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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名门-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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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又想起了那流言,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

‘哗!’一桶水泼在哑叔地身上,他渐渐地苏醒了,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头一阵阵涌出甜意,手脚都被牢牢捆住,慢慢地,他的眼睛适应了阴暗的环境,他向两边看了看,这似乎是一间养马的石屋,堆满了草料,房间里弥漫着马的臊臭之味。

而在自己身旁则站着两个极其雄壮的妇人,是妇人,他看清楚了,是两个身高皆足有七尺,满脸横肉的妇人,手交叉在胸前,那胳膊甚至比一般男人的小腿还粗。

“醒了?”哑叔只听她们含糊地嘟囔一句,随即身子一轻,竟被她们一左一右,拎出了房间。

“想不到你这个老杂毛居然是个宦官。”一名妇人‘嘎嘎!’地笑起来,那声音俨如夜枭,令人毛骨悚然。

哑叔一下子血涌上了脸,他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响,很快他被拎到一条回廊上,外面还是夜色沉沉,漫天地星光,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哑叔忽然认出了这个地方,这里竟然是掖庭宫,掖庭宫是宫女居住和罪妇服劳役的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巨大的妇人健步如飞,很快便将他拎到另一间空旷的屋子,屋子里有个铁笼,两个妇人一把将他扔了进去,随即铁门重重关上。

过了片刻,他隐隐听见说话声传来,“太后放心,此事崔圆绝不会知晓,我用的是我父亲地亲兵,绝对忠诚于我。”

“朱将军做事,哀家一向是放心。”

“太后?”哑叔眼中闪过一阵惊惧,他本能地向后退去,可身处铁笼,他无处遁身,门‘吱嘎’一声开了,脚步声杂乱,走进了七、八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太极宫的主人,当今太后张良娣。

自从正式立李邈为太子后,张良娣便失去了作用,被崔圆彻底抛弃了,复出的希望被再一次断绝,张良娣心中便只剩下了刻骨的仇恨,她恨所有的人,恨利用她的崔圆、恨早已化成泥土的先帝、恨夺得抚养太子权的崔小芙,恨将李系救回来的张焕,但她最恨的是当今皇帝李系,正是由于他地无能才导致今日皇权没落,也正是由于他不死在西受降城,才让自己垂帘听政地美梦破灭了。

虽然她失去了一切,但她决不甘心,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良娣走到铁笼前,冷冷地注视着笼中之人,她忽然笑了,“果然是你,韩元太,当年的东宫副总管,我们已经有十六年没见了。”

哑叔已经平静下来,他满眼怨毒盯着这个女人,嘴里忽然异常吃力地迸出了两个字:“贱…人!”

他话刚出口,便被其中一个悍妇迎面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哑叔慢慢坐起来,抹去嘴角地血迹,依然刻骨仇恨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

“我十六年前就听说那个人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一直便寻他不得,原来这条漏网之鱼竟然是张焕,皇上的心腹,真是妙得很啊!”

张良娣忍不住纵声大笑,李系居然让李豫之子看守大明宫,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贱…人!我家公子……杀…死你!”

“他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张良娣冷冷一笑,转身去了。

她走回廊上,对身后跟着朱泚淡淡笑道:“朱将军,这件事哀家要多谢你了。”

朱泚满脸笑容地应道:“给太后办事是属下的荣幸,万万当不得‘谢’字。”

在太原发生刺杀事件后,朱泚便发现了李系对张焕开始极度不满,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替父亲报仇和挑起大唐内乱的机会,若能借李系之手杀死张焕,再挑动天骑营发生兵变,杀死崔圆和李系……

当然,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中间必须要有一根撬棒,利用它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早就有腹案,这个人就是他负责看管的太极宫之主,张太后。

偏巧,张良娣也早就看中了这支控制着太极宫的龙武军,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一拍即合,两人迅速秘密地结成了联盟。

听到朱泚说了个‘谢’字,张良娣哼了一声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忠诚,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她眼光向两边一瞟,见随行的宫女都知趣地远远跟着,便压低声音道:“我想把此事捅到大明宫,让他知晓,你觉得如何?”

朱泚脸上的谄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沉思一下,便冷冷道:“张焕之所以几次逃过大劫,都是因为下手太软太早的缘故,这一次索性就把事情弄大,让他成为众矢之敌,让他无处容身!”

张良娣轻轻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棋?”

“不急!我们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收网,这样才能抓到大鱼。”

张良娣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与朱泚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笑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遇裴莹

清晨,东内苑的马球场上,脚穿马靴,身着一身火红紧身衣的长孙依依正在大声指导候补马球手们的训练。

“把球杆再举高一点,对!就这样击出去。”

“混蛋!要我说几遍你才懂,你是在打马球,不是拾马粪。”

她行事风风火火,训练极为投入,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女人,若不是士兵们吓得跳开,她甚至会手把手地教人打球。

“将军,这是哪门子的马球谋士?我看她倒像个马球教头。”看台上,李横秋皱着眉连连摇头。

张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还不是你把她放进来的?谁让你多事!”

李横秋挠挠了头,苦着脸道:“她说是找你的,她又是长孙南方的女儿,我还以为你们……”

他见张焕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吓得不敢再说。

长孙依依的突然出现让张焕头疼不已,虽然东内苑是天骑营的驻地,但长孙依依并没有进入军营,而且她的母亲是李氏皇族,她本人也有权出入东内苑,关键是自己答应过让她当马球谋士,既然是谋士,排演阵法总是要的。

“要不我让士兵们光着上身训练,把她吓跑。”李横秋偷偷看了看张焕,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算了,由她吧!传出去会坏了我们天骑营的名头。”

张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地心思已经不在这里。昨天晚上哑叔一夜未归,着实让他担忧不已,他不是担心哑叔会泄露他什么秘密,既然决心要做了,就不能惧前怕后,他只是担心哑叔的人身安全。

“将军!”一名亲兵骑马飞驰而来,“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张焕站了起来。打手帘向西望去,只见从连接大明宫的入口处近百名宫女、宦官和侍卫簇拥着一辆凤辇远远而来。

张焕立刻率领几名军官迎了上去。“臣张焕参见皇后娘娘!”

“张爱卿免礼,本宫是来看看马球手们的训练。”崔小芙笑着从凤辇上走下来,在几个宫女的扶持下来到马球场边,却见一身红装的长孙依依正在马球场上指导几个马球手训练。

崔小芙满脸疑惑地向张焕看去,张焕微微一笑,“请娘娘放心,这些马球手并非是上场之人。真正球手的训练一般是在晚上进行。”

崔小芙却冷冷一笑道:“本宫好奇地是长孙依依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莫非将军忘记了曾对某人发过的誓言?”

张焕摇了摇头,“娘娘恐怕想得太远了,长孙小姐只是来打球而已,并无别地意思。”

崔小芙凝视着他半晌,便淡淡道:“张将军要记住,人言可畏,长孙小姐可以不避嫌疑来东内苑打球。若有心人传出去,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那你张焕该怎么向长孙南方去解释呢?”

张焕笑了笑,躬身向崔小芙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提醒!”

“好了!既然马球手不训练,本宫就回去了。”

崔小芙重新登上凤辇。凤辇缓缓启动,她拉开窗帘,沉吟一下便意味深长地对张焕道:“能帮助你们的也只有本宫一人,但本宫希望与你的合作不仅仅限于马球。”

说完,她将车帘一拉,在近百人的簇拥下向大明宫而去。

张焕望着崔小芙远去,也渐渐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崔小芙绝不是为看什么马球手训练而来,她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去和皇上唱对台戏,她是有目得而来。而这个目的恐怕就是她的最后一句话。合作不仅仅限于马球,以崔宁为饵。诱自己上钩。

当然,她今天来只是投石问路,试探自己的反应,若自己有合作意向,她才会说出真正地用意,张焕冷冷一笑,看来平静的水面下,暗流远远不止一股。

……

吃罢午饭,长孙依依热情又再次高涨起来,骑上马又向东内苑而去,她是一个容易投入的女子,原本打马球只是手段,钓金龟婿才是目的,但她的血流里遗传着长孙家族对马球的热爱,早上竟本末倒置、忘记了张焕,一本正经地教起马球来,后来当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张焕却已经离开了东内苑。

不过长孙依依另一个特点是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地议论,仿佛张焕就是她眼中的马球,盯准了目标,她会抓住一切机会击球入门。

长孙依依只行了不到一里路,后面却赶上一辆马车,几个侍卫环护在两旁,车帘拉开,熟悉的笑声从车窗里传来,“依依,我刚才去找你,伯父说你刚出门,你这是去哪里?”

长孙依依不用回头便知道马车里她的挚友裴莹,大唐等级观念十分浓厚,不仅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人与人的交往也大都有特定的圈子,比如在高层社交圈中,夫人圈子里大多是有诰命在身地贵妇,最差也是平妻,绝不会混进一个侍妾身份的女人;而小姐们的圈子要稍稍好一些,她们大多没有什么身份,年轻人之间也更注重情投意合,所以一个圈子里人数往往不多,而且也绝不是没有规矩,比如县令的女儿就不大可能和相国的女儿成为好友。

长孙依依所在的这个圈子里约有七、八个人,象崔宁、裴莹,还有楚行水的小女儿楚明珠,韦谔的女儿韦若月等等。

其中长孙依依、裴莹和崔宁三人的关系最为交好,平日里无话不谈。也常常结伴一起出去郊游,可每次出游总惹来无数爱慕者的跟随,这三个人无论娶到其中地任何一位,都足以使他们平步青云。

长孙依依以性格直快而出名,若是平时裴莹问她去哪里,她必然是爽朗一笑,‘除了去打马球。我还能去哪儿?’

可今天她却有些难以开口,去找张焕是断断不能说地。长孙依依犹豫了半天才勉强笑道:“我爹爹下了天骑营的注,他又不放心,便让我去盯着他们训练,做什么马球谋士,真是地!”

“伯父难道没想过你是女子,到军中不便吗?”裴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他除了关心马的公母。其它还想什么?”长孙依依心直口快,一下子说出了不雅地话,脸顿时红了,她立刻岔口话题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在家闷得慌,找你聊聊天。”

长孙依依迟疑一下便道:“今天可能不行,要不改天我来找你。”

裴莹忽然狡黠一笑,“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吞吞吐吐。神色也不正常,莫非你是去相亲?”

“谁说我去相亲!”长孙依依的脸更加红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去当马球谋士,有正事,改天再陪你聊天。”

“不是相亲就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看看你是怎么当参谋地。”

长孙依依心中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若撵得狠了反而被她怀疑,就在她左思右想之时,她们已经到了东内苑的大门,长孙依依看见了守门的士兵,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线希望,不料裴莹随后的斥责却将她刚刚升起的希望给掐掉了。

“皇上在庆治七年曾下旨,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可任意用东内苑场地练球,我是裴相国之女。你们敢抗旨不遵吗?”

“这个……”守门的军官有些犹豫。他想了想便道:“请裴小姐稍候,我们这就去请示将军。”

长孙依依见两个士兵转身跑去了。便忍不住有些埋怨地对裴莹道:“你若想进去,推给我就是了,何必又是圣旨又是相国,把事情闹大,这样会引起人家地反感,你呀!真是不懂事。”

“我们的长孙小姐一向都是我行我素,今天怎么在乎起别人的反感了?”裴莹将车帘拉开一条缝,低声笑道:“你这么在意,会让人误以为你真是来相亲的。”

“别闹了!”长孙依依忽然看见几匹马向这边飞驰而来,最前面之人正是张焕,被裴莹一闹,她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张焕还没到眼前,她的脸便先红了。

“长孙小姐如此敬业,张焕着实感动,不过今天下午士兵们要出操,无法训练马球,让长孙小姐白跑一趟了。”

张焕说到这,又回头向裴莹的马车拱了拱手笑道:“皇上庆治七年的旨意,张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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