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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刑名师爷-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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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楚急忙招手叫道:“嗳!凤仪!飞燕!我在这呢!”

夏凤仪和飞燕这才舒了一口气,两人小心呵护着那盏油灯,慢慢走到孟天楚身边,飞燕惊恐之下,还是禁不住板着脸嗔道:“你……你怎么跑这么远,不是说好了在茅厕外面等我们吗?”

孟天楚笑道:“我……我真要站在茅厕外面,岂不是唐突美人吗?”

“什么唐突美……”飞燕顺口说道,随即想到,这的确有些不方便,哼了一声,挽着夏凤仪的手往回走。

正在这时,茅厕后面的松树林里,忽然传来几声阴森的婴儿啼哭之声:哇~!哇哇~!

孟天楚顿时感到头发直竖,后脊梁虽然紧靠着大雄宝殿的墙壁,却依旧感到凉飕飕的。仿佛有人在身后向自己脖颈吹气一般。

虽然他是搞法医的,曾经多次独自在阴冷的解剖室或者太平间里进行尸体解剖。对他来说,尸体只不过是生命完结之后的载体,是物体,和手中的手术刀并没有两样,所以,无论尸体如何高度腐败甚至白骨化,对这些看得见摸的着东西他不会害怕,但是,对于无形的神秘恐怖事件,他同样会和一般人一样感到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人类对无法认知的世界的敬畏。

飞燕吓得一抖手,手中的油灯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熄灭了。夏凤仪更是吓得一声惊呼,不由分说紧紧抓住了孟天楚的手臂,几乎是缩在他的怀里,浑身哆嗦着。

见她们两吓成这个样子,孟天楚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轻轻拍了拍夏凤仪的手,眼睛依旧紧张地盯着婴儿哭声传来的方向,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瞧瞧!”

“别……!别去!”夏凤仪哆嗦着说道。

“没什么好怕的,世界上没有鬼魂的。”孟天楚努力要挣脱夏凤仪手,却被夏凤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挣脱不开。

孟天楚心想,这夏凤仪生性高傲,对自己顶替的那登徒子孟少爷十分的瞧不起,若不是吓得狠了,断不会抓住自己的手的,当然,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一定程度上也改变了夏凤仪对自己的坏印象。

飞燕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不害怕,说道:“是啊,少爷说得对,说不定这婴儿哭,是附近的村民故意搞鬼作弄我们。”

孟天楚随口说道:“不是,刚才寺庙的小和尚虚松说了,这附近方圆数十里都是深山密林,除了他们这座小庙,没有人家居住的。”

孟天楚不解释倒还罢了,这一解释,更让二女毛骨悚然,而此刻,那婴儿好像更来劲了,凄厉的啼哭一声比一声大,而且,那声音正慢慢朝他们靠近了过来。二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哆嗦成了一团,连逃走都不会了。

第35章 喝酒

正在这时,又听到大雄宝殿里,方丈玄音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孽障,还不快快离去~!”

这断喝声音沉猛,远远送出,听到佛号,那婴儿啼哭之声嘎然而止,留下的,只是冷风吹过松树梢发出的哗哗声。

听不到婴儿的凄厉哭泣声,夏凤仪和飞燕这才感到魂魄慢慢回到了身上,夏凤仪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紧紧抓着孟天楚的手臂,俏脸微微一红,急忙松开,飞快地瞥了孟天楚一眼。心想刚才自己害怕缩进他的怀里,他倒没有趁人之危揩油,倒有几分君子风范,不由心中多了几分好感,甚至开始心中嘀咕自己以前是不是以偏概全,忽视了他也有好的一面。

飞燕刚才把油灯抖落地上灭了,周围黑灯瞎火的,连路都看不见,飞燕搀扶着夏凤仪要摸索着往回走,这时,就见前面屋角一亮,秦夫人的小丫鬟霁雯手里端着一盏油灯,向他们走了过来,说道:“孟少爷、夫人,奴婢给您们照亮。”

飞燕很高兴:“你来得正是时候,快帮我找一下油灯。”

在霁雯的油灯照亮下,飞燕找到了自己的油灯,借霁雯油灯的火点燃了,照着亮往回走。

孟天楚跟在她们身后,刚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对面厢房有人叫道:“嗳!孟公子,能否赏光过来一叙?”

孟天楚抬眼一看,只见对面厢房门口站着书生张振禹,在向自己招手,手里还端了个小酒盅,看见孟天楚,扬了扬手中的酒盅。

孟天楚大喜,心想,这深山古寺里还有酒喝,哈哈,真是爽,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品尝到酒的香味了。

虽然孟天楚还算不上一个酒鬼,但平日里倒还喜欢喝上两杯,很喜欢那种喝个半晕之后飘飘欲仙的感觉。忙对夏凤仪道:“娘子,我去瞧瞧他叫我干什么。”

飞燕哼了一声:“还能干什么?没看见他手里的酒盅吗?在寺庙佛祖面前喝酒,当心佛祖责罚你们。”

孟天楚可不相信什么佛祖责怪,现在看见酒了,就算喝完之后佛祖真要责罚,那也是后事。

夏凤仪微微一蹙眉:“相公,这地方的确不是饮酒之所,能少喝就少喝,早点回来歇息吧。”

孟天楚笑呵呵点点头,忽然凑过身去,低声说道:“那我早点回来歇息,是不是能不睡地上呢?”言下之意,当然是要与夏凤仪同床而眠。

夏凤仪淡淡一笑:“行啊,你不喜欢睡地上的话,那我睡地上好了。”说罢,转身往屋里走去。

孟天楚嘟哝了一句:“我……我说笑的了,等一会你把被子放在地上,我回来免得打扰了你啊。”

夏凤仪没有回答,带着飞燕,款步袅袅进了屋里。

孟天楚急忙跑过天井,来到张振禹身前,笑道:“张兄,叫在下有何贵干?”

张振禹道:“你我一见如故,本来有心邀请孟兄到酒肆一醉,无奈山高林深,只有这深山古庙,好在小弟行囊里还有几盅上好花雕和一些干鱼仔、酱鸭子之类的下酒小菜,猜孟兄也是酒中仙客,特冒昧邀请共谋一醉如何?”

孟天楚面露喜色,忙道:“那敢情好,只不过……这是寺庙清静之地,咱们在这里喝酒吃肉,会不会有些亵渎神灵呢?”

张振禹笑道:“原以为孟公子是个洒脱之人,没想到也落了俗套,也罢,那孟公子就请回吧。”酒盅往身后一背,转身踱方步往屋里走。

孟天楚有些尴尬,自己原本客套一句,没想到这张振禹认了当了真,倒显得自己有些假了。忙道:“张兄等等!”

张振禹转身过来,满脸不悦望着孟天楚。

孟天楚嘿嘿干笑了两声:“张兄切莫在意,小弟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其实,小弟从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这酒喝了也就喝了,难不成佛祖还会把咱们领回去当宝贝吗?再说了,刚才那鬼婴儿又在寺庙后面乱哭,把我娘子吓得魂飞魄散的,也没见佛祖帮咱们将它轰跑,真是屁用都没有!”

张振禹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笑道:“是啊,这寺庙的确有些邪门,刚才那鬼婴儿哭泣,我在这里听了,都有些害怕呢。更别说她们女流之辈了。既然这寺庙的菩萨不眷顾咱们,咱们也就不用在乎他了,孟公子请!”

孟天楚闻到酒香,倒也不客气,迈步走了进去。这间厢房安排给张振禹,因为他单出一个来,所以单独住了一间,隔壁是商贾贺旺和孟天楚的老仆人老何头两人住。

张振禹的厢房中间摆了一张四方桌子,上面放着几碟菜肴,是酱鸭子、凉拌猪耳朵、干鱼片、茴香豆之类的下酒菜,几盅二两装小酒盅整齐地放在桌子上。

孟天楚笑呵呵坐下,拿起一盅酒:“哈哈,看来张兄也是经常外出之人,时刻都备有吃喝的。”

张振禹笑道:“是,小弟四处游学,陌生他乡之地道路不熟,经常错过宿头,故此行囊中总是备有些吃喝,免得亏了自己。”

孟天楚眼睛都笑眯了:“张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好!那咱们今天就喝个痛快!”

张振禹低声道:“喝痛快是不行的了,毕竟这是寺庙,咱们声音低一点,别扰了人家的清休才好。”

孟天楚连连点头,说道:“咱们要不要将隔壁老何头、贺旺贺掌柜和秦逸云秦掌柜也叫来,一起喝热闹呢?”

张振禹脸色一沉,嗤地一声冷笑:“商贾白丁,如何能与我等共桌吃酒,没得污了我的视听!”

孟天楚心想,这翩翩公子还真是自视清高,不过,古代文人都是这德性,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看不起劳动人民,整个一穷酸!

第36章 秦夫人之死

既然酒肉是人家的,自己也不好坚持,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张振禹,自己拿了一杯,笑道:“既然如此,那可就多谢了,能够在这深山古寺里,与张兄偷偷喝酒吃肉,倒也是件趣事,来,敬张兄一杯!”

张振禹客套了两句,两人一起举杯干了。

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闲聊着,倒也舒坦,半个时辰过去了,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喝掉了两三盅酒。

张振禹笑道:“小弟内急,上个毛房。”

孟天楚有些微醉,笑道:“张公子,当心哦,那毛厕后面松树林里,有一个怀抱婴儿的白衣女鬼,当心她抓你去给那孩子当免费老爹,哈哈哈。”

张振禹也跟着哈哈大笑:“真要那样,倒也好了,张某正好尚未娶妻生子,这一下可就两全了。哈哈!”说罢,摇摇晃晃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孟天楚起身去关房门,一眼看见秦逸云从寺庙外面慢慢往院子里走,忙低声把张振禹叫住:“张兄,既然遇到了秦掌柜,何不将他也叫来,三人喝,图个热闹嘛,秦掌柜为人倒也不俗。”

张振禹点了点头,他也喝大了,外面凉风一吹,胃里不由一阵翻腾,捂着嘴摇摇晃晃冲到屋角,弯下腰扶住墙干呕起来。

孟天楚忙高声叫道:“秦掌柜,请过来!”

秦逸云答应了一声,小跑着过来,脸上笑容满面,似乎有什么事情很开心。

孟天楚望了一眼张振禹,正要邀请秦逸云进屋喝酒,就在这时,就听到古庙后面茅厕方向传来一声惊恐万状的女子的呼喊声:“啊~!不好了!少奶奶死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孟天楚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少奶奶?这古庙里只有两个少奶奶,一个是秦夫人,一个就是自己的假娘子夏凤仪,刚才喊这话的声音离得远,听不真切究竟是丫鬟飞燕还是霁雯在喊。

没等孟天楚反应过来,秦逸云已经听出那呼叫声是他的丫鬟霁雯,惊呼了一声:“娘子!”转身奔去。

张振禹直起腰,擦了擦嘴道:“怎……怎么回事?”

这时,毛厕方向霁雯依旧在嘶声喊道:“快来人啊!奶奶死了!”

这下子孟天楚听清楚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夏凤仪。虽然夏凤仪主仆二人对自己很刻薄,几次三番讥讽侮辱自己,但那也是因为自己顶替的那个孟少爷的缘故,倒不是这二女的本性。但听说是秦夫人,也是心头一凉,尽管秦夫人风流成性,可对自己还真不错,尤其是还曾经帮自己免了当众脱裤子的侮辱,这份情一直记在心里。

这思绪奔流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孟天楚便跟着秦逸云冲出了房门,直冲向寺庙后面的毛厕。

住在一旁厢房的老何头和贺旺贺掌柜也听到了呼喊,披上衣服出了房门,问张振禹发生了什么事了。张振禹摇摇晃晃还没回答,又听到厕所方向霁雯的凄厉叫喊:“快来人啊!奶奶吊死了!”老何头和贺旺互望了一眼,拔腿就往厕所方向奔去。

孟天楚跑得最快,后发先至,很快超过了前面的秦逸云,第一个赶到了毛厕边上。

只见小丫鬟霁雯面无人色,正站在厕所旁边,浑身发抖。

孟天楚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我上茅厕,这才发现奶奶……,奶奶吊在厕所房梁上……”

孟天楚冲了进去,借着窗户外透进的星光,朦朦胧胧看见一个女子,被一段麻绳吊在厕所一根横梁上,绳结在脖颈左侧,压迫她的头部往右侧偏斜,歪着脑袋吊着,两脚离地一尺来高,裤子被褪到脚踝处,露出赤裸的小腿,下身被衣裙遮挡,从裤子褪下情况来看,应该是赤裸的。

他急忙冲上去抱住那女子的腰腿,往上抬起,希望能缓解上吊女子颈部的压力,同时仰头一看那女子脸庞,果然正是秦夫人。

正在这时,秦逸云已经赶到,悲呼一声,也跑过去抱住秦夫人的腰,不停喊着娘子,哭泣摇晃着。

孟天楚怒道:“你别乱摇,快去找刀子来割断绳索,看看还有没有救!”

秦逸云这才慌慌张张跑出厕所,正好迎面遇到闻声赶来的提着灯笼的方丈玄音等众人。

小和尚虚松一见秦夫人吊死在厕所房梁上,顿时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惊恐叫道:“鬼!是那女鬼!……是那女鬼索命来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厕所后面松树林里,隐隐有婴儿的哭声传来,很轻,象是哭诉,又像是得意的笑。

夏凤仪和飞燕见那吊死的秦夫人,已经惊恐万状,又听到那婴儿隐隐的啼哭声,更是吓得相互紧紧抱在一起直发抖。

方丈又宣了一声佛号,那婴儿哭泣这才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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