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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九州朝龙-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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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前烙月在五决殿试的时候突然上前刺杀宣德皇帝,虽然烙月最后被温云霸制服,没有伤着宣德皇帝、当今天子,可还是在大夏国内外引起了轰动,曾今一段时间也是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只是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不新了。若不是故意提起,说不定已经被岁月尘封,变成压了箱底的记忆。
    如今眭麟也想起了这事。六年前烙月只身一人,连帮手也没有一个,他竟然就敢进得大殿,百官面前刺杀天子。如今他坐拥大夏重州海州城,控制着大夏的粮源。
    再加上他身边有兵有将。眭麟一下子明白过来,烙月想要干嘛了。烙月干的这些事,常人是不敢想不敢做的,可是一到烙月这里就变得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了。
    可其实烙月他自己什么也没想做,甚至是这海州城的城主他也不愿做;可是他给别人的就是这样一个印象,也许烙月就是彭祖寿口中紫气东升对应的未来天下之主。
    说白了,烙月是大夏王朝的反动派,烙月的出现只会让天下更乱,人民更苦。所以烙月该死,或者就不该出现。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得姓命,你为什么就不懂得好好珍惜呢?”生命太脆弱了,经不住烙月这样的折磨。一次他挺过来,这次他就不一定能挺得过了。
    担天下,就得宽肩旁。
    烙月再猛,大夏有百万雄狮,而烙月顶多了算不足两万,五十倍的距离,这几乎没有悬念,烙月必然被打败。所以说烙月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是在糟践自己大好年华。
    “若是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父母是谁、仇人是谁,你能安静得下来么,你能这样骗自己若无其事地活着么!”烙月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竟然连自己真正是谁都不知道。
    眭麟再一次语塞,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生活,根本无法理解的痛苦。


第三三二节 爱吾之国
    烙月的一番话让眭麟顿时迷了心窍。烙月的确是个可怜的人,我要是和他同样的遭遇,或许我比他还坏,还要变态,又或者我早就在几次生生死死中化为灰烬,那还能在这天地之间指手画脚。
    也许烙月才是对的。
    大夏统治了中原这么多年,不见民富,只见民贫。这些年宣德宠幸香妃,一天一个主意,变着花样的花银子,可这银子都是人民的血汗,是从天下百姓的口粮中挤出来。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朝廷,百姓能不怨声载道么?想也想得出来。
    更何况这些年来朝廷内部形成两派;太子景辰一党和王爷宏碁一党,内部结党营私,相互倾轧,早已一片混乱。如今又传言宣德要废太子景辰立香妃之子宏碁,更是让人当口徘徊,互相推压。
    这样的朝廷能不乱么?
    蜀国和那藏也正是看到了大夏衰弱的这个锲机,公然组成联军,大军压入渝北府,完全占了蜀州,接着兵犯缙州桂阳府,企图进一步吞并大夏的土地。
    若不是烙月带着三千勇士拼命,只怕桂阳城早已插上了蜀藏联军的旗帜。
    大夏已经成了这个模样,需要一个反贼派兵救城。难道你还敢对大夏又任何期待么?
    眭麟想着这些,想着老将万方干涸的眼泪,竟然也有洒泪的冲动。大夏已不是他心目中的大夏,桂阳城也不再是曾经的繁华的桂阳城。都消失了,消失在了无情的战火中。
    更可怜的是万方,他还得好好伺候宏碁这位纨绔王爷,也许这就是未来的天子,他可得罪不起;最重要的是他手下有人头,有兵马,桂阳府需要这些兵马。
    蜀藏联军不会这样消失,他们还会卷土从来,而且来势会更猛。桂阳城这不是欢庆的时候,她的命运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万方老将不管多累,也不能像眭麟一样撒手不去;他丢不起这桂阳城的百姓,他背负不了临阵逃脱的万世恶名。
    而眭麟不一样,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士兵,不是一个军人,他没有这样的职责,而且他已经做得够多了。
    眭麟佩服老将万方,所以他痛恨这场战争首发者,烙月。是他攻占了海州,切断了大夏的粮源,否者蜀藏联军也不敢轻易进攻大夏。烙月才是罪魁祸首,才是最该死的人。
    所以眭麟想要烙月的命。
    “你身世遭遇的确令人悲叹,可是你不该把天下人也卷进来,你知道这战争一起,要有多少人付出生命的代价,阴间要多多少无辜冤魂么?你就不怕晚上无法入眠,要与这许多冤魂纠缠么?”眭麟质问着烙月,他已经找到了反驳烙月的离奇。
    烙月苦笑。
    这场战争不但不是烙月引发的,相反烙月正在想法阻止这场战争,可很显然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更没想到别人对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印象。
    “你还是古月湖畔舞文弄墨的烙月么?你的那一幅《缙州烟雨图》还没被人们遗忘,而你现在正在干什么,你正在把这些欣赏你,支持你的人带入战争,带入恶魔的洞窟!你忍心么?”
    烙月听了眭麟这些话,一时语塞。缙州五决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候眭麟不是桂阳城的守将,周林不是乃蒙人的王子,李耀庭不是大夏的边庭守将,烙月也不是海州城主。他们只是一群喜欢舞文弄墨的潇洒小生,可以尽情抒发内心感情,可以一夜烂醉。
    而现在风云变色,天下动荡,他们只能拿起宝剑,在战场上厮杀,流血,而原本这些士兵都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也许换个地方,放下窥见兵刃,他们也是朋友。
    而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流血,或者让对方流血。
    陈晓和彭蓓蓓也将目光移向了烙月,听他会说些什么。“我说我是在尽我的力量去阻止这场战争,你信我么?”
    “不信!”眭麟干脆地答道。
    烙月这下笑了,张嘴哈哈大笑,他笑自己傻。谁死谁活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没有左右别人的能力,更没有左右战争的能力。其实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我为什么还在替别人无辜的挣扎着呢,难道我真傻么?
    烙月从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辩解也没用,别人根本就无法理解,那我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信不信由你吧!”烙月说了这话,看了彭蓓蓓一眼,拔腿就走。陈晓和彭蓓蓓慌忙跟上,却谁都没有再看眭麟一眼。烙月还没有走远,只见老将万方骑马赶了上来,恰巧看着烙月三人在房屋楼阁间几个腾落失去了踪影。
    万方当即夸奖道“这三个年轻人身手不凡,却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是眭公子朋友么?”
    “朋友?我们是朋友么?”眭麟小声说道“他就是带着三千士兵冲入蜀藏联军的海州城城主清风!”
    万方一听这‘清风’二字,勒马后退了一步“他就是清风,他来桂阳府干嘛?”说完这话万方忙抽马一鞭追了出去,可是追了一段却哪里还有三人的影子,只得打马回来。
    看着眭麟嘎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开口问道“你认识这位清风城主么?”
    眭麟抬头看了一眼万方,眼中露出了苦涩的味道“您也认识这位清风城主,她就是那幅《缙州烟雨图》的作者?”
    万方一听,惊讶不小,当即问道“他就是六年前五决殿试,百官面前刺杀天子的‘自在人魔’么?可他不是在宁武天阁上被师门围攻,落了一个全身窟喽么,难道他有不死之身,竟然没死?”
    “我也是亲眼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这人的确没死的,别说是我,论谁也不会相信这个人如今还活在人世间。而且已经坐了海州城的城主宝座!”
    “他呀!原来是他呀!”万方老将轻轻地叨念着这句话,却已然陷入了沉思,突然又点头道“难怪他占据海州,这人志向不小,看来不仅是桂阳府,只怕接下来的这场动乱谁也躲不了,逃不过。”
    万方老将军看着远方,眼神开始深邃迷离起来。
    城下尸体太多,已然无法辨认,如今只得燃了篝火,付之一炬,好让战士的灵魂化作一团烟雾飞去幸福的天际,脱离苦海人生。
    长烟弥漫,壮士好走。


第三三三节 西去兰林
    烙月、陈晓,彭蓓蓓一行三人出了桂阳城,往西快马行了两天,来到群山之前,眼见群山突兀,再无去路。烙月心中暗想,莫不是彭蓓蓓这丫头给我设了一个圈套,将我骗到这荒山之中。可她为了什么呢?想到这里,烙月又笑自己多疑。
    秋意已深,树木萧条,风一吹,落叶随风飘荡,朝看不见的天边飞去,也许那也是他们朝圣的地方。每一个终结都是新的开始,枯败也许才是活力的源泉。
    烙月闭目静听落叶翻飞,只觉世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烙月想家了,可是却不知道家在哪里;烙月思念馨妹了,可是馨妹也不知道在哪里。
    或许烙月也正如这飘飞的落叶,只能任由风吹,掌握不了自己的方向,但是叶终归会落下,烙月也将会死去,他们都会化作一堆泥土,或许还会被这一阵清风吹散,在天地间继续飘荡。
    也或许,终结才是开端,烙月应该给自己一个终结的机会。下辈子他不再是烙月,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才是开端,烙月的开端。
    可是今生这场戏还没有唱完,不管有没有观众,烙月都得将它唱下去,生命不枯戏不绝。
    烙月睁开眼睛时,只觉眼泪滑落,在秋风中消散。
    烙月赶紧伸手擦拭脸庞,深怕伤心的泪水被别人瞧见,可是还是被陈晓看见了。男人的血可以被女人看见,可是男人的眼泪却不应该被女人看见,男人是顶梁柱、永远坚强的基石,可以流血,却不可以流泪。
    可是陈晓并没有因为烙月的眼泪而把烙月看成是一个懦弱的人,她只是概叹,或许烙月心中的苦,他们真的无法体会。
    “彭女侠,兰林难道就是这里么!”陈晓见彭蓓蓓不再移动脚步,经不住问道。
    彭蓓蓓看了一眼清风,说道“‘风过无痕,落叶有声’,这是‘有无坡’,你能明白其中的真意么?”
    烙月一听‘有无’二字,心中也有所领悟。人身在世,早晚也要像这落叶随风飘去,又能带走什么呢?既然什么都带不走,那有或无又有什么区别呢“三春风景,落叶一片。有即是无,无即是有!”
    彭蓓蓓一惊“兰林老头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他也对你说过这些话么,看来你们的关系还真非同一般?”
    “‘哦!’,兰林前辈也说过同样的话么!”烙月突然有种感觉,他能够与这兰林老头做个朋友,因为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必定也是和烙月一般有过大有大无的体会,又或者都是经过几番生死的残存者,这就是烙月和兰林居士的共通点。
    彭蓓蓓点了点头,便不再答话。提了真力,几个腾跃便飞上了眼前的大山,陈晓烙月不敢落后,慌忙提了真力追赶而去。来到山顶烙月才发现,山脉更远,却没有任何一条路。只见落叶翻飞的一片森林。
    烙月刚要说些什么,只见彭蓓蓓又从地面上跃起,朝另一座山头飞去,就这样几个腾落,一直跨过了七八个不小不大的山头,只见彭蓓蓓落在远处的一支古松之上,不再腾落。
    越近彭蓓蓓,水声越响,烙月猜想这面前必然是一条大河。那知飞到眼前,烙月完全惊呆了,眼前哪里是一条河。
    所有的山脉衍生了这个地方,突然落下,围城了一个弯月形的水坝,四面之水汇聚于此,然后再一同掉下去,形成了一块天然的白布,远远地挂在这山体之间。
    站在松树之上,烙月已经感觉到了水汽的湿味,烙月对这水湿味再熟悉不过了,辰星洞中一待五年,烙月早已熟悉了这样的水湿味。
    百川汇聚,水越万吨。
    奇怪的是烙月往下看时,看不到深谷之地,只见一团团白云飘飞上来,飞到眼前,刚好伸手可及的时候,突然吹过一阵清风,云朵散去,化作扑面的水汽。
    烙月看得入迷,可是身后的陈晓却是紧缩着身子贴在烙月身后,风景虽好,可是这秋风伴着这些水汽,打在人的脸上,的确是有些凉了。
    陈晓有些冷了,所以下意识地贴近了烙月。
    烙月把目光投向了彭蓓蓓,只见彭蓓蓓单脚立在松树之上,闭了双眼,张开双臂,任由水汽和清风亲吻。看到彭蓓蓓的这个模样,烙月突然想到了四个字‘风中仙子’;彭蓓蓓超然物外的样子,的确感动了烙月。
    烙月刚要说话,却只听彭蓓蓓开口说道“山外之人,听好了,这是‘无形崖’,是通往兰林的必经之路。万物众生,变则活,不变则死。所以总无常态,亦无常形。就如眼前的东西,或为云,或为水,或为气,总无一个固定的形态。所以能够循复往返,生生不息!”
    烙月听到这里,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口中说道“好一个无形崖!”话刚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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