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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悦容劫难逃风月-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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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翟云一听这名字,噗嗤笑了出来,我见他开心让奶妈子把毛毛抱过去,趁着他逗弄毛毛正兴头上,又把认义父的事说了一遍,蔺翟云也爽快应下了。后来毛毛睡着了,我让奶妈把他抱下去。跟蔺翟云闲聊了半会,不知怎么的说到迷路的事情上来,我和他有着相同的坏毛病,就是方向感不好。这人世间的事啊,好好坏坏的,谁能说得准?由衷道:“多亏了先生方感差,才来到金陵让悦容遇见你,这是我的福气。”蔺翟云笑笑:“夫人说笑了,在下就算再怎么蠢笨,也不可能走错南北方向整整一年。”察觉自己失言,脸色稍变,顺口说下去:“我是特意来金陵找一个人的。”我好奇问他找谁,他迟疑半会,看了看我,又看向窗外:“找我的……姑姑,我的……妹妹。”我取笑道:“先生真是病糊涂了,又是姑姑又是妹妹的,分明是两个人。”蔺翟云没说话,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跳动。

“你找到她们了么?”

“恩。”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尽管说。”在金陵,我能给他的亲人最好的照顾,也算是当做对他恩情的一种偿还。

蔺翟云摇摇头:“不用了,她……她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打搅她们平静的生活。”

听他话中之意,是还没跟自己的亲人相认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没再勉强他,话题转而说到当下的战事:“先生认为此战结果会如何?”

蔺翟云高深莫测道:“在十二月十二日之前,萧家如果不能完全拿下赵阳城,那么这场仗将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起先我十分不解,为什么非要在十二月十二日前?后来灵光一闪,十二月十二日不正是当今天子的寿辰?

大经未灭,仁义当先,君臣之礼不可不慎重对待。按照大经礼制,凡有封地的王公们须得回皇都觐见朝拜,向天子祝寿。这路上来回的时间加上寿宴开设的时间,至少要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一个月内萧家无法再向江北出兵,而司空家就有足够的时间喘息,把江北各州的兵马调回来。

须知这次长川军之所以能将金陵军打得节节败退,除了萧晚月诡谲奇袭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金陵内部。先前为一统江北,司空长卿派遣大军到各州讨伐,江北军队分散,曲慕白又去了皇都赴任,朝中良将空缺,才被萧家占了便宜。

正在我宽心之际,蔺翟云又说:“金陵仍然岌岌可危,一个潜在的威胁不得不防。”

“什么威胁?”

蔺翟云慎重说出一个名字,我听后沉默良久,最后长长叹息,不得不承认,那个人不仅是司空长卿最可怕的敌人,也是我内心最挣扎的烦恼。

念着曾经的情谊,我是希望他能早日苏醒的;但念着我丈夫的平安,我又希望他永远别醒过来才好。

箫晚风……多么过分的一个人,就算昏迷不醒,也要别人为他心心念念。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秋意渐浓,寒风料峭,院子里的金盏菊开了,火焰焰的一片,在万物萧瑟的背景里显得特别惹眼。可惜现在无人陪我欣赏,再美的风景也只是乏味的堆砌。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我的身体渐好,只是比起以往要虚弱的多,旧疾复发,常常头痛,昏眩,四肢乏力。每日千篇一律要服好几帖黑乎乎的药,除了给我产后补身子,就是治我的头痛病,都快成了药罐子。太医说,夫人这病是长期忧虑多思所累,只要安心静养半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担心,便可好转。

我苦笑,现在那么多烦心的事,能什么都不想好好静养么?

萧家和司空家正在交战,金陵朝堂内务须我打理,还要安抚百官和百姓的情绪,为司空长卿做好后勤,暗地里又记挂我那两个弟弟,一个杳无音讯,一个远在皇都跟曲慕白斗幺蛾。再者,我身上的蛊毒怎么办,对主上又该怎么交代?

孩子的事也没少操心的,毛毛这娃儿简直天生的恶霸,特别能闹,一不顺心就哭得昏天暗地,四个奶娘都照顾不过来;诧紫的孩子怀影也以司空家二公子的名义被我收养了,并与世人知晓。这孩子踏实,不折腾,除了肚子饿或是尿漏了意思性地哭几下,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呼呼大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好像天生八字犯冲,离得近了双双嚎嚎大哭,死不罢休的劲头,分开三丈远才安歇下来。我头痛不已,琢磨着一定要从小好好教育他们兄弟友爱,可不能像小时候教育在劫和天赐那样,暴力强权之下无好鸟,看我那两个弟弟就知道了,貌合心不合的,暗地里坏水一大堆,可见我对他们的教育有多失败。第一次犯错是无知,第二次犯同样的错那是愚蠢!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搞好教育。

近日冷空气来袭,接连下了三日秋雨,苏楼的嬷嬷来报,老太君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我忙去看她,太医正在为她把脉,她躺在榻上半昏半醒喁喁碎语,气色极差,跟我初嫁金陵时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年纪大了小毛病也如大毛病一样虚耗体力。长卿不在金陵,我要代替他孝顺太君膝前,平日繁琐的操劳中又多了一份操劳,这次却不是刻意讨好,而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我总觉得自己欠长卿太多。

好些时日了,太君的病情没有一点好转,也不让我告诉远在赵阳城的长卿,说是不想让他担心,好专心作战。我将毛毛和怀影抱过来看她,她远远看了几眼就让乳娘抱下去了,说孩子们小身子娇贵,怕自己这副病身子传染他们。可真当孩子们被抱走了,她又痴痴看着门口一脸落寞。每每见此我都觉得难过,她是真的喜欢孩子,将孙儿当成了宝,一种欺瞒的负罪感让我胸口窒闷。

这日我亲手为她喂完药,见外头起风了将窗户关上,太君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依言坐在榻上,她拍着我的手背叹息:“国患见忠臣,病榻见孝子,悦容,这些时日难为你了,为了金陵为了我这老婆子,让你劳心了。”

“母亲快别这么说,这都是媳妇该做的。”

“你也别拘谨,今天咱娘俩就放开说说心里话成不?”

我点点头,太君道:“说出来也不怕你恼,以前你嫁给长卿前我听过你不少传言,对你一直不喜,早前就中意周家那丫头的,想让她嫁给长卿,偏长卿坚持非你不娶,后来周家丫头也嫁给了冬歌,我想着是不是你暗中插横,心里对你成见就更大了,前不久还迫着让你为长卿选几房夫人,你八成对我这老婆子心有怨言吧。”我忙道媳妇不敢,其实心里还真恼过这婆婆难缠。

“后来处久了觉得你这孩子挺对我眼的,做事情干净利索,该狠心时从不手软,跟我年轻那会儿像。”

怎么听着像在损我?我苦笑:“媳妇辜负母亲所望了,最终没为长卿选出几个合适的姑娘来。”

太君道:“早前跟你提这事我也没怎么指望,长卿这孩子实心眼,当初为了娶你把姬妾都给遣散了,说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我知道就算你愿意给他纳妾,那孩子也没点头的可能。”

果真是自己生的娃儿自家知,我笑着没说话。

“悦容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嫁给老司空家的女人,是幸福的,又是不幸的。不幸的是女人要承担太多的东西了,他们老司空家的男人各个崇武,热衷马背上的事业,苦的我们女人要撑起半边天。而幸的又恰恰如此,司空家的男人各个有担当,对妻子是全心全意的信任,须知这天下是男人打的天下,说难听点咱们女人就是他们的附庸,可司空家的男人全当那是狗屁,对妻子是打心眼里的尊敬,谁能像他们那样容忍咱们女人管着朝政?也不怕你笑话,我年轻那会特要强,自认不输儿郎,那时订了亲,未来夫婿就是不喜我这点,把婚给退了。诶,你知道那退婚的男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看着老太君深意的眼色,不由问:“是谁呢?”

太老君睨了我一眼,笑道:“就是你楚家的老太爷。”

“啊!”我惊呼出声,这可真是孽缘!想起楚家的老祖母,的确是一副三从四德端庄贤惠的模样,男人都偏爱这类女子不是?

说起年轻那会的冤家事,老太君的病态退去几分,笑得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女人被退婚可是十分丢脸的事,那时候闲言碎语的让爹娘整天对着我叹气,叫我把性子收收。后来嫁了老鲁公国,也就是长卿他爹,他说咱司空家要的就是这样的妻子,不仅是知己红颜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要够胆识,够气魄,爷们在外头打仗也安心痛快。还耳提面命从小教育长卿,以后长大了也要找这样的老婆。这可不,长卿这孩子就一根筋通到底,把你给娶回来了。”

我想了想,初次遇见长卿,把他整得够呛的,他还说就是那会儿才中意我的,一见钟情,再见痴情,三见非卿不娶,越是折腾他越喜欢,今日方知这性子原来是被他们司空家的娶妻标准给扭曲的。

老太君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叹息着说:“我年事已高怕时日无多了,以后长卿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忙轻声呵斥:“母亲别胡说,不过是偶然风寒,很快就会康复的,别再说不吉利的话了。”太君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年轻的时候没顾好,老了一发病就如山倒,好不回来了。听说你最近身子也不好,要好好调理,别像我今儿这样。”我听她句句颓丧,心中一阵慌张,还没开口,她让我别打岔,听她把话说完。

“我四十岁才生下长卿,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又是司空家一脉单传,从小是金贵的主儿,人人宠他讨好他,当他是天生的龙地养的宝,才惯出他骄横的脾气,见着谁不爽快了就把谁当孙子一样骂,也就在你面前收敛了点,是掏心挖肺地对你好,你以后就多让让他,别跟他冲。他性子犯倔了容易做糊涂事,你也多多提点他。还有,他从小重情重义,把兄弟看得比自个儿的命还重,有时候你也别太让他为难。”

我知道她说的是秦冬歌的事,全都应了下来,久不见她说话了,抬眼看去,是药性来了睡了过去。为她捏好被子,让丫鬟嬷嬷们好生照顾,一有事就差人来通知我。

出了苏楼,屋外绵绵不绝的细雨,带着秋意的一丝寒凉,心头却鼓捣着一股莫名的灼热。身为人母的我,已经能够体会到那种心情了,希望自己孩子能幸福快乐,一辈子为他们操劳担忧,花白了头发横生了皱纹也没有怨言。

母亲,母亲,我突然很想她,那个拼死保护我和在劫默默无闻地死去软弱又坚强的母亲。

母亲,我也做母亲了,您在天上看到了吗?

※※※

早知道主上会再派人给我传言,催促我对司空长卿下手拿下金陵,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十二月十五日还没到,那一身夜行装的使者就出现在我的寝宫,奇怪的是,那男人的命令却是收回成命,说我任务无须再进行,立即离开金陵。他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反复无常的命令,这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阻碍才不得不改变主意?

现在的我自然不会离开金陵弃司空长卿而去,面上还是很恭敬地对使者说,金陵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就这么轻易放弃了未免可惜。

那使者冷笑道:“主上果然料得不错,说你必会虚以逶迤不愿离开,早就下令你若抗命强行带走。主上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为了以后少受点苦头,还是识时务的好。”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一番算计。

使者见我不说话,阴冷的眸子毒蛇似的盯着我,带着一丝鄙夷,用怪异的语调说:“以前就听说主上对你宠信非凡,我总是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地方厉害的,今日一见算是明白了,你最厉害的就是你这张皮囊。”

我恨恨咬牙,他竟敢讽刺我以色事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忍着恨,笑说:“尊使,你总不能让我说走就走吧,人脉撤离消除痕迹也须花点时间,能不能宽限几日?”

“你是在求我吗?”使者得意又不屑道。

我还没开口,便见一双艳女般苍白修長的手从那使者身后探出,无声无息地扼住他的咽喉。

那使者大惊失色,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容从他背后水光潋滟般出现,带着一丝冷笑,嘴角还有一个梨涡。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我的姐姐求你,你受得起吗?”

“在劫!”乍见许久不见的弟弟,我又惊又喜。

在劫看向我,冰锥的眸子如春水初融般柔和,笑着说:“阿姐,转过身去。”

我虽是不解,仍是按他说的做了。才刚背过身,就听见头骨断裂的声音,卡擦一下,干脆利落,肃冷狠辣。惊愕回头看去,只见那使者已经瘫倒在地,头颅以极为怪异的角度偏转,在劫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在尸体上撒上粉末,那尸体滋滋作响,很快就化作一滩血水。

“你……”我结舌瞪大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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