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救命!-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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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轻时曾经愤怒过,甚至出于一种愤恨之情;对于声名狼藉的父亲的愤恨之情,选择了成为一名捕快。可是年纪大些,他发现,人们看人的目光,有时候与一个人自身倒没有什么关系,纯粹只是注意在与这个人有关的人身上。于是,他倒也消弭了这些愤怒。世人如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要他和他在乎的人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就好。
他在乎的人很少,以前只有他的母亲。母亲去世之后,这个人变成了“大姐”。“大姐”只是个称呼,她的名字叫做吕素文,是杨铮青梅竹马的……情人,她年少时因为家贫、沦落风尘,他没有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不愿意去的地方,他心中为自己的无能愧疚自责。他做了捕快,一直在默默攒着钱,希望能够带她出去,过自在的日子。
杨铮天赋不错,他的身手,若是去闯荡江湖,必然能成名,成为一个轰动一时的人物。可大概是父亲的声名狼藉带来的江湖追杀太多,他倒是情愿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可是,他躲着麻烦,麻烦却偏偏找上门来。
杨铮走到了京城世袭一等侯宅门口,木然地立着。事情的起因与这座宅院的主人狄青麟有关。狄青麟是世袭的小侯爷,为人高傲倒也不乏才能,不少人以能被狄青麟侯爷多看一眼为荣。这人的出身、地位、声名、才华,同杨铮完全是云泥之别,那么,这么两个人,又怎么会扯上关系?以狄青麟侯爷的能力,想要弄死杨铮,不是好像碾死一只蚂蚁这样简单,为何又会同杨铮到面对面对决的程度?
杨铮后来也曾经回忆过这件事,他也无数次地问自己,要是有机会重来一次,他是否还有勇气,同狄青麟对上。可是他却没了答案,也许某些心境,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触发。
杨铮无比清楚地记得一开始只是一种例行公事,因为他的相好吕素文告诉他,她们这里有个叫做思思的姑娘失踪了,而这位姑娘最后的客人是狄青麟侯爷。杨铮自然而然去调查这个可疑的人,然而,在调查过程中,却发现了若干关于青龙会的事……
青龙会的一些□自然不是给杨铮这种小人物看得,先是有人许给杨铮高官厚禄,后来又有人用一大笔钱企图收买他。可是杨铮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坚持的,于是,杨铮开始了他的倒霉日子:他被安上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人们也开始重复那句话“不愧是大盗的儿子”,就连他的相好吕素文也差点不相信他!
本来,狄青麟侯爷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杨铮意识到两人力量之间对比的差异,让杨铮乖乖跪地求饶。可是,逼到了这份上,杨铮也硬气起来,他拿出了他父亲留给他的兵器——离别钩,直接冲到了侯爷府里,要同狄青麟侯爷来个一对一的决斗。反正什么都没有了,死了也是烂命一条,不如拼了!说不定同归于尽,还算是能找回本来!
“喂!就是你!侯爷让你进去!”侯爷府家丁的大呼小喝打断了杨铮的沉思。杨铮觉得很吃惊。照他的想法,他只是一厢情愿地想鱼死网破,可是侯爷不一定会愿意玩这个游戏,毕竟,现在狄青麟掌握着全部的优势,杨铮只是在赌命。他赌的是狄青麟侯爷玩心大起,在听说杨恨留下了的兵器离别钩是把凶器、据说非常不吉利之后,会因为无聊,答应决斗的要求。现在看来,杨铮赢来了破局的机会。
决斗一开始,杨铮就明白,侯爷的武功高出他不少,大概决斗与不决斗的区别,也就是他多活几炷香的时间而已。偏偏,决斗的时候,大概是侯爷想近距离观摩一下离别钩,居然有几招手下留了情,于是杨铮抓住了机会……就在侯爷的剑砍掉杨铮的一只胳膊的时候,杨铮的离别钩,勾下了侯爷的头……
杨铮喘着粗气,看着狄青麟的尸体,反正他也什么都没有了,不如一路闯下去,连带着青龙会的头儿也一并……他就是烂命一条,杀了狄青麟已经是够本,再杀几个……那是赚的!
就在这时候,杨铮听到决斗现场的屏风后面,发出了一声叹息。其实以他的能耐,从一进这个屋子开始,就感觉到屏风后面有人了。说来也怪,整个决斗现场一片狼藉,只有屏风那个位置,一直都是整整齐齐的,看来他们在打斗中,被狄青麟引导,有意无意,避开了这一区域。
杨铮的离别钩挥出,屏风倒地,却见后面站着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此人虽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却依然嘴角含笑。他眉目可亲,让人望去极有好感。
“你是谁?”杨铮问道。他并没有急着解开绳子。
“本官唐孟冬。”那人倒也没有畏惧之色。
“堂堂朝廷大员,居然窝在一等侯府上的屏风后面。这委实不能不让人起疑!”
“少侠难道看不出,唐某是被侯爷挟持?”唐孟冬看起来气定神闲。
“久闻唐大人擅长预测未来,这种攸关性命的大事,怎么会算不出来?”
“杨少侠以前是个捕快,神鬼之说,相信多少?只不过是世人所为,多出于性格罢了……知晓其性格,推测的行为,总有那么一些靠谱……至于天命之说,真是荒谬!唐某会预测的,只有天气,还不是完全准确。”
“带我去找青龙会总头目!”杨铮看出唐孟冬完全不会武功,他解开了绳子,又把离别钩架在了唐孟冬的脖子上。
唐孟冬表示,脖子上架着这么一把形状奇怪的兵器,真是……感觉各种诡异啊。他笑起来,道:“狄青麟不是么?”
“在下已经查明,狄青麟是‘正月初三’的龙头老大。可是,青龙会有三百六十五个分会,到底那个最大的龙头是谁?”杨铮的离别钩又向里面移动了一些,唐孟冬的脖子上伸出了血。
“你觉得本官像不像?”唐孟冬道,“狄侯爷才智过人,文武双全,不过是个小小的分会头目。那么青龙会的龙头老大,至少权势不会比侯爷小……”
“你不像……”杨铮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大力击中,飞了出去,只见狄侯爷的这间屋子,墙被打穿了。
邀月伸手去摸唐孟冬脖子上的血痕,冷冷望着杨铮,杨铮这家伙正好“哇”地吐了一口血。邀月那眼神,饶是杨铮已经豁出去了,还是心里一寒。
“你失踪了四天,吓死我了!”邀月拉着唐孟冬的手,道。
“君命难违,皇上只告诉我‘阿冰他走了’,就要我来狄青麟这里,说是要取一个镇纸。我到了狄侯爷这里,一说这个,这位侯爷突然暴躁起来,就把我关起来了……”唐孟冬简要叙述了一下那天进宫后的事情。
“狄侯爷向来不擅长作假,更不屑于作假。那天你去侯爷府之前,派平安送了信儿的,可是当天晚上你没回来,我们去问的时候,侯爷却说你走了,然而我们能很快看出,他在撒谎……想来他杀思思姑娘的时候,也是马脚一大堆吧!”邀月这话是对杨铮说的。
“唐夫人好身手!唐大人好兴致!”杨铮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道,“能够号令世袭一等侯的,恐怕只有最高的那一位了吧!民间传说,狄青麟侯爷一直都很钦佩皇上……”
“有杨大人这样的捕快,是百姓的福气啊!”唐孟冬道,“杨大人请随我来。”
“难道唐大人不是要忠于君王么?”杨铮好奇起来。
“我更好奇皇上这么做的理由。”唐孟冬在前面带路,向着皇宫进发。
路上,唐孟冬安抚地回应了邀月担忧的眼神,道:“不必担心。”
邀月还是忧心忡忡,问:“那镇纸……不会是皇上和狄青麟之间,有什么约定吧?现在皇上要毁坏这个约定?久闻狄侯爷倾慕皇上,原来是真的……”
唐孟冬对这个狗血频出的世界,很久以前就已经无语了。他道:“这几天,我听狄青麟的口气,好像是他……知道得不到的永远都没机会……终于同意和贤妃联手,解决……”简而言之,就是狄青麟因爱生恨,然后决定同情敌的敌人联手,干一票了。话说古龙世界的人们是有多缺爱,动不动就因爱生恨……
邀月明了。可杨铮还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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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孟冬道:“狄青麟和皇帝的约定;我是不知道。我那时候,只知道皇上把贤妃下了大狱;还要把贤妃的儿女都解决了。后来他说了很多他和阿冰的往事,还说了一句……”
“我知道;他说的是‘阿冰他走了’。”邀月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你几乎没和狄青麟说过话;取镇纸这种事情;找个内官什么的也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
“皇上无非是想试试;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唐孟冬道;“他就是因为快……他相信他自己是天命所归;我就算真的能预知未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可是他对子孙的江山没有信心,所以要除掉我这种人,以免哪一天,颠覆了朱家江山!我早知道他有这种想法,也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
邀月道:“他还真是……”
“我听说世袭一等侯叫做狄青麟,就知道不好……”鉴于综古龙世界的凶残程度,唐孟冬早在穿越之初,就把看过的古龙小说的重要人物名字,还有记得的情节,用一些奇特的符号记了下来。他听到《离别钩》故事的大反派名字的时候,就知道情况不妙。等到了侯爷府,看见狄青麟的表现,就更加知道情况不妙了。
“难道说,是你推动我和他决斗的?”杨铮道。
“有一部分吧。我告诉他,他注定要死在一个叫做杨铮的人手上,他对此半信半疑。此外,他也是觉得活着没指望了,而且很无聊……”唐孟冬腹诽,果然,官N代神马的,想法好难猜!杨铮同狄青麟决斗这件事,或许没了他唐孟冬还是一样会进行,也或许,在这个平行时空,突然就因为什么原因,决斗无法进行了……到底是因为他的原因,一切按照剧情运作,还是没有他,剧情一样会运作,这是个问题。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太极堂。奇怪的是,一路上,连个盘问的人都没有。
唐孟冬推开太极堂的门,一边见礼,一边道:“微臣参见陛下。”邀月和杨铮,也按照规矩行了礼。
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起来吧。”他们起身,看到了一个形容憔悴的皇帝。唐孟冬真真正正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一夜白头”。
一脸老态的皇帝看着唐孟冬,道:“你还是回来了。”
唐孟冬道:“微臣只懂得些微,勉强能预测天气,让百姓过得好些。可是其他的,微臣真是不懂……”
“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可是这次,你去青麟那里,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看来你确实不能……能与不能,朕也懒得去思考了。子孙的事情,他们自己去操心吧!”皇帝颓然地瘫在椅子上。
“贤妃这次能够和江别鹤搭上线,恐怕是她第一次能把手伸这么长。合作者,自然是狄青麟了。在臣失踪的四天里,皇上终于揪出了青龙会内部所有需要清理的人。微臣恭贺皇上。”唐孟冬道。
“他留下了这个……”皇帝摩挲着手里的一条血迹斑斑的衣带,“人人都说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朱雀谷,被狄青麟的人误杀了。可是他当年曾经独闯女真王城,以一己之力击杀女真大汗,没道理这次……朕不相信,证据确凿却又容不得朕不相信!”
“还请皇上节哀顺变。”唐孟冬想,这种消息,皇帝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么?至于突然哀恸成这个样子么?不要告诉他,还有什么狗血的桥段……
皇帝现在已经是歇斯底里的状态了,他把衣带从中间打开,原来这么一条窄窄的、看似普通的衣带,也有乾坤——里面居然夹着一条丝带,上面有一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大概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这……”唐孟冬看着那丝带,“这东西是很久之前的,说不定阿冰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衣带里,还有个人搞了这么一句诗。”
“不!不!他早就知道!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一直想离开我!”皇帝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好吧。唐孟冬倒是觉得没什么,主要是皇帝这家伙太擅长脑补了,什么和什么没有关系,他也能脑补出点儿什么。想得多的人,一般不容易被人暗算,可是也容易心力交瘁、挂得快之类的。唐孟冬想起来当年看小说的时候,好像看过这么一句话,宁可做一只简单快乐的猪,也不要做一个操碎了心的人。唐孟冬胸无大志,觉得这话真是深得他心!虽然曾经愤青,入了官场,可是他这些年,倒是筹划着离开,同邀月泛舟江湖。
歇斯底里的皇帝被扶到了床上,唐孟冬几天前见他的时候,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唐孟冬就是有一种这家伙要不行了的预感。现在看来,预感果然不假。
邀月看看皇帝那样子,道:“他不是该冷心冷情的么?怎么……”因为一个人的死要死要活的。
“那是他的精神支柱,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