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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名门-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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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水拾袍上了台阶,门房见他过来,慌不迭地将门打开,老爷再三吩咐,楚尚书若来,要在他上台阶前就必须把中门打开,楚行水面无表情地进了大门,前面是一道影壁,一辆小巧而漂亮的马车正停在影壁旁,远远地便听见裴莹的埋怨,“谁说一早就要去,帖子上不是说诗会在晚上吗?”

“小姐,刚才韦公子特地派人来,说先请小姐去乐游原观赏枫叶。”

脚步声近前,只见两个丫鬟簇拥着裴莹从影壁后走出,她一眼便见楚行水迎面走来,慌忙上前行了一礼,“侄女给世叔问安。”

楚行水看了看马车,微微笑道:“乐游原就不要去了,好好学学如何相夫教子吧!”

说罢,他仰头一笑。快步走进了中堂,裴莹诧异地望着楚行水的背影,她地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裴俊小睡方醒,听说楚行水来了,他笑着迎了出来,“润泽兄,可是在戳我脊梁骨痛骂?”

“不敢。裴相国的身子和客人都比我重要得多,我有自知之明。”

裴俊大笑。他亲热地挽着楚行水的胳膊进了书房,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他压低声音道:“张若镐死了。”

“什么!”楚行水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前天晚上,此时十分绝密,是我安插在张府的亲信嗅出了味道。以飞鸽传书发来。”裴俊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淡淡道:“我已命裴仕杲屯五万河北军在常山郡,随时可以进入河东。”

“那崔圆呢?”楚行水心有些乱了,他已经意识到大唐地权力平衡被打破,使他原本对张焕的担忧转到了自己地身上,在乱局中,襄阳的王家是否会趁机出兵淮南?

“崔圆应该也知道了,今天一早。他连派十八骑传令兵出了长安,想必是去了山东。”

裴俊心里很清楚,崔圆也同样谋河东十几年,如此千载难逢之机他如何会不抓住,在这个时候,所谓的仁义就是婊子的牌坊。实在是一钱不值,重要的是家族利益,是地盘、是人口,山东军必然会经由陈留、借道荥阳渡黄河进入河东。

不过裴俊也知道,他和崔圆进入河东都还缺少一个契机,说白了就是一个光面堂皇的借口,但他并不担心,他知道崔圆比自己还急,他必然会有所安排,箭搭上弦。弓已拉开。现在自己只需要悠闲地等待这个契机到来,裴俊看了一眼楚行水。便回到了今天的话题上,“润泽兄想必是为张焕之事而来吧!”

一句话点醒了楚行水,他急忙道:“是!我已和张焕谈过,他愿意投靠裴相,答应裴相地一切条件。”

“是吧!我猜就应该是这样。”

如果张焕能答应颜真卿的提亲,说明他还多少有一点诚意,可现在明摆着是想利用自己,他大概是想借道回河东,张焕的用处并不是现在,而是在以后,裴俊淡淡一笑道:“他还要求把三千天骑营留在身边吧!”

“是的,这是他唯一的条件。”楚行水迟疑一下又道:“不过他是有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他没有明说,但我想应该是崔圆勾结回纥的证据。”

“是吗?”裴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兴趣,正如很多事情往往是过后才慢慢能领悟一样,李系被困西受降城之事一直过了三个月,裴俊才终于想通,这肯定是崔圆设的圈套,最终得以继任相国,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此事也只能罢了,现在张焕手中居然有证据,会是什么?一封信吗?他忽然有一种渴望,他很想看一看崔圆写给回纥可汗地信里是怎么样的口气和用辞,这必然是一件极有趣的事。

“润泽兄以为如何?那三千人可以给他吗?”裴俊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轻轻巧巧地将球踢给了楚行水,张焕可是他外甥,就算答应张焕,这个人情也要从楚行水那么拿到。

“天行兄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楚行水叹了口气。

“我们多年交情,这个面子怎能不给!”

裴俊眯着眼微微一笑,“看来我家小莹终于要出嫁了。”

“哐啷!”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裴俊脸色一变,他一步拉开了门,只见裴莹端着一只茶盘,里面只有一杯茶,而另一只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小心。”裴莹的脸忽然有些红了。

“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给我倒过茶。”

裴俊微微一笑,慈爱地抚摩她的头发,“去吧!爹爹不会委屈你。”

裴莹低下头,一声不语地去了,这时,楚行水慢慢走上前,打趣地笑道:“天行兄,这个人情我可不欠你地。”

“你这个人呀!”裴俊手指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取出一块银牌递给楚行水道:“这块银牌给他,凭此过路千牛卫不会为难他,此事就麻烦润泽兄了。”

……

时间慢慢到了中午,东市大门处依然熙熙攘攘,人流如织,普通百姓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朝廷地风云诡异与他们无关。大街上的气氛平静而祥和。

这时几匹马从东市对面的平康坊内飞奔而出,为首的粗壮男子正是崔雄。他满面通红,嘴里喷着酒气,几个人向南行了约千步,却一调头,进了宣阳坊,就在他们身后约百步外,一个男子远远地跟着他们。他极善于隐蔽,总是在崔雄回头向后探望之时,他便及时地消失在树后或者路旁的小摊贩里。

很快,崔雄一闪身从侧门进了相国府,远远跟他之人便立刻掉头向宣阳坊外跑去……

“你确实看清楚了吗?”朱泚目光阴冷地问道,今天他又请崔雄喝酒,想再探探崔圆的身体情况,可不等他试探。崔雄便直接说出家主伤势极重,没有一两个月不会康复,就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

每次朱泚都能套出自己想要地情报,他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崔雄地未卜先知终于引起了他地怀疑,酒后。他便立即派人跟踪崔雄。

“属下确实看清楚了,崔雄从侧门进了相国府。”

朱泚倒吸了口冷气,他终于明白,崔圆其实早就看透了自己,却一直任凭自己发展,不用说,他如果要动自己,那就是取自己性命了。

“怎么办?”朱泚的额头已隐隐出现汗迹,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也是个野心极大地人。极渴望能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以摆脱重蹈父亲的命运,可大唐丰腴之地已基本被各世家瓜分。不过还有一块及重要的地盘没有被世家占领,那就是都畿道,即洛阳、荥阳、陈留一带,这里是中原的核心部位,直属于朝廷,只驻扎有两万余地方军,朱泚便看中了这块地盘,为此他和张良娣达成了合作意向,当大唐乱起时,帮助太后外戚拿下它。

可是现在,他地野心已经被崔圆识破了,计划必须要改变。

朱泚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忽然想起一事,一个大胆的念头又再一次从他心底冒起。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杨锜的府前,朱泚从车上跳下,手伸进车内,一只白嫩的小手随即搭上他的手臂,从车上走下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约十六、七岁,长得极为美貌,她便是朱泚的亲妹妹朱春玉。

在去太原之前,杨锜因破了一笔钱财,心中苦闷,特地来找朱泚诉苦,朱泚便命自己的妹子出来陪酒,杨锜当时被她地美貌惊得神魂颠倒,借着酒劲说了不少风话,朱泚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中,现在该是走一步棋的时候了。

“你要记住,我们朱家的兴亡就在你身上了。”朱泚再一次叮嘱道,他惟恐妹妹不肯,又补充一句道:“你放心,只要大哥能逃过这一劫,那你将来就是巴蜀的女王。”

朱春玉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杨锜的年纪足以做她祖父,但为了家族,她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这时,杨锜已经闻风而至,他虽然平时需要拄杖而行,但此刻他却健步如飞,嘴里说着欢迎,但目光却紧紧盯着朱春玉。

“舍妹向往巴蜀胜景,我实在太忙,无暇陪她前往,就麻烦杨阁老带她同行,朱泚将来必有重谢!”

他向妹子招了招手,“来!见过杨阁老。”

朱春玉媚然一笑,碎步上前轻施一礼,娇声道:“小女子参见杨阁老。”

杨锜的魂都快飞了,他重重地咽了口唾沫,仰头爽朗地笑道:“看见小妹,我顿时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二十岁,放心!巴蜀胜景,小妹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朱泚瞥了他一眼,心中冷冷地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玄武门之变(上)

“我们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东内苑。”东内苑大门处,近二百余天骑营士兵横刀而立,拦住了张破天的马车,校尉陈平上前施礼道:“我家将军今天一早便出去了,留了一封信给张尚书。”

说着他取出一封信,上前递给张破天的随从,随即后退五步,手按着刀柄,冷冷地盯着张破天的一举一动。

张破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焕留信给自己,显然就已经看破了自己的企图,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河东之事而忙碌,忽略了天骑营,今天早上,他去两个天骑营老部下的家里,才得知他从前的那些部下几乎全部被张焕清洗,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这支军队了。

震怒之下,张破天驱车前往东内苑兴师问罪,不料他连大门都进不了,上次他来找张焕,大门的守军一齐向他致敬行礼,没有一个敢拦他,而现在,迎接他的却是冷森森的刀锋和同样冰冷的目光。

张破天阴沉着脸将信抖开,却忽然愣住了,信上只有四个字:‘三人为众’,这竟是他上次写给张焕的纸条。

张破天目光复杂地盯着东内苑,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张焕就在某处看着他,半晌,始终不见张焕出来,张破天终于长叹一声,“走吧!”

马车慢慢启动,在数十名侍卫护卫下,带着无尽的失落渐渐地远去,就在张破天地马车即将消失在大街尽头时。张焕却慢慢从大门的背后走了出来,望着远方的一丝黑影,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比起家主来,张破天差得太远,优柔寡断,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赶回河东主持大局。只要张家的根还在,就总有重新长出参天大树的一天,可现在呢?还迷信什么皇帝援手,还留恋什么一日相国,就算他能调动天下所有的军队来救河东,可是他地命令还能传得出潼关吗?

想到出潼关,张焕不由从怀中取出下午楚行水送来的银牌。虽然楚行水向他保证这块银牌可以在裴家地控制地自由通行,但张焕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妙,事情似乎太容易了一点,东西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问题不在他拿银牌还是金牌,而是裴俊有没有心放他出去。

相信裴俊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诚意,而那封信的作用也没有多大。说白了不过是马后炮,除非崔圆是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封信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现在崔圆势力庞大,难道他还会因此主动下野不成?

既然如此,裴俊为什么还会给自己一块银牌。放自己离开呢?或许是给楚行水一个面子,或许是裴俊想利用他的天骑营来抵挡山东军地北上。

但张焕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块银牌不过是一个诱饵,他的真实目的是想把自己引出长安,由千牛卫在半路一网打尽,张焕冷冷地一笑,他裴俊道高一尺,那自己就魔高一丈。

“将军!”一名亲兵从东内苑里冲来,他里握着一个纸卷,“是鸽信!”

张焕的脸色刷地变了。这是李泌的消息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一张皱皱的纸条从张焕手中悄然滑落,家主死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此刻他的心一片空白,渐渐地,这一年来家主对他地种种爱护都慢慢涌入他心头,直到他真的离去,张焕才忽然感觉到,是自己的父亲死了。

‘扑通!’张焕跪了下来,他向东北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泪水涌入了他的眼眶。

随着张若镐的去世,气氛越来越诡异,无论是崔圆,还是张焕,甚至是裴俊,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集中到了大唐地皇宫,在这里,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在一场对话中悄悄拉开了序幕。

夜色黑沉,没有月亮,这样的夜晚适合策划阴谋或做暗事,在张良娣的寝宫出现了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不是为了偷情,他对张良娣这样的老女人没有兴趣,他的兴趣只有一样,权力。

他自然就是朱泚,他已经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剩下来就是要把大唐搅得昏天黑地,最好是四分五裂、群雄并起,这样他也有机会成为一代枭雄。

“是动手时候了!”朱泚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形容枯槁的张良娣,在他眼里,这个大唐的太后和街头的疯妇没有什么区别,一个被恶梦吓得疯疯癫癫的女人是成不了大事,渐渐地,原本和她一人一半地合作份子已经变成了三七开,他拿七成,张良娣拿三成,由他下命令,张良娣来执行。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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