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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天下风雷-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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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上天了,我看你晕头转向了。霍鬼子和杨小七那套玩意,在东北不定能行得通。爹的那些老人,你们这些打压的方法就能摆弄了?就是怕你指挥不了,爹才想法子填鼓他们的嘴给你小子平路。”

子卿眉峰微蹙:“就是爹这些土匪部队在战场上坏了爹的大事。爹要不是这么放纵他们,奖罚不明,怎么那李军长临阵叛逃去投了荀世禹?”

子卿话音未落,胡云彪的茶杯重重蹲在桌上,儿子的话揭了他羞于见人的伤疤。

“妈拉个巴子的,土匪部队?没这些土匪部队有你小子今天在台上的耀武扬威?老子的部队,你小子指挥不动就别找别扭!”

父子二人只剩了沉默和对视。

“您那些一打就散的部队,孝彦当然指挥不了;孝彦的兵,爹也未必能指挥的动。”子卿奚落的话语,未免地少年轻狂。

胡云彪已经怒目圆睁,狠狠瞪了子卿。

猛然间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子卿。

子卿没有躲闪。那茶杯擦了他头顶而过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碎片热茶溅到身上。子卿地发根都要立了起来,感觉出什么是锋芒及背。怕这要是在家里,爹痛打他的心都有。

屋外地钱参议等人闻声进来。见状解劝。

子卿一脸委屈的推开众人就走,就听身后钱参议说了句:“大帅,子卿再不是昔日的小孩子,您也要尊重他的意见才是。”

子卿心里一阵发寒,这是为了什么?为了整顿东北军。他呕心沥血的拼死拼活,难道是为了自己?还不如去当个逍遥自在地公子哥呢。

子卿抹把眼泪,快步冲下搂,迎面一座“打铁塔”却拦住他的去路。

“子卿老弟。”胡广源这头大活驴不知道为何在这里。

“子卿弟弟,怎么这么不高兴呀?跟哥哥去乐乐,人生在世,有今天没明天,得乐且乐。”

子卿被胡广源连拉带扯的来到一家窑子,莺莺燕燕的围来一群。浓妆艳抹的凑在子卿身边。

子卿倒了胡广源爱喝的烧刀子酒,猛灌几杯,吓得胡广源直拦他。

“小老弟。这个酒不是这么喝的,这样要伤身子的。”

见子卿满腹心事。胡广源笑骂说:“老弟。不是哥哥说你,这做人不能太认真。你也是。我们这没法讨生计的才出来当兵打仗送死,你这个当衙内地,放了荣华富贵不享,出来打个什么仗。啊,那天还有人说,说老弟你是胡大帅的亲生儿子吗?怎么这危险的仗,犯难地事都拿你顶了上呀。”

子卿呆愣了想想,哑然失笑,一把推开胡广源,刚要再喝,副官跑进来说霍文靖在四处寻他,有急事。

子卿赶回军纪整理处办公室,霍文靖神情严肃的拉过他说:“子卿,黑龙江那军队勾结土匪贩卖烟土地事,查出来了。”

子卿见霍文靖面有难色,接过霍文靖手中地材料一看,不由打个寒颤。

陈作孚旅长勾结土匪贩烟土,贪污军饷十余万,证据确凿。而棘手的是这陈作孚是他地小姨丈,是他的至亲亲人。自从母亲去世后,小姨母对他们姐弟三人格外关照。姨爹早年同父亲钻山沟打江山,很是被父亲提携赏识。

“子卿,这事你要谨慎处理了。陈旅长是被匿名信告发出来的。”霍文靖提示说:“不知道后面多少双眼睛在看笑话呢。”

子卿一阵冷笑,他当然知道近来整顿军纪得罪了不少老人,对他颇有微辞。而父亲雷厉风行的用他这个毛头小子来掌管三军大权,也遮盖了日本系的将领在军中的风头。必定是招人恨的。

子卿咬咬牙,毫不犹豫的说:“证据确凿,就先抓起来再说。我这就去见老帅禀明此事。”

“子卿,你知道我从来不讲情面的,但如果这事你难办,咱们再合计。”

子卿回到家,父亲在房里喝酒,白天的事看来怒气未消,瞥了子卿一眼说:“还没气死你爹?”

子卿噗哧的笑了,又劝了七太太出去,凑到父亲身边说了小姨爹的事。

胡云彪面无表情,喝了酒叹口气说:“这自作孽呀。”

“爹,您有什么示项?”

“你是军整会参谋长,当然你说了算。”父亲说过,就闭口不言。

子卿出屋在露台立了很久。姨爹的罪是罪无可恕,可姨母一家对他的恩情他又如何能忘怀呢?记得小时候,父亲刚被朝廷招安有了官职,就在奉天城盖了新宅子,还娶了出身书香门第娴雅端庄的二妈妈,声称与母亲两头大。子卿那时候不太懂什么是“两头大”,母亲却除去哭泣,就是发无名火,经常打骂他们姐弟。子卿觉得娘像变了一个人,每次被母亲责打,都是小姨母过来拦劝,搂了子卿在怀里,还陪了母亲入睡。子卿记得一天,小姨母和姨爹进城去找爹,晚上就领了爹爹回来,母亲和爹谈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展露了笑颜。那晚上,子卿和弟弟却是和小姨母和姨爹挤在一起睡的。子卿还记得姨爹隔了他往姨母被窝里爬,被姨母一脚踹开。子卿并没睡,问了句姨爹,你要干什么?,小姨母立刻传出一串爽朗的笑声。直到长大,子卿才明白这中间的有趣。母亲过世后,姨母不时来城里看他们姐弟,一次无意见发现了子卿头上淘气留下的一道伤疤,姨母竟然同爹爹哭闹,责怪爹爹虐待了孩子。

回到军部,霍文靖问子卿:“大帅怎么说?”

子卿抬眼看看霍文靖:“大帅让我自行处理。”

冷笑一下,子卿毅然说:“按军法行事,明天枪决!”

“子卿!”霍文靖本是个从不讲情面的人,如今也被子卿的坚决惊愕了。

“子卿,你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子卿坚毅的点点头:“夜长梦多,明天你别去刑场,我去监刑。”

“子卿,不行。都推给我吧。你就当作不知情,是我擅做主张杀了陈作孚。他是你姨爹,你怎么跟家里交待?”

子卿摇摇头,抿了薄唇:“所以孝彦不能连累霍哥。”

傍晚,陈作孚旅长坐在监牢地上一堆烂草里。

牢门外脚步声响,子卿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十年前还是倚在他怀里调皮捣蛋的小子,如今都是英姿挺拔的东北军少帅。

子卿高沿军帽压得很低,一双熠熠有神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眼里却满溢着泪光。

第四卷 第196章 六亲不认

“小顺子,小顺子。”陈作孚一把拉住子卿:“顺子,你是来救姨爹出去的吗?”陈作孚慌忙的辩解:“你知道的,你看到的,大家都在倒烟土,都在贪军饷,有几个不贪的。他们供了我出来,就是拿我陈作孚当试刀石呢,是想看看你小顺子你的刀有多狠。顺子,你别上当,姨爹给你供出几个人来让你开刀用。姨爹听了大帅那次下的禁烟令就知道要死几个人祭旗。”

陈作孚跪爬到子卿面前,如揪住救命稻草般。看着地下牙关打颤的姨爹,子卿心里一阵惨然,解下身上的丝绒披风搭在姨爹身上。

“娃儿,姨爹和你才是一家人,从小姨爹就最疼你。”

一个简单的举动,陈作孚感动得热泪盈眶。身上这件披风,直暖到他心底。

将酒菜摆好,子卿席地而坐,被陈作孚一把拉起:“顺子,地气凉,你从小身子弱。”

边说边将稻草堆得厚厚的才肯拉了子卿贴了他坐下。

子卿为姨爹斟满一杯酒,蠕动嘴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眶却是发红。

“姨爹对顺子的好,顺子记得一辈子。”子卿哽咽的说。

陈作孚见子卿不动筷子,神色黯然,忽然明白了什么,手中筷子倏然滑落,惶恐的摇头说:“不要,小顺子,你不能,我是你姨爹。”

清晨,法场上围观的官兵和人群黑压压的一片。

“嘿,听说是老帅的连襟兄弟呢。一样挨刀呀。”

“这个胡少帅够狠的,看来就是个半大地孩子呢。”

“小白脸儿,够狠!”

下面议论纷纷。人声嘈杂。

执法队宣布了枪毙陈作孚的决定后人声鼎沸,前来观刑的军官们更是一脸紧张。。。

陈作孚跪在地上大哭大骂。

“胡孝彦。你个六亲不认地畜生,我是你姨爹。你有本事把那贪污军饷卖大烟土的都拉来崩了呀!”

不管姨爹如何谩骂,子卿控制着百感交集地心情看看表。

“枪下留人!”远处传令兵骑了快马赶来。

围观的人群闪出条道路,陈作孚喜极而泣,喃喃的说:“枪下留人。留人。”

“拦住他!”子卿吩咐手下,一挥手命令说:“行刑!”

“长官,还没到时间。”执法队提示。

“行刑!”

枪声响起,陈作孚倒在血泊里。

法场死一般的沉寂。

大帅府里,一身麻衣重孝的小姨母坐在地上哭得抢天呼地,表弟表妹们跪在地上更是泣不成声。

子卿一身重孝跪在客厅中央,默然垂泪,任小姨母拼命地捶打掐拧。

“你这个没良心的,姨母是怎么待你的?你那些年吃在姨母家。住在姨母家,你姨爹有点好东西就先想了你呀。”姨母中年丧夫的伤痛,子卿当然能理解。可他又能怎么做呢。

他想跟姨母说些义正词严的道理,但俨然不合时宜。想说些软话。又不知道如何去劝姨母。平日口舌伶俐的他,今天舌头如打了结一般。这都是为什么?难道真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老姨。”子卿轻唤了声,满心无限的委屈。自从整理军纪以来,平白的受了多少辛苦,吃了多少闲气,连爹爹都在误会他。是呀,他自己都不明白,放了好好的养尊处优地大少爷不做,他是为了什么?万千愁绪涌上心头,子卿抽噎声变成哭泣。

“妹子,胡家对不住你和大兄弟呀。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谁知道这熊孩子动手这么快。”胡云彪悲叹道。

“妹子,老哥也伤心呀,好歹你是孩子的亲姨娘,孝彦就和你自己的儿子一样,你再不解恨,大哥给你打他。”

小姨母坐在地上,抽噎着:“小时候,那庙里地和尚就跟我姐说,小顺子这孩子睫毛长,六亲不认,我还不信。这真是灵验了。”

“老姨!”子卿跪爬到姨母身边,姨母却像看到仇人一样一把推开他,怒目圆睁的啐了他一口说:“胡少帅,罪犯地家眷什么时候能去收尸呀?”

“小顺子!”父亲终于勃然大怒了起身,抄起桌案上地皮鞭过来一把抓起子卿。

“那是你亲姨爹,你还分不分出个里外呀。你说,是谁撺掇你的?爹不信你有这个胆子。”

眼见一场恶战要开始,一直在门外观望地二太太连跌带爬的进来,护了子卿哭道:“不行,不能打,大太太临咽气把这苦命的孩子交给我了,老爷要打就先打死我,不然我闭眼后如何向他娘交待呀。”

几位小妈进来连拉带劝,推了子卿出屋,避开这场战事门口的弟弟们都惊诧的看着哭着出来的大哥。

晚上,子卿躲在房里不出来,不知道为何,楼廊里传来二弟的哀嚎声。

子卿寻声来到父亲书房,父亲正用皮鞭抽打着二弟,子卿惊得一把拦抱住二弟。父亲的鞭子在他头顶停住,父子对视片刻,那鞭子扔到了地上,父亲漠然的出去。弟说,他不过就是提醒父亲说,明天是母亲的忌辰,要去扫墓了,父亲就火冒三丈的打他。

入夜,子卿陪了二弟久久不能入睡,二弟忽然抽噎的提议说:“哥,咱们现在去看娘吧。”

香烛二弟早就备好,二弟平日淘气,是不折不扣的公子哥,但每年去祭拜母亲是从不忘记的。

临水的祖坟地里,母亲的坟墓是那么的冷情。

子卿将脸贴着那冰冷的墓碑,去感觉母亲的余温。娘去世那天,身体就那么冰冷,小姨爹抱起他说:“那是你娘要去天上云彩上做神仙去了,天上比地下凉。”

“大哥,都怨我不好,你说我小时候哭什么?哭得爹烦心来打我,气得娘抱了我离家出走。娘要是不走,就不会病死在外面,哥就有娘了。”

二弟总说这种傻话。那时候二弟才两岁,夜里大哭不止,扰了爹的清梦,爹就一怒踢门进去从娘身边抓起他就打。娘又伤心又愤怒,连夜抱了二弟就走了,一走就再没回来。

子卿搂了弟弟哭,弟弟也躲在他怀里哭。

“哥,你说干嘛不是我去死?反正爹最不喜欢的儿子就是我。娘要在多好,你也有个说体己话的人。”

“傻子,总说傻话。你那时才多小。”

“啊哼”一声咳嗽,兄弟二人慌忙回身,父亲一身长衫马褂立在眼前。

“爹二弟颤声说,父亲不知道有没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

胡云彪空叹一声,两个孩子小时候受了委屈,总偷偷跑来到母亲坟前哭诉。想想结发之妻跟他奔波多年,受尽辛苦,却没能享上一天清福,扔下三个孩子撒手而去,胡云彪心里一阵凄凉。

胡云彪拈了几根香,在坟前拜了拜,什么话也没多说,一手牵了一个儿子,往山下走。

第四卷 第197章 相约南戴河

子卿告了长假在家休息,不再去军整会,也不过问军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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