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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暴君的勾心王妃-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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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只麋鹿、野猪在山坡、密林中慌不择路地狂奔,狡猾的狐狸与可怜的野兔冲撞在一起,四下逃窜,山鸡、野雉无头苍蝇似的乱飞。

数十骑精于弓马骑射,收获良多。

虎、豹、黑熊被追得晕头转向,嗷嗷地乱叫,张开血盆大口向围猎的骑兵扑来。

人与动物的格斗由此展开,山林间回响着猛兽的吼叫声、哀号声,气氛越来越紧张。

立脱和两个护卫围猎一头凶光毕现的豹子,豹子已经受伤,鲜血直流,却仍然凶猛,骑兵们且战且退。金光闪闪的豹毛激起了捕猎者的征服欲,立脱一扫丧妻的萧索与颓废,面泛红潮,眉宇间英气勃勃。

“你们都退下,让我来。”立脱挥退两个护卫,摩拳擦掌,准备捕猎这头只剩半条命的金色豹子。

两个护卫依言退开,不担心豹子会伤害到单于,他们相信单于的勇猛。

立脱大喝一声,手执宝刀猛扑上去,与豹子斗在一起。

不远处,隐藏着一双阴鸷的黑眸。

这双眼睛交织着复杂的光色,杀气涌动,冷酷的戾气,悲切的痛楚。

隔着重重林木、层层枝丫,这双眼睛望着立脱与金豹搏斗的一幕。

坐在骏马上,稳如山岳,他弯弓搭箭,弓如圆月,力贯双臂。

箭镞对准立脱,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他的心,冷如冰雪,冷得麻木。

利箭乘风破雪地飞射出去,穿过无数枝桠,掠起枝头上残留的雪粒。

正中豹子的脑袋。

金豹一僵,随即缓缓地扑倒在地。

立脱与金豹斗得正酣,没想到暗处有冷箭。他举眸四望,疑惑地寻找着射冷箭的人。

极短的一瞬,射出一箭的人再次抽箭,弯弓扣弦,没有半分犹豫,射出第二箭。

利箭追风逐月地飞射,僵硬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发颤,他闭眼,清泪从眼角滑落。

“禺疆弟弟,冬天已经来了,春天很快就会来了。”

“你回来吧,加入我们的部落联盟,过几年,你就是部落联盟的单于了。你比我聪明,比我有气魄,肯定做得比我好”

“弟弟,你快走!再不走就被发现了,你别管我,他们不会发现是我放走你的。”

“做哥哥的,以后绝不让你受欺负,如果我当了单于,一定也让你当单于。”

“谢谢你,弟弟,你的射术太棒了,比哥哥还要准呢。”

“弟弟,你看,这硬弓不错吧,今日开始,我教你射箭。”

忧伤的话,坚定的话,开心的话,稚嫩的话……回荡在耳畔,他的脸弥漫着浓浓的忧伤,泪水顺着鼻翼流下来。

“哥哥,对不起……”

泪眼朦胧中,落雪纷飞,绵绵无声。

整个世界仿佛死寂了一般,重重雪幕外,箭镞没入立脱的胸口。

他握着冷箭,趔趄了几下,摔倒在地,白狐皮锦帽掉落在地。

两个护卫慌了手脚,立即上前扶着单于。

而禺疆的十个护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洁白的雪花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刺骨的冷寒。

洛桑看着禺疆,禺疆的黑色披风上缀满星星点点的白雪,悲伤地望着立脱中箭的一幕。

禺疆为什么这么做?

射杀哥哥,需要多少勇气!

禺疆想当选挛鞮氏部落单于,立脱必须死,必须死!

可是,何必射杀亲哥哥?

————

几十个骑兵围着倒地的立脱,不知如何是好。

伦格尔小眼紧眯,看着沉步走来的禺疆,目光凛凛。

这绝非意外。

伦格尔目不转睛地看着禺疆,研判着他的表情。

禺疆很悲伤,却并不焦急。

伦格尔揣测,莫非是他射杀了单于?

禺疆略抬右臂,麦圣带三个护卫走上前,抬起奄奄一息的立脱,在众骑兵惊诧的目光中,策马绝尘而去。

塞南扬声道:“立脱单于在和一只凶猛的豹子搏斗的时候,不小心被豹子咬了头,吞入腹中,不幸身亡。诸位记住,立脱单于的弟弟,禺疆,为哥哥报仇,射杀了豹子。”

他狠厉的目光扫向众骑兵,骑兵终于明白那射杀立脱的冷箭是谁发的,震惊地面面相觑。

塞南接着道:“今日在场的每个兄弟,只要管好嘴巴,就可以继续为挛鞮氏部落单于效命,否则,祸从口出,你们的家人将会因为你们说错了话而丧命。”

众骑兵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掩去了震惊,遵从禺疆的命令。

一个骑兵跨出三步,道:“我们不会为家人担心,因为我们很清楚,我们效命的,不是单于,而是挛鞮氏部落的单于,是挛鞮氏部落的英雄。我们相信,禺疆是我们挛鞮氏部落的大英雄,也将是我们的新单于。”

又一个骑兵慷慨道:“在草原上,强者,就不会被别人杀死,就是英雄!让我敬服的,只有大英雄。”

众骑兵纷纷附和,响亮的声音传出山林,飘向更远的地方。

禺疆目光炯炯,沉声道:“好!诸位是挛鞮氏部落的勇士,只要表现出众,我会看得见,该赏就赏,该提拔就提拔。从今往后,诸位会比别人吃得更好、穿得更暖,明白吗?”

“明白!”骑兵们响亮地齐声应答。

听闻震耳欲聋的应声,洛桑不免心生悲凉。

早就听闻胡人嗜血凶残,果然如此。

还在寒漠部落的时候,阔天说,在胡人部落,父子、兄弟互相残杀很普遍,而部民并不会可怜、同情死者,反而称赞、佩服勇猛的杀戮者,因为,胡人认为,强者才能在草原生存下去,才能保护本部落不受其他部落欺负。

胡人这种想法,当真残酷、可怕。

在北方的草原,英雄、强者受人尊崇、敬服、拥护,禺疆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胆敢在众骑兵面前射杀兄长。

立脱在狩猎中意外身亡,部民并没有怀疑,次日,举行葬礼。

那具无头尸体安放在生前居住的寝帐,午时,葬礼正式开始,三个歌手骑着白马、围着营帐高唱哀歌。悲伤的曲调与乐声回荡在寒凉的北风中,感染了所有部民,挛鞮氏部落议事大帐前面的广场,悲伤弥漫。

爱宁儿穿着丧服,站在寝帐前,似乎已经风化成雪人,全身僵硬,面无血色,周围的人和事,与她无关。

禺疆不让杨娃娃参加葬礼,她远远地望着爱宁儿,望着风雪中的葬礼,默默为死者祈祷。

想起那次谈话,想起立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孤单,萧索,荒凉。

她很难过,感叹世事无常。

他说他想找一片安静的草原,过着牧羊人的清静日子。

冰溶不在了,对立脱来说,死,也许并非灾难。

洛桑站在她身后,看见爱宁儿呆若木鸡地站着,心生怜惜。

爱宁儿丧母,继而丧父,接连的打击,能否承受得住?如果她知道杀父仇人是谁,会不会恨禺疆?假若公主知道立脱是被兄弟射杀的,会如何看待禺疆?

突然,爱宁儿尖声叫道:“阿爸……”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寝帐,黑妹立即跟上。

哀歌结束后,是狂欢的酒宴,寓悲伤于全民狂欢中。

夜幕完全笼罩了草原,尸体方才下葬。

草原上的墓地,向来踩得平整,野草长出来,不留任何痕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草原所掩埋、遗忘。

接下来的十日,积雪消融,阳光灿烂。

斑斓的光影中,走来两个男子,一个低着头,面有愧色;一个容色苍白,望着一展无垠的草原,目光悠远。

“哥哥,伤口还没痊愈,歇几日再走吧。”禺疆止步,声音低沉,饱含歉疚。

“今日阳光这么好,上苍也为我送行。”立脱抬首望着明媚而凉薄的阳光,咧唇笑起来,“弟弟,很早以前我就想着这一日,离开部落,到一片无人认识我的草地放羊。然而,我要陪着溶溶,因此……这十八年,我每日都想着带溶溶离开,可惜,她说,她不会离开,死也不会离开。”

“哥哥后悔吗?”禺疆诚挚地问。

“不,我不后悔,我觉得我很幸运。”立脱豪爽地笑。

“我也很幸运。”阳光映照,禺疆的黑眼流光溢彩。

“我们兄弟俩,都是幸运的男人。你的阏氏是一个聪慧、能干的女子,会协助你成就大业。”立脱拍拍他的肩,“对了,弟弟,那个无头尸体,你早就准备好的吗?”

“哥哥怪我吗?”禺疆不答反问。

其实,他知道哥哥不会怪他,但是,他就是想亲口听哥哥说。

立脱举目遥望,天际处的阳光灿烂得几近透明,“应该说,我要谢你才对。假如一定要怪,就怪你不事先跟我说。”

禺疆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动容道:“哥哥……”

立脱笑得豪迈,嘱咐道:“好好干,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更不能辜负阿爸和我的期望。我会在草原上的某个角落,打听你的消息,关注你。如果你当选部落联盟的单于,我为你骄傲,为阿爸骄傲。”

兄弟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

不日,新单于即位仪式在广场举行。

议事大帐前面,排开一长列的供桌,献上牛、马、羊三牲和各种瓜果,祈求天神和祖先保佑挛鞮氏部落和每家每户安康快乐,佑护挛鞮氏部落在新单于的带领下,草场富饶,牛羊成群。

在神巫们的击鼓奏乐中,禺疆头戴白狐皮绣金锦帽,身穿青色缎袍,腰系饰有獬豸的宝带,外罩白色大裘,足登牛皮战靴,华贵而隆重的衣袍,将他魁梧的身格、威武的气度和霸气的气势挥洒得淋漓尽致。

他威风凛凛地走到供桌前,面朝东方跪着,向天神和祖先虔诚地跪拜。

所有部民恭敬地祝贺、跪拜,挛鞮氏部落新一代的单于,诞生了。

禺疆遥望天际,心里默念:禺疆成为挛鞮氏单于,从这一刻开始!请天神和祖先佑助!

唯一的遗憾是,他不能在这个即位仪式、这个激动的时刻,与深爱的女子分享。

他想在即位仪式上宣布:我的阏氏,就是杨深雪。

然而,他再三劝说,说得口干舌燥,她也不同意。

他问为什么,她只道,时机尚未成熟。

即位仪式结束后,禺疆对所有人宣布:伦格尔为左大将,统领三千骑兵;塞南为右大将,统领三千骑兵;麦圣为护卫队长,黑色陌为副队长,还提拔了一些千骑长、百骑长……而剩下的九千骑兵,禺疆亲自统领。

接下来是美酒佳肴的宴席,全民狂欢。

杨娃娃仍是护卫打扮,站在人群中遥遥望着他。

霸气的他,隐隐闪现王者之气的他,亲近而又遥远的他……

她知道,因为她无意说的那些话,他正努力成为她所说的那种男子,一步步地实现,现在,他实现了第一个目标。

也许,他本来就是胸怀大志的草原英雄,并非因为她的激将才付诸行动、才竭力成为挛鞮氏部落单于。她只知道,他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或者说,伤害过她、霸道而又温柔、深情如海的男子,已经成为她心之所系、时刻牵念的人。

新单于即位后次日,丘林氏部落单于丘林基泰抵达挛鞮氏部落,祝贺新单于登位。

禺疆在议事大帐接待他,摆了丰盛的酒席,乐声清扬,歌舞助兴。

一口硕大的银盘设在单于主座前方,木柴燃烧,跳跃的火光照在脸上,帐中每个人红光满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欢声笑语。

帐外寒风肆虐,帐内温暖如春。

杨娃娃站在禺疆身后,旁边是洛桑、麦圣,在座的还有伦格尔、塞南等人,余下的就是丘林氏部落的随行人员。她看见丘林野与他父亲坐在一起,无心歌舞,也无心吃喝,有点坐立不安,看看禺疆,又看看阿爸,几次示意阿爸,似乎有什么事。

丘林基泰大约四十岁,举止粗野豪放,看似没有什么心机。

他痛快地喝了一杯烈酒,对禺疆道:“禺疆兄弟,我丘林基泰是个爽快的人,就不废话了。今日来此,是替儿子求亲来了。”

杨娃娃惊讶,想起那日风雪中丘林野所说的话,原来,他要丘林基泰来求亲。

他应该知道爱宁儿的脾性,越是用强,爱宁儿越是反抗。

禺疆也是心惊,没有料到丘林基泰竟然是为儿子求亲。

很明显,求亲的对象是爱宁儿。

他挥退歌舞,温和一笑,故意问:“不知道丘林野兄弟看中我部落哪个姑娘?”

“野,你自己跟单于说。”丘林基泰笑道。

“尊敬的单于,我喜欢居次爱宁儿已经六年,我一定要娶她……我会爱护她、珍惜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会让她成为最幸福、最快了的女子,请单于应允我的请求。”丘林野站起身,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愿。

“原来是爱宁儿。”禺疆略略沉思,紧眉一笑,“我哥哥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我自会为爱宁儿择一良婿。”

“禺疆兄弟答应了?好,太好了……”丘林基泰哈哈大笑。

“别急,别急,虽说我是爱宁儿的叔叔,不过她……这么说吧,这婚事,总得她愿嫁才行。”禺疆面有难色,“伦格尔,你有何高见?”

“丘林野兄弟为人豪放,弓马骑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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