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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名门-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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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亲兵上去问了回来禀报:“都督。对方人不肯尽言,只说是太原过来的。”

“太原?”张焕若有所悟。他已经知道这辆马车上是谁了。

……

张府地门前已是热闹非凡,数百辆马车整齐地停泊在大街上,护卫的侍从们大多已经离去,尽管如此,整条大街还是被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甚至京兆尹也动用了近百名衙役来维持秩序,站在台阶前迎接客人的是张破天和他的长子张云,张云在年初已升为长沙郡刺史,年末回京探亲,正好赶上父亲重入官场。

张焕来参加今天的宴会,事先已早和张破天沟通过,并给他交了底,自己不会参加今天张家宗祀落成及随后的会祭,并答应他事后会进行补祭,张破天当然明白张焕的心思,也只得罢了。

此刻,在张破天地府前,聚集着许多朝中大臣子弟,三三两两地交换着这次聚会的消息,这次张破天遍请长安权贵,固然是为了扩大张家重建的影响,但这也是新年前长安最大的一次社交活动,对于这些年轻的官宦子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这将是他们寻找进身阶梯的大好良机。

“你们可知道吏部裴侍郎已经到了,他还收下了我的名刺。”一名年轻人得意洋洋道。

“嗤!”地一声冷笑,旁边一个胖子不屑地道:“收下你地名刺有什么用,吏部的候补官已经安排到五年以后,与其找吏部,还不如去地方上碰碰运气。”

“地方上的官不也要经过吏部任命吗?”

“我看你书读傻了,你以为现在还是开元盛世吗?”

“秦公子可不是书读傻了。”另一年轻人掩口笑道:“他真正心思是在裴侍郎家的如嫣小姐身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放肆!如嫣小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胸无大志!”胖子眼中地不屑更加浓厚了,他嘴一撇道:“告诉你们,我过了年就去参加陇右书院考试,我父亲可认识张焕,到时托个人情,说不定还能去蜀中为官。”

……

数百骑兵护卫着马车缓缓在张府门前停下,立刻在街上引起一阵轻微的瞩目,目前整个长安用骑兵作为侍从,除了右相裴俊外,其余就是几个地方军阀了,不少年轻人还以为是裴相国到了,都纷纷准备上前见礼。

张焕下了马车,又将崔宁从车中扶出。张破天笑呵呵迎了上来,“我还以为贤侄来不了,正担心呢!贤侄便到了。”

他又向崔宁拱手施礼,微微笑道:“恭喜崔小姐了。”

崔宁抿嘴一笑,施了一礼,“参见张四叔。”

“当不起!当不起!”张焕的到来使张破天心情大好,他连忙让妻子将崔宁领到后院暂歇。自己则亲自带着张焕走进大门。

“王烟萝也来了。”张破天趁人不注意,低声对张焕道。

张焕一边和人点头致意。一边笑道:“我在路上已经遇到,张煊来了吗?”

“没有,就王烟萝一人来,我感觉她不是贺寿那么简单。”

两人来到大堂前院,这里到处是三五成群地官员,各聚在一处闲聊,张破天将张焕帖子递给了司仪。司仪立刻高声报道:“张掖郡王、陇右、河西节度使、兵部张尚书到。”

这一声报到引来无数目光,齐刷刷地向张焕扫来:或冷笑、或欣慰、或仇视、或赞赏等等,不一而足,院子里一片寂静,各种表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复杂的人间百态图。

“我们正在打赌,张尚书今天来不来,没想到真来了。这下我可是输了。”户部侍郎卢杞带了两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贤侄自便吧!我就不陪了。”张破天达到了目的,他得意地拍了拍张焕的肩膀,又向卢杞三人点点头,便径直去了。

张焕向卢杞拱手施礼笑道:“今天是张府重开,我怎么能不来?哈哈!卢侍郎等会儿定要罚酒三杯。”

“该罚!该罚!”卢杞笑着上前,他指着身后两人向张焕介绍道:“尚书久在陇右。朝中情况可能不熟,我来给尚书介绍一下,这两位可都是我们大唐的财神爷。”

他指着一名四十余岁的瘦高个男子笑道:“这位便是掌管盐税的盐铁监令杨炎。”

杨炎原是崔党,官拜太府寺卿,理财经验丰富,崔圆倒台后他被贬为左谏议大夫,由于崔庆功截断漕运,使江淮税款无法解运到长安,裴俊无奈,只得重新复用他为盐铁监令。希望他能解决这个难题。杨炎立刻提出方案,建议漕运改走长江。走汉水到襄阳再转丹水入关,由于丹水须重新疏通河道,少说也要两三年时间,所以杨炎又提出个临时方案,船直接入巴蜀、由张焕调剂,也就是说将税款在巴蜀入库,再由张焕直接从陇右拨相应地钱到长安,不过这样一来,有点不合常规,就需要张焕地大力配合。

杨炎立刻上前向张焕深施一礼,“多年前曾请张尚书吃饭,后来又取消了邀请,在下不胜惭愧!”

杨炎指地是六年前张焕被先帝李系任命为羽林军果毅都尉一事,后来张焕又被太后罢职,他便取消了邀请,这些年来,他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

张焕见他坦白得可爱,心中好感顿生,连忙回礼笑道:“不妨,哪天杨使君再补请我一次,不就了结心事?”

杨炎大喜,“一定!一定!”

这时,旁边又上前一人向张焕深施一礼道:“在下太府寺房宗偃,若没有张尚书地粮食,我恐怕此时已被国人捶死,所以我才是心怀万分感激,请张尚书受我一礼。”

“不敢!既然身为兵部尚书,张焕理当为国出力。”说到这,张焕又笑了笑道:“说起来我还想私下向房使君打听一下,我的俸料几时才能发?家里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三人听他说得有趣,皆一齐大笑起来。

“几位有什么好笑之事,可愿让在下也一起分享?”声音是从台阶上传来,众人一齐回头,却见王昂笑容满面地从大堂里走出,他一直在大堂内与韦谔说话,嫌大堂里气闷便走出来透气,正好看见几个人仰天大笑。

走下台阶,他却一眼看见了目光清冷的张焕,王昂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昨天得到消息,张焕的一支军队占据了巴陵郡和长沙郡,将自己的驻军赶过长江。

如果说从前对张焕地嫉恨只是来源于长久以来的反感。那么他现在已经不是嫉恨那么简单了,张焕已经侵入了他的势力范围,升级为他的敌人。

事实上,王家所控制的襄阳已经是四面受敌,西北是朱泚控制汉中,其触角已经伸到上庸;东面是新军阀李希烈,目前还算比较低调。但他是一只正在长大的豺狼;而正西,张焕的军队已经进驻姊归。与夷陵郡山水相连,现在张焕地军队又忽然出现在洞庭湖流域,怎么能不让王昂寝食难安。

王昂没料到自己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张焕,他地脸色冷若寒冰,仇恨地目光死死地盯了张焕半天,才重重哼一声,转身回大堂去了。

“王尚书就是这个阴阳脾气。张尚书千万莫放在心上。”卢杞见气氛尴尬,他干笑一声,对几人道:“外面寒冷,我不能久呆,先进去了。”

“我也进去。”太府寺卿房宗偃也笑了笑,又问张焕道:“张尚书不如一起去喝杯热茶?”

“不了!”这时张焕忽然瞥见了王夫人在隔壁院里,正单独一人站在一树腊梅下赏花,但她眼角余光却似乎在看着自己。

“你们先进去吧!我四处随便走走。怀旧一番。”

卢杞和房宗偃理解他的怀旧之心,便笑着向他拱拱手,先进大堂去了,杨炎却迟疑一下,压低声音对张焕道:“张尚书明晚可有空?我想请尚书到我府中吃顿便饭。”

张焕欣然点头答应,“杨使君既然开口相邀。张焕怎敢不从,明晚一准到。”

杨炎见张焕答应,他也不再说什么,一抱拳,匆匆去了。

这时,司仪又是一声长报:“宗正寺卿、洛王殿下到!南阳郡王、金吾卫大将军李通到!”

张焕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位重量级人物吸引过去,他便背着手穿过月门,慢慢走到了王夫人面前,向他躬身见礼道:“夫人,别来无恙?”

王夫人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十八郎。若家主还活着,他定为你欢喜得很。”

张焕摇了摇头,“家主若还活着,我倒觉得他未必欢喜,可能还是失望,他或许不希望看见一个割据一方的军阀。”

“军阀?”王夫人嗤笑一声道:“自古做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手握兵权?哪个不是口蜜腹剑?没有实力,没有手腕,只能任人宰割,只能为别人做嫁衣,十八郎,你能走到今天,难道是靠君子坦荡之风得来吗?”

张焕不想多谈此事,便笑了笑又问道:“张煊怎么没来?反倒让夫人千里劳累。”

提到自己地儿子,王夫人眼中一阵黯然,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手中有了钱,整日纵情于声色犬马,哪有半点家主风范,今天长安张家重建,用不了多久,河东地张家子弟皆会悉数南归,那时裴俊还要他们何用?

王夫人似乎已经看见了将来的悲惨生活,难道还要她夜里再替人抄写经书、浆洗衣服度日吗?

不!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悲惨日子,沉默片刻,王夫人低声道:“我其实不是来参加什么张家的庆典,我这次进京,是专门来找你,我知道一个王家秘密,想和你交换一个条件。”

“难道夫人手中还有什么信吗?”张焕冷冷一笑道:“很抱歉,王家的秘密,我并不感兴趣。”

说罢,他施一礼,转身便走。

“十八郎!你站住。”

王夫人紧咬着嘴唇,她的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颤抖声音道:“那就当是我求你,我知道过去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心里一定很恨我,也很鄙视我,可是、可是我的烨儿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求你看在家主地份上,帮帮他留在世间唯一地骨肉。”

张焕慢慢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道:“你终于承认张煊不是家主的儿子了。”

王夫人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当年只是王家地一枚棋子,从来就身不由己,张煊已无可救药,他是什么下场我已经不关心了,可是烨儿一心想读书,想参加科举从仕,他已经两年落榜,而我这个做娘的却无法帮他,十八郎,求你看在家主的份上,给他一个前途,求求你了!”

“王夫人!我只希望你明白一点,以后不要事事都拿来交换。”张焕背着手淡淡道:“我以前就曾经对你说,张烨可到我陇右从军,现在这个承诺依然有效,至于夫人,我会给你一个体面地生活,不会再让你去给别人抄经为生。”

说罢,张焕头也不回,便大步离去,王夫人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百种滋味涌入心头,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建张家(下)

“中书令、裴相国到!”随着司仪的一声高报,张家的贺宴终于到达了高潮,大门处一阵轻微的骚动,数十名官员簇拥着大唐右相出现在众人面前,裴俊今天穿了一身常服,青袍纱帽、三缕长须飘飘,显得十分悠闲从容,就仿佛一个漫步在池边湖畔、沉思中的诗人。

“参见相国!”

“相国先请!”

寒暄让步声此起彼伏,裴俊嘴角含笑,一一点头致意,并不因官高而厚此,也不因位卑而薄彼,只是在他看见张焕的刹那,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张焕拱拱手,微笑着注视裴俊从自己身边走过。

“裴相国请”

主人张破天手一摆,主堂的大门终于徐徐拉开,悠扬的丝竹声从影绰的堂内骤然飘起,碗碟在桌案上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快速而轻盈的脚步声,红裙绿裳的侍女隐约在大堂中闪现,宴会即将开始的先兆已经显现出来,不需要主人招呼,客人们互相谦让,先后迈步进了主堂。

主堂气势恢宏、装饰华丽,三人抱不拢的大柱、璀璨如水银般的琉璃灯,大片流纱仿佛落瀑一般的从屋顶垂下,处处显示出主人曾经有过的辉煌,许多第一次来张府的官员都忍不住一阵惊叹,这个主堂竟和国子监的大讲堂相仿,足足可以容纳三千人一同进餐。

除了长安权贵外,一些有爵位在身的民间知名人士也应邀出席。不过他们却无法进入主堂,只能和一些官宦子弟屈身在次堂,尽管如此,能参加这次张府盛宴,也足以荣耀一时了。

如果是平常,张破天也没有这么大地面子,请得动如此多的长安显贵。但他时间却安排的很巧妙,正好是新年前夕。尤其即将举行的新年大朝将有一系列重大人事变动,这次宴会也就成了某种风向标,在其中可以探出一二朝局的变化来。

主堂里坐位早已排好,左右各三排相对,除左右相和内阁成员外,其余皆依爵位及散官高低排列,正中间的高台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昂贵的紫檀方几。那只是一个皇权地象征,除当今太后崔小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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