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时代(正式版)-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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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意外。
海卫一人口虽不多，却也有一百多万，自然也不是谁都认识谁。其居住区的设计，要容纳如此多的人口，就是既狭窄又有序。借助微型超距芯片，在空港管制处，瑞德他们很成功的过了关。瑞德忽然想到是否可以回家去看一趟，就这样回去了。
结果，他带着两人刚走到街口，就被人叫住了。
“嘿，瑞德，这几天咋没见你呀？”原来是同事小C，“所里都给你报了失踪了，上次突然来了通知要求将所有暂时失踪人员都报上。”
怎么回答呢？“哦，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出去旅游了，刚回来，这是两个朋友。”在联盟中，大家最多招呼一下就行了，不会有人真的追问的。
“是吗，那你明天到所里来，我给头儿说一声，叫他帮你撤回失踪报告，不过你可要注意回答上面的问题哟，这段时间似乎很紧张。”
“啥事啊？”瑞德做出一副好奇状。
“谁知道！”小C咕哝了一句，“好，我先走了，明天可来啊。”
这对于瑞德来说确是一个意外，没想到还遇得到这样热心的人，而以前居然也没发现。
就这样，借助一套完整的谎话，瑞德通过了上面来人的讯问，重新激活了自己的公民ID。很快，他就辞职了，并宣称要去木卫二工作。
到了联盟的心脏，瑞德还是照预定计划，常常往“彩色街”钻。这里可以说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各种不满的情绪与思想也只有在这里才可能偶尔听得到几句。
从这里开始发展他们的人，这是先前就定好的可行方略。毕竟联盟中人大多在日常工作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没有结交的可能。愿意到这里来千金买醉的，都是某种程度上开始厌倦了虚伪的网络生活而想体验一下真实人生的人。尽管，这种真实也不过是用金钱包装出来的。那些操持此业的女人与男人，以虚假的面孔与伪善的笑容迎来送往，即便如此，多少还是营造了一种“人情味”的气氛。
从前的008，作为一名思想上受过严格考验的联盟统治的忠诚之士，很少来这种地方，来也仅为生理需要，决不为这些情意所动。高层多次告诫他们，要小心自己不要掉入了“情”之漩涡，人情总是伪善的居多，总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装出来的。是在地球上，与高原人们的接触中，他才发现了虚伪之外的真实。
带着展开第二阵线的目的，瑞德开始在这里时常出入。
不几天，就在酒精与色情的迷雾中找到了几名“同志”，他们中有两人曾经被流放过月球，接受过思想禁闭。另有两人，是本就具有怀疑精神，长期以来都在观察与怀疑联盟各方面体系，只是，他们从来就不敢在人前流露，除了在这里，若不是极小心，瑞德也可能就把这两人漏过去了。
现在，瑞德初步有了一个情报网络。为了获取更多更有价值的信息，瑞德决定冒险去找一个人，那就是曾经在网上帮助过他们的葛医生。
关于葛医生的信息，是008提供给他的，他觉得作为一名医学专家，其结交的肯定多有上层人士，这就是他们需要的。
这个逐渐接触的过程大约半个月左右，瑞德不但成功取得了葛医生的信任，常常在其家出入，还被引荐给了常常拜访葛医生家的一位议员。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瑞德与这位年轻的列菲特议员成了好友，在他的引领下开始常常出入联盟的上流社会，各种舞会酒会茶会。
就算是008，以前也并不清楚联盟上层的构成，现在通过瑞德才真的明白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联盟表面是一个民主自由的体制，“选举与竞争”是形成自上而下人事结构的表面形式。实质上根本就不是这样。
“选举”是针对大众所耍的花样，真正的人事安排与各级议会组成都是早已内部决定了的。当然，偶尔也有一些忠于联盟上层又具有能力的人会被选上，这却一方面是掩人耳目，一方面确实也是自身统治发展与维持的需要。
“竞争”呢，则更是一层残酷的面纱，只有在民众中才真的出现与提倡。大众在竞争中丧失自我，丧失人情，变成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为了让机器不致崩溃，联盟推出了各种刺激真实的游戏，在另一个虚拟的网络层面。
通过这些几个世纪以来提倡的口号，大众“进化”得失去了人性，甚至从婴儿时代就离开了父母，或者说根本就不知父为谁，母爱又是什么。
当然，这些都只限于下层大众，而上层社会则并不是008所以为的那样也失去了这些基本的“人性”。
看了瑞德发回的这些情报，他忽然想起了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却在过去的生物学书籍里查阅过的生物，蜜蜂。民众就是这个社会的基础，社会的工蜂，上流社会则是坐享其成、保持自然性状的蜂后。
其实，这是一个从两百年前的“六日战争”以来就一直保持着世袭制度的联盟。所有的高级职位，富商大贾，议员委员，都来自那些年代久远的家族，这些家族都是在战后形成的新官僚阶级。
这就是“消除了阶级差别，消除了阶级分化”的联盟的实质，一个欺骗了大众两百年的真相。
对于瑞德无意中发现的这个事实，将008心中对联盟或许可以加以改造的幻想最后驱除了出去。如何才能最大限度打击联盟，瓦解联盟，成了他与K博士时常讨论的课题。
5月30日，瑞德终于刺探到了两个与这次会战密切相关的事实。在这之前，所有消息都被联盟封锁着，没有任何下层民众知道。民众只是羔羊与耕牛，最好是没有思想而只做不问，这就是游戏时代的真相。
原来，4月29日爱伦堡少校就回到了联盟本土，阿林比少将的旗舰“巴别”号也于5月24日被发现并拖回了木卫二，少将本人已自杀了。
获知这样的消息，008几人在唏嘘不已的同时，还要求瑞德把真相公布出来，不是在网上，而是用现实的方式。
“现实的方式是什么？”瑞德有些奇怪于他的措辞。
“游行，示威。”008忽然想到了许多曾看过的古代民众表达意见的方法，尽管流血的总是民众，政府也多少不敢小觑人民的力量。
第一章 广场屠杀案3
自由历元年，公元2378年，5月4日，在瑞德暗中指使下，爆发了联盟两百年来首次示威游行。这次游行的人数达到了五万多人，这几乎已是一个意料之外到极点的数字了。毕竟现状是各顾各。
事先这几天里，瑞德已把联盟封锁了近一个月的“剿匪”失利消息通过几位助手散布了开来，人们开始逐渐在私底下谈论这次会战，伤亡数字，伤者死者。尽管这些伤者死者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亲朋，但毕竟两万多的伤亡对于总人口一千万来说也不是太小。
另外一些真相，比如联盟体制，思想禁闭室，对大家思想的控制，以及游戏的实质作用等，都被揭发了出来。
民众的孱弱是在大众麻木之时，当大众觉醒起来，就会令统治者害怕，发抖，不惜使用暴力。
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群情愤怒的时刻，人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两百年，七万三千多天的虚假与真相的阙如。
经过轻易的煽动，就有五万多人集中了起来，木卫二另外七百多万普通民众尽管没有直接加入，在这一天也没有安心工作，或者呆在家里从窗口张望，或者干坐在办公室里遐想。
大游行从距离市政大厅最近的第四大道开始了。
由于隐藏身份的需要，瑞德并没有直接参加这次游行，而是命几名助手直接组织与指挥，并将全过程用微型摄象机录下来，并发布在了网络空间。
人们打出了如下一些标语：
“要真相，不要虚假！”
“要和平，不要战争！”
“要自由，不要奴役！”
…………
人群在化名小乙的一位曾经的“思想犯”带领下开始了流动。
一路之上，口号、标语，整齐的人声、怒吼，通过古老的扩音器、高音喇叭，每一个细切的低语、高昂的喊叫，都成倍十倍百倍的向周围的楼群、亭台传去。这声音的海，怒气的涛汇聚成一个个质点、一把把飞刀、一支支利箭，然后在瞬间连接成一条条坚韧的火线，火线又自动在空中纠缠、交接，终于交叉着编织成了一张张的怒网，怒网又继续衍生、融合，逐渐由N张变成N－1、N－2……张，最后剩下了孤零零一张笼罩整个木卫二人类居住区的大网。网外面是广大的宇宙空间，里面除了民众的呐喊还是民众的呐喊。
历史上从来如此，少数人得以掌握从话语权到经济权力，只因为民众甘愿做沉默的大多数。当沉默成为麻木乃至死亡的代名词时，沉默的大多数终究会爆发，这爆炸的威力往往足以毁灭现存的统治者，至少也使得现存的统治者活不了多久了。只可惜，无论沉默者怎样的爆发，最终沉默者都将重归沉默，就算暂时获得了某些向往的权力，却也会被另一股新崛起的阶级势力所取代。然后，新的统治秩序形成了，新的官僚阶级形成了，不变的，还是那沉默的大多数。
008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发起下层民众反对联盟专制统治的运动，是否又会走上同样循环的老路。
但有时他又想，就算沉默者与话语者的斗争是人类社会体系的永恒宿命，可是历史终归在一次次的风暴中走向成熟，走向他们的理想，自由的理想，尽管这只是一个无限循环永远逼近却又不能到达的数轴。
那么，让历史螺旋式上升，虽然他们只是这么无限上升次数中某一次里的角色，这就已经是他们的意义了。
看着瑞德发回的游行实况录象，他一次次陷入沉思。
声浪与声波充斥整个木卫二上的人类生存空间，人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礼服，哀悼阵亡的将士，却又以衣服上斜披的白色标语痛斥联盟战争的非正义。无论怎么说，企图武力而非用和平手段对少数人发动这样一场扼杀自由与民主的战争，都是非正义的。
游行队伍很快从第四大道走向市中心，一路之上都有一些同情的人加入，传单也不断的发在旁观人群的手中。虽说联盟以某种封锁过激言论并利用虚拟世界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而成功统治了两百年的时间，但只要真的出现了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源源的加入，如同滚雪球般逐渐壮大的效果。
当队伍到达市政大厅外的广场时，人数已接近了十万。这一天，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却注定又将载入史册。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成群训练有素的武装警察，手中持着防暴盾牌，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肩上还挎着冲锋枪，看上去全副武装的样子。
这支警察部队企图冲进游行的人群，强行分开前面站着的人，却很快又被后面的人补上了缺口。这样好几次之后，他们放弃了，开始退后，却还是保持一副警戒的样子，将大家拦在市政大厅外面。
“让开，我们要进去！”有人高声喊着。
“这里是联盟长官们办公的场所，可不是随便可以出入的。”一名警察头目走了出来，军衔是少校。
“我们要请愿，我们要问问各位长官，这次派出大批警察部队进行围剿的结果，我们要知道真相，让我们大家都进去！”小乙站在前头，抢先说道。
“不行，联盟……”
不等这位少校说完，愤怒的被愚弄了的人群开始向前冲，一排排的向里挤。尽管这些警察也都是训练有素，可是一时之间也乱了方寸。人群迅速的向前移动，巨浪般席卷了这支数量并不很多的警察部队，几乎就已冲进了市政大厅。
“公民们，你们冷静点，”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在上空，原来是联盟最高议员七位首席议员排名第四的尼雅西，此时他正站在大厅门口，“公民们，你们不要受了少数心怀不轨分子的蒙骗，要知道，联盟政府一向是以公民利益为前提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家，为了大家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游戏……”
“难道非正义的战争，也是为了大家更好的生活？联盟宪法不是两百年前就规定派出战斗人员在一万人以上的战争都要全民公决吗？那些世袭的议员，官员们，难道也都是为了大家的生活？究竟是谁过着奢靡的生活，谁又过着毫无趣味的人生？你们这些高官们，几百年来用所谓的一体化教育将我们这些普通大众变成了联盟的奴隶，毫无情感而麻木的生存，这又是为了谁更好的生活？”小乙冲了上去，几句话问得对方哑口无言。
又有一名议员走了出来，是排名第二的希克梅特，只听他面带虚假的笑容说道：“确实，这位公民说得对，我们经过了这么多年，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在对待公民的生活问题上还略嫌不够。但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