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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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这时接到了太监传达的圣旨:“皇上召见,议论军饷事宜,立即暂停军务,赶往宫中。”
传旨的太监走后,下首周茂才低声道:“督师,此行恐凶多吉少。”
袁崇焕想起上次召见时皇上还亲自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现在敌兵已退情况有所好转,心中虽有些忐忑,但这时还能不去?想抗旨不成,遂说道:“圣旨不得不从。”
同时应召的有满桂、黑云龙、祖大寿、赵谦等官员将领。
赵谦接到圣旨,心中照样有些不安,他刚送走了秦湘,做贼心虚,恐皇上追究此事,顶着欺君杀头之罪撒谎,压力还是相当地大。
虽然他明白周延儒获悉这个消息需要时间,作出部署也需要时间,没那么快就追究这事了,但是心中仍然无法自安。
他又想起了秦湘,回忆起洞房之时,对她的喜爱,对她的海誓山盟。事实证明,海誓山盟,只不过嘴里说出来的几句话。赵谦心中难受,他只得想,自己算对得起秦湘了,聊以自慰。
另他奇怪的是,秦湘离开了他,他的难受只源于一生一世的承诺无法兑现,并未有多少伤感。
赵谦感叹道:今人古人,价值观差异过大,共同语言缺乏,想要心心相印还是比较困难。虽然他因为内心的孤独,真的很努力去做了。
他收拾了一番,就去了紫禁城。当他在太监引导下来到平台时,满桂等人已经先到了,只有袁崇焕还没有到。
众人跪在帘子外面,朱由检没有叫平身,都不敢起来。跪了近两炷香功夫,赵谦膝盖生疼,却仍然不敢动,心里大骂袁崇焕,都死到临头了,还要装架子。
终于,太监道:“禀皇爷,袁崇焕到。”
袁崇焕走过来,行了叩拜之礼,朱由检仍然没有理他。帘子里面,看不见朱由检的表情,众人心中忐忑,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朱由检才厉声道:“袁崇焕,朕只问你三件事,你从实作答。杀毛文龙、敌军进犯京师、故意击伤满桂!缘由何在?!”
听了这三个问题,袁崇焕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朱由检以为他默认了,就命满桂脱去衣服显示所受之伤,那意思是指责袁崇焕蓄意而为。
袁崇焕这才声辩:“当时满桂在城北激战,臣在城南激战,互不相干。满桂受伤,与我何干?”
但现在问题已经不是满桂的问题了,那只是个借口,就算袁崇焕说关他屁事,也不顶用。朱由检大声下令:“着锦衣卫拿掷殿下!”锦衣卫一拥而上,把袁崇焕的朝服脱去。
随即他便被押解到西长安门外的锦衣卫大堂,投入了镇抚司监狱。
朱由检演了这么一出,内外震惊。特别是当场的祖大寿,大为惊讶,以至于浑身战栗,举止失措。
在一旁的内阁大学士成基命细心地观察到了祖大寿的“心悸状”,立即顿首请求皇上慎重慎重再慎重,并且说,敌人还在城下,不能逮捕最高指挥官。(时皇太极主力已退,但遵化等重镇仍在后金手中。)
连周延儒也极力劝谏:“临敌易将,兵家所忌。”
朱由检回答道:“势已至此,不得不然。朕把辽东事务托付给袁崇焕,他身为督师,对于胡骑如此猖狂,事前一点都没有预防,导致敌军深入内地,虽然日夜兼程赴援,但坐误战机,功不抵罪,暂时革职,听候审查。”
袁崇焕玩完了,明眼人心里早就清楚了,但是朱由检这时逮他,时间不对,这是大部分大臣的看法。当然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质疑皇上的英明。
“平身吧。”
朱由检嘘了一口气,赵谦也嘘了一口气,今天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他心有余悸地想:身居高位,压力不小。
有些时候,朱由检可以对袁崇焕很好,可以要什么给什么,可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穿,而有些时候,比如现在,直接送大牢里蹲着吧。
人本来就是变化中的事物,什么一生一世,一万年,海枯石烂,都是幻想中的自娱罢了。
周延儒身为内阁首辅,稳定京师局势的职责不容推卸,现在袁崇焕被逮,后果严重,周延儒这时立即奏道:“袁崇焕获罪,各路勤王将领由谁来统领?请皇上示下。”
朱由检看了一眼一身是伤忠义可嘉的满桂,说道:“提拔大同总兵满桂总理军务,节制各路勤王之师。”
朱由检一直惦记着怎么弄倒袁崇焕,此时心力交瘁,有欠深思,这样干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没有考虑到辽东将领的逆反心态。
孙承宗立即道:“皇上,遵化等重镇尚在东夷之手,辽东军队没有了主帅,不是战败就是溃散。今日的上策,只有释放袁崇焕来维系军心,让他立功自赎,又可以保存辽东的劲旅。”
袁崇焕和孙承宗有师生之谊,朱由检怀疑是孙承宗有私心,想为袁崇焕求情,遂沉吟未答,况且他费了那么大劲弄倒了袁崇焕,没有再放他的道理。
朱由检道:“此事下午再来冬暖阁商议。”
下午时分,接到召见令的只有内阁大臣等重臣,赵谦等非权力中心的人自然去不了。
谁接任勤王军主帅的问题,孙承宗提议袁崇焕复出,梁廷栋不以为然:“辽兵有祖大寿在,不至于溃散。”
孙承宗说:“哪里有鸟巢倾翻雏鸟可以保存的道理?祖大寿一介武夫,决不会屈从。”
周延儒问道:“你担心祖大寿会反叛?”
孙承宗干过辽东经略,对这些事太有经验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周延儒再问:“几天之内?”
“不出三天。”
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孙承宗所料,辽东将士平素对袁督师十分感恩戴德,祖大寿又与满桂积怨甚深,袁督师被逮,要祖大寿听满桂节制,激起辽兵不满。祖大寿唯恐遭到连累,在十二月初四日早晨,悍然率领辽兵东行,踏上回归宁远之路。
这一突发事件引起朝廷的震惊,敌兵还未完全退去,一支最有战斗力的劲旅撤走,后果不堪设想。
朱由检心力交瘁,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个安稳觉了,手下的带兵将领在皇帝的圣旨面前,拍屁股走人。他愤怒的同时,心中隐藏着深深的无奈,朝廷武力疲惫,稍微能打的辽东铁骑全是骄兵悍将,这些兵还是自己的吗?
孙承宗见了皇帝说道:“祖大寿并没有反朝廷之意,只是害怕由袁督师牵连到他们。要想召回祖大寿,非得有袁崇焕的手书不可。”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说言之有理,看了一眼梁廷栋:“你等运筹何事?动辄张皇失措,事情既然可行,还不赶快去办!”
于是内阁六部一行高官赶忙来到监狱,对袁崇焕多方开导,袁崇焕执意不肯:“祖大寿之所以听我的话,因为我是督师,如今已是罪人,哪里还能得到他的信任?”
孙承宗自然不信,心道你翅膀长硬了,在老子面前唬谁呢?
“你只手擎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天下之人莫不佩服你的忠义,谅解你的心情。作为臣子,只要有利于国家,不惜献身。死于敌人与死于律法,究竟哪一个更值得呢?”
袁崇焕这才欣然从命,当即给祖大寿写了书信,言辞极其恳切,要他顾全大局。
朱由检立即派专人拿着袁崇焕的书信去召回祖大寿。信使星夜疾驰,终于在距离锦州一日路程的地方追上了祖大寿一行。祖大寿下马捧读袁督师的书信,泣不成声,全军上下一起痛哭。随军同行的祖大寿老母问明缘由,果断地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失去了袁督师。幸好还没有死,你何不立功为他赎罪,乞求皇上赦免。”将士们听了踊跃欢呼,祖大寿这才下令退回北京。
朱由检闻讯,大喜过望,顿时又闪现出重新起用袁崇焕统领辽兵的念头,甚至还说:“守辽非蛮子不可!”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大学士孙承宗也在从中斡旋,一方面希望皇上对祖大寿的行动予以谅解,另一方面送去一封密信,劝祖大寿赶快向皇上检讨,表示愿意立功为袁督师赎罪。祖大寿终于取得了皇帝的谅解。
段二三 投石欲问路
赵谦对韩佐信说:“袁督师不善谋生,然祸不致死。必死者,因党争已烈,到了无可收拾的局面,崇焕之死,死于党争。”
如今赵府没了女主人,显得缺了点什么,不过韩佐信倒少了许多顾忌,常常到赵谦房中,二人把酒畅谈。
韩佐信喝了一口酒,十分享受指点江山的感觉:“大人所言极是。崇焕与内阁大学士钱阁老交往甚密,元辅岂能放过这种机会?”
初时,周延儒不主张逮捕袁崇焕,是因为自己有稳住局面的职责,现在皇上已坚持逮捕了袁崇焕,勤王兵马也妥善处理了,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受总理军务,节制勤王兵马,孙承宗德高望重,完全可以将局面摆平。
现在,周延儒密招门人部署,一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镇抚司大牢中的袁崇焕,正一步步滑向深渊。
至于有人说,袁崇焕之死是因为朱由检中了反间计,一怒一下杀掉的,这种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们不说朱由检和朝中大臣的智商是否真的那么低,单就时间来说,现在都过了月余了,袁崇焕好好的还没死。什么中计一怒之下杀之,就无从谈起了。目前的形势,朱由检都还没决定要杀袁崇焕,只是觉得他拿了那么多银子,辽东形式没有改观,又犯了几件错误,便想罢了他的官夺了他的权而已。
袁崇焕的死活,赵谦无能为力,他自己都在那里十分忧心,和韩佐信说起了袁崇焕,最多就是评论交流一番罢了。
两人喝了不少酒,丫鬟将菜端下去又热了一遍。赵谦呆这房间里面,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秦湘走了也快有一个月了。
二人喝高了,赵谦自觉酒量不错,也被这韩佐信耗得头晕耳热,颇有些醉了。这时,赵谦的妹妹赵婉走了进来,说道:“哥哥,你怎么又喝酒了?”
韩佐信拱手道:“大人明日还要早朝,早些休息吧,佐信告退。”
赵谦看了一眼赵婉,比长安时大了两岁,今年已十七了。自己做官之后,赵婉在物质上不曾缺了什么,营养也跟得上,如今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胸部开始丰满,屁股变圆,皮肤也愈发白嫩,那双大眼睛也清亮了不少。
赵谦见韩佐信作君子状,目不斜视,呵呵一笑,拉住他道:“都不是外人,再喝两杯。”
“这……”
“妹,给佐信倒酒……佐信那,我自小家贫,虽读了不少书,我这妹子却大字不识一个,有空的时候,教她识几个字。”
韩佐信脸上有些发红,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韩佐信是什么人,这些事情他还悟不透?心道定然是大人欲将妹子许配给自己,心下大喜,看来大人是真心赏识自己,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如果联姻,这关系就非同小可了。
“小姐现在是大家闺秀,男女有别,佐信恐多有不便。”韩佐信心里老大的愿意,但面子上还是要装一下的,不然大人怎么放心将唯一的亲妹妹许配给自己?
赵谦似笑非笑地看着韩佐信,心道老子和你在一起几年了,你还装逼,当老子是傻子啊?
赵婉看了一眼韩佐信,韩佐信急忙挺直了背,形象是要维护的。
“罢……此事以后再说。妹,叫人将房间收拾了,我送佐信回房休息。”
“大人,不必如此,佐信惶恐。”
赵谦携了他的手,递了个眼色:“天黑,走吧,我也正欲出去透透气。”
二人走到院子里,时值隆冬,周围雪白一片。赵谦漫不经心地道:“我这妹子啊,因小时家贫,大家闺秀那套是一点都不懂,现今已到了出嫁的年龄,我这做哥哥的自然应该为她作主。唉,婚姻大事,对一个女儿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想给她找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
赵谦这样说,意思就是她喜欢谁,我就给她作主办婚事。明朝的良家女子是不会经常出门的,交往很窄,尤其是交往男子,几乎就只有那么几个亲戚邻居而已。连人都不认识,她喜欢谁去呢,选择太少,谁离她近,她就只能喜欢谁。
韩佐信体味到赵谦的意思,说道:“大人忙于朝事,佐信平日倒也清闲,就献丑教小姐认几个字吧。”
赵谦听罢,哈哈大笑。
时月光洒在院子的白雪之上,两个身穿长袍的人相谈甚欢,颇有古意。韩佐信吟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赵谦蓦地注意此时的情景,他心道,自己是喜欢上这种生活了。只是周延儒党人死死盯着自己,欲置死地而后快,让他非常隐忧。
第二天早朝时,户部一小官弹劾内阁大臣钱龙锡嫖妓,众人差点没哄笑出来。这样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事,小官居然敢拿到大殿之上说事,还振振有词,众臣本来想一笑了之,但是吏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杨嗣昌却在这时提出了辞呈,众人便笑不出来了。
明朝政治斗争的惯用风格:投石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