汉辰记住了!”汉辰坚毅的点点头,紧咬薄唇。
“龙官儿。”焕雄拉过汉辰,轻轻的抚弄他脸上青紫擦破的伤痕:“七叔的苦心,你日后就会明白。”
汉辰也笑了:“七叔,汉辰现在就明白,七叔你以后也会明白。”
第三卷 戎装骏马照山川 54 万里雄关
“子卿,子卿~~”薛明远冲进宿舍。
“子卿,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要去锁狼关野外演习。”薛明远欣喜若狂的话语如扔了颗炸弹,所有在场的同学都骤然起身,紧接着一阵欢呼雀跃。
胡子卿叉手互握,寻思一下掩饰不住兴奋的笑:“那好啊,是不是也要把咱们新从德国进口的大炮带上?”
“刚才霍教官、穆教官他们在堂长室开会,商量运送大炮的事,还在安排车皮,好拉咱们这二百多人去锁狼关。”
“听说胡堂长驻扎当地的105师要抽掉一个连的兵力帮咱们做实战演习。”薛明远说得气喘吁吁,众人更是摩拳擦掌。
“总算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不过是个假战场。”胡子卿忽然嘟囔着说,沉了脸坐了下来。
“子卿,你怎么了?”见子卿忽然间愁容满脸,给大家泼冷水,薛明远忙试探问。
胡子卿说:“你的行装收拾好了吗?”
一句提醒,真如一头冷水淋下,薛明远也张着嘴立在一旁无言以对。是呀,再过两周,他们就要登上去日本的军舰出国留学了。哪里还能赶上这场军事演习?就是勉强赶上,又有什么意义。
霍文靖期许的目光打量着子卿:“子卿,我和穆教官都认为,你应该参加完这次军事演习再走,好歹也算你在东北讲武堂学习了几个月。”
为了让子卿赶上锁狼关野外演习,演习时间被提前了两周。
巍巍雄关,莽莽群山。万里长城蜿蜒纵横于崇山峻岭间。残阳斜照,漫野披金。
二百多名学生唱着嘹亮的《行军歌》雄赳赳开往锁狼关长城,进行全副武装的野外战斗演习。
头一晚指挥部的命令是在急行军后,于锁狼关长城下扎寨,进行野外演习露营及“阵地彻夜”。
安营扎寨后,同学们兴奋的面对群山大声呼喊,山谷间响荡着回音。面对延绵群山,大好河山一收眼底,人人心中有着莫名的亢奋。
“同学们过来看!”穆一枫的一声呼唤,众人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天边一抹绚烂的彩霞正掩映着万里雄关。
穆一枫问:“有谁能告诉我,万里长城是做什么用的?”
“嗨,不是用来抵挡胡人入侵的打仗屏障吗?”有学员接了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不全对!”穆一枫更正:“长城,他修建于秦始皇年间。如同学们所说,他起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抵御外族入侵中原领土。但是,随了历史的变迁,长城,他就是祖宗为我们树起的中华民族的脊梁。他不仅是踩在我们脚下的这些砖头,他更是立在我们每位华夏子孙心里一道不容摧毁的屏障。”
穆一枫拍拍城砖,顿了顿说:“大好河山,万里疆土。那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作为军人,未来保家卫国的勇士,你们有没有信心守住这万里长城?有没信心让寸寸山河不会被异族**!”
“有!有信心!”坚定的回答声震撼山岳,随即同学们开始在穆一枫的带领下唱起高亢悲愤的《满江红》。“靖康耻,犹未血。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歌声里满是中华儿女的凛凛正气,饱含了对列强瓜分中国荼毒百姓的切齿之愤。
胡子卿眼眶湿润,他记得行军路上,路过铁岭的时候,同学们亲眼看到日本人在欺压中国铁路劳工。同学们去抢下日本人正在鞭打一位瘦骨嶙峋的劳工的鞭子时,那劳工反跪地求学生们不要管他。因为他家太穷,一家老少都指望他在铁路做杂工赚钱,所以他要忍气吞声,要承受这非人的待遇。
面对同学们的气愤,穆一枫和霍文靖分别对大家讲了中国的现状,北洋政府财政空虚还有人中饱私囊,向列强割地借款之事比比皆是。仅东北三省,就借了多少外债,给了日本人在中东多少开矿建厂的便利。
同学们的目光不自觉的扫向胡子卿,联想到子卿的父亲,那位高权重的东北王胡云彪。他又向日本政府打开了多少便利之门?子卿低下头沉默不语。
穆教官向同学们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