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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凤凰垂翼(绿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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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么正经八百同人说过话的石中玉,被他严肃的神色怔呆了好一会后,马上猜出他会突然这么说的原因,登时石中玉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手指着他的鼻尖。
  「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不会还。」破浪大剌剌地说着,才不理会他的勒索。
  他不甘心地撇着嘴,「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就知道这家伙小气。
  「你有没有办法对付雨神?」破浪不担心海道那三个岛主,只担心那个多管闲事的神女会来坏他的事。
  石中玉挤眉皱脸地想了好一阵子,而后,他不情不愿地摸摸鼻子。
  「有一个。」
  
  



  第八章
  去过了岸上一回后,再次回到海道,她所身处的地方不再是熟悉的神宫大殿,而是位于神宫底下,沿着山崖所凿出的牢房。
  因持续被下药的缘故,使不出什么力气的她没法离开,就算是牢门没上锁,连路都走不稳的她也无法踏出牢门一步,她还记得,当大祭司与大长老命人将她送进这座罪人之牢时,即使他们有意要在人前掩饰,可她还是看得出他们很开心。
  海面上一波波白色的海涛扑向岸边,海潮的声音盈满了一室,看着窗外在她刚离开海道时,曾经想念过的海景,飞帘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再次回到海洋后,她反而想念起东域里的远山,她想念当清晨的朝阳自山顶露出脸,初醒的大地上那一缕缕的炊烟……
  她想念温暖。
  她无意识地抚着身上应天为她缝制的冬衣,以往她总觉得刺骨的海风,虽因这件保暖的衣裳而不再感到寒冷,但当她孤身一人处在这时,原本多年来都很习惯独处的她反倒感到不惯,在这同样的寂静里,少了一副总是霸道强横的怀抱,少了一双总是会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眸,每当夜晚来临时,没有那双会自她身后环住她的大掌,她总会在夜半惊醒,而后睁眼直至天明。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就算她再次回到了海道,她再也找不回认识破浪前的那个飞帘,她不再习惯孤单,当双唇被海风吹得冻紫时,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往他那说来就来,总是在过后让她觉得既甜蜜又温暖的吻。
  破浪的脸庞,总在她出神发呆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这无事可做的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温习他那张以往每日都可见的脸庞,这可能是她这辈子以来,头一回如此想念过一个人,即使在她的记忆里,都是些他自傲自大的模样,以及他老勉强她做些她不愿的事,或是他又要心机撒谎骗她,可他就像个淡淡浮在心上的印子,抹不去,更放不下。
  除了海涛声外,在这片寂静中,走在牢外石廊上的步伐声显得格外响亮。
  「为何选择人子?」汉青低沉的声音在丰外响起。
  「你想问的是,我为何选择破浪?」看向牢窗外的飞帘没有回首地问。
  无法直接问出口的汉青,对于她的坦白,因没有准备,反而不知该怎么接受,他低着头紧握住拳心,反复用力地吐息换气,在这时,那夜破浪嘲弄的脸庞浮映在他的眼前,那种鄙视他胆小的目光,像个深烙在他心头的烙印,再次因此而发热疼痛,过了许久,他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拾首看向飞帘的侧脸。
  「我爱妳爱了一辈子……」头一回不称她为殿下的他,直视着她将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口,「自妳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爱着妳。」
  在说出口的剎那,某种类似解脱的释放感,自他心底所筑的那座感情的监牢里遭放了出来,他浑身紧张地凝视着飞帘,在她缓缓侧过首时,他心中顿时兴起了一股从不敢想的期待,然而,就在飞帘眼中的讶然淡去,仅剩下无奈时,那份来得短暂的期待感消失了,换来的,是种必须准备去接受的失望。
  「你可曾告诉过我?」她轻声地问。
  破浪常在嘴边挂着喜欢两字,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喜欢,究竟有没有包含了爱意,可他会告诉她,让她知道他的感受,也让她知道她是被喜欢着的,她可以看见他的心,也可以自他种种的举动中感受到她的重要性,但,汉青却与他相反。
  光是听汉青那充满压抑的音调,她就能感觉到他所藏着的爱意有多深,可是他从没有开口说过,也没有问过她,能不能接受他的爱?
  看着飞帘一无所知的无辜眼眸,汉青知道,两个男人间的胜负已揭晓,从一开始,把爱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他,就输了……是他选择了沉默,是他错手放过了机会,而破浪,则是选择牢牢掌握住机会,并诚实的在她面前面对自己的心。
  倘若时光能倒流,能让一切重新来过的话,倘若能给他再次选择的机会,让他也能开口的话,他爱飞帘的那颗心,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他爱妳吗?」受了伤,却只能压下那种疼痛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飞帘静看他好一会,然后别过脸继续看着窗外,「我不知道。」
  「长老们……打算烧死妳。」像是要提醒她选择错人般,他告诉她今日在神殿上听来的决议。
  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自她在大祭司脸上看到那种落井下石的笑后,她就一直在想,身为神女却背叛海道的下场会是什么,只是她没想过,那些人竟一点也没把她当初的话给听进耳里,她早已自逐于海道,又哪来的背叛?
  「大祭司说,妳背叛了海道,妳不配当神女。」
  一抹笑意溜出她的唇角,不知她怎还能笑得出来的汉青,忍不住要问。
  「笑什么?」
  她微笑地看着窗外的海洋,「至少,我没有背叛我自己。」
  人的一生中,总有几回的背叛,最起码,她真正为自己做过一回该做的事,她总算忠于自己一次,若是追求这些必须偿付出代价,那么这代价,她付得心甘情愿,因这些日子来她所得到的,足以填补自她七岁起以来所有的空虚。当她再次望着这片海洋时,在她的脑海里,有了许许多多的回忆,而不再只是空白,且还有一个人,在她不知不觉中,偷偷地住进了她的心里,也因此,眼前的这片海洋,看起来不再像她记忆中的那么孤寂,而是多情。
  「妳太自私了……」为了她那不悔的神情,汉青不禁怀念起以往那个一心一意为海道奉献,全然无私的她。
  「你们又何尝不是?」她淡淡地说着,「是你们的自私,造成了我的自私,若不是你们,原本,我可以拥有一个平凡的人生。」
  在他们把她当成神女前,他们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若不是那顶将她抬进神宫里的黄金小轿,她可以像其它的女孩一样,嫁人,生子,和良人平静地共度晨昏,过着平平淡淡却很容易满足的生活,自小到大,她所求的不多,她只是想要一个家,和一个爱她的人。
  从不曾亲耳听过她心衷的他,怔然地看着与他一样,无法把自己心情开口说给人听的她,恍然间,在她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回想起他曾在长老们面前说过她什么后,顿时他的心里充满了懊悔,可他却无法告诉她,陷她于如此境地的人,正是隔着牢栏的他。
  他心乱如麻地问:「他会来救妳吗?」
  「我不知道……」
  「那妳在看什么?」
  飞帘瞬也下瞬地看着蓝色的大海,「我只是在许愿罢了。」
  「许愿?」
  「嗯。」另一座海洋,曾经实现了她的愿望,或许这座海洋,也能成全她一个。
  汉青不语地看着她恬静柔美的侧脸,在光线的笼罩下,他不曾这么仔细地将以往总是躲在帘后的她看清楚,思及她方才所说的话语,他的视线缓缓落至她交握的十指上。
  他也曾有过心愿的……
  「岛主。」当观澜踩着无声的步伐走至他身后时,发觉她存在的汉青,赶紧回神,收拾好写在脸上的心情向她颔首。
  观澜朝他挥挥手,「我有话要与她单独谈谈,你退下。」
  「是。」
  自那夜过后,就不愿面对观澜的飞帘,在听见她的声音后,逃避地闭上眼。
  观澜看着她那似等待着判刑的表情,沉默地在牢外站了许久后,她不忍心地一手握住牢栏。
  「飞帘,妳快乐吗?」
  飞帘愕然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侧首看向那个依然对她关怀如昔的好友。
  「离开海道后,妳快乐吗?」自在海中失去她后,观澜只想知道,她所追求的,究竟实现了没有。
  「很痛苦……」她颤抖地掩着唇,眼中泛满了泪。「可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后悔,因我找到了另一片天地。」
  放心的笑容出现在观澜的脸庞上,「无论他人对妳说了什么,妳只要记得一事。」
  「何事?」
  「妳没有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化解了自那夜对峙以来,飞帘身上所背负的愧疚。
  飞帘必须以两手紧紧掩住口鼻,这才能阻止泛滥的泪水掉出眼眶。
  「是妳成全了我。」观澜感激地看着她,「海道,原本就该由我们这些神子亲自来守护,而不是一味地依附在妳的羽翼下,因此无论妳背叛与否,我都该感谢妳的成全。」
  「观澜……」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漠,「只是妳是海道的叛徒,我不能救妳。」
  飞帘紧闭着眼,深知她身为岛主的难处,「我明白……」
  「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观澜挺直了背脊,冷声地向她宣告,「我乃海道岛主,紫荆王若敢前来,我定会为海道力战。」
  眼底的泪光,模糊了观澜的脸庞,令飞帘看不清楚她离去时的模样。
  或许,观澜也在期待着破浪能够前来都灵岛救她,不然,一个将死之人,如何在日后成为观澜的敌人?那份不得不亲自斩断,却还在暗地里藕断丝连的友情,在观澜转身不回头的离去时,令飞帘的泪水翻滚出眼眶淌落面颊,滴落在衣裳上的泪珠,像是一颗颗,必须与这名好友永远离别的印记。
                他不该信任这个天生就少一根筋的同僚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法子?」破浪的两眼写满了质疑。
  「有更好的办法你可以提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帮忙的石中玉也没跟他客气。
  顶着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出发前往都灵岛的破浪,站在偌大的船舱里,瞧着船舱前头被石中玉十万火急请来的两名巫女,像在出海游览风光地瞧着外头的风景时,心底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看出他在想什么的石中玉,没好气地朝他撇撇嘴。
  「高贵的王爷,你只要等着料理那三个岛主就成了,其它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仍采保留态度的破浪,虽认为由巫女来对付神女,是个不错的法子,但他可不知这些向来功用只是在医药卜巫的巫女,是否真能对付那个打他们一出海,就一直用大雨对付他们,企图不让他前进的雨神。
  「王爷,雨势太大了!」在雨势愈来愈大,密集的雨点像是要把船打穿时,负责率一大票船员驾船的力士,站在船尾大声地向他喊着。
  破浪故意将两眼扫向把话说得很满的石中玉,其实心底也不太有把握的石中玉,赶紧凑至准备大展身手的爱染身旁,对这个劈人纪录辉煌的爱妻压低了音量。
  「喂,说正格的,妳有没有把握能劈得准?」要是没办法摆平那个雨神,不就白找她来淌浑水了?
  对于他老兄一贯的不信任,爱染不满地两手叉着腰。
  「别这么看不起我好不好?我有练过准度了!」不相信她还特地把她找来?
  石中玉还是一脸的不放心,「真的能劈得准准准?」万一不小心劈到那个飞帘就玩完了,他可不想跟破浪互相残杀。
  受够他啰唆的爱染,额上青筋直跳地一拳把他揍到一边消音去,她朝坐在一旁的乐天努努下巴,被孔雀大方出借的乐天,随即起身走至船舱前,自袖中扬起一张巫符,准备助爱染一臂之力。
  将目标定在远处都灵岛岛顶的神宫后,爱染朝天弹了弹指,登时乌云密布的天际划过一道白亮刺眼的闪电,乘着滂沱的雨势,一道响雷直打在岛上神宫的顶端。
  石中玉讷讷地张大了嘴,「还真的打中了……」
  然而阻挠他们的雨势还是没停,觉得她力道不够的乐天,索性加重了巫力在手中结起手印,让负责出手的爱染对准神宫再打数回,就在最后一声几乎能把入耳膜震聋的响雷声中,遭雷击中殿顶被打穿的神宫泛起了一阵火光,顶上不止歇的大雨,则因雨神不得不离开起火的神宫而骤停。
  雨势一停,船只即把握机会以全速前进,但就在他们快抵达都灵岛岛上最大的港口前,船上的众人不意外地看着那些挤满在港湾岸边的大批人马。
  石中玉吹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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