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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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羲随着小五的带路,沿着石块夹杂着土块的荆棘小道走下沟来。
这隐藏起来的是一个很小的村落,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
其中一座稍微整洁的小院落里着亮着松油明火。
刘羲与小五快步而至,只见黄泥巴糊成的门额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有里正二字,门内声响不断,刘羲无理的推开了大门,几声断喝响起:“谁——”
刘羲甚至看见几个秦人汉子拿着木制的农器,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此为吾家之客!休乱。”陈老头发话了,在松油火把下,亮起的光阴中,陈老儿却是有着十足的气势,他一发话,众秦人也顿了下来,看看刘羲,收了手中的家伙。
在院子里,躺着一个人,这人一身血淋淋的,陈老儿在他的身上翻看着。
忽然一人叫道:“瘦熊,又是你惹得祸事!你仗着自己腿脚快,跑得急,却把大宝丢下了,害他身死,你当偿命!”又一人叫道:“是呀,你闹事不是一回了,当兵当成了逃兵,给咱老秦人丢脸,回到家里来,还要惹事非!”
精瘦汉子瘦熊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也不发话。
陈老儿摇摇头,道:“你们啊,瘦熊天天钻山寻兽,还不是想给我们大家多打野食,他一个人没事,还不是你们自己缠他去的,大宝不也是如此,得了好处,大家笑着也不见得给瘦熊多点好处,出了事,就要打骂他,这说得过去么?”
另一个中年男子道:“老医倌说得对,瘦熊是有不对,但话说回来,他当年当逃兵,不也是怕自己战死,家中老娘无人照看?陈四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了解吗?老嫂子因为瘦熊,自尽了,已经算给大家交待了,还要怎的,老提旧事,可不是咱老秦人的作风!”
少顷,那瘦熊忽然大声哭咽了起来。
陈老儿摇头叹气。边上一妇人道:“老医倌,大宝到底怎么样?”
陈老儿道:“医病不医死,大宝已经去了,他……他……唉……”
虽然伤并不是重伤,可肚腹给熊爪子破开,内脏见空气多矣,哪是能活过来的。
这话一说,场中就不止一个人的哭声了,而是一连着哭了起来。
一人喝道:“天啊,连连打仗,年年死人,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哇!”
其余的人也跟着唔咽起来,没完没了。
忽然,有人小声唱了起来:“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针虎。维此针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古人敬祖,其中,以秦人为最。秦的祖先,是颛顼帝的后代孙女,名叫女修。女修织布的时候,有一只燕子掉落一颗蛋,女修把它吞食了,生下儿子,名叫大业。大业娶了少典部族的女儿,名叫女华。女华生下大费,大费辅助夏禹治理水土。治水成功后,舜帝为表彰禹的功劳,赐给他一块黑色的玉圭。禹接受了赏赐,说:“治水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也是因为有大费做助手。”舜帝说:“啊!大费,你帮助禹治水成功!我赐你一副黑色的旌旗飘带。你的后代将会兴旺昌盛。”于是把一个姓姚的美女嫁给他。
大费行拜礼接受了赏赐,为舜帝驯养禽兽,禽兽大多驯服,这个人就是柏翳。舜帝赐他姓嬴。大费生有二个儿子,一个名叫大廉,这就是鸟俗氏;另一个叫若木,这就是费氏。费氏的玄孙叫费昌,他的子孙有的住在中原地区,有的住在夷狄那里。费昌正处在夏桀的时候,他离开夏国,归附了商汤,给商汤驾车,在鸣条打败了夏桀。大廉的玄孙叫孟戏、中衍,身体长得很象鸟,但说人话。太戊帝听说了他们,想让他们给自己驾车,就去占卜,卦相吉利,于是把他们请来驾车,并且给他们娶了妻子。自太戊帝以后,中衍的后代子孙,每代都有功劳,辅佐殷国,所以嬴姓子孙大多显贵,后来终于成了诸侯。
中衍的玄孙叫中潏,住在西部戎族地区,保卫西部边疆。中潏生了蜚廉。蜚廉生了恶来。恶来力气大,蜚廉善奔跑。父子俩都凭才能力气事奉殷纣王。周武王伐纣的时候,把恶来也一并杀了。当时,蜚廉为纣出使北方,回来时,因纣已死,没有地方禀报,就在霍太山筑起祭坛向纣王报告,祭祀时获得一幅石棺,石棺上刻的字说:“天帝命令你不参与殷朝的灾乱,赐给你一口石棺,以光耀你的氏族。”蜚廉死后,就埋葬在霍太山。蜚廉还有个儿子叫季胜。季胜生了孟增。孟增受到周成王的宠幸,他就是宅皋狼。皋狼生了衡父。衡父生了造父。造父因善于驾车得到周穆王的宠幸。周穆王获得名叫骥、温骊、骅骝、騄耳的四匹骏马,驾车到西方巡视,乐而忘返。等到徐偃王作乱时,造父给缪王驾车,兼程驱赶回周朝,日行千里,平定了叛乱。穆王把赵城封给造父,造父族人从此姓赵。自蜚廉生季胜以来经过五代直到造父时,才另外分出来居住在赵城。春秋晋国大夫越衰就是他的后代。恶来革,是蜚廉的儿子,死得早。他有个儿子叫女防。女防生了旁皋,旁皋生了太几,太几生了大骆,大骆生了非子。因为造父受到周王的恩宠,他们都承蒙恩荫住在赵城,姓赵。
非子居住在犬丘,喜爱马和其他牲口,并善于饲养繁殖。犬丘的人把这事告诉了周孝王,孝王召见非子,让他在汧河、渭河之间管理马匹。马匹大量繁殖。孝王想让非子做大骆的继承人。申侯的女儿是大骆的妻子,生了儿子成,成做了继承人。申侯就对孝王说:“从前我的祖先是郦山那儿的女儿,她做了西戎族仲衍的曾孙胥轩的妻子,生了中潏,因为与周相亲而归附周朝,守卫西部边境,西部边境因此和睦太平。现在我又把女儿嫁给大骆为妻,生下成作继承人。申侯与大骆再次联姻,西戎族都归顺,这样,您才得以称王。希望您考虑一下吧。”于是孝王说:“从前伯翳为舜帝掌管牲畜,牲畜繁殖很多,所以获得土地的封赐,受赐姓嬴。现在他的后代也给我驯养繁殖马匹,我也分给他土地做附属国吧。”赐给他秦地作为封邑,让他接管嬴氏的祭祀,号称秦嬴。但也不废除申侯女儿生的儿子做大骆的继承人,以此来与西戎和好。
秦嬴生了秦侯。秦侯在位十年去世。秦侯生公伯。公伯在位三年去世。公伯生秦仲。
秦仲即位三年,周厉王无道,有的诸侯背叛了他。西戎族反叛周王朝,灭了犬丘大骆的全族。周宣王登上王位之后,任用秦仲当大夫,讨伐西戎。西戎杀掉了秦仲。秦仲即位为侯王二十三年,死在西戎手里。秦仲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叫庄公。周宣王召见庄公兄弟五人,交给他们七千兵卒,命令他们讨伐西戎,把西戎打败了。周宣王于是再次赏赐秦仲的子孙,包括他们的祖先大骆的封地犬丘在内,一并归他们所有,任命他们为西垂大夫。
庄公居住在他们的故地西犬丘,生下三个儿子,长子叫世父。世父说:“西戎杀了我祖父秦仲,我不杀死戎王就决不回家。”于是率兵去攻打西戎,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他弟弟襄公。襄公做了太子。庄公在位四十四年去世,太子襄公继位。襄公元年,襄公把他妹妹缪嬴嫁给西戎丰王做妻子。襄公二年,西戎包围犬丘,世父反击,最后被西戎俘虏。过了一年多,西戎放还世父。七年春,周幽王因宠爱褒姒而废除太子宜臼,把褒姒所生的儿子伯服立为继承人,周幽王多次举烽火把诸侯骗来京师,以求褒姒一笑,诸侯们因此背叛了他。
西戎的犬戎和申侯一起攻打周朝,在郦山下杀死了幽王。秦襄公率兵营救周朝,作战有力,立了战功。周平王为躲避犬戎的骚扰,把都城向东迁到洛邑,襄公带兵护送了周平王。周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给他岐山以西的土地。平王说:“西戎不讲道义,侵夺我岐山、丰水的土地,秦国如果能赶走西戎,西戎的土地就归秦国。”平王与他立下誓约,赐给他封地,授给他爵位。襄公在这时才使秦国成为诸侯国,跟其他诸侯国互通使节,互致聘问献纳之礼。又用黑鬃赤身的小马、黄牛、公羊各三匹,在西畤祭祀天帝。十二年,他讨伐西戎,到达岐山时,在那里去世了。他生了文公。
此后,秦国一点点发展,一点点努力,他们经历了种种苦难,故老相传,所以秦人大多都是知道自己的出处,对得来的土地万分珍惜,经过了数代的努力,秦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的一次高峰,这次高峰让他们一举成为天下震动的大国强邦,这就是穆公的时代。
,秦穆公称霸西戎,威风一时,也盛极一时。但此后秦国就陷入了无尽的苦痛。秦穆公去世,安葬在雍。陪葬的人达一百七十七人,秦国良臣子车氏名叫奄息、仲行、针虎的三个人也属陪葬者之列。秦国人为他们悲痛,并为此而作了一首题为的诗。
秦人唱着这首黄鸟,与其说是怀念给活埋殉葬的子车氏三兄弟,莫不如说是怀念秦穆公称霸的那段光辉岁月。正是因为他们现在受的苦,才会分外的怀念过去的幸福,没有苦痛,哪来的幸福,没有幸福,又怎么会有苦痛,这两者永远是交替并存的。
刘羲感触到了秦人的苦,秦人的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的心更加沉重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祖国,那个几千年后的祖国,那个在西方列强,在东瀛日寇,在自己国内灭儒的文革中,那一连的苦痛,这种感觉如利刃一样撕着刘羲的心,刘羲是一个冷血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爱国的人,他的爱国总是会表现的极端,所以才让他的个性显出一份自私。在这连绵的黄鸟悲歌中,在这老秦人独特低缓沉重的嗓音里,刘羲忽然有种以情伤的感觉。
于是,他也唱了。“泾水清,渭水黄,挽起女儿一抹霞,挽不住西山坠斜阳。天苍苍,地茫茫,是谁暗夜唱秦腔,花旦跟着老生走,一半妩媚一半悲凉。狼烟边关起,上马披战衣,今生无缘今生变,来生老槐树下还等你。大风起兮云飞扬,四海纵横奔无疆,大风起兮云飞扬,四海纵横奔无疆,悬崖勒马的是将,悬崖不勒马的是王……”
歌毕,这些秦国的逃民都怔住了,他们虽没听过这歌,但感觉出这是一首歌唱秦人的歌曲,自有曲乐,各国有各国的曲风,却独独没有这一首。可以说,刘羲是给秦人感动了,不然他不会唱这首歌,唯有知道自己历史的民族,才会有真正热爱自己国家的人民。
第三十三章:一拳的威力
回到古代,刘羲最深的感受就是,现在。
在过去,在魏军中,刘羲可以明显的感觉出,魏人未必爱魏国,他们的那种热爱并不是很强烈,甚至有一种浮华之风。
而秦国别有不同,此时的秦民为国而喜,为国而忧,他们为了国家,甘愿付出他们的一切,当国家失利了,他们没有想着做叛徒,做卖国贼,而是为着自己的国家忧喜。秦人的感情单纯,也更显得他们的这种情感可贵了。
陈老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他睡夜里唱了一夜的歌,到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还是瘦熊把他背回来的,整个陈家沟都死死的闹睡去了。
几声狗叫,天色大明,在古时候,叫起的不是鸡,而是狗。养鸡太费钱了,人吃的谷子尚且不足,哪有余钱养鸡呢?当然,小虫子也是好,可上哪儿找无数的小虫子给鸡吃呢?
相对的,狗就好养多了,一句最浅白的话,狗还可以吃屎呢。
一碗粗菜汤放在了陈老儿的面前,不错,汤上面飘着一片儿的油花。
陈老儿想也不想,饥肠辘辘,当下就口啜干了,这才看向自己的老妻,道:“客呢?”
“走啦!”陈老妻道:“你睡着呢,天没亮,瘦熊来啦,说是客叫的他,客也起来啦,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向山里去了,说是要杀了杀大宝的那头熊……小五也跟去啦!”
……
晴天霹雳!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老陈头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这才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又去进山?去杀大熊?天呐,疯了,你还让小五也跟着去了?”
“怕啥!”陈老妻啐了一口,在没客的时候,她可是一点也不怵陈老儿:“人家把月勾姑娘都留下了,五儿出了事,就拿月勾姑娘抵,你老小生的五小子有人家月姑娘那般的花容月貌么?”
“我的五儿,五儿不也是你的丫头?你这老货,说甚子胡话,五儿死了可是我们的女儿,那能好?”想到月勾可能在旁,所以老陈头很多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