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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左手的枪-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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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歌行

【,】

第一章(一)



北伐军第四军东线七团团长张拓朴率全团官兵与风荷塘镇奉军军阀留守团团长刘高飞率领的全团官兵在风荷塘池接上了火。枪炮声一片。风荷塘镇全镇的老百姓个个心里都在骂:这个刘高飞,哪儿不能摆战场,偏偏在风荷塘池那边摆开战场迎敌。

那儿,可是风荷塘镇加上周围数百村落的老百姓的万亩的粮仓。风荷塘镇就是因为风荷塘池连片的莲藕生产出名而得已经命名。风荷塘池的莲藕,不仅在水里生长,半干半湿的泥地里也生长。荷杆粗脆人高,荷叶伞大饱实,荷花初蕾晶莹剔透,忍不住要吻一把;荷花绽放,那可是朵朵的香朵朵袭人。有人说,风荷塘一方的姑娘格外馋人,那气色,那美姿,那神韵,如果你没本事弄到手,就到风荷塘里折枝荷花抱着做梦,也是件美不胜收的好佳期呢!

你刘高飞哪儿不能摆战场,再往南的大峡子谷口风荷峡南口,你架上一挺机枪,不能阻住南方军的千军万马吗?干吗要把这块神圣的土地弄得硝烟狼籍呢!该死!北伐军的第一颗子弹,打中你才好!

刘高飞虽说是奉军军阀的团长,但是他也不算是人人望而生畏的坏东西。别人都往北边撤走,留下他的团来抵抗北伐军北进,他也没有什么不满。他对镇上的黄镇长说:“南方北方,穿一样的军服,拿一样的枪,其实就是扒个堆,南方的人把袖子上系条红巾,北方的人不系,系红巾的打不系红巾的,哪个打下地还在的话,就是支部队,哪个被打光了,鬼都不记得了!现在还叫我留守团,他吴佩孚哪里还记得我?明日,我若是完蛋了,这个番号也就抹掉了。呸!”

所以,刘高飞召集了能代表镇说话的代表,对他们说:“我决不会在镇上开战场,子弹哪儿长眼睛呢?要是伤着你们百姓,我刘高飞就是罪人!因为我和我的团可以不在了,但是你们百姓不能不在,不然,我们这些大大小小家族组成的民族,国家,还靠谁来传帮接代?”

全镇的代表对刘高飞表达了敬意。

黄镇长说:“你干吗不叫你全团的官兵个个也系条红巾?那不就没有仗打了?”

刘高飞说:“这个东西我就搞不懂了,打当兵的那一天起,我先在皇家的军队里背个‘兵’字服役,只晓得要忠于皇帝;后来发生辛亥革命,又叫我不忠于皇帝,我成了什么新军,又搞什么民主共和;现在又被南方的军队骂我们是新军伐,是反动的。唉唉唉,总是他们在给我划界线,要我站在哪边就站在哪边。我现在被命令不能在袖子上系条红巾,并且要打那些系红巾的人,我还能给自己系条红巾吗?”

镇长也搞不懂这其中的奥妙。他是军队叫他出来当镇长的,也没有什么具体活儿,只是听听军队的意见,然后向镇民们传达,或是召集镇民们去听听军队的意见。但决不是无政府主义,因为这个时候,军队大约就代表了政府。

代表们问刘团长准备把战场摆在哪里?

刘团长说就摆在风荷塘池。他们有时绕着大半边镇子转的大约有六七百亩的莲藕田池叫风荷塘,更多的时候叫风荷塘池。

是的,你刘团长吃错了药是不?那儿能摆战场吗?你要毁我们吃喝的命根子吗?那儿是我们的粮仓啊!镇南边的大峡谷,一线天的一条路,架挺机枪一堵,谁个能进来?

刘团长说:“你能堵几年?你能堵得与日子一样长吗?要是能堵得与日子一样长,你们怎么与外界来往做生意?交换粮米?天天吃莲藕,吃荷叶?嗯?”

镇长说:“把他们堵疲了,他们自己就会滚蛋的!”

刘团长说:“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源源不断?”

刘团长又说:“我还说句实话,那儿架几挺机枪,杀人真容易,可是,我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代表里有一个叫仲磊石的小伙子,对军人的职责还懂一点:“打仗不就是把敌人消灭越多越好吗?把敌人变得越少越好吗?你还怕杀多了啊?”

刘团长白了这个小伙子一眼:“你懂什么?自从武昌起义,我们的军队全他妈的乱了套路!不晓得哪支部队能代表国家军队!天天乱战,害死老百姓多少好儿女!我不能较真劲跟他们打,说不定哪一天,我又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那你就不该来当兵的,连自己是支什么军队都搞不准!”仲磊石是镇上铁匠铺的铁匠,别人握铁锤,都是右手上前,他却是左手上前,所以个性也怪怪的,特别爱讲歪理儿。不过,他是没有遇到不讲理的兵,就是遇到了刘高飞这样爱替老百姓着想的兵。要是让他吃几回顶歪嘴的亏,他就晓得天有几高地有几厚了。

仲磊石还有一手绝活,就是左手掷石百发百中,要打哪儿就打哪儿,而且可以掷到一百五十米开外,在一百米之内,可令人颅飞脑碎,一百米之外,那就是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了。这活儿,或许跟他打铁有关,但是,他对别人说,我是天生的有这手绝活。他发誓说,我从来就没有偷偷练习过。

当然,他对石头有挑选,最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他的手感就正点。不过,那些有棱有角的乱石头,他也喜欢。

有棱有角的石头打出去,是以棱角为击点的,以伤害被击者为主,要么皮肉被撕开,要么哪个部位被挖掉一块或是削掉一块;鹅卵石呢,打在对象身上,那是又沉又闷,着力后传递力极强,不管是击中哪个部位,那全身都会处在瘫痪之中。

刘高飞鄙视道:“你就会打铁,掷石头打野猪!你还晓得什么!”

仲磊石打猎不用枪,就是掷石头。这在风荷塘镇是家喻户晓。所以不管是强盗还是打劫的,都不会去仲磊石家里惹是非。但是刘高飞不以为然,“我有枪呢,我要是去你家里抢劫,你还敢动一下子吗?”

军伐混战的年代,什么都不能称雄,有枪就是狠气。这一点,仲磊石也非常清楚。但是仲磊石说:“我是不想当兵,我要是当兵,我就不用枪,我就用石头,看哪个东西更凑效儿!”

“天生的歪犟种!”刘高飞总是这样蹊落仲磊石。

现在仲磊石也不甘被鄙:“我打野猪的时候,我也选地形和方位,打仗要是不讲地理方位,那还不如一个打野猪的!”

镇长说:“小仲子,小孩子家的,晓得个什么?人家刘团长,身经百战,还不晓得怎么打仗?该打什么仗?不晓得讲话就不要多嘴!”

刘高飞也不跟仲磊石多计较。抱抱拳对代表们说:“诸位,就请原谅了,风柳荷塘是个好战场,我就在那儿布兵御敌!今年毁了你们粮仓,来年不一样长出粮仓吗?要是脑袋没了,还要等二十年投胎,投胎之后又得十几年长好,周期太长,还是先保好为好!”

有人偷偷去看了刘高飞的布兵排阵,这个坏东西,把一团的兵投进风荷塘池,全不见了影儿,只有接天连地无穷碧的荷叶在风中摆动。

第一章(二)



北伐军四军东线七团的张拓朴奉命拿下风荷塘镇,打通北进的路。风荷塘镇有天然的屏障,进出就是一条大峡谷。不用说,刘高飞肯定要在这儿布上重兵堵他们的路。张拓朴的部队在离大峡谷三公里的地方扎下营盘。派出侦查排绕道前往大峡谷打探敌情。同时,调来数十门大炮,一旦摸清了刘高飞的布兵情况,那就让大炮开口说话。然后再指挥部队进攻,抢下大峡谷。

张拓朴还作了第二套作战方案,拿下大峡谷后,他算定刘高飞要在风荷塘镇上摆开第二战场,兵民相混,让你不好全线进攻。张拓朴命令所属营连,进入风荷塘镇后,以排为单位分散行动,向镇中心集中。进攻过程中不准随便开枪,发现了目标才能有针对性的以点射为主。不准投手雷、手榴弹。刺刀上尖,大刀在手,以肉搏战为主。谁要是无故伤着了风荷塘的百姓,就枪毙!

侦查排由战斗英雄吴侗生连长率领,人人带上弯钩,个个背着绳子,在当地一农人的带领下,出发了。

农人把吴侗生的侦查排带到了大峡谷外围的潭浴河边,指指河边陡峭的山崖说:“这儿叫潭浴河口,从山岸攀上去,翻过两座大山,就可以看见大峡谷上面的情况。那两座大山,也没有好路,全是陡峭的山崖。”

农人告诉吴侗生,只有这条路离大峡谷最近。而且,不会有人当拦路虎。情况说清楚后,农人就此别过。

吴侗生第一个向山崖上攀援。

每攀上一点,就扎下一个弯钩,吊下绳子,让下面的人接上。因为一个人不可能背太长的绳子,所以,只能一段一段的接。而且,它的好处是,假若一个人有什么事儿了,他的绳子废了,其他人还有绳子,不会缺少绳子闹出个上不了天也下不了地。

吴侗生是山区长大的,没有其他本事,就是会爬山。这也是他很快升任连长的资本。

很快,他就攀到了山顶,然后,把绳子上端系在一棵大树上,牢死后,他向下面挥挥手。

侦查排的战士一个个揪着绳子,往上攀爬。由最后一个战士将弯钩收起。

吴侗生则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对四周警戒。

侦查排的人安全上来了。

下山的路还好走。可是到了第一座大山下面,他们就傻了眼。

因为这个山崖是倒倾过来的,像要对他们压下来,而且,石面极其光滑。

那个农人不会是内奸吗?侦查排长申铁汉说。

吴侗生:我们往西走走看。

为什么不往东走呢?申铁汉往东瞧瞧,原来那边是陡峭的谷地,死路。

战士们就跟着吴侗生往西走,转过两道弯口子,还没有找到可以攀爬的山崖之壁。再远看,不是弯就曲,处处都是这么倒倾的山崖,这是什么鬼地方,哪来的这么蹊巧难为的地形呢!

看来,没别的法子,只有一个办法,冒险吧。

“申铁汉!”吴侗生喊道。

“到!”申铁汉跑到吴铜生面前,听候指示。

吴侗生眼光在杂草丛中扫着,弯下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这儿就是你的胳膊粗些,你给我往上扔,有多高扔多高!”

申铁汉接过石头,往上瞧一瞧:“连长,这倒悬的峭壁,我怎么也扔不到上头去,就会被碰下来的。”

“往最处扔,看能到什么位置!”

“好呢!”申铁汉往开处走着,直到可以看清倒盖的峭壁的顶端,身子侧后,右手猛地一挥,那石头,向山崖上方飞去。

吴侗生咂咂舌头:“没想到,你的臂力如此威猛。”

那石头,在离山崖顶端两三米处撞崖落下来。

申铁汉说:“连长,就算是这样,我们往上扔弯钩,也挂不住山崖啊!”

“谁叫你扔弯钩了。”

申铁汉不解:“那你咋叫我扔石头?”

吴侗生对全体战士说:“你们,每人摘一颗手雷下来,交给申排长。然后你们到那边的大方石后面去隐蔽。”

一堆手雷堆放在申铁汉脚前。吴侗生说:“你给我往悬崖上扔手雷,一级一级的扔,给我在悬崖上炸一条自下而上的坎儿出来!”

“那我往哪儿躲?碎石会崩掉我的命呢!”申铁汉做做鬼脸。

吴侗生:“自己想办法,既要保证你的安全,又要给我炸一条坎儿出来!”

说罢,吴侗生也跑到远处的大方石后面和战士们一起躲藏起来。

这儿,申铁汉可犯了愁。心里嘀咕,连长的主意倒是好,可是就是让人一筹莫展。远了,我安全,但是手雷扔不到位,近了,手雷可以扔到位,但是我不安全。这可咋办?

不远处有一棵老槐树,吴侗生走到老槐树后面,用眼睛丈量着与山崖最高处的距离,以最大的气力,怕是扔不到离崖顶的两三米的地方。管他的,先把能扔到位的炸出来再说。

吴侗生把手雷盘到树下面,抓起一枚手雷,朝崖底往上二人高处扔去,手雷撞到山崖爆开,那山崖怪坚实的,只炸出了一脸盆底大的鸟巢深的窝窝。

吴侗生探头看看,叫声好,再扔,一顺往上炸!然后头又没进大方石下面去。

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越往高处,碎石屑、碎石块炸飞越远,有的像疾速的炮弹,申铁汉躲藏的老槐树,已经砸断了好多枝子。

只剩下最后一处了,往高处,也扔不上去了。申铁汉喊道:“连长,最后一下子,再就看你的了!”说罢,手雷就飞上去,但是,没想到的是,申铁汉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他急忙就地打滚,可是身体来不及完全藏到老槐树后面,伴随爆炸声和疾落的飞石,申铁汉感到右手巨烈的麻痛。尘石落定后,他看看右手,天啦,从肘关节处,被一块片石横切,下半截已经只是拖在上半截上,鲜血已经浸红了衣袖。

“我的手!”申铁汉惨叫道。

吴侗生跟战士们快速跑过来,吴侗生半扶起申铁汉,另两名战士小心地托起残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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