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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蜀山剑侠传-第3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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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天性自然激发,益发〃妈妈、妈妈〃大哭起来。萧珍自幼随父练就一身武功,性情刚烈,闻言悲愤填胸,伸手将眼泪一擦,怒冲冲纵向墙头,摘下乃母常用的宝剑,急喊:〃妈妈,那恶人是谁?快说出来。他敢害妈,我杀他去。〃

欧阳霜知道儿子脾气,事未断定,如何肯说。萧珍连问数声,见母只是悲泣不答,父亲又眼含痛泪,沉着脸,坐在一旁,垂头叹气,不则一声,好生焦躁。低头一想,忽喊一声:

〃我知道了!〃跳起身来,开了门便往外走。萧逸见状大惊,连忙喝止。欧阳霜也恐他冒冒失失闹出乱子,早从床上纵起,将他拦住,喝道:〃妈有不白之冤,你一个小娃娃知道甚么?还不与我站住!〃萧珍急得乱蹦,哭道:〃坏人要害妈妈,爹不管,妈不说。我想舅舅总该知道,打算问明再去,又不许我。反正谁要害妈,只是拼着我一条命,不杀了他全家才怪!〃

欧阳霜道:〃乖儿子,莫着急,现在你妈妈事没水落石出,还不愿就死呢,你忙甚么?

难道你爹害我,你也杀他全家么?〃萧珍人本聪明,因双亲素日和美,从来不曾口角,没想到二老会反脸成仇。闻言先顺嘴答道:〃我知爹爹待妈最好,决不会的。〃一言甫毕,偶一眼看到乃父,满脸阴郁愁惨之相。猛想起妈今日这等悲苦,受人欺负,爹爹怎毫未劝解?适才好似对妈还说了句气话,迥非往日夫妻和美之状。不禁起了疑心,忙奔过去,问道:〃爹,娘说你害她,真有这事么?我想不会的。爹是一村之主,谁也没爹本事大,为何还让坏人害我的妈,你也不管?那坏人是谁?儿子与他誓不两立!爹你快些说呀!〃萧逸自然无话可答。嗣见爱子至性激发,急得颈红脸涨,两臂连伸,筋骨轧轧直响,泪眼红突,似要冒出火来,如知母仇,势必百死以报,不禁又怜又爱又伤心。迫得无法,只管怒目指着欧阳霜道:

〃你问她去!〃萧珍见双亲彼此推倭不说,不由急火攻心,面色立刻由红转白,正要哭说,忽视房门启处,欧阳鸿走了进来。萧珍心情一松,刚喊了一声:〃舅舅来得正好!〃萧逸已怒火中烧,喝声:〃珍儿且住,我有话说。〃起身迎上前去。欧阳霜知道丈夫必下毒手,乃弟决无幸理,见势不佳,不暇再顾别的,急喊:〃鸿弟,还不快寻生路,你姊夫要你性命!

〃跟着人也抢纵上前。

欧阳鸿原因出恭回来,行过餐房,见只有一个带小孩的女仆在内,饭菜已经摆好,姊夫、姊姊、外甥辈一个未到。山居俱是自己操作,有那随隐仆婢多分了田业,自去过活。萧逸虽是村主,只有二三名轮流值役。除每早习武时人多外,平时甚是清静。欧阳鸿问知大人小孩俱在房内,疑心二外甥又患了病,忙来看视,并请用饭,见房门半掩,又听哭声。一进房,首先看见姊姊、外甥俱是满脸急泪,面容悲苦,甚是惊异。方要询问何故伤心,忽又见姊夫由座上立起,面带凶杀之气,迎面走来。接着便听姊姊急喊自己快逃。事起仓猝,做梦也想不到乱子这么大。乃姊的话虽是听得逼真,因是心中无病,不知为何要逃,只顾惊疑。微一怔神的工夫,萧逸安心要用家传辣手点伤他的要害,早把力量暗中运足,低喝道:〃大胆野种,丧尽天良,竟敢欺我!〃随说,猛伸右手,朝欧阳鸿胸前点去。这一下如被点中,立时伤及心腑,至多七日,必要气脱而死。幸而欧阳霜防备得快,知道厉害难敌,也不顾命地运足全力,纵身上来,仍用萧氏秘传解法,右手一托乃夫的右手,紧跟着丁字步立定,闭住门户,就势从乃夫身后用大擒拿法,将左臂筋骨一错,连左手一齐被抓住。

萧逸气力虽较高强,毕竟夫妻恩爱,相处已惯。一意寻仇,全神贯注,惟恐仇人不死,又是气昏了心,没防备乃妻会挺身急难。欧阳霜颇得娘、婆二家之传,深明窍要,萧逸冷不防反吃制住,拼命想要挣脱,身落人手已是力不从心,又羞于出声叫喊,只气得咬牙切齿,哼哼不已。欧阳霜勉力制住丈夫,见兄弟还欲开口,忙道:〃鸿弟,你我俱为奸人诬陷,你姊夫信谗入骨,无可分辩,必欲杀死我们。此处你万难存身,你如是我兄弟,急速从后崖逃出。他因爱惜颜面,见你一走,再立时弄死我,难免招人议论,可以多活些日。有个一年半载,我便能查出仇人奸计,还我清白,也留我家一线香烟。如不听话,妄想和他分辩,你我日内必死他手无疑了。〃欧阳鸿见状,料事紧急,又是惶恐,又是伤心,悲声说道:〃姊姊既是如此说,不容兄弟不走。但我自问并无过失……〃还要往下说时,欧阳霜不住咬牙急催快走,多说无益有害。欧阳鸿实逼处此,问道:〃我也不知姊夫何故如此恨我?此去一年之内,必来领死,并报奸人之仇。此时为了家姊,暂且告别。〃说完,把脚一顿,飞身往外纵去。出门之际,犹听乃姊催走之声。祸从天降,心如刀割。意欲权遵姊命,翻崖逃出村去,候晚再行入村探听虚实,毕竟为了何事夫妇成仇,再作计较。

且不说欧阳鸿此行另有遇合,因祸得福。只说欧阳霜见兄弟逃脱毒手,心想:〃一不作,二不休,索性等人走远,再行放手。〃又隔了一会,委实支持不住,才把丈夫错骨法解了,松了右手。萧逸自是怒不可遏,就势一挥,欧阳霜便跌倒地上,忍泪说道:〃现已留得我家香烟,你杀死我好了。〃萧逸低声怒喝道:〃你以为我如你的愿,放走小杂种,便可饶你多活些时么?〃随说,怒冲冲抢步上前,刚一把将欧阳霜抓起,萧珍忽然急跑过来哭道:〃害死我妈的,当真是爹爹么?〃一言甫毕,二次怒火上攻,一口气不转,一交跌倒在地,面如上色,晕死过去。床上两小兄妹因见舅舅进房,刚止泪下床,意欲索抱,忽见父母都动了手,吓得站在一旁呆看,也忘了再哭。此时见妈被爹打倒在地,爹爹恶狠狠抓上前去,哥哥又复倒地,一害怕,〃哇〃的一声,一边哭喊妈妈,一边跌跌撞撞跑将过来,一交跌倒在乃母身上,抱头大哭不止。萧逸再是铁打心肠,也不能再下手了。又一寻思:〃此时弄死了她,确是不妥,何况大的一个儿子天性至厚,哭也哭死。小的两个年纪大幼,以后无人带领,每日牵衣哭啼索母,如何能受?大的更是目睹自己行凶,难免向人泄露,岂不把脸丢尽?念头一转,杀机立止。忙奔过去,一把先将萧珍抱起,用家传手法,将堵闭的气穴拍开。一面怒目对欧阳霜道:〃贱婆娘,我看在三个儿女身上,暂时饶你不死。还不滚起来,把璇儿、琏儿抱到屋去么?〃欧阳霜见丈夫无良,心如刀割,性本刚烈,原不惜死。只为身被沉冤,死得不明不白,太不甘心,又放不下三个小儿女,决计权且忍耻偷生,等辩个水落石出。闻言立时纵身站起,指着萧逸,忍泪切齿,说道:〃你少骂人,且须记着,我与你这个丧天良的糊涂虫恩义已绝,活也无味。但我这等屈死,太不甘心,等早晚间事弄明白,不用你叫我死,自会死给你看。你如稍有一分人心,今日之事作为无有,我把仇人奸谋给你看好了。〃

言还未了,萧逸已把手乱摇,低声喝道:〃你到临死,还恋奸情热,放走奸夫,说上天去,也是无用。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无庸你说,我自有主意。珍儿快醒,莫要被他听去,不比两个小的年幼,还不懂事。快带他两小兄妹到里房哄一会,好带珍儿同去吃饭。〃欧阳霜知丈夫疑念太深,话都白说,把心一横,说得一个〃好〃字,强忍头晕,一手一个,抱起璇、琏兄妹,往房间内走去。

萧珍仅是气堵痰闭,仗着父是能手,略一按拍,将气顺转,便开了窍,呕出一口浊痰,哇的一声,哭醒过来。睁眼一看,不见乃母在房,当时急得心魂都颤,口里乱喊妈妈,目光散乱,周身乱抖,刚转了的面色又复转青,手足乱张乱伸,拼命往地下挣去。萧逸看出此子烈性,适才已是心气两亏,不堪再受刺激,才醒,手法未完,还不能就放下地。又恐进房之后,乃母对他说些不好的话,小孩禀赋,怎能禁受?连忙紧紧抱住,强忍悲痛,温言抚慰道:〃你妈带小弟弟妹妹,在那间喂奶呢。今天我是和她练功夫斗着玩,逗你三个着急,不想你却当成真事。你想爹爹和妈妈能打架么?你刚回醒,不能下地,不信我就抱你看去。少停你神气恢复,就吃饭了。今儿和先生说,就逃半天学吧,叫你整天看着你妈妈,省得不信。

〃萧珍年幼聪明,哪里肯信,先仍一味乱挣。后听说要抱他去看,方才停了挣,底下话也不再听,连喊:〃快去,我要妈呀!〃萧逸见状,大为感动,不禁流下泪来。料知不使亲见不行,只得答道:〃乖儿莫急,爹抱你去就是。〃随说随抱萧珍,走入套间。

此时欧阳霜心横胆壮,主意拿定,已把生死祸福置之度外。一进里房,便坐在萧珍榻上,两手一边一个,搂着那玉雪般的两小儿女,解开衣服,露出雪也似白的蝤蛴玉胸和粉滴酥搓的双乳。两小兄妹到了慈母怀里,哭声渐止。又当吃奶时候,一见娘奶,各伸开一只满是肉窝,又白又胖的小粉拳,抓着柔温香腻的半边奶房,将那粒晕红浅紫的乳头,塞向小口里含着,一面吮着,一面睁着那乌光圆黑的眸子,觑着娘脸,不时彼此各伸着一只小胖腿,兄妹俩彼此戏踢,活泼泼地纯然一片天真。欧阳霜脸上泪痕虽已拭净,一双妙目仍是霞晕波莹。面上精神却甚坚决,英姿镇定,若无其事,刚烈之气,显然呈露。若换旁人,见她这等镇静气壮,必然怀疑有人诬陷妻子。偏生萧逸为人多智善疑,自信明察,不易摇惑,一摇惑便不易醒悟。加以夫妻情爱过深,忽遭巨变,恨也愈切。又知乃妻绝顶聪明,无论是何情状,俱当做作。再加上欧阳霜临危之际,不借反手为敌,放走欧阳鸿,把事愈更坐实。已是气迷心窍,神志全昏,一味算计如何遮羞解恨,哪有心情再细考查是非黑白。进房时只说了句:

〃你妈不是在喂奶么,我说是假打,逗你们,你还不信。〃说罢,惟恐欧阳霜又说气话去惊爱子,忙把头一偏,连正眼也不看一下。

欧阳霜明白他的心意,也装出微笑说道:〃珍儿,你怎那么傻?逗你们玩的,这等认真则甚?〃萧珍彼时年已九岁,毕竟不是三岁两岁孩子易哄,虽听母亲也如此说法,终觉情形不似,疑多信少,开口便问:〃爹妈既是假打,怎还不去喊舅舅回来?〃这一句话,把夫妻二人全都问住。萧逸还在吞吐,欧阳霜抢着说道:〃你舅舅不是此地人,你从小就知道的。

他早该回去接续你外婆香烟去了,因你兄弟的病耽延至今。今早该走,恐你兄弟哭闹,特地假打一回,不想你们更哭闹了。这事不要到外面去说。如问妈为甚么哭,就说弟弟忽然犯病,闭过气去,妈着急伤心好了。〃萧珍立时回问萧逸道:〃妈说的活是真的么?怎么爹爹打妈用我家的煞手呢?〃萧逸已把乃妻恨如切骨,为了顾全爱子,只得答道:〃哪个哄你?如若真个谁要杀谁,墙上刀剑暗器甚么都有,何必用手?再说决不会当着你们。我虽为村主,也不能随便杀人呀,何况杀的又是我的妻子。怎连这点都不明白,只管呆问?〃萧珍终是半信半疑,答道:〃我反正不管,谁在害我的爹妈,我就杀他全家。要是爹害了妈,我就寻死好了。〃萧逸道:〃不许胡说,哪有此事?一同吃饭去吧。〃萧璇、萧琏因母乳不足,每顿总搭点米汁。萧逸不屑与妻说话,又恐小儿受饿,特他说这笼统的话。以为乃妻必装负气,不来理会。不料欧阳霜闻言抱了两小孩,扣上怀立起就走。萧逸见她仿佛事过情迁,全不在意,神态甚是自然,心刚一动,忽又想到别的,暗中把牙一咬,抱着萧珍,随后跟去。

膳房女仆久候村主不来用饭,火锅的汤已添了两次。见主人走来,舅老爷还未到,添上了饭和小主人用的米汁,意欲前往书房催请。欧阳霜道:〃舅老爷奉了村主之命,出山办一要事,要过些时日才回来,这个座位撤了吧。〃说完,照常先喂小孩。平日有欧阳鸿在旁照料,轮流喂抱已惯。忽然去了一个,欧阳霜喂了这个,要顾那个,两小此争彼夺,乱抓桌上杯筷匙碟,大人只一双手,哪里忙得过来。两小又都不肯要别人喂吃,口里一递一声,直喊:〃我要舅舅!〃怎么哄也不行。萧璇更是连喊多声不来,小嘴一撇要哭。萧逸已把萧珍放在座上,夹了些菜,任其自食。自己哪还有心用饭,勉强吃了半碗。见小孩闹得实在不像话,母子三人身上全都汤汁淋漓,碟和羹匙均被小孩抓落地上跌碎,天气又冷,恐米汁喂凉了生病,只得耐着性气接过萧璇,一人一个,才把小孩喂好。暗忖:〃平日不觉得,走了一个畜生,已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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