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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晋康] 豹(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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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延豹勉强笑道:“那,我是最大的失败者。”
    费新吾知道自己失言了,这句无意的话又勾起了田延豹已经冷却的痛苦。那年温哥华世锦赛他也在场,是他和中国田径队的领队到警察局领回了烂醉如泥的田延豹。清醒过来后,他对头天晚上的事完全没有记忆。按那时中国田径队的严格纪律,肯定是要给他一个处分的,不过领队也是运动员出身,知道二十年奋斗而一朝失败是多么深重的痛苦。他和费新吾便悄悄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这会儿,他不愿解释,只拍拍田延豹的肩膀,表示把这一页掀过去。田延豹已经上床休息了,费新吾仍在电脑前快速浏览着电子新闻。也许是本能,也许是潜意识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个电话只是一个大阴谋的开场锣鼓。查阅时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次的百米和二百米决赛上,集中在谢豹飞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蛛丝马迹。
    新闻报道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各国记者在报道这两次决赛时都用了最高级的形容词:世纪之战,体育史上的里程碑,百世难逢的奇才……美国新闻周刊的老牌记者马林甚至这样写道:“鲍菲·谢不仅成功地打破了百米9。5秒和二百米19秒大关的壁垒,也成功地打破了人类的心理壁垒。从此之后,那些对人类生理极限抱悲观态度的人,那些以‘科学态度’对各种运动定下这种那种极限的体育生理专家,对自己的结论要重新考虑了。”
    在正规的电子出版物中,没有出现有关刘易斯提供体细胞和精液的消息报道,看来,已经得到消息的7名记者都十分慎重,毕竟这是非常爆炸性的新闻。费新吾又把目光转向“网络酒吧”,这是网友们随意交谈的地方。这里面关于谢豹飞的话题占了很大部分,那些终日沉迷于电脑的网虫们都感受到了这则消息的震撼,对谢的天才表示了极大的敬意,还有不少女性在倾泻着自己的爱情。看着这些赤裸裸的爱情宣言,费新吾会心地笑了。他想这些姑娘、女士们大概是没戏了。这两天田歌一直同谢豹飞泡在一起,他们的感情急剧升温。昨晚深夜,谢把田歌送回来,费新吾发现,姑娘眸子中的爱情之火是那样炽烈,目光所及,简直可以把窗帘烧着。田延豹摆出一副“老兄嫁妹”的苦脸,叹息:“田歌已经‘目中无人’,哪怕是面对着你,她的眼光也会透过你的身体射到远处去了!”
    就在这时,费新吾在屏幕上发现了一份特殊的短函。他一目十行地看着,目光逐渐阴沉,耳边又响起那个神秘人物的尖锐嗓音。正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田延豹突然听见“啪”的一声,是费新吾在猛拍桌子,接着他嗓音沙哑地叫道:“小田,你快来,看看这封信件,那条毒蛇又露出毒牙了!”
    在向那座爱情要塞发起进攻之前,田歌已经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但她没料到这座要塞竟然不攻自破,任由她的美艳之旗在城头猎猎飘扬。
    从谢伯伯那儿要来谢豹飞的电话号码后,田歌努力提炼自己的信心,对自己的第一句言辞反复考虑,她要在中国姑娘的羞涩心许可范围内尽量大胆地进攻,但事件进程竟出乎她的意料。
    当电话挂通,两个头像同时出现在对方的屏幕之后,谢豹飞脱口而出:“我的上帝!”这句话是用英语说的,他随即转用汉语,“谢天谢地,我正发愁怎么在人海中找到你呢。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为了摆脱记者们的纠缠,这个号码是严格保密的。不不,你不用回答,”他笑了,“我更愿是冥冥中的上帝之力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请问你的名字?”
    田歌这才说出第一句话:“田歌,田野的田,歌曲的歌。”
    “美丽的名字。你能允许我去拜访你吗?我需要你。”
    于是两条爱情之水纳入一条河床,开始汹涌奔流。谢豹飞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小心地避开新闻记者的追踪,终日和田歌四处游玩。他的中国话非常地道,能够流畅地表达微妙的情感,这使田歌倍感亲切。他们一块欣赏希迈特斯山的朝霞,萨罗尼克湾的落日,参观白色的巴台农神庙、宙斯神庙和阿塔洛斯柱廊,到圣徒教堂里陪希腊正教徒一块儿作祈祷。雅典是一个浸泡在历史和神话中的城市,几乎每走一步都能踢出古希腊的尘埃。谢豹飞虽然只有25岁,但已经是个见多识广的成熟男人了。他为田歌讲解各个景点的历史,讲述奇异多彩的希腊神话,还要加上一些个人的独特观点:“希腊神话和东方神话不同,在古希腊人的神界里,同样有人世间的阴谋、通奸、乱伦、血腥的复仇、不计生死的爱情……一句话,希腊神话中还保留着原始民族的野性。对比起来,汉族神话未免太‘少年老成’了。”
    这些话使田歌觉得新鲜,也有一点点惶惑。
    几天下来,田歌已深深爱上了谢豹飞——当然她早就爱上了,两年前就爱上了。不过那时她爱的是一个偶像,现在爱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会痴迷地看着他强健的肌肉,流畅的身体曲线,潇洒剽悍的举止。他就像蛮荒之地的非洲猎豹,随时随地喷吐着生命的活力。
    那天他们在拉夫里翁的滨海公路上行驶,忽然一辆菲亚特紧紧追上来。谢豹飞放慢了奔驰的速度让他们超车,但两车并行后,那辆菲亚特并不急于超车,一个人从车窗里探出身子频频拍照。这是那些被称为“狗仔队”的讨厌记者,他们想抢拍百米飞人与新结识的情人的照片去卖个大价钱。谢豹飞愤怒地摇下车窗,作手势让他们滚蛋。那个家伙不但毫不收敛,反倒趁着车窗落下的机会拍摄得更起劲了。谢豹飞勃然大怒,立即踩下刹车,让菲亚特超到前边,他从内侧超过去,猛打方向盘,狠狠撞击菲亚特的内侧。
    菲亚特车内的人惊恐万状,田歌也急急喊道:“不要这样,豹飞,不要这样!”
    谢豹飞两眼喷着怒火,毫不理会她的劝阻,仍是一下接一下地猛撞。那辆车最终躲闪不及,从路堤上翻下去,打个滚,四轮朝天地扎在河滩上。谢豹飞大笑着开车走了,田歌从后视镜里张望着,担心地问:“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停车看看吧。”
    谢豹飞笑道:“这些狗仔们的命长着哪,不管他!”
    奥运会已近尾声,不少赛事已毕的运动员开始陆续离去。但费新吾和田延豹都闭口不提回国的日程,田歌知道他们的苦心,心中暗暗感激。
    第五天早上,谢豹飞很早就来到普拉卡旧城区,把那辆豪华的奔驰停在狭窄的坡度很大的街道上。白色的建筑上爬满了爬墙虎和刺玫,到处是卖鲜花的小摊贩。他按响喇叭,很快一个白衣白裙的仙子在高处一个小旅馆的门口出现。她像只羚羊一样踏着陡峭的石级,转瞬来到谢的身边。两人先来一个让人透不过气的长吻,尔后田歌回身向旅馆方向招招手,她知道费叔叔和豹哥在窗户里望着她。
    汽车开动后她问:“今天去哪儿?”
    “去比雷埃夫斯港。我送你一件小礼物。”
    比雷埃夫斯港桅樯如林,不少私人帆船或快艇麇集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挨肩擦背的天鹅。谢豹飞停下车,拉着田歌来到岸边,一艘崭新的、形状奇特的、浑身亮光闪闪的游船停在那儿。船首上是三个新漆的中国字:田歌号。制服笔挺的船长在驾驶室里向他们行着注目礼。
    田歌看看谢豹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谢豹飞侧身说:“请吧,田歌号的主人,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  田歌踏上甲板时就像踏在梦幻中,谢豹飞详细为她解释着,说这艘船主要是以太阳能为动力,船中央那两个直立的异形圆柱是新式船帆,所以也可利用风力行驶。田歌痴迷地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抚摸着亮灿灿的铜栏杆、一尘不染的墙壁、卧室中豪华的双人床,觉得心头过多的幸福直向外漫溢。她知道按西方礼节,受礼者不能询问礼品的价格,但她忍不住想问一问,按她的估计,它至少值1000万美元,豹飞可不要为它弄得破产!
    谢豹飞理解了她的心思,轻描淡写地说:“耐克公司已把第一笔3000万美元划到我的帐号上,我愿意为你把这笔钱花光。”
    田歌着急地说:“千万不要!我可是个节俭成性的中国女人,你再这么大手大脚,我会心疼死的。”
    谢豹飞笑着把她拥入怀中。两人的心脏在嘭嘭地跳动着,炽烈的情欲在两个身体中间来回撞击。田歌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笑着问:“启航吧,今天到哪儿?”
    “到米洛斯岛吧,断臂维纳斯雕像就是在那儿发现的,我今天要给它送去一位活的维纳斯。”
    两人的嘴唇又自动凑到一块儿。
    送走幸福得发晕的田歌,费新吾和田延豹又开始研究那条毒蛇的毒牙。那封电子函件是这样写的——
    ……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一个黄种人选手在短跑项目中取得如此惊人的突破。要知道,相对于黑人、白人而言,黄种人的体能是较弱的,这不是种族偏见,而是实际存在的事实。这个事实很可能与蒙古人种数百年来的普遍的贫穷有关。
    不久前我得知一个事实,恰好鲍菲·谢出生前一年,美国马里兰州克里夫兰市雷泽夫大学医学院(谢的父亲谢可征教授正是学院的资深教授)从田径飞人刘易斯身上提取了体细胞和精细胞。不久前,我的朋友、中国著名体育记者费新吾先生和短跑名将田延豹先生已就此事问过刘易斯先生并得到后者的确认……
    费新吾和田延豹都愤怒地骂道:“卑鄙!”
    ……当然,我们不相信鲍菲·谢是用黑人精子授精而产生的后代,因为他完全是蒙古人种的形貌特征,包括肤色、眼角的蒙古褶皱、铲状门齿等。但是,如果了解谢可征先生的专业,也许能引起一些新的联想。谢教授是著名的生物学家和医学科学家,他领导的研究小组早已成功地拼装出了改型的人类染色体。当然,这些半人造的染色体是为了医治某种遗传病症而制造的,是为了弥补人类遗传中出现的缺陷,为那些不幸的病人恢复上帝赐予众生的权利。不过,一旦掌握了这种魔术般的技术,是否有人会禁不住魔鬼的诱惑而去“改进”人类?这种行为本来是生物伦理学所严格禁止的,是对上帝的挑战。但据我所知,谢先生的心目中并没有上帝的地位。……
    两人再次激愤地骂道:“卑鄙!十足的卑鄙!”的确,这封电子函件的内容已经不仅是猎奇或哗众取宠,而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了。费新吾心情沉重地说:“小田,我们不能再沉默了,这些情况必须通知谢先生,让他当心这些恶毒的暗箭。也许,他能猜到这些暗箭是从什么地方射出来的。”
    “对,马上给他打电话。”
    谢先生的电话很快就挂通了,费新吾小心地说:“你好,谢先生,最近忙吧。我和田先生想去拜访你,最近我们听到了一些宵小之言,我想必须让你了解。”
    谢先生的目光暗淡下来:“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也看到了那封电子函件。不过你们来吧,我正想同你们聊一聊。不不,”他改变了主意,“我开车去接你们,然后找一个希腊饭店品尝希腊饭菜。我请客。”
    谢教授把他的富豪车停在普拉卡区的一个老饭店前,饭店在半山腰,从窗户内可以俯瞰鳞次栉比的旧城区、弯弯曲曲的胡同和忙碌的人群。
    当服装鲜艳的男招待递来菜单,田延豹摇摇手,费新吾也笑着摇头道:“雅典我倒是来过两次,却从来没有自己点过菜,还是谢先生来吧。”
    谢教授没再客气,点了白烧鳕鱼加柠檬汁,蕃茄汁鲟鱼加香芹,茄子馅饼,鱼子酱和柠檬色拉,又要了一瓶茴香酒。三人边吃边聊,谢教授问:“这些都是希腊风味的菜肴,味道怎么样?”
    费新吾说不错,田延豹笑道:“不敢恭维。我只要一出国,就开始馋北京的八宝酱菜、王致和臭豆腐和香喷喷的小米粥。”
    三个人都笑起来。费新吾不想耽误时间,立即切入正题问:“谢先生,你已经看过那封电子函件了,你能估计是谁搞的鬼吗?”
    “毫无眉目。”
    “也许是一个心怀嫉妒的失败运动员?”
    “不大可能。这个人对基因工程方面的进展似乎颇为熟悉,大概是学者圈子中的某人吧。”
    费新吾小心翼翼地问:“他信中暗示的可能性当然是胡说八道了,对吧?”
    谢教授略为迟疑后才回答:“当然。但是,我不妨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最新进展。你们有没有兴趣?”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然后表示乐意聆听。
    谢教授饮了一杯茴香酒,略为整理思路后说:“大家都知道,人类的基因遗传是上帝最神奇的魔术。科学家们曾作过估计,如果用非生物的方法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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