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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江山美色-第5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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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不想理会。”李靖望向远方,“我只知道,你献城的那一刻,已经加入了西梁军,你有功我赏,你有过我罚,你有意见,但说无妨。”

张亮露出钦佩之意,“李将军,想瓦岗军和东都虽对抗良久,死伤无数,但是李密败退后,西梁王多以招安为主。在下以前也算罪大恶极,可李将军却是既往不咎,不知这次为何要对林士弘斩尽杀绝?”

李靖淡漠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识时务者,当好言劝慰。不识时务者,诛杀无赦。你等不明大势,跟随李密亦是无可奈何之举。林士弘和西梁王对抗数载,却是穷凶极恶之徒,此等盗贼,明知大势已去,却还负隅顽抗,今日不杀,终成祸患。”

张亮恍然道:“在下明白,末将这就前往,亲自捉拿林士弘兄弟,还请李将军许可!”

李靖点头,见到张亮下小船向岸边划去,嘴角露出讥诮的笑,“今日一战,林士弘……就算活着,也已经死了。陈孝意听令!”

“末将在。”陈孝意从李靖身后闪出,凛然道。

“我命你带一百兵士,乔装前往东阳郡,查探张善安的下落,莫要打草惊蛇,一有动静,马上回转通禀。”

“末将领令。”陈孝意退下。李靖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鄱阳湖大获全胜,可他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之色,相反,眉头只有皱的更紧,“张善安若死,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谁呢?杜伏威有勇无谋,沈法兴势力雄厚,李子通背信弃义……”

嘴角突然露出丝微笑,火光照耀下,李靖眼中露出睿智的光芒,他显然又已做出了个决定!

※※※

北方的夏日,少了种毒辣辣的热,萧布衣人在营中,悠然自得。他一直往复东都和黎阳之间,如今和江都军已对抗数月。

有时候,等待不是浪费时间,却是在节省时间,李渊明白这点,萧布衣当然也明白。东都军,如今更应该称呼西梁军,都是训练有素的隋军改编而来,作战果敢勇猛,远胜常规军的力量,如果能用等待换取他们少损失的话,萧布衣宁愿等待。

好在他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据他的消息,江都军已经人心惶惶,就算裴矩、宇文化及两人通掌大权,亦不能逆天行事。这段时间内,因为送粮一事,让江都军见到了投降的可能和可行,江都军秘密出营来请见张镇周的不在少数。张镇周把名字一一记下,只让众将领回转相机行事即可。

现在的萧布衣,不战已胜,所做的无非是更好的利用眼下的形式而已。

他提出只诛首恶,当然还有更深的用意,逼死宇文化及不是目的,榨取宇文化及最后的一丝作用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宇文化及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东遁,向窦建德、徐圆朗等人靠拢。

萧布衣更希望宇文化及向徐圆朗靠拢,因为谁敢收留宇文化及,西梁军就会以平叛之名最先攻打哪个!和乱臣贼子勾结之人,当诛杀无赦!灭了徐圆朗、孟海公后,只剩河北的窦建德,还有王薄、罗艺等人,最难啃的骨头,当然要留在最后来啃!

对于窦建德,萧布衣不敢小窥,因为窦建德或许不如李密气势恢宏,但是窦建德一直在河北经营,有些良好的百姓基础。天下大乱已久,百姓思安,这时候要和窦建德开战,多半会遭到河北百姓的激烈反抗。若是出外打家劫舍,百姓不见得会跟随,可若是被包围家园,这些人往往能有着惊人的战斗力,所以对于如何收取河北,萧布衣倒暂时没有想到什么稳妥的方法。

不过现在对他而言,还是要以击溃宇文化及为第一要务。

而听到南方传来的一个消息后,萧布衣更是心情舒畅。

李靖出马,非同凡响,七天踏平了鄱阳郡,然后用一个多月的准备,一天就歼灭了林士弘的水军。鄱阳群盗授首,林药师被斩,林士弘下落不明,这已无关紧要,因为林士弘无论怎么折腾,失去了鄱阳湖,他就和无水的鱼儿,没有什么作为了。

这块狗皮膏药贴在萧布衣的地盘太久,虽不算制约西梁军的东进计划,可还是有着不小的牵制作用。当初萧布衣就用巧计,加上道信的帮手,收复了豫章。可也因为道信的缘故,没有和林士弘马上对决。

一直没有消灭林士弘,固然是因为时机未到,另外很重要的原因却是林士弘太狡猾,一直倚仗鄱阳湖水军和西梁军对抗。可要取江都之地,林士弘必须要被消灭,不然会极大牵扯东进的西梁军。李靖不负萧布衣重托,一举歼灭了林士弘的有生力量,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实在功劳赫赫。

李靖将林士弘的水军付之一炬后,再次全军潜伏,江南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下一个攻击目标要是谁,可谁都栗栗危惧。李靖江南一战成名,虽是不动声色,可谁都已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披着狼皮的老虎!旁人不知道李靖的心思,萧布衣却知道李靖的拟定的详细计划,李靖并不急于向东推进,却是折而南下,准备先诱杀巨盗张善安,然后借整顿西梁军,再进行决战的功夫,先来招降建安、临川、永嘉、东阳四郡!

这四郡都处江南东部,地广人稀,未经太多的开化,以蛮人为主。这种力量和巴蜀相若,历代朝廷均以招安不求他们生事为主,李靖对草原有一套,对江南亦是不怵,既然主动请缨,萧布衣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如果击杀了张善安,收复江南东部各地后,长江以南可以说是大半都已落在西梁军的手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目标当然就是江都附近的盗匪。

有好消息当然就有坏消息,坏消息就是吴兴沈法兴势力已经做大,亦是以讨伐宇文化及为名,攻城拔寨,如今已下余杭、丹阳等郡,自称江南道大总管,下设百官,俨如一方土皇帝。如今江都在沈法兴、杜伏威和李子通的包围之下,岌岌可危。

裴矩、宇文化及离开江都,任命陈棱为江都总管。可十数万骁果军撤走,江都几乎成空城一座。裴矩、宇文化及可以说是毅然放弃了江都,陈棱坐镇江都,有苦难言,现在他手下兵力不足,再加上杨广已死,杨杲离开,他自己都不知道守卫着什么。凭借手上的实力,他已不能对抗三路盗匪,江都沦陷盗匪之手,可以说是迟早之事。

萧布衣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并不着急,江都就算落在别人之手,抢回来就是。这四股力量如今混沌未明,他就等着局势明朗再说。攻打一股势力总比攻打四股要省心一些,贸然的加入这个战团,倒可能让几股势力联合起来,反倒不智。

李靖、徐世绩等人虽不参与治理天下,但是攻城拔寨的手段却是大同小异。远交近攻,除弱克强。对于稍弱的势力,当求一举攻克,可对于强悍的势力,当求先攻外围,除其盟友,断其外援,然后一股攻克。

对关中如此,对河北亦是如此打算,而对于江都,李靖也是如此做法。他是个老虎,但也和桑叶上的春蚕般,无声无息的啃食江都赖以生存的那片桑叶。

萧布衣想到这里,嘴角浮出了微笑,现在他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需要稳扎稳打。

营帐外,孙少方急急的进来道:“西梁王,张大人请见。”

萧布衣精神一振道:“有请。”

张镇周走进来,微笑道:“启禀西梁王,据我所知,宇文化及已经粮绝,如今正兵发黎阳,要和我们一战。”

宇文化及进攻本来是坏消息,可张镇周却当个好消息来说。萧布衣亦是笑道:“我们给他们送过两次粮,怎么他们粮草反倒吃光了?”

“本来还有一些。可他们见我们送粮草过去,只以为后顾无忧。更不知道节俭,反倒大吃大喝,很快将积攒的那些粮草吃光,又都是等你送粮,可这粮迟迟不到,是以告罄!西梁王这招釜底抽薪,果然高明。”

萧布衣含笑道:“其实本王还想给他们送粮,可想太过麻烦,不如请他们到营中来吃好了。”

“正该如此。”张镇周精神一振,已经明白了萧布衣的用意。

“宇文化及打过来怎么办?”萧布衣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江都军锐气早消,军心涣散,外无救援,老臣请令出兵,当求一举击溃江都军!”

萧布衣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既然如此,明日还请张大人领兵,本王亦想见见,过来讨粮之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

阳光烈烈,旌旗飘扬。黎阳仓南淇水岸边,隋军铠甲鲜明,列阵以待。

西梁王有令,江都军来抢粮,我们就让他们连粮仓都见不到!隋军出营相迎,士气高涨。长枪短刀明亮,铁弓铁盾泛寒,一列列一排排的西梁兵列阵淇水北岸,不要说黎阳仓离的尚远,就算近在咫尺,也管保江都军看不到一棵稻草。

相比之下,江都军显的有气无力,望着对岸的西梁军阵容严整,一些兵士甚至露出艳羡之色。本来以往,他们都是杨广的亲兵,高高在上,可山水轮流转,眼下的他们,更是希望加入对方的阵营。

除了死忠,只要还有头脑的都明白,跟着西梁王走,前途光明,升官晋爵,跟着裴阀和宇文化及走,前途未卜,生死不明。

但现在还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兵士均是保持沉默。宇文化及马上弯着腰,看起来已经无力支撑所有的稻草。

骑马从队伍中走出,回头望了眼,神色满是犹豫,他不想出阵。但是已不能不出阵,裴矩告诉他,此举叫做稳定军心。

望着淇水对岸,宇文化及扬声道:“西梁王可在?”

他喊了声,两军陡然间变得鸦雀无声,西梁军肃然是因为恭敬不能出声,江都军却是畏惧不敢出声。

可无论恭敬还是畏惧,两军均是兴奋中夹杂着期待。

骁果军期待中又带着些畏惧,只想看看,不动一兵一卒,就已经逼的江都十数万骁果军束手无策的人,又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鼓声三响,有铁骑从队中涌出,分为两列,个个铠甲鲜明,锦衣外罩,两队骑兵举旗又是列在两侧,正中缓缓行出一人,马如麒麟人如龙,端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人身后跟着数将,亦是威猛雄壮,常人难及。只是立在那里,并不出言。

江都军见到萧布衣气势逼人,有帝王之相,又见宇文化及瘪三般,愁苦不堪,不由暗自皱眉,心道不等打仗,胜负已定,宇文化及这个将军当的实在窝囊透顶!

宇文化及见到萧布衣的那一刻,惊惧暗生,往事一幕幕的闪过脑海,不由感慨万千。萧布衣踩着太多人登上了如今的位置,可踩的第一人就是他这个太仆少卿!

他这一辈子,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那就是绝对不想认识这个萧布衣。可世事无常,却不容重来一次,所以他岸边拱手道:“西梁王,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萧布衣肃然道:“宇文化及,不知道你今日所为何事?”

见到萧布衣板着脸,宇文化及胆颤心寒,却只能道:“今日江都军无粮,还请西梁王看到往日情谊上,再送一些过来。不然军中无粮,实在无以度日。”

他说的倒是理由十足,心道萧布衣既然送了两次粮草过来,就不在乎多送一次。可此话一出,两军哗然,就算江都军都觉得有些羞愧,暗想宇文化及竟然能在两军之前没有廉耻的要粮,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萧布衣仰天大笑三声,陡然间收敛笑容,冷然道:“宇文化及,本王和你有什么往日情谊?”

宇文化及一怔,半晌无言,暗想萧布衣说的不错,二人之间没有情谊,只有仇恨。

萧布衣肃然道:“宇文化及,本王两次派人送粮,是不忍圣上身边的骁果亲军忍饥挨饿,却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不过是蛮人的奴隶破野头,蛮夷之辈,本王堂堂西梁后人,皇后子侄,圣上钦点的大将军,会和你有什么情谊?你家父子兄弟均受大隋的恩典,几代富贵,受圣上器重,满朝文武再无二家,可圣上南下,你不知道以死规劝,反倒奸佞妄言,以还阳一事作祟,害的圣上不能回转。本王无辜被害,并非半分怨怼之心,只思圣上厚恩,不忍江山就此沦丧,是以回转东都,立越王为主安定天下,本准备迎圣上回转,可你谋逆弑君,还想窥测篡夺天下,本王怎么和你有情谊?”

宇文化及没想到一句情谊让萧布衣扯出这多,却不能不辩解道:“萧布衣,圣上之死怎么和我有关系?”

“本王只知道,当初是你亲手持刀,一刀致圣上于死地,此地众军皆晓,司马德戡亲眼目睹。你为防司马德戡泄漏此事,不惜杀害他掩人耳目,可你瞒得了一时,可瞒得了天下人的耳目?”

萧布衣侃侃而谈,江都军肃然一片,心中复杂千万。宇文化及面红耳赤,一时不能言。他本来就不善言辩,更何况对萧布衣畏惧在心,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反驳。

杨广的死,在宇文化及心目中,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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