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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音乐的故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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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只要能够爱与被爱,他可以不顾一切。不过,他的爱是那种沉溺在梦幻中的青年人之爱,而绝非成熟男人的那种面对现实、心明眼亮、对所爱女人的优、缺点看得很透的强烈如火的恋情。柏辽兹为爱而爱,他爱上了爱情,所以陷在幻想和多愁善感的泥沼里不能自拔。直到生命终结,他都一直是个“可怜的小孩子,被一个他求之不得的爱搞得心力交瘁”。这个过着如此狂放、冒险生活的汉子表达起感情来却是那么细腻温柔,人们在他不朽的爱情篇章《特洛伊人》和《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宁静夜”里能听到近乎少女的纯真。

把他这种维吉尔〔11〕式的恋情同瓦格纳肉欲般的狂喜对比一下。难道这意味着柏辽兹不能像瓦格纳那样恋爱吗?我们只知道爱情及其烦恼伴随了柏辽兹的一生。最近,于连·蒂埃索先生在其有趣的书(指《海克特·柏辽兹及其时代与社会》)里发现,《幻想交响曲》引子里有一段感人的经过句的主题很像柏辽兹在十二岁爱上一个“长着大眼睛穿着粉鞋子”的十八岁姑娘时写的一首浪漫曲,其中伤感的歌词——或许是他写的歌词中最凄婉的——可以看做是他一生的写照:牺牲给了爱情和忧郁,注定心灵扭曲,倍感孤独;活在空虚的世界里,整日烦恼忧愁,令人心寒齿凉;生活单调乏味,活到头也找不着慰藉(见他的《回忆录》)。柏辽兹本人生动细致地描述过这种伴其一生的可怕的“孤独症”〔12〕。他命中注定要受苦,更糟的是,还教别人跟着他受苦。

何人不知他对亨丽埃塔·史密斯逊的狂恋?这是一段悲伤的爱情故事。柏辽兹爱上了这位扮演朱丽叶的英国女演员(他爱上的到底是她还是朱丽叶?)。他只瞧了她一眼就被她彻底俘虏了。他大叫:“哦,我完了!”他渴望得到她,被她拒绝。从此他便陷入痛苦和痴迷状态;他像疯子似地连续几天几夜在巴黎及邻近地区游荡,漫无目的,也不休息和放松,困了就地躺下就睡;于是维尔瑞夫附近的一块庄稼地里的麦捆、塞奥附近的一块草地、耐利(Neuilly)附近结冰的塞纳河积雪的河岸……都成了他的床铺。有一次他甚至在“红衣主教咖啡馆”的一张餐桌上睡了五个小时,令侍者们大为惊慌,以为他死了。与此同时,有人不断向他灌输关于亨丽埃塔的流言蜚语,对此他一概相信。随后他开始藐视她,在他的《幻想交响曲》里公开诋毁她,并出于对她的怨恨转而向一名女钢琴家加米尔·莫克大献殷勤,同样也即刻坠入情网。

过了一段时间,亨丽埃塔又出现了。此时的她已是红颜褪尽,不再走红,还欠下了债。柏辽兹马上重燃爱火。这次她接受了他的求爱。他修改了他的那首交响曲,把它献给她表示自己的爱情。他赢得她,连同她欠下的一万四千法郎的债务娶了她。他总算圆了自己的梦——朱丽叶!还有奥菲丽娅!可她到底是谁?一位迷人的英国女人,冷漠、忠实,头脑清醒。她丝毫不懂他对她的爱,可一旦当上了他的妻子,就诚心诚意也醋劲十足地爱起他来,总想把他局限在家庭生活的狭窄圈子里。孰料他的爱意又骚动起来,迷恋上了一名西班牙女演员(他总是爱上女演员、女乐师或女歌手),并抛下可怜的“奥菲丽娅”而同玛丽·雷齐奥——这位《宠姬》中伊奈丝(Inès of Favorite)和《奥里伯爵》中的小听差——私奔了。新欢是个精明务实的女人,一位唱歌成癖但水平一般的歌唱演员。一向傲慢的柏辽兹只好一个劲地讨好各剧院的老板,好弄来角色给她演,并写违心的文章吹捧她的才华,甚至容忍她在他安排的音乐会上把他自己写的歌曲唱走调〔13〕。这样懦弱的性格到头来不造成悲剧那才叫怪呢。

这样一来,那个他真爱同时也真爱他的女人只好孤苦伶仃地待在她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巴黎了。她萎靡不振,沉默寡言,渐渐凋萎,瘫痪在床,在八年的苦难中丧失了说话能力。柏辽兹也很痛苦,因为他仍爱着她,而且十分怜悯她——“怜悯是所有情感中最痛苦的一种”。但他的怜悯又有何用?他丢弃了亨丽埃塔,任她独自受苦并死去。〔14〕更糟的是,据勒古维说,他还竟让他的情妇,这个丑恶的雷齐奥,当面羞辱可怜的亨丽埃塔。〔15〕事后雷齐奥不仅告诉了柏辽兹,还吹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柏辽兹听了无可奈何——“我能怎么办?谁让我爱她呢。”

人们若不是了解他自己也十分痛苦的话,非对他这种人痛斥不可。让咱们说下去吧。我很想忽略这些性格特征不计,可我无权这么做;我必须把这个男人性格中的极端脆弱性讲给你听。我是说“这个男人的性格吗”?不对,他的性格堪称是个没有意志力、极端神经质的女人的性格。〔16〕

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幸福;如果说他们让别人也跟着不幸,那肯定是他们首先自己已经十分不幸了。这种人天生有招惹和积累麻烦的本事;他们像品酒那样品味悲伤和痛苦,连一滴也不会漏掉。柏辽兹对人生太贪,所以他苦难深重,乐不起来。事实上他的不幸也明摆在那儿,无需再渲染夸大添枝加叶(像传到我们耳中的关于他的传闻那样)。

人们对柏辽兹总是怨天尤人而说三道四,我也觉得他这样缺乏男子气,甚至缺乏男人的尊严。从表面看,从物质条件看,他比古、今和未来所有的伟人——贝多芬也好,瓦格纳也罢——都更有理由高兴和过得开心。三十五岁时他已功成名就;帕格尼尼宣称他是贝多芬的继承者。他还有什么可需求的呢?公众都在议论他,功过任人评说,剧院也勉勉强强朝他敞开大门。他的事业真的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哩!

但只要你仔细检查一下事实(比如于连·蒂埃索先生提供的事实),就能发现,他的环境平庸得令人窒息,日子也并不好过。首先,他并非没有经济上的难处。这位三十六岁的“贝多芬继承人”作为音乐学院图书馆馆长助理的固定工资是一千五百法郎,外加他定期给《争鸣》杂志投稿——不如他的工资多,且这种投稿使他深感愤怒、羞辱和负担沉重,因为他们要他满嘴说谎。这样总共不到三千法郎,让他供养妻子和一个孩子(蒂埃索先生说“甚至两个”)。他在歌剧院筹办音乐节,结果赔了三百六十法郎。他还在1844年的国际博览会上组织了一次音乐节,票房收入是三万二千法郎,其中八百法郎归他所有。他的《浮士德的沉沦》演出,没人来为他捧场,使他赔得一塌糊涂。他在俄国的境遇要好一些,但带他去英国的经纪人却破了产。付房租和交医疗费使他终日烦恼。他的财政状况到了晚年有所改善,在他去世前一年他伤心地说:“我痛苦不堪,但我现在还不想死——我的积蓄够我活下去了。”

他生平最悲哀的阶段之一是他因为贫困而不得不放弃写一首交响曲的计划。我奇怪这结束他《回忆录》的最后一页为什么没有更为人所知,因为它触及了人类遭遇的最深隐痛。

当时,他妻子的健康状况正搅得他焦头烂额。一天夜晚,他突然产生了创作一首交响曲的灵感。它的第一乐章——一支A小调2/4拍子的“快板”——在他的脑海里回响。他爬起来正要把它写下来,转念一想:

“假如我把这点写下来,就得把整部交响曲都写完。这将是个大工程,我只好花费三四个月的时间在上面。这意味着我将不能再写文章,也就赚不到钱。等交响曲写完后,我肯定忍不住要把它复印(等于要花一千至一千二百法郎),印完后还要争取把它演出。我将开一场音乐会,而收入肯定抵不了一半花销,钱还没到手就丢掉;我这位可怜的病人的生活必需品将得不到保证;我也将既付不起我的个人开销,也交不起我儿子在船上的费用……这些考虑让我不寒而慄,我丢下手中的笔说:‘算了,明天我就会把这首交响曲忘了。’可第二天夜里我又清楚地听见了这支‘快板’,而且好像见到它已经谱成了曲。我恼火得不得了;我哼唱这段主题;我又想从床上爬起来……可头天的那些考虑制止了我;我硬起心肠抵制它的诱惑,硬要自己把它忘掉。最后我终于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对这首交响曲的记忆还真的永远消失了。”(柏辽兹《回忆录》)

此段回忆令人心碎。自杀也不如它来得令人难过。贝多芬和瓦格纳都没遭受过如此折磨。瓦格纳若遇上类似情况会怎么办?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首交响曲写下来——并事后证明他这样做真对。但是可怜的柏辽兹性格脆弱得竟把事业牺牲给了爱情,同时又英勇得把他的天才让位给了家庭责任!呜呼哀哉!〔17〕

虽然他生活拮据,得不到理解,但对于他享受的荣耀,人们还是津津乐道。他那些同伴加同行——至少是那些自称是他同伴的同行——怎么看他?他清楚他所热爱和尊崇的门德尔松(后者也自称是柏辽兹的“好友”)瞧不起他,并拒不承认他的才华。〔18〕心胸宽广的舒曼是惟一——还有李斯特〔19〕——凭直觉感觉到他是伟大的作曲家,舒曼承认自己有时拿不定主意:是该把柏辽兹视为“天才,还是音乐探险家”?〔20〕瓦格纳对柏辽兹的交响曲连总谱还没读过就持蔑视的态度〔21〕——他当然清楚柏辽兹很有天才,但故意不理会他。1855年两人在伦敦见面时,瓦格纳却投入了柏辽兹的怀抱——瓦格纳“热烈拥抱了他,并且泣不成声;可刚离开他(柏辽兹)不久,就在英国《音乐世界》杂志上发表了他的著作《歌剧与戏剧》中的章节,把柏辽兹骂得一无是处”。在法国,年轻的古诺一方面极力奉承他,一方面猛挑他作品中的错(如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浮士德的沉沦》等),再不就企图把他的作品从剧院排挤掉。在歌剧院一个叫波尼亚托夫斯基的王子倍受瞩目,而他被冷落在一旁。尽管他的《浮士德的沉沦》是法兰西献给人类的最杰出的音乐作品,但他却没等看到它在法国受到欣赏便与世长辞。人们是不是对它的演出报以嘘声了?根本没有;“他们只是对它无动于衷”——柏辽兹如是说。它没有引起注意就过去了。他的《特洛伊人》也是这种情况;虽然它是自格鲁克去世以来法国抒情歌剧中最高尚的杰作之一,柏辽兹生前都没有看到它的全剧公演。〔22〕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当今若想听到这些作品的演出,你得去德国。尽管柏辽兹的戏剧音乐也找到了自己的拜罗伊特(感谢莫特尔将其引入卡尔斯鲁厄和慕尼黑),尽管他的杰作《本维努托·切里尼》已在二十个德国城市上演(有柏林、不来梅、德累斯顿、法兰克福、汉堡、汉诺威、莱比锡、曼海姆、慕尼黑、斯图加特、魏玛等),并被魏因迦特纳和理查·施特劳斯视为大师手笔,但哪家法国剧院的经理会考虑排演这样的作品呢?

但灾难还不止于此。同死亡的巨大痛苦相比,失败的辛酸又算得了什么呢?柏辽兹眼看着自己所有的亲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他的父亲、母亲,亨丽埃塔·史密斯逊,玛丽·雷齐奥。只剩下他的儿子路易了。他是一艘商船的船长,是个聪明、心地善良的小伙子;但同时像他父亲那样焦燥不安神经质,且优柔寡断闷闷不乐。柏辽兹说:“他真不幸,各方面都像我;我们俩像一对双胞胎那样互相挚爱。”他写信给儿子说:“唉,我可怜的路易,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呵?”几个月之后,他获悉,路易已经死在遥远的海上了。

他现在完全孤身一人了。李斯特1861年5月致信维特根斯坦公主说:“我想像不出柏辽兹怎么能应付得了这样的打击。他既没朋友也没有追随者;既无荣耀如阳光普照,也无友谊如绿树常荫。”他耳边不再有朋友的声音,所听到的只有孤独与倦怠的恐怖交响;无论是喧闹的白昼还是寂静的夜晚,它在他耳际响个不停。他在疾病缠身中虚度光阴。他致信给本尼特说:“我很消沉,心灰意懒……”他在生命行将结束前经常在致友人的信中发出的这种哀鸣。“我觉得我要死了……我悲观到了极点”(此信写于1868年8月21日。半年后他与世长辞)。1856年,他在魏玛,由于长年疲劳,他得了一种急性的内脏炎症。先兆是情绪极其低落;他竟常常在街上倒头就睡。他持续感到病痛,像“一棵枯树,在雨中流泪”。1861年底,他病入膏肓,有时持续剧痛长达三十个小时,使他疼得在床上打滚。“我在身体疼痛和精神绝望中苟延残喘。死神慢慢降临。”(此信写于1865年)

最悲惨的是,他在心力交瘁中竟没有任何精神依托——什么也安慰不了他的心灵。他什么也不信: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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