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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陆海巨宦-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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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变这种军队举动,从某个层面上来讲就像小孩子闹别扭——得有大人在场小孩子才闹得起来,而婆罗、巴拉望、飞龙、新加坡的四批卫所官兵要闹哗变,也得找到个对象才行啊。可是这四批官兵能够面对地。却只有茫茫的大海!

若这种情况放在辽东,也许这些官兵早就当了逃兵逃跑了,可是这里不是辽东啊,从这里到他们的家乡,隔着茫茫大海,更要命的是。除了港口有华人守卫、码头有华商之外,其余的地方,不是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就有言语不通的危险生番,再就是非我族类地佛郎机人、回回人。在这种情况下,当一个逃兵无疑比继续呆在部队里更加危险。

而在吕宋,粤东卫所官兵虽然能找到一个愤怒的对象,可奸猾无比的老胡看着来抗议的卫所官兵,只是淡淡地说:“你们找我干什么?我也没办法。”

卫所官兵们愤怒了,这些兵油子对外不行。对内却横。当场就要动刀,这时却有几队鸟铳手挡住了他们。

“你们做什么。造反吗!”

不过比这怒喝更有力量的,是明晃晃的倭刀和一把把崭新的鸟铳!

“宪台大人,”原海门所千户梅盛雕跪下磕头说:“大人,不是我们敢造反,只是你好歹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什么活路?”

“至少要给我们发饷啊!”另外一个千户——甲子门的卢麻子说。

“当初我也跟都督说过这句话,”胡宗宪道:“可你们猜他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众千户赶紧问。

胡宗宪拉长了脸:“都督说,南洋地方富饶,你去到那边不发财就算了,还问我要钱?要刀要船我都可以给你们想办法,但生计你们要自己解决。你们说,我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句话,所有将官地脸就都拉了下来,卢麻子叫道:“宪台大人,难道你竟要我们去打劫不成?”

“打劫不行!”胡宗宪说:“蒋亦凡那厮的眼睛盯着呢,还有那个张琏!若你们去劫掠被他们瞧见,只怕他部下的刀不会留情!还有詹臻那边,怕也容你们不得。”

蒋逸凡率领着一支海军都督府的精兵船队,詹臻是吕宋的军政首脑,手里握有一支从当地征募的兵马,并得到了本地势力地支持,粤东卫所官兵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尽管彼此都属于大明,但对李彦直来说卫所官兵却是失宠的势力,哪里敢掳蒋、詹的虎须?

驻吕宋的卫所官兵无功而返后,眼看着军营里的存粮越来越少,所有人都知道得想办法了。

他们也不愧是精明狡猾的潮州人,虽做官兵,却不改其精明狡猾的本色,梅盛雕就对卢麻子说:“咱们现在这样,那是等着饿死!李彦直个蒲母,分明是要把我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但这里前面是茫茫大海,后面就是一片丛林,要走都没路,只好想办法自己弄口饭吃了。”

卢麻子说:“要不趁着咱们手里有刀,就到港口干一票!”

“那个不好!若被抓住,被杀了都没话说。”梅盛雕道:“咱们现在怎么说都是官军的身份,又都是世袭的军户,就这么落草有什么意思!我倒有个主意:这些日子我打听得实了,这吕宋岛大得很!詹臻那些人,不过是开辟了沿海那么一小片地方,再往里面还有不知多大呢!且我听说那些生番部落多有胡椒、苏木、黄金之类,不如我们就借着搜寻王直,一路搜过去,弄了苏木、黄金后,却转手卖到马尼拉市集,这军饷不就到手了吗?万一我们进兵不顺,回头反而可以向詹臻、蒋逸凡那些人求援,这是进退两宜地事情!”

卢麻子听了连道:“妙!”

两人商议过后,便一个去邀请其它卫所官兵,准备一路搜寻吕宋内陆,或者各个尚未开发地海岛,同时又去联系马尼拉的商人,看看市面上哪些货物比较缺。

不说这批潮州官兵去打吕宋酋长们地主意,却说其它四批官兵眼见短期内难以盼到都督府的消息,也都各谋出路!

进驻新加坡的闽南卫所官兵多是泉州、漳州人,进驻巴拉望的浙江卫所官兵中有温州人,这两拨人不约而同地干起了类似的生意——闽南卫所官兵就暗中去联系了马六甲的回回、佛郎机,温州军户则去联系了麻逸的西班牙商人,竟顶着卫所的名号做起了买办。

进驻飞龙寨的原南直隶官兵最绝,里头有个叫张希孟的千户,灵机一动,竟先收服了一批流浪到此的私掠舰队,利用他们控制了许多当地的渔户,再强迫他们缴纳赋税,坐地收租,这些军户在松江府那种地方也能为患,现在对付起淳朴得多的占城人来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不但如此,张希孟又出飞龙县沿江而上五十里去烧了一片荒林,募民耕种起来,准备做长久事业。这片地方一开始叫张庄,后来发展起来之后就叫张堡,再后来竟成了张县,不过这已是五六年后的事情了。

张琏掌管飞龙县,却管不了张希孟,占城国王更不敢得罪他,因此张希孟这股地方势力竟日益坐大,慢慢成为湄公河三角洲的一方强豪。

各南迁卫所官兵失去了在大陆时的种种便利,到了南洋便如驯服的家狗被扔进了原始草原,其中有部分因为不适应而死了,却仍有部分人顽强地活了下来,并重新转化为狼,这些人因应各自所处的环境以及各自的才能,所用手段各不相同,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所有官兵里头,只有婆罗港的官兵最不成材,这些人在失去了管制之后,竟然落草当了海盗,不久便被闻讯前来的张琏攻破,跟着被蒋逸凡以国法明正典刑。

数万卫所官兵南下,搜王直搜了不知多少年,愣是没搜到王五峰的影子,但这些人却慢慢地在南海沿岸落地生根,成为盘踞各岛的重要势力!

不久又发生了漕帮大举南下事件,再接下来便是一波又一波的华人南迁,先来者既给后来者开了道,又怕后来者抢了自己的财路饭碗,因此期间的斗争纷繁复杂,直到新加坡之变起,南洋各大华人势力的情况才为之大变。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三十四 马六甲

大明隆庆初年,南洋在一片华人南下的移民潮中,开始出现各种不和谐的声音,当地的一些番王酋长担心大明继续南下会侵犯他们的利益,开始由欢迎华商一转变为考虑抵制华人。不过,这种考虑一直都没有成为现实,即使有零星的举动也马上被镇压,并没有成为震动南海的浪潮。

由哲河、巴拉望、婆罗、新加坡、飞龙五个主要华人港口串起来的环南海圈,此刻又加入了广州,彻底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大明南洋海军体系,南洋六大港口彼此呼应,一处有事,其它各处马上派兵依照南海洋流的顺逆出发增援,而南海各地的华人由于已被组织起来也都积极响应,中立势力因此也不愿得罪华人,这就让华人的声音处于强势地位。

相对而言,各处番王酋长却四分五裂,东南半岛和爪哇群岛之间本来就有数百年以上的对峙传统,半岛之内,安南莫氏与占城历来有矛盾,缅甸与暹罗长年处于战争之中,而爪哇各岛内部的分歧之大几乎超越了他们对华人的排斥,在缺乏统一声音的情况下,他们相对于华人的弱势竟是越来越严重。

新加坡,一个小酒馆里,三个男人正在密议。这三个男人,其中两个是葡萄牙人,一个是有远航之狼声名的大商人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另一个是他的表弟弗洛伊德·托莱多,第三个却是一个华人。确切地说是一个泉州人,叫詹进。

弗洛伊德·托莱多是一个武器贩子,这次倒运了许多过时的火器,想来东方赚一笔——他是欺负欧洲以外地人都是见识短浅的野蛮人,所以搜集了一堆在安特卫普没什么人要的破烂货,想跑到东方来换香料陶瓷!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多是如此,也不足为怪。可等他到达满剌加之后遇到他的表哥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后才知道。东方人——尤其是购买力最高的中国人并不傻,而且近年来中国火器制造发展迅速。鸟铳的改进已经有超越欧洲之势,就是仿制佛郎机炮放在欧洲市场也足以令人赞叹。

“那怎么办呢?”弗洛伊德·托莱多当时哭丧着脸说。

“能怎么办,把你那批货扔了吧。”托斯坎诺毫不客气地说。这时他才从上海购买到满舱满舱地陶瓷和生丝,他正梦想着这些货物到达欧洲之后价钱翻上十倍,那时他势必成为富可敌国的巨富,因此对于即将变成乞丐地托莱多就显得有些不耐烦。虽然有点亲戚关系,但首富和乞丐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对于表哥的绝情。托莱多很是不忿,为此他抛出了他从欧洲带来的讯息来打击对方:“弗兰,你也别得意,哼哼,你购买这几船陶瓷、生丝的钱,是借来的吧?而且当初能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利息一定很高。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的钱地确是借来的。而且利息也奇高无比,算算等他回到欧洲连本带利要把钱还清,至少得是本金的三倍,不过想到那十倍——甚至是二十倍的陶瓷与生丝利润,这借款连同利息就变得完全可以接受了。

“我笑你将会比我还惨!”托莱多说道:“我最多一无所有,但你却将负债累累!哈哈。哈哈!”

然后他就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中国开海、上海开埠的消息这时已经传到了欧洲,那些坐轻快船只先行回到西欧的航海者上岸之后,不免要加倍形容上海的繁荣与中国地富庶,这固然增强了许多欧洲人前往中国的渴望,但那些陶瓷、生丝与香料商人却不作如此想,在航海士那夸张的描述中,他们注意到了这样一些信息:

“陶瓷堆得就像山一样!要拿下面的陶瓷非整个儿倒下不可,所以必须先从最上面的瓷器拿起,可要拿到最上面的瓷器,却得搬一张五个人高地梯子来!”

“中国的商人们在市集上贩卖丝绸。那些丝绸就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有些大的丝绸,一张能盖住整间房子!所以有个可笑的意大利人在挑选丝绸的时候。因为被盖在里面喘不过气来竟然活活憋死了。”

在丝绸、陶瓷、香料等东方产品上,意大利人是西欧商人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所以这些西欧航海士便不忘在描述时揶揄一下他们。不过,这揶揄并非重点,无论是安特卫普还是里斯本,许多大商人都从这些杂乱的信息中总结出了最关键的一条:即将有大量的生丝、陶瓷甚至香料从东方涌过来!

有了这个预期以后,欧洲市场上的东方产品价格一夕之间暴跌,尤其是生丝和陶瓷,竟跌到了难以弥补远航成本地地步!

托斯坎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犹如惨遭雷霆轰顶!

他一开始还认为这可能是表弟在刻意打击他,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个消息地真实性很高。作为一个久走海路的商人,供过于求会引起价格暴跌这样地常理他还是懂得的。

看着表哥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托莱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劝你啊,”他模仿托斯坎诺刚才的语气,说道:“你还是赶快把那批货在马六甲处理掉吧,说不定在这里卖出的价钱,比在里斯本还高呢!”

这对亲戚就在彼此的郁闷中闹翻了,但几天之后他们又聚在了一起,这时弗洛伊德·托莱多已经打听清楚,知道中国人确实不好骗。而且也听说了大明海军的军威,晓得表哥并没有撒谎。而弗兰西斯可·托斯坎诺也从别人那里旁敲侧击,知道了一些欧洲市场地近况,对表弟所描述的信息又多相信了几分。

这两个失意的佛郎机人再次凑到了一起,不过这次却是为了商量怎么应付彼此的危机。就在这时,一个中国商人引起了他们的主意——或者说,他们引起了那个中国商人的注意。这个中国商人就是詹进,他是泉州卫的一个百户。李彦直为了拔出沿海卫所这颗百年烂钉,借口搜捕王直将这些人都赶到南洋来了——这实际上与流放无异了。为了谋生,这些千户百户乃至寻常军户都各显神通,各找门路,没用一点地求一口饭吃,有些野心的就想着如何发财,而詹进就是后一类人。

这三个男人碰上头以后。托斯坎诺和托莱多听说詹进是个中级军官,而詹进听说对方是佛郎机大商人后,彼此便都动了心意,可他们却又没告诉对方自己眼下地困境,只是互相吹嘘。

“詹臻,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托莱多也就算了,托斯坎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自然听说过,他是吕宋的总督。大明派在南海的最大的官员之一啊。”

“嘿嘿,他其实就是我的堂弟。”

托斯坎诺和托莱多一听之下都肃然起敬,而詹进知道托斯坎诺有三船生丝陶瓷、托莱多有一船的武器后,也认为对方果然是大商人!

这时他就主动对托斯坎诺说:“你们还需要货吗?陶瓷也好,生丝也好,香料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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