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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高衙内新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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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宝见他如此激愤,想必那伏辩不假,自己便也拿过来看,只见字个个分明,十个中倒有八九个认识的,心下一宽,便顺着读下去,果见写的分明,那刺客有名有姓唤作朱清,有根有底乃是应奉局故吏,上命差遣的是朱家老家主朱冲,伏案时手上凶刀一把断为两节,想必拒捕时凶悍得很,末尾是指模画押,签着苏州录曹司的关防大印,处处若何符节,高强竟是无半句虚言。

石宝心下已信了七成,只是又想起一事:“这朱勔着实可恨!只是草民还有一事难明,要请教应奉大人:这朱勔究竟因何对应奉大人如此怀恨?”底下一句他可没说出来:居然要联合我们明教来对付你?

高强这时就不说话了,只冷笑一声,许贯忠适时开口道:“石兄有所不知,我家衙内得了这东南应奉局的位子,此乃是上达天听的要职,若是讨了官家喜欢,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那朱冲父子当日着意奉承蔡相公,使了多少银钱、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手了,两年的功夫就易手,哪里不怀恨!只是我家衙内家世显赫,又得蔡相公的喜欢,他明着动不得,便要暗里加害了。况且那纪……”

刚说了一个“纪”字,高强急咳几声,眼光望许贯忠那里一扫,许贯忠诈作失言,便缄口不语。石宝顿时狐疑,忙问道:“许先生,那纪又是什么?可否明言?”

许贯忠眼望高强,神情无奈得很,实际他刚才说的几乎都是废话,重点就在最后的那一声“纪”上头了。高强干咳一声,苦笑道:“此事贯忠失言了,皆因涉及官衙机密,有所不便告知,还望两位海涵。”说着把手一拱。

若依着方天定,这时已信了十足,你既然说是机密,不问便不问,只是石宝细致,此事又重大,眼看着两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机密,更要问个分明:“兹事体大,还望应奉大人不吝相告,草民决计守口如瓶便了。”

高强面露难色,心里却在发笑:就怕你不问,你不问我还不好办了!装作踌躇良久,一咬牙道:“既是石兄这般说,本官便破例一回,担了这干系也罢!贯忠,你且向两位明言便是。”

许贯忠应了,便将纪秋风案的始末说了一遍,此事在苏州闹得很大,街坊里议论了好一阵,直到没有了谈资才平息的,石宝却也有所耳闻,一听便信了个十足。他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对朱家的恶名亦多所知,听了便大骂起来:“这等丧尽天良,早晚要尽数应在这狗贼自己身上,明尊在上为鉴!”

方天定亦是激愤得很,也跟着骂,高强听了一会笑道:“两位仗义执言,足见高义言。”

第五卷 杭州 第七章 变起

方天定听了这话自然追问,高强是一脸的为难,道:“纪秋风毁家一案,牵涉到一方现任武官,况且朱家经营多年,称的上是根深蒂固、手眼通天,查办起来委实不易,倘若事机不密恐怕反受其害。小弟适才说道担了干系,便是将此事告知了两位,泄露了官衙的机密,却也顾不得许多了,想两位也是仁人义士,当不致泄露风声,坏了查办朱勔的大计。”

方天定噌地跳起来,嚷道:“高兄说的哪里话来!我辈出身贫寒,平素最恨贪官恶霸,似这等残民以逞的狗贼,必欲生食其血肉而后快,哪里会去泄露风声相助于他?高兄所言欠通,未免忒也小觑人了!”说着竟有些气愤愤地起来。

高强尴尬,讪讪地找不到话头来说。许贯忠连忙缓颊,笑道:“两位有所不知,我家衙内与职责查办此案的苏州张录曹乃是至交好友,也曾帮着谋划本案,是以心头念念不忘,关心过甚。适才能透露给两位知道,原也是信得过的,只是随口叮咛一句而已,两位都是行走湖海的好汉,这点小节当是省得的吧!”轻轻一顶高帽子送过去,方天定的气登时就平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是宾主尽欢,漫天云彩都散的光景,偏又横生枝节,门外一人厉声喝道:“万万不可!朝廷大事,岂同儿戏,些许交情值得什么!”

四人闻言都愕然,八只眼睛齐刷刷望去,只见房门开处,一人大步而入,见此人身高八尺,腰围却没有八尺了,猿背蜂腰浓眉大眼,站在当地英气勃勃,颔下微有须,年岁却轻得很,穿着绿色官服,正是适才提到的苏州录曹参军张随云驾到。

高强赶紧起身相迎,连声道:“之海兄大驾光临,怎地也不知会一声,小弟也好前往迎接,如此岂不失利?”随即便向方天定与石宝介绍,两人见是父母官当面,又听适才高强说这位张录曹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心下好生相敬,也向前唱个肥喏见礼。

谁知张随云却昂然不受,只向高强一拱手道:“妙长兄且住揣冒昧排直入,本是牵记这妙长兄身上染恙,你我兄弟相交情笃,也无须这些虚文,却不料如此一闯,倒听得些紧要的话语,嘿嘿,看来不速之客虽恶,偶尔做一回却也不妨!”

这话说得甚是厉害,四人一齐色变,方石二人见他傲慢,心下已然大怒,碍着高强这主人的面,一时不便发作,只愤愤作色不语。

高强惊道:“之海兄这说的哪里话来,有话请讲当面!”

张随云冷哼一声,叠两个手指指点道:“敢问妙长兄,这两位可是两浙民间明教教主方腊的子弟?”

方天定年轻气盛,昂首道:“方教主正是家父!官长有何指教?”石宝虽也气恼,却怕他出事,把他袖子一扯,方天定才不言语。

张随云毫不理睬,又是一声冷笑道:“妙长兄,你好糊涂!既然明知那方腊已与杭州朱勔勾搭连环,此二人便是敌非友,如此机密怎可轻易泄露于他知晓!倘若被那朱勔知晓预作防范,不但查办此案横生枝节,小弟先前在杭州所布的暗桩眼线恐怕还有性命之忧,此事岂同等闲!须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一番话说得厉害不过,高强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张随云的俩手指连打哆嗦,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掩口的锦帕后面传来,咳的腰直弯下去。许贯忠连忙相扶,伸手在他身后帮着理气,对张随云怒目而视道:“张录曹,我家衙内有病在身,便有些小事不妥,好言相劝便是,又何必恶语相向?!”

眼见闹的僵了,源头所在的方石二人自然站不住脚跟了。方天定向高强拱手道:“承蒙高兄仗义,小弟铭记于心,必当图报!此地既不容小弟,便请高兄将舍妹请出,我等离去便是。”

高强好不容易停了咳嗽,把气理顺了直起腰来,却又听到方天定求去,只说得一声“不可!”却又咳嗽起来,竟是囫囵话也说不得一句。

方天定正在无奈,张随云却又道:“妙长兄说的正是,这两位是不可离去的!”

同样的话,高强嘴里说出来是挽留,这张随云可就不是什么好意了。方石二人脸色大变,石宝一把将方天定拉到身后护住,一面沉声道:“张大人如此说法,是要留下小人等么?敢问是依了那条国法?”

张随云嗓门本大,这时更是声震屋瓦,踏上一步道:“本官多方筹划,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不日就要捉拿朱勔恶贼,如此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你二人之尊长现在杭州朱勔府上,难保离去后通风报信要他脱离险地,似此不免打草惊蛇,本官的心血岂非毁于一旦,纪家毁门惨案沉冤何日得雪!职责所在不敢轻忽,势必要请两位到本府录曹司盘桓些时日了!”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当真是官威如狱,石宝也一时语塞,却不知如何应付。

恰在这时,高强好容易咳嗽完毕,直起身来沙哑着嗓子道:“之海兄一心为官,所言句句是理,小弟无话可说!虽然,这两位实在是当今义士,小弟昔日故交,诚然是信得过的,现今又是小弟请来的座上客,若容之海兄拘了去,小弟岂非失信于人?万望之海兄包涵则个!”

书房中五人相对,单人独骑的那一方却气势最盛:“妙长兄差矣!小弟与你也是至交,于这公务上却容不得半点含糊!须知那朱勔原本就是一方大豪,现今又是杭州都监司,总掌杭州五千兵马,此事一旦泄露,那厮倘若狗急跳墙起来,一州百姓不免被兵火涂炭,到时死伤满地哀鸿遍野,妙长兄的一己信义可值得这许多条人命么?!”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直是瞠目大喝。

高许方石四人一齐无言以对,这里都是有见识的人,张随云所说的虽说不近人情,却句句在理,不容置喙。石宝自己揣度,他是知道方腊就在杭州的,倘若自己今日离了这应奉局,既然知道了杭州不日便有动荡,便舍了性命也要知会教主身离险地,情知张随云今日占了一个理字,高强也护他们不得。

虽然如此,想到方腊对自己信任有加,把亲生的儿女都交在自己手里,万万没有束手待毙的道理!好个石宝,顷刻之间便下了决心,一个长大身子往下一缩,再奋起时手上已多了一把短刀,另一手拉着方天定,一个箭步跳上前去,竟是要劫持张随云为质!

这一招大出高强意外,其实先前一切都是几人事先商量好的,一步一步引两人入局,要让这几人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直到下决心反了方腊,最后分化瓦解冰消明教,一举底定东南。本来到这里一切顺利,接下来就该是自己拍胸脯担保,让张随云放过两人,交换条件就是留下几人在自己身边,同去杭州办事,谁知这石宝勇悍之极,顷刻间就动手抢人!

这时事出突然,满肚子义薄云天的话想好了却来不及说,一把没拉住方天定,石宝拉着一个人仍旧势如猛虎,电光石火间已扑到张随云身前,短刀锋芒直扑颈项。

张随云也是将门虎子,见事出仓促却不慌乱,口中大喝一声“来人!”自己手边并无器械,矮身向下一蹲躲过了迎面的刀锋,随即不假思索就地十八滚,骨碌碌直滚出丈余外,只听嗤的一声,脊背上一凉,想是刀锋所及已经划破了后襟。

石宝一见大急,倘若他只是两人在此,此际夺路而走便是,无奈人家府里还住着一个方金芝大小姐呢!实则也是方天定见机不快,被他拖着身不由己地跟着,拖累了速度,否则以石宝的身手,这一下暴起发难,张随云这样的半吊子再多几个也不够看的。

这当口当机立断,石宝虎吼一声:“高衙内,得罪了!”把方天定的手一丢,身子向后一转,直奔高强而去,他知道许贯忠身手不凡,要过他这一关,手上再拖着个累赘可不成,反正门外的人冲进来也还要片刻工夫,制住了高强还怕走不了?

果然身子才转过来,就听许贯忠叫一声:“着!”一颗石子从石宝耳边紧擦着飞过去,倘若他不是忽地回过身来而是继续追击张随云,这一下少不得正中后脑。

石宝来不及庆幸自己选择正确,把短刀在身前一横,合身扑上,叫一声:“闪开!”许贯忠手无寸铁,只得退后一步,随手提起身边的一张椅子,照着石宝后背直砸下去,这是围魏救赵的计策。

哪知石宝不闪不避,深知这时候分秒必争,气运背后,拼着硬受这一下,也要立擒高强!

眼见石宝扑进身前,高强脑中却闪过一个极古怪的念头:“又来!这已经是第三次有人拿刀逼着我了!”

第五卷 杭州 第八章 拔刀

说时迟,那时快,高强情知后面就是自己坐的椅子,退无了退,当即将身半蹲,往左微侧,左脚小退半步,左手伸到腰间一摁绷簧,右手拔刀!

石宝眼见高强就在掌握,心下还没来得及喜欢,陡觉眼前一股彻骨寒气袭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分明是宝刀利刃,适才这高衙内还是手无寸铁,这刀从何而来?身后又是许贯忠的椅子狠劈,当真是进退维谷,好石宝,将一股气往背后一顶,同时把短刀横在身前要害处,舌绽春雷般大喝一声:“开!”

这一声喊过,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一张上好的檀木椅撞在石宝背上,两下力道一并登时散架,跟着擦地一声轻响,石宝手头一轻,短刀在高强的宝刀面前不堪一击应声而断,石宝却顺着背后椅子的力道向左前方一滚,昂藏八尺的大汉翻滚如狸猫轻巧,竟从高强身边滑了过去,顺手操起高强所坐的椅子往后一扔,耳后只听又是一阵木器碎落之声。

高强一刀断了石宝的短刀,接着按照鲁智深的传授,不假思索便是半转身举刀自上而下猛劈,这一下劈的极爽,把张镶金檀木椅中分而开,手下感觉好极,但觉宝刀在手江山我有,区区石宝何足道哉?!正要横刀追击,却被许贯忠一把扯住,跟着那青衣人影闪在身前,喝道:“且住!”

高强正觉奇怪,怎地许贯忠要拦着自己不许追击?却见那石宝两手空空却丝毫不乱阵脚,双手一错,摆了个似是空手入白刃的架势,竟是无视利刃当前,就这么要扑上来,却被许贯忠喝住了,再往自己背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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