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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碗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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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静候着新郎来迎娶。黑香娥一会在自己家,一会来我们家,大事小事都操着心。几声炮后,刘三亮进了我家院子,婚礼主持人高军便指派他进屋,要求背上媳妇后半路不能歇,要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新房中。刘三亮脸上焕发着荣光,咧着嘴嘿嘿地笑着听着。

来我家院子看热闹的是一大群村里的婆姨娃娃,有的嗑着瓜子,有的交头接耳说着闲话,更多的人眼盯着这场喜事的主角刘三亮,看他如何从屋里背出媳妇。众人在院子里缠住刘三亮,磨蹭了半天,主婚人高军给了我母亲一把糖果,让开了家门上的锁头。刘三亮进到屋里,众人也想跟进去看热闹,被高军两手撑门给挡住了。

刘三亮背着头罩红绸的媳妇出来了,单薄的身体被新娘的衣物掩蔽的只露出一颗理了短发的尖头,和两条有点罗圈的腿。众人就起哄着围成一个大圆圈,刘三亮走,圆圈跟着围着走。出了院子,刘三亮想抄近道回家,却被人围的圆圈给逼着只能绕大道,这无疑增加了路程,也多了供人们玩闹的时间。半道上刘三亮支持不住了,脚步有点沉重起来,脸上沁出了汗珠子。这不仅因为媳妇的体重,更多的是众人你揪一把我拌一下的干扰。有人喊说新郎快坚持不住了,有人应声念着“倒,倒,倒”的咒语。刘三亮停下来,在媳妇的重压下,扭头搜寻主婚人高军。一个年轻人及时出现,手里拿着一把椅子,高军也出现了,对刘三亮说:“瞧你那点力气,才背着老婆走了十几步就坚持不住了。”刘三亮说:“我媳妇又不重,是众人揪扯的太厉害了,你让众人不要扰我,把路腾开我还能跑几步的。”高军说:“你以为媳妇就那么好娶,背上跑回家就行了?我给你说,后面耗时费力的内容还多呢。现在我是没办法帮你,你要是想歇一下,那你跟春生商量吧。”春生就是那个拿椅子的年轻人,闻声挤到刘三亮面前说:“我知道老婆你是不能放下背,这把椅子我是拿着准备回家,你要是想用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借你歇一屁股。”刘三亮眼里进了汗水,半睁半眯满口答应说:“你让我先歇了,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春生说:“你想骗我呀,没门。除非现在就给我一盒喜烟,要不我可就走了。”众人起哄说:“给吧,给吧,不给就跌倒啦。”刘三亮答应一定给,春生坚持现在要,两厢又磨蹭了一会,刘三亮的腿抖开了,只能求助于主婚人。高军说:“你看我干什么?你自己的事你说了算,我这里有你娘给的一盒烟,你同意给我可以先捐出来,但事后你得还我一盒才行。”刘三亮点头如捣蒜一样。高军从怀里掏出一盒烟,高举着对春生说:“你先把椅子让他坐着歇一歇吧,这烟人家答应给你了。”春生就把椅子往刘三亮的屁股后面一放,闪身过来拿烟,烟却被另一个年轻人抢在手里,几个年轻人去追,刘三亮得到喘息的机会。

从我家到刘家也就四十多米的距离,刘三亮歇了两歇,才背着媳妇进到自家院子,放在了一块红毯子上,算是完成了喜事的第一步迎娶。红毯子是铺在地上的,墙上还挂着一块红布,布是村里专供人们结婚用的,颜色因为年长和一些污渍而变得不匀。布面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双喜字,结婚典礼的场地就设在红布前。婚礼的第二步请黑香娥和高六上坐,请亲戚六人都到周边来,有人从屋里端出一个火盆,让新郎刘三亮牵了新娘的手,走到火盆前的位置,说一声“跳”连推带抱让新娘跨了过去。接下来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当夫妻对拜时高军乘机一按刘三亮的头,使他原本跪下的身子向前一倒,与新娘的头碰得“嘣”的响了一声。

在众人的笑声里,刘三亮眼冒金星,用手揉着额头,小声问候头罩红布的黑玉英没事吧?随后的婚礼进入了最红火的阶段,主婚人喊着典礼完备,新郎送新娘入洞房了。高军应声撒出几把糖果,娃娃们哄抢成一片,刘三亮背起媳妇想乘乱往家里跑,结果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几个不为糖果所动的年轻人拦住,提出进门的条件是要烟要酒,而且是狮子大开口。刘三亮答应着又拿不出东西,被几个人推来搡去就是没办法进门。

黑香娥心里焦急,叫来了主婚人高军,高军叫来了村里的两大金刚赵大虎和高魁,重赏他们说:“只要你们能保驾两位新人进了洞房,三亮他娘答应一人一瓶酒,还有两把糖果。”两人个大力不亏,过来把膀子伸开一人一面一拦一推,堵在门口的男男女女便被分离开一条道,只能徒然挣扎,眼睁睁看着刘三亮抱了新媳妇跑进新房。众人大骂两金刚不仗义,贪财贪物吃独食。两人嘿嘿笑着辩解说:“咱们都差求不多,凭什么你们能要东西,我们就不能呢。”完了,又互相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众人张扬说:“走啦,领烧酒去了。领烧酒去了。”

中午的喜筵开始前,人们先是随礼,多的三元,少的一元,也有跟着大人来白吃白喝,不过这只属于极小数。喜筵在高六家里以及左右邻居都设了饭桌,我们家也安排了两桌,饭菜的花样不外乎就是河套硬四盘,烧肉丸子、酥鸡羊、骨头和几盘凉菜,女人们喝香滨饮料,男人们喝白酒。我们家安排的一帮年轻人,领头的是兵头赵黑。黑香娥来招呼过一次,问赵黑的爹妈咋没来?赵黑说他爹胃不舒服,他妈不爱上事宴,他全权代表全家人了。黑香娥就让人去再请一次这老两口,结果还是不来,也就只能作罢。

主婚人领着新郎新娘来敬酒了,有年轻人提出要耍个节目才喝,“刘三亮,让你老婆猜一下,看你穿的啥内裤。猜对了我喝,猜错了我不喝你喝。”有人就说:“让刘三亮先到门外没人的地方,脱开裤子让见证人先看明白再说。”刘三亮说:“你看,大家正吃饭着,这个节目不太好吧,要不耍个别的吧。”年轻人站起来说:“嘿嘿,今天刚娶了女人就斯文起来了,平时你啥事不做。告诉你,这一着还是你在别人婚礼上出的主意呢。”刘三亮哑巴了,只能照做。新娘羞红着脸先猜了两次都不对,急中生智用河北话叽哩咕噜说了两句,在众人的一片抗议中被灌了一杯酒混了过去。又有年轻人提出一个要求,让刘三亮将一颗生鸡蛋从新媳妇的左裤腿进,再从右裤腿上捏出来,鸡蛋还不能烂,烂了要重来。他们看我在旁边站着,就让我去找家里的鸡蛋。鸡冬天不下蛋,家里自然没有的,那个小年轻人想出另一招,天知道他从户外什么方,拿回一个麦芒完整但已干透了的麦穗,让刘三亮把麦穗顺着新娘子的左裤管,一点点捋上去,从右裤腰上取出来。刘三亮被折腾了一上午,这时又被灌了十多杯酒,接过麦穗说:“怕什么呢,这么点小技量还能难住我。”话音一落就要动手,新娘子两手抱了裤管只是不放。正在闹腾中间,黑香娥出现了,笑着对儿子说:“愣儿子,那麦芒进了衣裳,哪那么好往出取,你还是多说点好话,让几个人饶过你吧。”刘三亮番然醒悟,端了酒杯求爷爷告奶奶地算是过了关。轮到赵大虎了,提了一个省事的节目,让新郎新娘干亲十八口,要口口有声音,最后还要口水拉丝才成。黑香娥躲出去了,刘三亮也不含糊,还真的就做到了。轮到赵黑时,众人都以为会有更难的题目,谁知他接了酒杯二话没说全喝干了。

敬酒的新郎新娘到另一个屋子去了,有人埋怨赵黑今天这是咋了,先还说要把刘三亮好好地耍一顿,现在却哑巴得连一句话也没说。赵黑说:“现在大白天能闹出什么出格的内容,咱们慢慢的喝酒划拳,把好节目留下到晚上闹洞房时再用。”有人疑问地说:“要闹洞房,这酒就不能多喝,要不然到时都醉的不能动了。”赵黑说:“看你那点球本事,闹洞房不喝酒,谁有那份心情和脸皮。我给你们说,咱们呀开始划唱拳,到了天黑你们都听我的安排就是了。”众人的兴致被调动起来,划开了当地一种非常特色的拳路。“一个蛤蟆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五金魁手跳下水,六六六六跳下水,八匹马呀跳下水……。”两个人对唱着,直到一方输了喝酒。

这一唱一和拉长了时间,也使场面高潮起来。我坐在炕沿边上听他们划拳,偶尔替其中的一个人偷喝一半杯,很快就意识模糊了,倒头在热炕头的枕头上,睡得雷打不动,醒来时家里一片安静,饭桌早收拾的干干净净,喝酒乐呵的人们也不知去了哪里。我想起了闹洞房的事,借外出尿尿的机会,跑到了刘三亮的新房去看热闹。

刘三亮的新房灯亮着,院子里不时有人影走动,屋门却被从外边上了锁,屋里是一会儿安静一会儿热闹。我爬在窗子前想看见点什么,被一个大人喝骂走了,说小孩子是不能看这种与年龄不相适应的事。

过了两天后,我才听人说那天晚上,赵黑借着酒劲,领着几个年轻人,把刘三亮的洞房一直闹腾到深夜。据参与的年轻人说:“赵黑真有办法,把门反锁了,把钥匙藏在一处地方,让刘三亮找,找不见新媳妇就被蒙上眼睛,亲一次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然后再猜亲到了谁?猜不对还得亲。后来我们又与刘三亮划拳,他输一拳自己先脱一件衣裳,他脱得剩下一条裤衩了,就让媳妇脱,不脱不行。刘三亮喝多了酒,人有点疯,他媳妇人鬼精的很,躲躲闪闪就是不听话。我们把两个人卷在一块大棉毡里,用绳子捆住毡筒子才散了。”我听着,想象着那情形,忍不住一个人傻笑出声。这就是当年农村红红火火闹洞房的一幕。

刘三亮结婚,似乎刺激了赵黑,再没有来我家会过对象。赵老婆婆就唠唠叨叨的更厉害了,赵老四一天把儿子叫到西房子里,父子俩交流了半晚上。

赵老四吧嗒着旱烟说:“儿子,爹知道你那个心思,可是人强强不过命,那姑娘爹也出面给你说过,可好媳妇谁家愿意让人呢。现在人家已经成了别人的人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死了这份心,你还得考虑自己的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哄我们了。我给你说,过去爹对你的事不作声,想着让你自己为自己做主,现在看来那办法行不通,爹只能出面按照一碗村多少年留下来的习惯,给你做主一门亲事了,是好是坏你只能听爹的。”

赵黑看着父亲,一句话也不说。赵老四继续说:“女人是什么?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是料理家务,孝敬老人,伺候男人,抚育儿女,和睦乡邻的管家婆。所以说你不能把女人看得太高了,但也不能不重视,一个家没有女人了,就跟树没叶子一样。所以男人找女人,年轻时图虚荣看脸蛋,等到过开了日子,才知道漂亮是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的。老先人说过,女人风骚夫多祸,丑妻才是家中宝。其实人与人差不了多少,只要不是蔫子傻子,丑女人也有美的一面,俊女人也有丑陋之处,所以说你找对象不能求全责备,感觉不错能过日子,能生娃能做饭会缝缝补补就行了。真要是找回来个娘娘,中看不中用那才是男人一辈子的拖累。”说到这里,赵老四打住话,补了一锅子旱烟,点了深吸两口,吐出两团烟气把脸面笼得半隐半现。

赵黑不再盯着老爹看了,把头低下还是一语不发。赵老四继续说:“咱们这个家,你几个姐姐嫁人,那都是爹一手操办的,现在人家也都过得不在人下。娟子说了婆家,你妈因为你的原因拖着没让办事,现在拖出问题了,人家男方另找了人家,你妹子哭了多少次你也应该知道。咱们不说这,就说你娘吧,这两年为你的事着急的有点疯疯癫癫了,一心想着抱孙子,那身体都瘦得皮包骨头了。你是个懂事娃,也是孝顺娃,一过完这个年就是二十七的人了,再不安家立业还往什么时候等啊!难道你非要等的让你娘抱憾走了才能明白过来不成?”

赵老四越说越严厉,语气又沉又硬继续说:“如果说你是在政府机关上班,说迟结婚还想努力当个一官半职那也算,可是现在看来,你是走不出一碗村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你就算把那些个年轻人都训练得成了神,一个个最后还是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去种地,国家决不会把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当个什么人物对待的。再说一碗村近些年来,赵家的人翻不起来,队长一直都是人家高家当着,……。”赵老四一说就是半晚上,说的赵黑心事四溢,还流了两滴眼泪。

也许是命运使然,赵老四训儿三天后,又有媒人上门来说亲,赵婆婆眼巴巴看着儿子,希望他能去会上一面。赵黑吐口说:“算了,我也不看了,她就是个丑八怪我也认了。只要她愿嫁我,这事就这么定了。”赵老四说:“你这娃,犟起来就走极端。好坏你还是再去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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