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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

唐砖-第8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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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待不下去,而是不能再留在西域了,作为臣子是不允许有自己的自留地的,这是大唐的规矩,这条规矩我们都要遵守才行。

玉山书院已经和云家的关系已经过于深厚了,如果我再把西域当成自家的后花园,就算陛下不怀疑,朝廷里的大臣们也会群起而攻之的,到时候会让陛下很难做,陛下难做之后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云家退让,一种是大臣们退让。

这两种可能没有一种是对云家有利的,所以快刀斩乱麻,带着一屁股的问题回长安,该挨骂就挨骂,该受罚就受罚,总之我打算在云家庄子种地,如果有可能,我连书院都不会去,等我躲过这场风波,在和那些多嘴的混账慢慢算一算旧账。”

杜如晦呵呵一笑,在云烨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就这么说定了,老夫回去之后就搬到玉山别墅去住,划船,钓鱼,喝茶,饮酒,你要是不嫌跟着一群老人闷得慌也可以过来。”

“不去,你们这些老先生就是喜欢没事干说我,要是你们闹僵了,一定不会找别人的事情,只会把火气撒在我头上,这样的傻子我才不去做。

长安城里好玩的事情多了,去燕来楼看艳舞也比跟着你们受罪强。”

杜如晦闻言只是笑笑,他不相信云烨回到家里以后会安宁下来,自己的告老文书已经获得了皇帝的批准,估计房玄龄的文书也该批下来了,急流勇退谓之知机,这个时候退下来,对谁都好,情谊也能保全,对于皇帝来说这是难得的佳话,两只年老体弱的老狗撵不了兔子了,给一个体面地下场乃是应有之意。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荣休时的盛大场面,神色有些迷醉,又有些哀伤,扶着窗棂看着漫漫黄沙一时间就忘记了云烨还在那里傻傻的看着自己。

不叨扰一位老人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云烨悄悄地从门里出去,吩咐护卫小心伺候,不要让别人来打扰。

老杜的意志似乎变得很消沉,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三天都没有露面,云烨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窝都深深地陷了下去。

这是退休综合症,官当得越高,病来的就越重,云烨有治疗这种病的经验,李渊的失落综合症都已经被自己治好了,一个宰相而已,算不得什么。

所以当孙仁师见到杜如晦的时候,就发现他正在和云烨,无舌,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老人在打麻将,那日暮夫人如同花蝴蝶一样的穿梭在麻将桌周围伺候四位打麻将。

半个月跑了快两千里地的孙仁师摸摸自己脸上的冻疮,忽然觉得自己很冤,为什么自己要在寒冷的季节里日夜不休的在戈壁沙漠上行军?

瞅瞅几位轻衣博带的在温暖的房间里打麻将,桌子周围全是一些不知名的瓜果,虽然只是罐头,但是那几个青色的梨子摆在那里,这东西在沙漠里有多珍贵孙仁师知道的清清楚楚,自己也是出自大富之家,现在见到这些水果,还是忍不住吞咽了几大口口水。

“延客来了,稍坐片刻,待老夫打完这场麻将我们再好好地叙谈,老夫已经连续输了两天了,你来了,给老夫带来了好运,且在后面观战,看老夫如何大杀四方。”

孙仁师的官阶比起这两位低了不止一筹,到了杜如晦面前只有点头应是的份,那日暮给孙仁师端来了茶水,和糖渍水果,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一口抽干了茶水,端着果盘拿小叉子吃个不停,见四位打麻将打得投入,不由得好奇心大作,就离开座位边吃边看战况。

自从遇到大军的那一刻起,孙仁师的心就妥妥的放进来肚子,虽然大军依然杀气逼人,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大军带着一股喜气,驼城上的将士更是如此,这不是要干什么大事的气氛,作为军中宿将这一点观气的本事还是有的。

大胜之后班师回朝的大军就是这样,骄傲中带着一丝丝的满足,甚至还有一点渴盼,他最熟悉不过了,最后到了这间屋子他仅存的一点担忧都没了,现在观看上官打麻将才是大事,至于军中交接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呵呵,延客带来的好运气啊,这是你的分红,不可推辞!!”杜如晦从自己面前那一摞金币上拿过两枚重重的拍在孙仁师的手里,然后笑着对一脸晦气的云烨说:“你还是先去办理交接,交接办完了咱们身上就再也没有责任,想要赢回去,我们接着作战。”

云烨从怀里掏出北庭大都督的印信抛给孙仁师说:“延客也不是外人,你看,我的印信已经给他了,算是交接完毕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五蠡司马他们去做,我们签字画押就好,有什么事情,来来来,今天兴致甚浓,我们再大战八圈。”

无舌站起身子冲着正在数钱的刘方抬抬下巴道:“路途还远着呢,有的是时间,现在到了老夫每日做功课的时间了,恕不奉陪。”

说完就拉着刘方离开了房间。

云烨无聊的玩弄着手上的麻将牌问孙仁师:“陛下还有没有什么吩咐,你在这里接受了大印,是不是可以说我们不必去高昌了?”

听到云烨发问,孙仁师连忙站好回答道:“正是如此,陛下命末将赶来龟兹接手北庭事宜,就是想请大将军早日归京,陛下甚为想念。”

听得孙仁师把事情说得圆滑,杜如晦和云烨对视一笑,没有拆穿孙仁师的假话,云烨又问道:“陛下没有说驼城如何安排?是留给你,还是让我带回长安?”

孙仁师遗憾的摇着头说:“陛下没有提到驼城,也就是说没有留给末将,自然由大将军自由处置。”

杜如晦笑道:“你最好给陛下去一封八百里加急,问清楚这事,驼城你也见到了,这么大根本就进不了关中,除非拆零散了,可是拆零散了驼城也就废了,这座驼城可是经过无数的整合之后才能成形,驼城上的将士也已经调配完成,拆掉太可惜了。”

孙仁师立刻就着急起来,从看到驼城的第一眼起他就对这座驼城垂涎三尺,有了这东西自己就能轻松自如的在大漠瀚海间自由来往,不知道要省多少事情,更何况驼城战力惊人,乃是沙漠中的无敌霸主,只要有驼城存在,自己就能将西域守得水泄不通。

“末将这就去给陛下上奏折,请大将军多给末将一点时间。”孙仁师几乎是在恳求云烨。

“好吧,你最好赶在我到达玉门关之前拿到准信,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估计如果由你来接管,这驼城上的好多东西就会被拆掉,因为你的品级不够,驼城上的一些秘密还不是你该知道的。”

孙仁师跺跺脚,飞快的出了房子,去忙着写自己的奏折,他还要恳求五蠡司马和自己一起具名,这样能增添一些可信性。

杜如晦从麻将牌里找出来一张白板,丢给云烨道:“白茫茫的大地真是干净!”

云烨接住白板,用力的按在自己的手背上,直到上面出现了一个白板的印痕才停手道:“这不是留下印子吗?”

第7节 艰难的程咬金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鸿雁从天上飞过也要留下影子,杜如晦这头老豹子现在就想在人世间留下点什么,厌倦了打牌之后,就重新捧起书本看,看着看着就来找同样无所事事的云烨。

“老夫刚才在翻阅一本金石考据方面的书籍,忽然觉得此人说的颇为偏颇,你看看这里,《古器图》上对商周铜鼎早就有了论述,这本书里却有了另外的看法。老夫认为这样纷乱的看法不足以流于后人听,需要正本清源才是。”

云烨一听这话,就立刻汗流浃背,从西汉开始,已有人研究古代文字,考释古铜器,整理竹简,记述古迹。但研究者少,无专著问世,没有形成一门学科。

这东西直到宋代才引起文人士子的主意,他们和自己的后人努力了一千多年还是在迷雾里摸索,老家伙这就要正本清源?

(夏商周断代史知不知道,西方之所以不承认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说法就是没有实物证据,认为中国人解释的甲骨文都是胡说八道,没有形成系统的证据链。)

难道说杜如晦打算在有生之年填补这段历史的空白?虽然金竹先生他们也在做,然而到底人少力微,如果有杜如晦这样的一位相识满天下的人来主持,会不会能完成这样一个伟大的创举?毕竟从唐代找证据要比一千三百年后再找证据要容易的太多了。

有了这个想法,杜如晦就彻底的变活了,整天把自己埋在驼城上的战利品堆里,到处翻着寻找所有的金石制品,并且蛮横的将这些东西宣布为自己所有。

杜如晦的亲兵头子就搞不懂,房间里堆满了金珠宝贝不知道拿,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些破钟烂鼎,什么东西看起来破旧,杜如晦就拿什么。

拿回去之后亲自拿清水洗刷,还整天拿着放大镜看个不停,弄下来的拓印已经装了满满一大箱子,并且还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孙仁师带着自己的部队去了高昌,临走的时候他再一次恳求云烨多给他一点时间,无论如何要等到长安的消息到来之后再动手拆驼城。

现在整个西域的军队都希望能从将要进关的征西军身上获得好处,驼城到达乱石城的时候,薛仁贵迎了上来,带来的礼物很寒酸,但是要东西的胃口却很大,直接提出自己守卫安西需要大量的火油和火药,想请云烨给他支援一点。作为回报,他在云烨的功劳簿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作为见证人是要担风险的。

驼城现在也需要减重,云烨同意了他的要求,想要这些东西,必须也只能通过五蠡司马方能进行,将领之间绝对不能私相授受。

现在这本被夸大了三成了功劳簿还需要一些人的签名联署比如李靖的签名就非常的重要,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清廉,几十年就没有冒领过虚功,信用非常的坚挺,云烨现在就等着驻扎在黑石山口吃沙子的李靖向自己提出要求。

军队也有贫富之分,尤其是云烨的军队在整个大唐那是出了名的富裕,由于作战理念的不同,造就了军队装备上的巨大反差,云烨的作战理念就是要将敌人消灭在进攻的道路上,这和李靖讲究进退自如,灵活多变的战术思想背道而驰。

很明显,一个富人家的打法,将士的性命比银子重要,能用武器杀死敌人,最好就不要用肉搏,李靖的战术明显就是穷鬼的战术,用将帅的智谋和将士的勇猛来弥补自己人数上的差异。

说起来让人心酸,自从大唐开国以来,在对外作战的人数上,大唐好像永远处于弱势,想要打赢一场战争,以弱胜强,以少胜多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所以纵观历朝历代,唯有大唐的军人做到了这一点。

像卫青那样需要动用全国的力量才能供应起来的大军在初唐几乎没有什么先例,这根本就是一个用生命和热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时代。

李靖没来,在大非川和松赞干布对峙的程咬金却派了自己的副将周重匆匆赶来了,他是从于阗赶来的,云烨只看了周重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赶过来的程处默见了周重就嚎啕大哭。

周重也是一个铁血汉子,见到云烨和程处默整个人立刻就瘫软在地,指着自己身上的冻疮对云烨说整支大军就找不出几个皮肉完整的,大帅也是如此。

从河西运送军资实在是太艰难,民夫们也是死伤无数,从剑南道运送的物资又受到道路的限制,根本就没办法大规模运送,所以在过去的两年里,程咬金的军队就是在咬着牙苦苦的支撑,硬生生的将松赞干布的军队牢牢地拖在大非川。

这才有了李道宗云烨率领军队所向披靡的场面,如今李道宗已经拿下了玉龙雪山,这里是禄东赞的老窝,而禄东赞却被李靖拖在黑石山口动弹不得,现在就是到了两军开始拼意志力的时候了,而第一个感到撑不住的就是程咬金的大非川战线。

“我要吃面,我只吃面,用盆装!”周重坐在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还不忘回头嘱咐了一下去给自己准备吃食的程处默。

“缺,云帅,什么都缺,末将也是堂堂的云麾将军,可是吃的连叫花子都不如,早上一碗飘着油花肉汤,可是那里面一点肉渣子都看不见啊,再配上一个硬的能掰掉牙的馒头就是早餐,中午弄点萝卜条子喝一碗稀粥就算是过年了。”

周重从飘在澡盆水面上的铜盆里拿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继续对云烨说。

“我记得拙荆信里说给老爷子送去了好多的野战干粮,听说罐头和各种腊肉也送了不少,你们怎么还过的这么恓惶?”

说到这事周重就满脸的心酸,抬起自己满是烂疮的胳膊让云烨看。

“云帅,您看看,这就是大非川,咱们都是武人,需要披甲上阵的,可是披一天的铁甲,晚上卸甲的时候,就会发现勒紧的地方全都变得红肿了,过一天就会溃烂,甲叶子根本就不能拿手碰,一碰就会粘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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