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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柳如是别传-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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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庄且慧。道人画兰,好作风枝婀娜,一落笔尽十余纸。柔柔侍承砚席间,如弟子然,终日未尝少休。客或导之以言,弗应;与之酒,弗肯饮。逾两年,渡浙江,归于东中一诸侯。不得意。进柔柔奉之,乞身下发,依良医保御氏于吴中。(参梅村家藏稿伍拾“保御郑君钦谕三山墓表”及牧斋外集拾“内殿保御三山郑君七十寿序”)保御者,年七十余,侯之宗人。筑别宫,资给之良厚。侯死,柔柔生一子,而嫁。所嫁家遇祸,莫知所终。道人持课诵戒律甚严。生于保御中表也,得以方外礼见。道人用三年力,刺舌血为保御书法华经。既成,自为文序之。缁素咸捧手赞叹。凡十余年,而卒。墓在惠山祇陀庵锦数林之原,后有过者,为诗吊之。

同书伍捌诗话云:

女道士卞玉京字云装,白门人也。善画兰,能书,好作小诗。曾题扇送余兄志衍入蜀一绝云:“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楫渡江皋。愿将一幅潇湘种,寄与春风闻薛涛。”后往南中七年,不得消息。忽过尚湖,寓一友家不出。余在牧斋宗伯座,谈及故人。牧斋云:力能致之。即呼舆往迎。续报至矣。已而登楼,托以妆点始见。久之,云疾骤发,请以异日访余山庄。余诗云:“缘知薄幸逢应恨,恰便多情唤却羞。”(见梅村家藏稿陸“琴河感旧四首”并序)此当日情景实语也。又过三月为辛卯初春,乃得扁舟见访,共载横塘,始将前四诗书以赠之,而牧斋读余诗有感,亦成四律(见有学集肆绛云余烬诗上“读梅村宫詹艳诗有感书后四首)。其序曰:“余观杨孟载论李义山无题诗,以谓音调清婉,虽极其秾丽,皆托于臣不忘君之意,因以深悟风人之指。若韩致光遭唐末造,流离闽越,纵浪香奁。盖亦起兴比物,申写托寄,非犹夫小夫浪子,沈湎流连之云也。顷读梅村艳体诗,声律研秀,风怀恻怆,于歌禾赋麦之时,为题柳看桃之作。彷徨吟赏,窃有义山致光之遗感焉。雨窗无俚,援笔属和。秋蛬寒蝉,吟噪啁哳,岂堪与间关上下之音,希风说响乎?河上之歌,听者将同病相怜,抑或以同床各梦,而辗尔一笑也。”诗绝佳,以其谈故朝事,与玉京不甚切,故不录。末简又云:“小序引杨眉庵论义山臣不忘君语,使骚人词客见之,不免有兔园学究之诮,然他日黄阁易名,都堂集议,有弹驳文正二字,出余此言为证明,可以杜后生三尺之喙,亦省得梅老自下注脚。”其言如此。玉京明慧绝伦,书法逼真黄庭,琴亦妙得指法。余有“听女道士弹琴歌”(见梅村家藏稿叁并参曹溶静惕堂诗集肆贰“题女冠卞玉京募册”题下注云:“卞与娄东学士有旧”之语)及西江月醉春风填词(见梅村家藏稿贰壹西江月四首之四“春思”及醉春风二首“春思”),皆为玉京作,未尽如牧斋所引杨孟载语也。此老殆借余解嘲。

据此,当崇祯之季云装年十八居虎丘时,与惠香往来钱柳间之情事颇合。后梅村于顺治七年庚寅秋间至常熟,牧斋欲负风流教主之职责为卞吴两人重续旧好,如其前此为董冒尽力者。玉京既至牧斋家,独先见河东君,而终不与梅村睹面,足见其必入内宅熟商,并取决于河东君,然后出此。即此一端,则卞柳之为密友又可推知,其是惠香,更可为旁证也。寅恪以为或说似颇有理,但尚少确据,未敢断定。茲以其有关当日名姝国士情谊之一种公式,并与后论河东君入道事相涉,因附录之,以供参考。

又检吾炙集“楚江杜绍凯苍略”条选些山诗“奉和牧斋先生赠旧校书”二首,今杜濬变雅堂文集附苍略诗,未载此题,故录之于下。

诗云:

朱楼十里起双扉,物换星移似鹤归。怪底新人都姽婳,老来能着水田衣。

北里闲提旧话长,句栏处处说焚香。于今瓦砾风榛地,只断横刀荡子肠。

苍略所和者,为有学集诗注长干塔光集“秦淮水亭逢旧书赋十二首”之第叁第肆两首。(涵芬楼本题下有“女道士净华”等字。)茲发现一问题,即此旧校书女道士净华果为何人是也。请全录牧斋原诗,然后略论之。

牧斋诗云:

不裹宫妆不女冠,相逢只作道人看。水亭十月秦淮上,作意西风打面寒。

妆阁书楼失绛云,香灯绣佛对斜曛。临风一语凭相寄,红豆花前每忆君。

旗亭宫柳锁朱扉,官烛膏残别我归。今日逢君重记取,横波光在旧罗衣。

目笑参差眉语长,无风兰泽自然香。分明十四年来梦,是梦如何不断肠。

棋罢歌阑抱影眠,冰床雪被黯相怜。(涵芬楼本“黯相怜”作“旧因缘”)如今老去翻惆怅,重对残釭忆昔年。(涵芬楼本“忆昔年”作“说往年”)

瘦沉风狂不奈何,(涵芬楼本“不”作“可”)情痴只较一身多。荒坟那有相思树,半死枯松绊女萝。

锁裤弓鞋总罢休,烛灰蚕死恨悠悠。思量拥髻悲啼夜,若个情人不转头。

金字经残香母微,啄铃红嘴语依稀。新裁道服莲花样,也似雕笼旧雪衣。

贝叶光明佛火青,贯花心口不曾停。侬家生小能持诵,鹦鹉亲过般若经。(涵芬楼本“过”作“歌”)

高上青天低下泉,邻家女伴似秋千。金刚卷半千声佛,(涵芬楼本“卷半”作“半卷”)消得西堂一穗烟。

水沉烟寂妙香清,玉骨冰心水观成。弹指五千经藏转,青莲花向舌根生。

投老心期结静甁,自消笺注讲金经。诸天围绕君应看,共向针鋒列座听。

然则此旧校书女道士净华殊有为卞玉京之可能。上引吴梅村“过锦树林玉京道人墓”诗传,若取与牧斋此题相参校,则第贰首言净华曾至绛云楼并与河东君交好,第陸首与梅村所谓“渡浙江归于东中一诸侯,不得意,进〔其婢〕柔柔奉之,乞身下发,依良医〔郑〕保御氏于吴中。保御者,年七十余,侯之宗人。筑别宫,资给之良厚。侯死,柔柔生一子,而嫁。所嫁家遇祸,莫知所终”有关。此首前二句谓世人为净华风狂,如梅村及己身者甚多,“荒坟”指东中诸侯,“半死枯松”指保御,“女萝”指净华也。假定所推测者不误,则此净华乃牧斋心中之惠香也。

惠香公案殊难参决,今复附记于此,以资谈助云尔。至牧斋借吴诗解嘲,梅村已自言之,读者亦可从钱吴两人诗之异同得知,无烦赘论。他若受之论韩致光香奁诗之语与事实不合,寅恪已于拙著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中篇言及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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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见书贾持河东君诗稿一册,乃惠山韵香尼手录本,字既秀美,(寅恪案:韵香书画可参有正书局影印中国名画第壹伍集名闺宝绘内,徐湘萍燦画渡海观音,韵香所题心经,及同集韵香画兰竹石等。)诗亦淡雅。上名士题咏甚多,若〔钱〕竹汀〔大昕、王〕兰泉〔昶〕、见亭〔麟庆〕等,均为制句。仓猝中不及购,为有力者取去。仅记其“夜起”二句云:“初月不明庭户暗,流云重叠吐残星。”

见亭麟庆凝香室鸿雪因缘图记第壹集“午门释褐”篇略云:

嘉庆己巳,麟庆年十九岁,四月初八日会试揭晓,中式第二十七名贡士。翌辰诣午门谢恩。同榜二百四十一人,惟余最少。越日覆试二等,殿试三甲九十三名,赐同进士出身。五月初八日引见,奉旨以内阁中书用,释褐登朝,自此始矣。

同集“瓜洲泊月”篇略云:

余受职后即赴内阁,分典籍厅行走。寻奉严慈手谕,已聘定瓜尔佳夫人。时外舅余甫公(自注:“名庆康。满洲侍卫,时官游击,后晋副将。”)宦游宁波,不克送女,命即乞假往娶,当于八月初十日具呈,董蔗林太傅(自注:“讳诰。浙江传胪,卒谥文恭。”)笑而判以十五。曰:薇垣归娶,风雅事也,标以佳节,正贺子人月双圆耳。余揖谢,遂于十六日出都,随洁士舅氏(寅恪案:“洁士”即恽秉怡。)于九月十一日行次瓜步,渡扬子江,适遇风暴,船顛簸巨浪中,几覆者屡矣。不得已驶至郭璞墓泊焉。(复)驶至鲇鱼套口,日落风定,秋月扬辉,两岸帆樯,灯火历历如绘,而倒影涵虛,重规映朗,恍置身玉壶世界。随趁月行至常州,送舅氏归第。小住三日,偕子尚外兄(寅恪案:“子尚”即恽受章。)、费东帆同年(自注:“名湘。武进举人。”)钱园看菊。登舟后,适遇王竹屿先生(自注“名凤生。江苏诸生,时官通判,后晋盐运使。”),联舫南下,舣慧山,招同访女道士韵香(自注:“姓王,名岳莲。”)于双修庵。韵香姿仅中人,而腹有诗书,别具出尘之致,惟名心未退,询知余十九登进士,意甚欣然。面写墨兰以赠,寻留馔。自言近在卞京(自注:“明末女冠。”)墓侧种梅百本,涅槃后,将葬其旁。月上回舟,秋气清澄,随不如瓜洲之空旷,而月明林下,别饶风趣。

寅恪案:韵香本末亦见周氏书玖“空山听雨图”条。此条所言中有甚大之舛误,姑不置辨,借省枝蔓。韵香为嘉庆时人,距明末清初时代已远,但以其与河东君诗句及惠山入道名姝卞玉京即惠香有关,因附录翰飞见亭所记于论述玉京事之后,以供补辑河东君集者之采择。

第四章

河东君过访半野堂及其前后之关系

(八)

◎第二期

牧斋未见河东君之前,经过朱子暇汪然明姚叔祥及惠香诸人先后之介绍,机缘成熟,于是崇祯十三年庚辰十有一月,杜兰香蕚绿华之河东君遂翩然来降于张硕羊权之牧斋家矣。今读东山酬和集,其惊才绝艳,匪独前此类似之作品如干令升曹辅佐陶通明及施肩吾诸人所结集者不能企及,即茫茫禹迹、后有千秋,亦未必能重睹者也。茲取东山酬和集与牧斋初学集及钱尊王此集诗笺注,并列朝诗集所选程孟阳沈景倩诗等参校。以遵王不注河东君之作,故本文主旨在专释证河东君之诗。至牧斋之作,则非与解释河东君之作品及其情事有特别关系者多从删略。其余牧斋之诗通常典故,以遵王之注征引颇备,故亦不赘述焉。

东山酬和集首载沈璜序及孙永祚东山璜和赋。沈璜本末见列朝诗集丁壹叁下小传,同治修苏州府志捌柒沈璜传即取材于列朝诗集,无所增补。孙永祚本末见同治修苏州府志壹佰及光绪修常昭合志稿叁拾本传。沈序末题“崇祯十五年二月望日”,孙赋末题“岁在壬午孟陬之月”,似此集诸诗有刻成于崇祯十五年二月之可能。但检牧斋初学集贰拾东山诗集叁(原注:“起辛已六月尽十五年壬午。”)载“仲春十日自和合欢诗四首”,此四首诗东山酬和集并未收入。据沈氏序云:“壬午元夕,通讯虞山,酬和之诗,已成集矣。”可知此集诸诗在崇祯十五年元夕以前实已编定。牧斋自和之合欢诗既在崇祯十五年元夕以后,自无从收入此集。孙赋题作壬午孟陬之月,则其作成之时间当与酬和诸诗编定之月日相距不甚久。因孙氏为常熟人,与牧斋同居一地,往来近便故也。

牧斋尺牍贰与孙子长第贰通云:

茸城诗和章盈帙,不必更烦仁兄。求作一小赋冠于集端,以赋为序,少变缘情之法,亦词林一美谈也。改诗乞即付下,但略更字面可耳。

寅恪案:牧斋此札不载年月,当是崇祯十五年正月所作,于此可见孙氏作赋时酬和诸诗皆已编定矣。至“改诗”云云,不知所指之诗是否与酬和诗有关,词语简略,未敢断定也。

又列朝诗集丁壹陸所选沈德符诗中有“钱受之学士新纳河东君作志喜诗四律索和本韵”,即和牧斋合欢诗者,亦未收入,当是沈诗寄与牧斋时日过晚,已不及收入矣。所可注意者,“催妆词”及“合欢诗”不载河东君及程孟阳之和作,此俱不可以时日较晚、居处较远之故未能编入为解说。岂河东君以关涉己身,殊难着笔,既不能与牧斋及诸词人竞胜,遂避而不作耶?若孟阳者,其平生关于牧斋重要之诗,几无不有和章,独于此二题阙而不赋,其故当由维生素丙之作用。关于此点,前于论河东君嘉定之游节中已言及之矣。

今观沈序孙赋古典今事参错并用,颇为切当,读者取此集中钱柳诸诗以证其本事,则知两文之经牧斋赏定殊非偶然也。沈孙之文今虽不暇详释,但沈序中“隃麋史笔,长傍娥眉。桴鼓军容,尚资纤手”及孙赋中“掌记纾忧于行役,援桴贾壮于从军”诸句则请略言之,“隃麋史笔,长傍娥眉”可以不论,“掌记纾忧于行役”则用唐诗纪事伍捌“韦蟾”条,亦可不多述。“桴鼓军容,尚资纤手”及“援桴贾壮于从军”,则俱用梁红玉事。推原沈孙二人所以同此取譬者,盖两氏下笔之时皆在崇祯十五年正月以后,当已见及牧斋崇祯十四年“秋夕燕誉堂话旧事有感”七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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