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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三国立志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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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跟陈祗的叔公许靖很像,而且为人很好相处,而陈祗谈吐谈幽默风趣,应变百出,学识渊博亦不亚于统,只不过更偏重于实用性,比如医道和格物、算学方面,毕竟陈祗是后世之人,在学习的功利性上要比这个时代的人略强一些。两人一聊起来,没有一两个时辰是绝对不停的,有时候谈得太过夜深,庞德公干脆就把这两个能吹的家伙丢在厅中,自己去睡了。是以两人甚为相得,庞统跟陈祗之间的谈话也不在像当初一般过于拘紧,变得随意散脱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水镜

“哦?何人需得士元兄亲引至这鹿门而来?”陈祗不由得兴趣大增,接过了陈忠递来的披风披上之后,与庞统大步往庄院行去。“水镜先生,司马德操是也。”庞统抚着他那鼠须笑道。

“水镜先生,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快些,这位水镜先生,祗可是闻名久矣,奈何一直不得见其人。”陈祗听得喜动眉梢,拉起了庞统就往庄院赶,庞统虽然年长陈祗十岁,却竟然让陈祗给拉得飞奔起来。

“你这奉孝,实在是太过无礼,统去告之你好消息,你却如此戏弄于统,方才险些摔了一跤,你待如何补偿?”入了庄院,庞统挣脱了陈祗的手详怒道。陈祗哪里不明其言,干笑两声奉手为礼:“祗方才失礼了,还望士元兄莫要怪罪小弟才是,小弟房中,倒也还有一两瓶私人珍藏,皆是上了年份的,若是士元兄不弃的话……”

“也罢,既然贤弟如此心诚,统便与你揭过此事,嘿嘿,奉孝放心,统是不会白饮你的美酒的,到时候,必有好处。”庞统不由得食指大动,拍着陈祗的肩膀亲热地道。陈祗哭笑不得地看着庞统那有些雀跃的背影,自己跟庞统倒底是属于学识同窗呢?还是酒肉朋友,这实在是比较难以分辨。

庞德公看样子与水镜先生的交情很是不错,两人对坐于矮榻之上,似乎正聊得火热,眼见陈祗庞统步入厅中,抚须指着这边道:“方才正说倒你们呢,这便来了,德操,这便是那江阳陈奉孝。”

水镜先生司马徽司马德操的年纪大约也就跟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差不多,大约也就是四十来岁的人,长须及胸,长眉入鬓,眼窝略深,两眼明亮,似能洞查人心,头戴峨冠,墨黑色的博带垂于两颊,倒是显得很仙风道骨,看到了庞统与陈祗步入了厅中,正抚微笑颔首。

陈祗不敢怠慢,前行至司马徽席前,长揖及地:“晚辈江阳陈祗,久慕德操先生之名,今日得见,幸甚矣。”

“呵呵,快快请起,前日,徽方从士元处得知,德公又觅得一良徒,心中生念,故尔前来一探究竟,年少有威仪之姿,行止之间,皆有法度,实乃佳士尔,看得德操都不由得相忌于德公矣。”司马徽下榻亲手扶起了陈祗,详端了一番之后,笑言道。

“祗不过是一介轻狂少年,哪能当得先生此佳评。”陈祗倒是很谦虚地应道。当下,几人分别入座,司马徽似乎对陈祗颇感兴趣,接连问了好些问题,陈祗也一一作答。

※※※

随后,庞德公又与司马徽聊起了另外的话题,陈祗听了才知晓,这二位,谈论的正是关于中原大地的一场战事,也就是今年二月,曹操乘冀州牧袁尚出兵攻打袁谭之机,亲率大军直击邺城,因审配指挥镇守得力,使得曹军围攻数月不下,曹操见势,留曹洪城,自己却引兵攻取毛城,切断了并州向邺城运送粮食的通道,五月曹操又使计引漳水灌城,城中乏粮,饿死者近半,七月,正跟自已的亲哥袁谭掐得热火朝天的袁尚得知邺城之危,疾疾领军来救,却被曹操所败,后袁尚败逃途中,部将接二连三的投降曹操,军队溃散,袁尚眼见大势已去,奔中山郡而去,八月,审配之侄审劳开城门迎纳曹军,曹操遂占领邺城,至此,曹操平定冀州。九月,曹操自任冀州牧,冀州从此成为曹操的新的盘据之所。

而且,曹操以朝廷的名义,正式颁布了其在建安五年于兖、豫两州试行了数年,征收物为绵、绢的户调令,规定每户征收绢两匹、绵两斤。这是历史上首次颁布的户调制度。户调的实行,取代了汉朝以来的算赋和口赋,从此与田租一起成为国家的正式赋税。

庞德公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道:“袁氏一门至袁本初,五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最盛之时据四州之地,领众数十万,却也难逃那灭门败亡之厄。”

那司马徽笑道:“那袁本初本就是好谋无断之辈,虽比忌贤妒能、不自量力的袁公路好些,却也好不了多少,其败因早有定见,德公又何须叹之?倒是那曹孟德日渐势涨,权倾天下,不知何人能缨其锋。”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确实如德操之言,如今天下,何有人矣?”庞德公眉头微挑,扫了坐于下首的庞统与陈祗一眼,相询于司马徽道。

“德公可知,刘景升可是对那玄德公,越来越不放心了。”司马徽不接庞德公的话,反而说起了他事。

陈祗听了二人对话许久,闻此言,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不过,仍旧保持着表情不变,默然倾听。

庞德公微微颔首:“这数年以来,那玄德公至荆州这几年,可是励精图治,得孚众望,就连那刘景升的同乡伊籍伊机伯,也有请托之心,呵呵,刘景升待玄德,本就是厚相待而不能用,早有提防,那蔡、蒯两门更是欲弑之而后快,如今,玄德收拾民心,引材而用,怕也是自保之举尔。”

“孟德之下,依老夫之见,刘景升垂垂老矣,早无进取之心,子辈皆骄横奢侈之徒,知人而不能用,败象已呈,那曹孟德平了袁氏残余之后,最先要做的,便是要将这沃野千里、士民殷富、人口众多的荆州,纳入囊中。至于那刘季玉、张公祺更是无能之辈,不值一提。”两个老家伙干脆就把那些天下的英雄好汉论个的数来算去,不过,他们的眼光还真够毒辣的,至少,他们看好的人只有一位,就是那位目前寄居于荆州的刘玄德。

认为刘备虽然目前还是一位并不算起眼的寄人篱下之士,但是其人望和手段,绝对不是其他群雄可比,只不过,现在其缺少的便是一个机会,一块地盘,不然,天下必然会有他一个位置。

至于那位孙权,却被这二位老家伙贬的一钱不值。陈祗倒是也听出了门道,他们认为,江东孙氏,自保有余,进取不足,而且内忧甚重,能够在一二十年内,将江东氏族内部矛盾关系理顺就不错了,更不用谈去征伐中原。陈祗虽然有不同意见,不过这会子不好意思插言,因为二位虽然言语之间有间偏激,却也说出了江东孙氏的最大隐患,而且历史上,确实如此,孙权几乎把毕生的心思,都花在了收拾江东氏族上边。

陈祗与庞统,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知多久,已然到了掌灯时分,陈祗这才与庞统告退,到了陈祗的小院中,贞儿早已备好了酒菜,奉于案前。美酒佳肴,庞统也不客气,猛吃猛喝,仿佛要一报方才陈祗拖他飞奔之仇一般,见其粗蛮的吃像,贞儿不由得侧脸掩唇偷笑。

吃吃喝喝之间,陈祗也跟庞统聊了起来。“士元兄,你莫非看好那刘荆州?”

“哼,刘景升不过是一守户之犬,统虽不材,也不会相中此人为明主。”庞统举盏尽饮之后,长出了口气:“好!此酒烈若火,正好以御寒气。统虽看不上刘景升,可是我襄阳庞氏,既在刘景升治下,我那伯父,数拒其辟,已然惹恼了这位州牧,我阿父为了缓和矛盾,只得将统这懒散之人,荐予州牧,也算是一种妥协吧。”

“原来如此。”陈祗这才恍然笑道,饮了一口酒,又续道:“士元兄觉得德公与水镜先生之论如何?”

“你看呢?”庞统挟了块菜细细咀嚼,抬起眼皮,冲陈祗反问道。陈祗笑了笑:“祗觉得二位之言,确实有些道理。不过,祗有一问,为何荆州之士,皆要拒那曹孟德于千里之外?”

庞统听了陈祗这话,险些将刚入喉的菜给呛得吐出来,翻了许久的白眼,拿酒冲下去之后,拍着胸口苦笑道:“你这厮,是不是见统吃你的珍藏,心中有忿,故意害我?”

陈祗作一脸无辜之状:“士元兄此言何意,小弟毕竟才从那偏僻之地而入中原,对于中原之事,不甚了了,故尔相询,哪有害兄之心?”嗯,实际上有些故意,谁让这家伙不要命似的在那猛喝,一瓶陈祗珍藏用来独酌的美酒都快见底了都。

庞统恨恨地瞪了陈祗一眼,悻悻然地抄起了巾子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此事,说来还真有些话长。”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击节而歌:黍离

“不关荆州士族的事?”陈祗不由得一愣,庞统这话实在是让他愣了好一会的功夫,手中的酒盏也顿在半空。放下了酒盏,陈祗又道:“这是何意?”

庞统乐呵呵地一笑:“汝可知,投效于刘玄德者,多为北地流亡至荆州之士,而荆州北部门阀世家,皆冷目以观,是何道理?”

“不知。”陈祗严肃了表情,向庞统诚恳地答道。“那些流亡之士中效于刘备者,不耻曹孟德用人惟才而轻德,甚至舍德之举,此其一。流亡寄居之士,多有才俊,然刘景升得而不用,其中便有两个关键,一是荆州世家阻挠,蔡、蒯两家便是个中典范,二是刘景升本就是面宽而心狭的守成之主,流流亡寄居之士中,多有不忿曹孟德之行径者,用之……”

庞统一席话下来,陈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荆州也不过是表面上安泰而已,实际上在政治斗争层面上,早就暗流汹涌,荆州中北部的一部份世家门阀,已经跟刘表结成了紧密的利益集团,他们的眼里,只有荆州的利益,并没有天下的利益,当初刘景升虎据荆州,带甲士余万,而中原纷乱,两强相斗之时,荆州在全国的战略地位非常微妙,利用各地矛盾足以自保,但贸然北进却具有极大的冒险性,在利益与风险并存之时,荆州世家大族也因此分为了两派,为到底出不出兵而争个不休,也就是这种犹豫,加之刘景升无意北伐,只图自保,和其本身的缺乏进取心,导致了他们的行动流产,从而也让荆州大族失去了扩大势力的机会。

之后呢,曹操势大,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曹操这一边,这个时候,荆州世家自然会为了既得利益打算,所以,不支持再对抗曹操,以免损及他们自己的利益。到了如今,除了中原避难世族外,荆州本地望族多采取固守自保,观中原之变的策略。也就是说,这些世家门阀中,有相当一部份只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作谋划,而非是为天下作打算,这就是家天下引起的恶果。

但这种策略使得北方避难世族重新收复中原故里的愿望根本无望实现。加上刘景升和荆州大族对于那些流亡世族的防范和戒备,使得他们把目光投向向了在荆州北部出现的刘备,于是北方在荆州避难世家多归附刘备,为刘备提供了财物、人力的强有力支持,使得陈祗以前想不通的很多问题豁然而解。

“原来如此,祗受教。”陈祗起身来,心悦诚服地向庞统深施一礼叹道:“家国天下,先有家,尔后方有国,最后才有天下。”

“正是此理,不过天下世事变迁,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庞统大笑道,再饮尽了一盏之后,抚了抚短须:“统若非受困于家世,又何至于此,小小郡从事,焉能圆我大志?”庞统酒后狂态尽显,不过,他确实有狂的理由,他的才志,确实不是那一个郡从事所能发挥的,没有了舞台,再出色的俊杰,也只能庸碌无为。

随后,应庞统的要求,陈祗操琴,庞统击节而歌,唱的乃是诗经中的《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歌声悲壮慷慨、高亢苍凉,绕梁三匝,听得陈祗指法愈激,呛呛声作,琴声清峻明切,和歌而上,及至末句,陡然而止,歌罢,庞统大笑了数声,声音已然变得暗哑晦涩,笑声渐息,庞统也伏案不起。陈祗默然地收手而停,抬眼看到据案而眠的庞统,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这一刻,陈祗似乎发现,自己看到了庞统那忧国忧民之心。

“公子,您流泪了。”边上,贞儿递过了一方白巾,怯生生地道,陈祗伸手一摸脸颊,不知何时,自己已然泪流满面。

“唉!士元……”听得别院隐隐传来的激昂悲怆之声嘎然而止,正在对酌的庞德公与司马徽对望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

陈祗披上了披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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