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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4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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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终于借由兰芽的力量,重新找到了韩桂兰的下落,身为韩确的子女,仁粹大妃姐弟终于能放下了这桩沉重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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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第二更。】

☆、28、谁也别想伤孩子(2更2)

  韩致礼撩袍郑重向兰芽跪倒。
  兰芽忙起身相扶,叠声说不敢当。
  韩致礼却坚持跪倒下去:“这一跪多谢公子替我韩家了却一桩心事,叫家父在天之灵终可瞑目,也叫我仁粹大妃妈妈放下心来。这一跪更是要请公子代为转达给清宁宫中的姑姑恭慎夫人……下官是外臣,无法进后宫与恭慎夫人见面,这一番信息只能拜托公公。”
  兰芽心下一动,浅缓说道:“大人和男丁不便进宫……不过女眷倒是尚可通融。尤其那几个小女孩子,若进宫去当无大碍。又能为恭慎夫人带去天伦之乐,想来不会有人拦阻。”
  韩致礼闻言也是大喜,忙再深深施礼:“还望公子居中设法,下官和我仁粹大妃妈妈感激不尽。橹”
  两人接下来又说起李朝册立世子之事,韩致礼侧面打探大明的意思。
  册立世子,从来不是李朝王室自家的私事,关系到朝堂之上的派别势力的划分和走向。时年明白韩家的意思,他们不想失去自家几代来的地位,却也不希望因尹昌年新近成为王妃而被坡平尹氏将韩氏的地位夺走览。
  可是相比于什么朝堂之争,兰芽没兴趣知道他们各自的算盘,她只是更悬心那一对苦命的母女。
  纵然为王所独宠,纵然正位中殿过,又产下元子,又怎样?那可怜的尹氏还是被废,如今性命怕也难保。
  纵然是王的嫡生元子,纵然已经被册为燕山君,又怎样?如今母亲被废,在那杀人不见血的宫廷里失去了倚仗,倘若新王妃尹昌年再生下儿子来,他便连什么都没了……
  兰芽只垂首问:“前王妃尹氏,是因何被废的?”
  韩致礼愣了一下,没想到远在大明京师的少年太监,竟然会关心李朝后宫一个毫无背景且已经被废了的妇人。
  可是兰芽问起,他不能不答,便将从前那副说辞又说了一遍:“废妃尹氏善妒,身上常怀砒霜,遇王宠幸后宫,便赐下砒霜,将后宫鸩毙;更不准后宫产下王子。”
  “后来,正逢尹氏生辰,以为王必定宿在中殿;可是没想到王却去了其他后宫的寝殿。尹氏妒性大发,奔去后宫与王吵闹,且抓伤了王的脸,犯下大罪,以致被废。”
  “竟然是这样?!”兰芽听罢,便是忍不住的一声冷笑!
  原来这古今中外编排红颜祸水的故事,都只会编这一种情节么?
  听听,废妃尹氏常怀毒药,随时准备毒死后宫和王嗣的一节,跟大明宫廷里贵妃的那些骂名如出一辙!
  至于什么废妃尹氏抓伤王的脸……天啊,他们真的当这王的宫廷如寻常百姓家?纵然独宠,纵然身居中殿,可是有那个身在后宫的女人敢跟君王这么闹?
  便是这大明朝宠冠天下的贵妃娘娘又怎样,她敢打状元,敢打她这个掌权的太监,可是你看她何曾敢真的对着皇上打的?
  那些编排废妃尹氏罪名的人,可当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韩致礼被兰芽的冷笑惊出一身的冷汗,愣愣望向兰芽:“公公这是……?”
  兰芽只觉心寒。实则仁粹大妃跟废妃尹氏的婆媳关系不睦,她早就知道。仁粹大妃不喜欢这个贫家的儿媳,早就看不惯儿子独宠……至于什么废妃,什么毒杀后宫的故事,向来与这位婆婆分不清干系。
  只是……算了,这终究是人家李朝自己的事,而且废妃早已成了定局。
  她阖上眼,想起那个与自己的孩子同生有缘,想起那个殷切邀请自己进宫想要求得庇护的可怜的女子,便轻声一叹:“韩大人我只想问两件事:废妃尹氏能不能活下来?”
  “还有,新王妃是否已经有了儿子?”
  韩致礼一怔,第一个问题回答得小心翼翼:“按说废妃尹氏的罪已经由废去妃位,赶回私宅而解除了。所以……当罪不至死。”
  “那就好。”兰芽点头。
  一个被废去了妃位的可怜女人,纵然回到私宅也还是贫穷之家,没人能依靠。若要她死,对于那些权臣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她只要韩致礼将这话带回去,至少换得废妃一条活命,也不枉今生曾经同生之缘、相识一场。
  韩致礼已是脊梁沟冷汗涔涔……
  先前见这少年太监为人随和,还以为他是好说话的呢;这一刻却一句话便直刺要害,几乎已是猜到了姐姐仁粹大妃留子去母的用意……如此年少的太监,当真不容小觑。
  于是第二句话韩致礼就回答得小心多了:“新封的中殿妈妈……至今尚未有子嗣。”
  兰芽一听就笑了:“多谢大人,咱家明白了。”
  后宫争斗,婆媳不和,夹在中间儿的王李娎一定最为为难。他无法违抗母亲,无力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唯有用这样无言的法子来护住唯一的真相——就算从上回分开,到今天也已经三年多,尹昌年竟然没有过孩子;而且立为王妃也有两年了,还是没有孩子……由此可见,王对这个尹昌年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后
  tang宫女人不少,却只扶正了尹昌年,百姓会以为王独独喜欢她;可是一个男人若喜欢一个女人,尤其是以子嗣为性命的后宫,怎么会迟迟不肯给她一个孩子?
  李娎,身在王位的可怜男人,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无声守住曾经对废妃尹氏的一份爱意,守住对他们的孩子燕山君的一份疼惜吧?
  原来这生在帝王家的男子,对于爱情,对于子嗣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大明如此,原来李朝同样如此。
  兰芽便垂首抿了一口茶:“李朝号称小中华,也奉行我儒家治国之道。按照我大明的礼仪,子嗣之位自然该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燕山君身为李朝君王的嫡长子,虽然生母已经被废妃位,然他嫡子的地位不可更改;退一万步说,就算新王妃再生嫡子,燕山君也依旧还是长子。”
  她放下茶杯,目光泠泠望向韩致礼:“所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这是天理人伦,不可废弃。韩大人,你说对么?”
  韩致礼面上一肃,忙拱手:“公公说得极是。”
  兰芽轻轻闭上眼睛。
  这样的选择,跟仁粹大妃的利益也是一致:想燕山君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倚仗,仁粹大妃便可以王祖母的身份将燕山君控制在自己掌心。从而禁绝了尹昌年再生下儿子后夺去王位的可能,于是坡平尹氏依旧还得屈居在她清州韩氏的下位。
  兰芽不在乎那两大家族的势力高低,她只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护下那一对可怜的母子。
  生在帝王家,不是自己能选;所以那孩子的命运,不该被这样任意践踏。
  便如同曾经的大人、她的一双儿女,以及……如今后宫的朱佑樘。
  孩子无辜,谁也没有权利去任意剥夺他们本该拥有的。
  。
  夜幕降临,兰芽身为主人,不方便留宿韩致礼和女眷,便将几个孩子留下来。
  恰好孩子们玩儿得正好,月月和唐寅他们本来也舍不得新伙伴儿离去,便借着这个由头将孩子们都留了下来。
  韩致礼也是懂事,明白兰公子点给他的那几句话——若要方便进宫去见恭慎夫人,这几个孩子还是从灵济宫这边走,更不引人注目。
  尽管太想将固伦直接搂进怀里来,让她晚上就跟自己睡……可是兰芽却还是得生生忍住。
  忍了三年多,孩子都到了眼前儿,她若反倒忍不住了的话,那就可能给孩子带来杀身大祸!
  这灵济宫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她,她不能有一句说错、半步踏错。
  到了就寝的时分,她盯着空空的卧榻,呆呆坐在灯前,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然后才吩咐双宝:“那位大和尚安顿到神殿去了吧?”
  双宝神色一肃,忙道:“安顿好了,公子放心。”
  兰芽起身,盯双宝一眼:“我去瞧瞧。”
  双宝几乎没犹豫,便转身去捧了一套自己的衣裳来。
  即便是在这灵济宫里,公子想要去见人,也得换上他的衣裳、扮成他,才来得妥帖。
  这是深深无力的悲哀,叫他自己每每想来也觉难过。他也明白公子的心,并非没有法子解开这个困局去,只是——公子暂时也舍不得下了那个决心。
  于是公子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多希望到头来终于发现都是自己猜错了,那该有多好。
  。
  兰芽穿戴好了,悄然出门,又去了前院的神殿。
  上一回是大人带着一车忠骨回来,而此番——却是那个人僧袍寂寞而归。
  -

☆、29、淤泥里爬出的小人精儿

  月影清浅,月光下身着灰色僧衣静静伫立的身影就更加清淡。仿若是一抹轻烟,随时可以被夜风吹走,被月影融尽。
  这本身倒也没什么,出家人追求的也是这样的境界,可是偏偏这个人从前却一向不屑如此,这个人从前偏偏是这个天下最最浓丽的男子,浓丽得便连女子都自惭形秽。便更觉此时萧索,让人心头都跟着积了霜,飘了雪。
  兰芽提了一口气,轻轻唤:“藏花。”
  彼时在正厅里与韩致礼叙话,对着那些人,尤其是当真是从固伦身上挪不开眼珠儿,她那乍见他一身僧衣出现在眼前的震动,才没叫她惊呼出来匀。
  三年半,一千多个日子没见,他怎么竟然就洗尽铅华,披上僧衣,尤其剃去了头发?!
  也想过他是假扮的,西厂的人四出去办差,时常要变换身份以易于隐藏。可是那从来都不包括他啊。
  他在相貌上的执念,便连大人都比不上。他是宁肯死,也绝不改换形容,绝不卸下他的满身浓丽的。可是今日……他竟然就这么淡若轻烟地来了,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灵济宫,出现在她眼前,如何能不叫她也那一瞬间跟着一起地,心念成灰了?
  若他当真剃度了,那她必定是最大的罪人掇。
  藏花肩头微微一动,略作犹豫,终于还是回过头来。
  头上戴斗笠,替他遮去半幅夜色,也挡住半边面容。
  “你来了?”
  兰芽点头,仰头深深望他:“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他素然一笑:“好。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微微歪头,斜望月光:“因为身边有个一时一刻不会安静下来的小家伙,等她终于累得睡熟了,我自己也早累得睁不开眼了。”
  她含笑点头:“这几年……辛苦你。”
  “不辛苦。”他垂眸望来,那目光竟然是叫她陌生的温暖:“倒要多谢你,那么信任我。”
  他想着忍不住勾起唇角:“若是当年初相遇的时候……你自己也绝对想不到竟然有这样一天,你能将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女儿交给我来带。”
  两人都是感慨不已。
  兰芽心下坠着那个担心,此时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怎会剃度为僧了?”
  他目光微漾,里头星月闪烁:“你别悬心,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兰芽还是摇头,心下终是愧疚:“……因固伦是女孩子,你自觉在她身边不方便,所以才会如此。”
  “我……”他垂眸凝望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又或者说,他有些享受这一刻她为他而心痛的感觉,于是不想说出实情,不愿打破这一刻的虚幻。
  却忽然——咯咯咯,一串清甜如玉钟相撞的笑声漫过树影传来。
  兰芽一怔,循声望去,却见竟然是固伦拖着月月的手,鬼精鬼灵地从树影里钻了出来。
  就连藏花都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进来的?”
  月影一漾,照见了她那黑一道白一道跟小狸猫似的脸儿,兰芽跟藏花相视一眼,便都明白是怎么进来的了。
  月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被固伦掐得死死的,甩不脱手。
  兰芽哼了一声走过去,上下闻着她们两个身上的味道:“啧啧,虽说中秋了,可是这淤泥还是恶臭的。两位小姑娘就从残荷淤泥里爬进来,可真是味道独特。”
  神殿墙外是花园,园子里有小小荷池。池水于院墙两边相通。
  前些日子双宝带人将池水都放干了,好挖出藕节来,再换上活水。池子本就不大,里头的淤泥也清得差不多干净了,这就叫这两个小丫头得了机会,从墙底下的藕池空隙钻了过来。
  月月毕竟从小是在兰芽身边的,又时常进宫,于是身上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气度,于是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固伦只拍了拍掌:“那又怎样!我爹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我现下就是鲜灵灵一株莲花哪!”
  兰芽一怔,随即噗地一声笑开,忍不住跟藏花嘀咕:“这谁家的女孩儿,这张小脸皮哟,啧啧。”
  藏花就也笑。
  兰芽拍拍掌:“淤泥里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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