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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青妆行-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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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烛感激地一笑。

“谢谢白姐姐,你对我真好。”

“好姐妹,说什么谢。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白絮笑得甜甜道,“对了,你有什么信的话,就给我。”

南烛摇头。

她提起过无数次笔,却不知道写什么,只能看着墨汁一点一滴顺着狼毫滴落素笺。

白絮眼中却飞过一丝阴霾:看来,这丫头还不肯信我呢。

窗外,风雪又急。河水快结冰了吧。这么好的机会,她真不想让二皇子错过。

“白姐姐?”南烛道。

“什,什么?”白絮回过神。

“有二哥的消息吗?”南烛诚恳地问。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

白絮嫣然一笑,道:“没有。”

事实上,她刚刚毁去一封来自二皇子方面的密函。

“怎么会有呢。有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白絮笑得人畜无害。

让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在风雪来临之前,南烛还有活着的必要。

现在这个时候,訾云英应该准备好了吧。

☆、103

清晨,难得一个雪后晴天。今年的冬天雪来得快,连阳光都少见。

南烛带着人从花园小径穿过去找沐王。廊檐上半垂着暖帘,连檐上鸟笼上都已经套上了棉罩。

青衣如画,引得大小丫鬟们偷偷遥望。

今天与往日不同。秦子敬已经跟沐王会面,沐王自然早已转达老王爷的意思,要秦子敬放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便不用见秦子敬的面了?如此最好。

南烛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曾经为了见他一面,哭得肝肠寸断;不曾想长大后,却根本不想再见他。

如果不是那封悔婚书,也许秦子敬就一直活在她完美的想象里。有些人和事,总是看不清摸不透时最美。

幼时梦里的秦子敬,跟真实的秦子敬压根就是两个人。

若问如今最想见谁,那便是二哥。

转过一块嶙峋怪异的东山石。南烛突然听到一声呻吟。

“谁?”南烛下意识警觉。

南烛身后的两个哑女对视一眼,立刻飞身跳入一丛矮冬青里抓人。这两人是丑叔调教出,武功远不及飞雪楼的杀手们,轻功却还是不错。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很是可怕。

这两名哑女南烛给她们取名“安若”、“晨星”。

安若、晨星从灌木丛后抓出一个女子。

“咦,是你?”南烛认得眼前的人。

“不要,不要打我!”女子惊恐得像是一只逃亡的白兔。使劲想挣脱安若跟晨星的桎梏。疯狂之时甚至试图咬人。看起来受了极大的惊吓。

“别怕,是我。”南烛温和地道。她对眼前人没有好感。但是同为女子,看到眼前人衣裳不整满脸泪痕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放缓语气。

这么温和的南烛引起后院不少丫鬟们小心脏砰砰跳。

“你……南,南公子,救命。救救我!”女子泪落。南烛还未封官,所以叫“公子”远比叫“大人”合适。

女子泪眼朦胧稍微一偏头,便露出红色纱衣下青紫的伤痕。香酥半露,亦有紫红伤痕。这些伤痕的形状和斑点状的分布,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怎么会伤成这样?这样的伤痕会让人想到于女子不太好的尴尬事上去。

“这……”南烛觉得有些不堪。发觉眼前女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南烛将斗篷脱了下来。

“送医。请杜军医。”南烛吩咐。

“不,不!不可以叫他!”女子摇头哭道,“我……不想被他看见我这幅样子。求求您大人!”

女孩的心思,有时候确实很古怪。何况眼前这个叫做訾云英的女子又曾经拒绝过杜若。哪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落魄的样子被自己拒绝过的人看见吧。

“呜。”訾云英似乎很难受。

罢了。眼前的人毕竟是杜若喜欢的人。杜若是自己过命的兄弟。南烛挥挥手道:“那先送去我的船室。请楚大夫。”南烛一顿道:“再去个人告诉杜军医一声。”她不会瞒着杜若的。

“诺。”身后有人领命。

訾云英的眼睛一亮。

南烛不以为意,大步流星地继续前进。却不知道身后不远处的白絮嫣然一笑。仿佛期待已久的红梅绽放。

“那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姐。”赏心答。

南烛搓着手去找沐王,与左康一队人相遇。南烛畏寒已经不是秘密,凡是会点武功又能与南烛见面的会家子们都清楚。见南烛搓着手路过。左康突然停住脚步,道:“喂。”

“左兄早。”南烛笑吟吟地道。

“给!”左康扔过来一个葫芦。

南烛伸手漂亮地接住。拔开葫芦嘴儿一嗅,“好酒!”南烛喜笑颜开。

“咦,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南烛张口欲喝,突然间想起往事。

“哼,敬你也算条汉子。”左康道,“哥几个,走!”南烛拼死救王爷的事让南烛在左康等人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左康身为亲卫,自然感念南烛。

南烛喝了一口酒,笑得灿烂。

“乖乖啊,这就是南公子啊?笑起来真跟画一样。比大姑娘还好看。怪不得人人都说他是沐王麾下第一美少年呢。”有个新来的不由赞叹。被左康瞪了一眼。“走!”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

而在另一边,杜若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谁?”杜若问。放下手中小秤。他称的是南烛的药。南烛跟鲁冰花的用药一律经他过手。楚风荷不藏私而且有意相授,飞雪楼的长老们又有意栽培,这半个多月他学了不少以前没有学过的东西。

南烛的用药中,有一味药用量特别大。当归。杜若正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好几次,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他脑海划过,却被自己的理智推翻。

听到开门声,杜若放下手中器物,追出来一看,门口只有一张纸,并无人影。

杜若耸耸肩,捡起地上的纸片。

不看还好,一看便变了脸色。

信上的字迹他不可能不认识。“我在南的船室,救我。”

杜若只觉得脑袋里轰地响了一声。訾云英怎么会在南烛的船室?还求救!

满腹疑问。心却慌了。寻思了一会。杜若将药用黄粗纸包成四角包儿去到船上。这比以往他送药的时间要早得多。杜若看见一个王府的卫兵,故意问道:“南公子带了人回来?”

“对啊,一个女孩。”王府卫兵说。

杜若心里一沉。

“你们都知道?”

“当然啊。大家伙都盯着呢。”王府卫兵道。船上除了王府的人更有飞雪楼的人,也就是说鲁冰花也知道。

訾云英到了这,他们为何不告诉自己?杜若心下不快。难道特意瞒着他一个人不成?

船上一切如旧。

南烛的船室里有人说话,还有哭声。

“放过我好不好,我谁也不会说的。求求你了。”是訾云英的声音,带着哭声。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这声音,似乎是南烛。比起南烛的声音来微微粗一点,但是杜若没心思去细听。

杜若站在门外,訾云英的哭声已经扰得他心乱如麻。为何她在这?南烛为何这么冰冷冷的?只可恨,隔着一扇门,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朋友妻不可欺!你们是畜生!”訾云英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

“你算什么朋友妻啊。你不是拒绝杜若了吗?那我们替杜若出出火也在情理之中啊。”南烛的声音说。

杜若愣了,訾云英说是自己的妻子?出出火?南烛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畜生。你们明明知道我是来找他的,呜呜呜呜。我不该相信鲁冰花的,我也不该以为你是个好人。你们俩这么做,对得起杜若吗?呜呜呜。”

“给你点教训不行吗?再说,对不对得起杜若,有什么所谓?你傻呀,你看不出吗?我跟鲁冰花才是铁兄弟。他一个无才无德的兽医,换了谁不是换。鲁兄说得没错,女子的身子才是最快乐的事。”南烛的声音轻佻地说。

杜若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不要!”訾云英哭道。哭腔中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喘息。

“南公子,沐王找你有事。”突然之间,里面响起另一个声音。

“好!”南烛似乎放了手。

杜若正不知从哪里躲。却听见船窗响了两下。貌似是南烛带着人从窗口跃下了。

半晌,船室里除了哭泣,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杜若咬牙推开了门…

在花亭里。雪落琴台。白絮道:“赏心,知道吗?这世界上,只要是活人,就会有弱点。鲁冰花的弱点是他的娘亲,杜若的弱点就是訾云英。杜若这种人,对人好便会死心塌地的好上一辈子。好戏就要开始了。你说,狂怒的杜若会先杀谁呢?南烛,还是鲁冰花?”

☆、104

“三是个神奇的数字。只要达到这个数字,就一定会有人感到不安。会担心自己成为多余的那个。”白絮轻轻说。

这个时候,杜若应该已经见到自己为他安排的大戏了吧。

“杜若跟南岩风或者楚小姐要是碰上了怎么办?”赏心小丫头偏着脑袋问。

“放心。我给了訾云英一粒药。让她的脉象看上去像是已经怀孕。訾云英会把自己说成一个委屈求全的不幸女子,苦苦央求楚风荷保密的。楚风荷这个傻瓜,跟南烛颇有相似之处。为了訾云英的名声,为了她能跟杜若‘和好如初’,楚风荷也一定会保密。呵呵。这便是好人的好用之处。”白絮说。

楚风荷恐怕想不到自己的好友会这么形容自己。

船室内。

訾云英泪汪汪地看着杜若。

听完訾云英的控诉,杜若浑身发凉。

“你怎么才来。”訾云英的哭道。不经意间,露出了她脖颈上的青痕。

从小到大,訾云英从没说过这么在乎杜若的话,杜若难过得心仿佛在滴血。

“他们俩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呜呜呜。”訾云英哭诉。

“什么都别说了。走。”杜若道。将云英的斗篷紧了一紧。心痛都写在脸上。

任谁,听到刚才那样的话心里都会难受。杜若难受得不想再多听一个字。

“不。”訾云英拒绝了杜若。

“你不走?”杜若道。

“去哪?”訾云英惊恐得问。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惹人怜惜。

“……远走高飞。”杜若咬牙道。

訾云英却摇了头,道:“你就是傻。你以为能逃得了吗?飞雪楼、南岩风。要抓我们岂不是易如反掌?除非……”訾云英脸上悲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望向桌上不远处的一碗药。

杜若的脑袋中再次嗡了一下,訾云英的意思是——下毒?

“救我。”訾云英挽住杜若的衣角。

杜若的脑袋里似乎在充血。他定定地看着桌上的那碗药,又看向訾云英。这一转身间。他似乎横跨了千年。

他不相信南烛能做出这样的事,却亲耳听到。

他已不相信訾云英会对他心存眷恋,却亲眼看到。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又站在南烛的马车前。只是这次,他却没了洗白南烛的本事。

相信南烛?抑或是相信訾云英?

他真想相信南烛,可是他的耳朵却确实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自己喜欢的女人被自认为是生死弟兄的两个人欺负了。他到底该怎么做?

訾云英紧张地看着杜若。她知道能不能成功就在这一瞬间。杜若若答应,那她就能重回太子府,而且是由秦家保荐。就算成不了太子的妃嫔,日后的荣华富贵也由通关秦家一力保障。

她含泪盯着杜若。她知道杜若的禀性。眼前的男子曾经在小的时候因为病人的去世而哭泣。他之所以如此冷静,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生死,但是在他的内心,他仍是药田花架下那个哭鼻子的孩子。他有丧失理智跟冷静的时候,就是碰上訾云英的时候。

訾云英适时地拿起那碗药往嘴里灌。

“什么药?”杜若问。

“不知道,说是可以疗伤。”訾云英假装不知。事实上她自然知道这碗药的来历。正是她楚楚可怜地博得了楚风荷的同情才得到这碗药。而且她知道这碗药会彻底点燃杜若的怒火。

杜若夺了过去。抿了一口。吐掉。

“寒宫损血之药……可恶!”杜若将碗狠狠摔到地上。

“走!”杜若二话不说横抱起訾云英。将给南烛的药扔在房里。薄薄的纸包被摔碎,精心选好的药材洒了一地。杜若看都不看,大步流星地离开船。

他是书生,可他不是懦夫。

是男人就该守护好自己的女人。

他只悔一件事,错看了南烛。

若不是当初见面时她无邪的笑,若不是她跟鲁冰花带给他的安心,他何必淌进这乱七八糟的浑水!

雪地上走不多远,迎面正撞上回来的南烛。一袭青衫看上去单薄又洒脱。

“兽医!”南烛看见杜若抱着訾云英不禁坏笑着打招呼。一双眼睛里全是八卦的笑。

杜若看见了南烛,更看见了南烛身后不远的楚风荷。楚风荷手上拿着药。看见杜若明显地躲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杜若心头火起。却撞上南烛的笑脸。

刚从正厅回来的南烛对一上午发生的事毫无所知。

“沐王跟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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