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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甲贺忍法帖-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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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寺天膳所说的,并不全是谎言。阿福手下的武士,确实在监视两人。虽然天膳告知阿福,这是诱敌的手段,不过说到底,阳炎毕竟是甲贺的忍者。多疑的阿福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刚才,武士们通过墙壁上的孔穴,一直观察着屋内的动静。而天膳明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别人的眼里,依然和阳炎假戏真做,也算是色胆包天了。

至于这帮武士透过空穴观察两人时,是怎样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只是他们看到天膳的异常反应,暗叫”不好!”,开始紧张起来。当他们看到阳炎割断了天膳的颈动脉的时候,才愕然回过神来,狼狈地用长枪刺透了板戸。

“啊,药师寺大人!”

有两、三名武士赶紧上前抱起天膳的尸体,当然天膳早已气绝身亡。

“大事不好了!药师寺大人被甲贺的女人杀死了!”

还没等这喊声在院子传开,众武士的背后,已经出现了两个女人的身影,她们是被刚才的喧哗声所吸引来的。

“这就是甲贺的阳炎吗?”

阿福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被按倒在地板上的阳炎。接着,阿福有发现了阳炎身边,躺在血泊中的药师寺天膳。

“看,我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福一边咂舌,一边回头对身边的女子说:

“胧,杀了这个女人!”

听到阿福的话,阳炎披头散发的脸,突然抬了起来。原来现在站在阿福身后的那个女子,就是伊贺胧。她的肩上,还停着一只老鹰。阳炎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胧紧闭着双目。怪不得听到天膳被杀的消息,胧也没有显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果然左卫门说得不错,胧真的变成了瞎子。看到双目失明的胧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阳炎虽然身负重伤,又被四、五名武士狠狠地按在地上,她依然拼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大声喊道:

“胧!甲贺和伊贺之争,你却找他们帮忙,这真是忍者之耻!”

胧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过,就算你找再多的人,就算有铜墙铁壁,别忘了,你的敌人是甲贺弦之介大人。弦之介大人一定会杀了你的。……”

“弦之介大人现在哪里?”

胧开口问道。阳炎大笑。

“傻瓜!你以为甲贺的女人会告诉你吗?算了,懒得和你这种卑鄙的人多废话。赶快把我杀了!”

“胧,快把这个女人杀了!”

阿福再一次发出命令。

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杀的好。”

“为什么?”

“只要以这个女人为诱饵,甲贺弦之介就一定会在中途出现。花名册并不在这个女人手里,而是在弦之介手中。如果到达骏府之前,不能杀死弦之介,夺得花名册,也不能说伊贺取得了这场忍术之争的胜利。……”

——然而,胧并不愿意用自己的手杀死甲贺的忍者。而且,她更希望在到达骏府之前,自己能够被弦之介杀死。



阿福一行越过天龙山,一路疾行赶往见付、袋井。吉田之前,队伍中还是三挺驾笼,等到了浜松,则增加为四挺。朱绢早已经死了。阿福一挺,胧一挺,还有一挺载着五花大绑的阳炎,那么最后的一挺驾笼装着谁呢?

八里陆路之后,一行人当晚停宿在挂川的旅社。

安顿好以后,武士专门空出了一个房间,用来安放其中的两挺驾笼。由于这是将军家御世子的乳母一行,旅社的亭主也不好反对。

深夜。被捆在驾笼中的阳炎,一直望着停在同一房间角落里的另一只驾笼。她驾笼上的布帘虽然是拉开的,旁边那个驾笼的布帘却遮得严严实实。

“那里面装的是谁啊?”

阳炎问看管她的武士。

阳炎的一只脚,现在正伸在驾笼的外面。一个留胡须的武士帮她扶着绷带,另一个年纪较轻的武士则瞪着充血的眼睛,朝着驾笼里面瞅来瞅去。

这两个武士就是今晚的守夜人。刚才,阳炎对着两人叫苦,说是自己脚上有伤,需要把脚伸出去,否则怕血渗出来。第一、二回,两人装作没听见,后来年纪大点的留须武士终于嘀咕了一句”如果这女人死了,也是我们的失职”,结果就变成了上面的情形。

阳炎一边任由自己的美腿放在驾笼外面,一面向两个武士显出妩媚的笑容。两个武士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陷入了阳炎的陷阱。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们。就算是知道阳炎会发出死亡的气息,有着强烈的自制能力的卍谷忍者,也经常难以抵抗阳炎的魅力,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武士。

对于阿福和胧——虽然胧阳炎还要美——而言,她们并不了解阳炎的力量所在。对于已经跋涉了一天的武士们来说,即使没有胧的宽容,在他们心中,也不希望杀死阳炎。——阳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她正在收紧已经放出的蛛网。看管她的两名守夜人,已经逐渐地被阳炎麻醉,忘记了他们的纪律和义务。

眼前的这个俘虏不是捆得结结实实吗?这两个武士心中,当然也有这样一种安全感。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正是紧紧捆在阳炎身上的这条绳索,让阳炎具有了一种地狱般的美。阳炎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被药师寺天膳侵犯、被武士们制服时的姿态——她的一只乳房完全暴露在绳索之间,薄如丝绸的腹肌也反射出魅惑的光泽。阳炎的乳房、腹部、胴体、美腿——她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引诱、挑逗、麻痹着两名武士的神经和肉体。——留须武士正想要帮阳炎重新卷起大腿上的白色绷带,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就是这个武士,曾经目睹了阳炎和天膳那可怕的一幕。

“你问什么?”

“那个驾笼里边,装的是谁啊?”

“那是……”

留须的武士正想开口,一回头,发现身后的年轻同伴正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自己,赶紧把头偏向一边。

“对不起,能否请你帮忙去那边,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干什么用?”

“我想再帮这个女人抹一次药。”

“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碰了这么一个钉子,留须的武士也不示弱地回敬了对方一眼,忽然嘿嘿地笑了。

“好啊,你这家伙,居然敢把我支开,然后想对这个女人干些什么吧?”

“胡说!想支走别人的,不是你自己吗?”

看着两个武士像小孩一样吵了起来,阳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两位贵公,不知哪位愿意帮我倒一杯水喝?我实在是渴的不行了。——”

“噢,好吧,我去。”

听了阳炎的哀求,留须的武士急急忙忙地倒水去了。

阳炎的双目,一直盯着那个年轻的武士。年轻武士虽然竭力想要避开,反而被吸引过来。最后,他用有些惊慌而嘶哑的声音对阳炎说道:

“你,不想从这里逃吗?”

“想啊。”

“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走?”

年轻武士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终于说出这么一句。阳炎用那双魔魅般的眼睛看着年轻武士,回答道:

“愿意。”

留须武士回来了。他右手端着装水的汤碗,上前二、三歩以后,发现自己的同僚不见了,便以狐疑的表情朝身后一看——只见从另一个驾笼的一侧,突然跳出一个人影,用手腕紧紧勒住了留须武士的脖子。汤碗啪地落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留须武士还没来的发出惨叫,就已经被绞杀身亡。

就凭阳炎一声”愿意”,年轻武士就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然后,他来到阳炎身边,用小刀割断了绑在阳炎身上的绳索。一边割,他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已经精疲力尽似的。

绳索去掉之后,阳炎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成了碎片,姿态接近全裸。她一下子倒在地上,好一会都没有动弹。年轻武士慌忙上前抱住阳炎,使劲地摇晃。

“能站起来吗?得赶快逃走。”

“我能走。不过,就是口渴——”

阳炎抬起头,张开花一样的嘴唇。柔软的手臂,缠住了年轻武士的脖子。

“把你的唾液喂给我。”

年轻武士已经忘了逃走的事。他也张开嘴唇,刚想和阳炎接吻,身体就僵住不动了。在他身下的阳炎,慢慢地将身体从他身上移开之后,年轻武士的尸体失去了支撑,重重地倒在地上。只见他手和脚,眼看着变成了铅色。

“蠢货!”

阳炎骂了一句,从年轻武士的腰间拔出了长刀。杀气在她的目光中升腾起来。阳炎就这样冲出了房间。

你不杀我,我就杀你!

在阳炎的心里,并没有因为胧曾经饶过自己一命,而对胧有丝毫的感恩戴德。在忍者的决斗中,没有义理,也没有慈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阳炎的心中,杀死宿敌的欲望,正在熊熊燃烧。这个提着长刀、皮肤雪白的甲贺女忍者的姿态中,充满了一种壮烈的凄美。

——终于,阳炎来到了胧的寝室。

她悄悄地拉开房门,看着正在熟睡的胧,像一头母豹般正想跃上前去——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一回头——即便是阳炎这样的女忍者,也发出了一声恐怖的悲鸣。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嘴如镰刀般细长、正朝着她嘿嘿冷笑的男子——药师寺天膳!原来药师寺天膳刚才就坐在另一只驾笼里,他再次复活,一直跟踪阳炎来到这里。

——第二天早晨。

从挂川到日坂、金谷、大井川,以及岛田、藤枝的各个地方,都竖立起了以下的告示:

甲贺弦之介,不知你现在藏匿在什么地方?

阳炎现已落入我们手中。一两天内,我们会让她好好领教伊贺的厉害,然后再结果她的性命。

如果你还是甲贺卍谷的首领,就赶快从你藏身的地方出来,前来营救阳炎。你有这个胆量吗?如果你没有胆量的话,就带着忍者花名册来投降吧。我们会饶你和阳炎两人性命,直到把你们两人押往骏府城。

伊贺胧

                                                 药师寺天膳

但是,甲贺弦之介能够读到这份告示吗?他不是已经双目失明了吗?

从挂川到骏府,还剩有十二里三町的行程。然而伊贺和甲贺双方,都已经只剩下两人。这场忍术的决斗,可谓凄惨至极。

最后的胜负



从挂川的旅舍经三里二十町就是金谷,相望一里则是岛田。流经其间的大井川,将远江与骏河分割开来。从岛田再经过二里八町,便可抵达藤枝。

藤枝虽然位于山间,不过却有一条长达半里以上的旅宿街。

街的两旁都是旅舍。从这里略微往北的小高地里,有一座已经破败的古寺。古寺其实离主地下面的旅舍很近,但是由于掩映在茂密的树丛之中,所以从旅舍的庭院望出去,却不容易发现这座古寺。仔细看的话——现在虽然已经是深能级瞬态谱学夜,町人的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独这座本该荒无人烟的古寺,却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影。

不过,随着夜雾的弥漫,这盏灯影也逐渐变得模糊,暗淡了下去。

浓雾中,可以依稀看到在一只已经裂开的经桌上,插着一根很大的蜡烛,烛泪不停地洒落到积满灰尘的桌面。旁边的寺柱上,捆着一个全裸的女人,形如大字,一根粗圆的绳索穿过她的手腕和双足,紧紧地系在圆柱后边。

在这个女人雪白乳房的下方,刻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借着摇曳的烛光,可以发现那是些闪闪发光的银字。最上面仿佛是个“伊”字,乳房般大小;往下,则是下个稍稍扁一些的“加”字——

这女子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但全身却在痛苦地扭动着,不时因为痉挛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阳炎!”

离她相距三米的地方,响起了一个人刺耳的嘲笑声:

“弦之介大人怎么还不来呢?”

说话的人是药师寺天膳,原来他就坐在这个古寺的正殿的暗处,独自拿着个酒盅,一边微笑,一边看着痛苦不堪的阳炎。

“虽说弦之介已经瞎了,但是也应该对我立下的告示有所耳闻——我告诉他我正在折磨你,然后将在明天砍下你的脑袋,但弦之介却没有出现。甲贺X谷的首领,明知部下的性命危在旦夕,居然也不出手相救,哼,真是个胆小鬼。”

药师寺天膳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嘴,对着阳炎的腹部,从口中喷射出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他每喷一次,阳炎的身体就随之抽搐扭动,发出痛苦的呻吟。

“哼哼,这下知道伊贺的利害了吧。看着你那又白又嫩的细腰,我可真想把你抱在怀里。不过,又不行。如果靠近你的话,我就得和这个世界永别了。。。。。。说起来,前天在浜松的时候,你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虽然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忍术,却没有想到,你的气息居然会变成杀人的毒气。即便是我天膳,也完完全全中了你的招术。。。。。。”

然而,阳炎的心中的惊异,恐怕比天膳还要多出数倍。浜松的那天夜里,本来已经断气的天膳,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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