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仙踪-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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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川心中反复煎熬，信誓旦旦表示绝对不会爱上师妃暄之时，师妃暄终于转过头来开口了：“不知法王对今之天下大势有何高见？”
秦川首次与师妃暄如此近距离脸对脸的交谈，只觉得师妃暄吐气如兰，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槐花香。秦川顿时问道：“妃暄是否很喜欢槐花？”
师妃暄甚为惊讶，反问道：“不错。不知法王是如何知晓的？”原来慈航静斋中种了一片槐树林，每当晚春时节，槐树花开，树林上一片白色的花海，飘香十里。师妃暄小时候最喜欢爬上槐树摘食槐花，后来练了功夫，摘花更为方便，因此每次槐花盛开之时，总喜欢一个人溜到槐树林里将槐花当饭吃。慈航静斋有一门神奇的内功，能吸收周围的气息渗入体内。慈航静斋的弟子们练此内功之时，都要点上檀香，久而久之身体就有檀香之气了。檀香有宁神、醒脑、避邪、解厄的作用，修佛之时更能促使心灵合一、增加禅力。慈航静斋的弟子们利用此神功将檀香化为自己体香，对自己日后的武学佛法修为都极有好处。这也是慈航静斋之所以领袖武林群雄的独门密法之一。师妃暄因修习此神功造诣颇深，又时常食用槐花，因此不知不觉中已将这槐花之香融入了自己口舌津液之中。
秦川面带微笑，心中回忆起幼年之往事，道：“我小时候是在慈善院长大的。院子里就种着三棵槐花树。每到四五月间，老院长就架上梯子，带我们去摘槐花，做槐花饼吃。就着野菜汤，和几根咸菜一起，可好吃了！”
师妃暄惊喜道：“是啊！我也最喜欢吃槐花了。为此还被师姐妹们嘲笑过呢。”师妃暄幼小之时因为吃槐花曾被师姐妹们嘲笑为毛毛虫，心中深以为耻，从此只能一人躲着偷吃，生怕被师姐妹们撞见，又遭嘲笑。此时见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心中顿时大感惊喜，涌起一股知己的感觉。
秦川笑道：“槐花可是好东西，又好看又香甜又能吃又能入药。如果不是多亏了它，我小时侯只怕也要多挨上几顿饿呢。”
师妃暄奇道：“你们慈善院老禅主难道经常让你们挨饿不成？”师妃暄听到“慈善”就自然而然想到佛经上面去了，因此把慈善院当成了净念禅院类似的地方，把老院长也当成类似了空大师的禅主。
秦川默然道：“老院长终日拼命为我们的衣食住行操劳，如果没有他，我只怕早饿死了。我不过是饿过几次，可老院长他从来就没吃饱过，为了多省下点食物给我们，他时时都在挨饿。”
师妃暄心道：这慈善院好生了不起！落魄到缺衣少食的地步，仍能培养出东华法王这样的人物。那位老禅主想必也是一位得道高僧。师妃暄道：“不知老禅主修的是什么佛法？现在安好？”
秦川叹道：“他修的是人道主义法，他原本是爱因斯坦的学生，一腔热血从海外归来，结果在文革中。。。。。。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他早已经死了。现在回想起来，是饥寒交迫，操劳过度而病倒的，又没钱看病，结果就离开我们了。唉！”
师妃暄也不自觉跟着秦川难过起来。她心中还以为人道主义法也是佛法中的某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分支，而爱因斯坦多半是某个天竺高僧。两人沉浸在伤感的气氛之中一阵子，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大大拉近了。
。。。。。。
“妃暄，此次下山入世，要牢记慈航静斋上一代传人，你秀心师伯的前车之鉴。你师伯是慈航静斋近百年来最杰出的传人，可惜情关难过，被石之轩花言巧语诱骗了，与他结为夫妻，生下女儿，最后却被石之轩害死了。唉，希望你能好自为知，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慈航静斋的声誉与师傅的教诲。你去吧！”
。。。。。。
“师傅！”师妃暄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秦川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望去，可是哪里有梵清惠的踪影？秦川惊道：“妃暄，刚才你师傅来了？”
秀心师伯的前车之鉴、慈航静斋的声誉以及师傅的教诲！三座沉重的大山朝师妃暄压了过来，将少女心中朦胧的幻想，淡淡的冲动都压成了碎片。我是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脸上渐渐闪出一层神圣的光彩，身上那股远离人间烟火的淡淡仙气变得浓烈起来。
陡然之间，秦川觉得对面的师妃暄变得遥远飘渺起来，已经不是刚才那个熟悉的少女了。大概咫尺天涯就是这种感觉吧？秦川悲伤的想。
师妃暄淡淡的问道：“不知法王对今之天下大势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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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宗紧紧跟在秦川身后，心中不断赞叹东华法王的佛法之广大无边。适才他亲眼见法王点化天龙高僧，为净念禅宗的众高僧指点迷津，心中对法王的崇敬又多了几分。自从法王与师仙子在舟上讲经说法归来，法王脸上便带着深刻的悲悯，显然是对人间的疾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佛以慈悲为怀。佛最为悲悯人间之苦难。法王那双带着如此深刻悲悯的眼睛，与佛祖是多么相似啊！法王必然就是佛祖转世，否则如何能有如此深刻的悲悯呢？
师妃暄独自一人站立在天津桥上，仰头注视着天上的明月。东华法王啊，妃暄知道自己已成为你最大的破绽，可是你是否知道你也早已成了妃暄最大的破绽。师傅啊，妃暄丝毫不敢忘记您的教诲，丝毫不敢忘记师门的声誉，弟子绝不会让您失望的。秀心师伯啊，妃暄终于能理解您当年的选择了，谢谢您的勇气，您用自己的悲剧点醒了后人，妃暄在您的庇佑下，一定能勘破情关，早日领悟天道。
秦川回头望了昙宗一眼，叹道：“有生必有灭，有始必有终。这个世界既然有开始，必然也有终结。这是天理。如果有人自不量力，想逆天行事，阻止数千年后，世界的毁灭，这个人是不是很傻？”
昙宗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人大慈大悲，可比地藏菩萨。”
秦川淡淡一笑，说道：“如此看来地藏菩萨也是个自不量力，逆天行事的傻子，也只有宗教才会出些这样的傻子。”
昙宗料想法王的话必然包含佛法至理，只是自己修为太浅，领悟不到而已，于是一一默记在心，以待日后慢慢琢磨参悟。秦川望着他，摇头苦笑，又想起师妃暄的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伟大的理想在师妃暄眼中看来，是逆天行事，入了魔道，还拿出秦始皇等一群妄图长生不死的家伙们来劝喻自己。
当师妃暄问起秦川是如何看待天下大势之时，秦川就知道如果老实回答，最终还是会兜到真命天子千古名君是李世民这个***上来。于是秦川将人类社会的起源与发展详详细细给师妃暄说了一遍。把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民主社会以及传说中的理想无政府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的产生发展都详细分析了一下，又把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的道理解释了一遍。因为科技是造成人类毁灭的主要原因，因此秦川将科技含糊归纳到人类能力的极度提高上去了，没有向师妃暄提出来。至于秦川为何能如此有把握的推算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自然又要吹嘘到“先天神卦”上去了。秦川当年在导师那里曾经下过功夫研究这个问题，因此说得相当系统全面。当人权民主的概念以及发展问题提了出来后，本以为师妃暄会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师妃暄神色始终平静如一。师妃暄认真听完了秦川这番石破天惊的理论之后，沉思了片刻，忽然反问道：民主制度可以消灭战争，杜绝腐败吗？秦川叹道：不能。因为人类历史上还从来没出现过真正的民主，绝对的民主。师妃暄又问：专制与这种民主究竟谁优谁劣？秦川想都不想答道：当然是民主。民主是自己给自己做主，出了问题，责任也由自己负，不能推卸迁怒他人。因此民主比专制更能缓和社会矛盾，不会动不动就有人造反。师妃暄又问：多数人的意见是否就一定正确？一定代表正义？缓慢的腐败在温和的反对之下不断持续下去毒害天下百姓是不是就一定比飞速的腐败在激烈的反抗之下很快烟消云散然后大乱之后必大治来得更加高明？当前天下的情况，生产力的情况，究竟适合用民主还是用专制？。。。。。。
秦川被师妃暄一堆极为犀利的问题给问得狼狈不堪，心中连连暗叹。自己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应付净念禅宗那群和尚，主要是因为这个时代中土的佛法还比较落后，自己这个未来人拾前人之牙慧，才能如此游刃有余。否则佛教那一群“白马非马，半猪非猪（白马不是马，半猪（斑竹、版主）不是猪。呵呵，当年与半猪大大们打口水战时用到的签名档。）”的诡辩家中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是自己这个书呆子能对付得了的？师妃暄超强的接受能力与敏锐的分析能力令秦川大为震惊，自己还是太小看古人了，老以为现代人的智慧就肯定比古人高上一等，却没去深想为何象庄子之流的古代伟大思想家们的智慧，至今仍旧没人可以比拟。
当秦川将自己的伟大理想说了出来后，师妃暄竟然明确表示了反对。师妃暄认为一切都应该符合天道，有生必有灭，有始必有终。这个世界既然有开始，必然也有终结。逆天行事是不可取的。好比秦始皇想长生不死，多次派人求长生仙药，尽管他是皇帝，但妄想违背天道长生不灭，最终还是落个被方士所欺骗的结果，沦为笑柄。师妃暄对秦川为数千年后的人来瞎操心更是觉得不可理喻。又举例说秦始皇，想将后世人该做的事情一人做完，好让子孙能万世相传，结果却适得其反，秦朝二世而亡了。前人如果把事情都做完了，那后人没事可做了，岂不更容易腐败堕落？最后岂不落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而与师妃暄谈到天道之时，秦川也对师妃暄的理想以及信仰做出了毫不留情的抨击嘲讽。认为师妃暄一心追求虚无飘渺的天道，无疑于水中捞月，白白荒废大好青春。两人说话都斯斯文文，异常客气，其内容却相当激烈，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最后还是师妃暄的口才强过秦川，很快就反攻到秦川自己的信仰上来了。秦川坦言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信仰，更没把释迦牟尼放在眼里。这句大实话反让师妃暄诧异万分，哑口无言了。
秦川心中越来越黯淡，自己空有了上千年的额外见识，在政治，社会，理想及信仰方面辩论起来仍旧赢不了师妃暄，若将天文地理之类的现代科学知识拿出来卖弄又未免太过无耻，胜之不武。当自己坦白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信仰之时，师妃暄那诧异惊骇的目光，哑口无言的神情曾经让自己一度快意过，但很快又开始后悔了。可以想象，自己这个根本不信佛的佛教头号圣贤东华法王今后在师妃暄眼中将是一副什么样的形象。
最后临别之际，尽管师妃暄不赞同秦川的理想，但还是告诉秦川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慈航静斋一位前辈曾经云游四方，发现塞外草原之上有很多奇特的民族，用秦川的话来说就是社会发展速度快慢不一，有的还处在原始公有制社会，有的处在奴隶制社会，还有的因为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形成了真正共产共妻共子的共产主义社会。秦川如果去塞外草原看看，可能会大有收获。不过最好要赶快。因为十几年前，有伙外族商人联盟曾经试图在草原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家，用秦川的话来说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结果被突厥骑兵一夜之间血洗灭族，屠城放火，抢夺一空。这些奇特的民族都不强大，在如今这个动荡的时代中，随时可能被强者血洗屠杀，彻底灭族。残酷的草原之上每年只怕都要消亡淘汰掉几个弱小的民族，如果去晚了，只怕那些民族连个传说也没留下，就彻底消失了。
秦川对师妃暄提供的宝贵消息表示了感激，并表示一定会尽快去草原看看的，然后停船上岸，与昙宗离去了。
其实师妃暄心中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当她听秦川说出一大堆石破天惊的精辟思想，具体可行的制度法律，心中早掀起了滔天巨浪，暗中将所有内容一一默记在心里，当秦川抨击自己理想信仰之时，她在秦川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怜惜与刻骨的爱意，当秦川坦言自己没有信仰之时，师妃暄震惊之余，还感到了一阵感动，秦川是如此信任自己，竟然毫不隐瞒的向自己吐露出这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有这么一个渊博睿智，才华绝代的青年俊杰如此温柔的怜惜自己，刻骨的爱慕自己，无私的信任自己足以让师妃暄那颗青春纯洁的少女之心熊熊燃烧起来，然而师门的声誉，师傅的教诲，自己的理想却残忍的将这团烈火熄灭了。师妃暄不得不带上一个古井不波的面具，用犀利的语言反击，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迷茫，来斩断这丝爱情，隔绝这段缘分。秀心师伯啊！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