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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7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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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非淮蔡比,宪及诸将,才度又不及二李,臣恐未能副圣志呢。”明白了解,尚无以唤醒主迷,奈何?神宗不答,随即退朝。

未几,得种谔奏议,乃是用知延州沈括言,拟尽城横山,俯瞰平夏,取建瓴而下的形势,且主张从银州进兵。神宗览奏后,即命给事中徐禧,及内侍李舜举,往鄜延会议。王安礼又入谏道:“徐禧志大才疏,恐误国事,请陛下另简妥员!”神宗不从。李舜举却往见王珪道:“古称四郊多垒,乃卿大夫之辱,今相公当国,举边事属诸二内臣,内臣止供禁廷洒扫,难道可出任将帅么?”不以人废言。珪也自觉抱愧,没奈何随口敷衍,说了“借重”二字。舜举遂与徐禧偕行,既至鄜延,见了种谔。谔拟城横山,禧独拟城永乐,两人争议不决。当将两议上达都中,神宗独从禧议,竟令禧带领诸将,往城永乐,命沈括为援应。陕西转运判官司饷运,凡十四日竣工,赐名银川寨,留鄜延副总管曲珍居守,禧与括等俱退还米脂。这银川寨距故银州二十五里,地当银州要冲,为夏人必争地。从前种谔反对禧议,正恐夏人力争,未易保守。果然不出十日,即有铁骑数千,前来攻城,曲珍忙报知徐禧。禧遂与李舜举、李稷等,统兵往援,令沈括留守米脂。禧等至银川寨,夏人亦倾国前来,差不多与蜂蚁相似。

大将高永能献策道:“虏来甚众,请乘他未阵,即行掩击,或可取胜。”徐禧怒叱道:“你晓得甚么,王师不鼓不成列!”竟欲效宋襄公耶?言已,拔刀出鞘,麾兵出战。夏人耀武扬威,进薄城下,曲珍距河列阵,见军士皆有惧色,便语禧道:“珍见众心已摇,不应与战,战必致败,不如收兵入城,徐图良策。”禧笑道:“君为大将,奈何遇敌先退呢?”乃以七万人列阵城下。夏人纵铁骑渡河,曲珍又急白禧道:“来的是铁鹞子军,不易轻敌,须乘他半济,袭击过去,杀他一个下马威。若渡河得地,东冲西突,乃是无人敢当呢。”禧又大言道:“王师堂堂正正,用不着甚么诡计。”迂腐之论。曲珍退回本阵,忍不住长叹道:“我军无死所了!”说着,夏兵前队,已渡河东来。曲珍忙率兵拦阻,已有些招架不住。及铁骑尽行过河,纵横驰骤,如入无人之境,曲珍部下,先已胆寒,还有何心恋战,顿时纷纷退还,自蹂后阵。徐禧至此,亦手忙脚乱,急切顾不及王师,拍转马头,飞跑回城。何如何如?李舜举、李稷等也是没法,相率奔回,军士大溃。曲珍亟收集余众,逃入城中,夏人尽力围城,环绕数匝,且据住水寨,断绝城内的汲道。徐禧束手无策,只仗曲珍部卒,昼夜血战,勉强守住。怎奈城中无水可汲,四处掘井,俱不及泉,兵士多半渴死,危急万分。有溺死鬼,有冻死饿死鬼,不意还有渴死鬼。沈括与李宪援兵,又都被夏人遮断。种谔且怨禧异议,不发救兵,可怜银川寨内的将士,几不异瓮中鳖,釜中鱼。会夜半大雨,夏人环城急攻,守兵不及抵御,竟被陷入。徐禧、李舜举、李稷、高永能等,俱死乱军中。惟珍弃甲裸跣,幸得走免。将校死数百人,士卒役夫,丧亡至二十余万。夏人追至米脂,沈括忙阖门固守,总算未曾失陷。由夏人攻扑数次,随即退去。总计自熙宁以来,用兵西陲,已是数次,所得只葭芦、吴堡、义合、米脂、浮图、塞门六城,兵士已伤亡无数。钱谷银绢,尤不胜计。永乐一役,损失更多。神宗接得败报,也不禁痛悼,甚至不食,追赠徐禧等官,禧死有余辜,岂宜追赠?贬沈括为均州团练副使,安置随州,降曲珍为皇城使。咎不在沈括、曲珍,所罚亦误。自是无意西征,每临朝叹息道:“王安礼尝劝朕勿用兵,吕公著亦屡陈边民困苦,都是朕误信边臣,害到这般。”事过乃悔,事后又忘,都由利令智昏所致。

既而夏人又入寇兰州,夺据两关门,副使李浩,除困守外无他计。亏得钤辖王文郁,夜率死士七百余人,缒城潜下,各持短刀搠入夏营。夏人猝不及防,竟被冲破,吓得东逃西躲,鼠窜而去。当时比文郁为唐尉迟敬德,经廷议优叙,擢知州事。夏人又转寇各路,均遭击退,兵力亦敝,乃由西南都统昂星嵬名济,一译作茂锡克额不齐。移书泾原总管刘昌祚,略云:

中国者礼乐之所存,恩信之所出,动止猷为,必适于正。若乃听诬受閒,肆诈穷兵,侵人之土疆,残人之黎庶,是亦乖中国之体,为外邦之羞。昨日朝廷暴兴甲兵,大穷侵讨,盖天子与边臣之议,为夏国方守先誓,宜出不虞,五路进兵,一举可定,故去年有灵州之役,今秋有永乐之战。然较其胜负,与前日之议为何如哉?落得嘲笑。朝廷于夏国,非不经营之,五路进讨之策,诸边肆扰之谋,皆尝用之矣;知侥幸之无成,故终于乐天事小之道。况夏国提封万里,带甲数十万,南有于阗,作我欢邻,北有大燕,为我强援,若乘间伺便,角力竞斗,虽十年岂得休哉?即念天民无辜,受此涂炭之苦,国主自见伐之后,夙夜思念,以为自祖宗以来,事中国之礼,无或亏怠,而边吏幸功,上聪致惑,祖宗之盟既阻,君臣之分不交,存亡之机,发不旋踵,朝廷当不恤哉?至于鲁国之忧,不在颛臾,隋室之变,生于杨感,此皆明公得于胸中,不待言而后喻。何不进谠言,辟邪议,使朝廷与夏国欢好如初,生民重见太平!岂独夏国之幸,乃天下之幸也。书中虽未免自夸,然诘问宋廷颇中要窾,故特录之。

昌祚得书上闻,神宗亦无可驳斥,即令昌祚答使通诚。夏乃复遣使上表,有“乞还侵地,仍效忠勤”等语,乃特赐诏命云:

顷以权强敢行废辱,朕用震惊,令边臣往问,匿而不报。只好推到幽主上去。王师徂征,盖讨有罪,今遣使造庭,辞礼恭顺,仍闻国政悉复故常,益用嘉纳。实是所答非所请。已戒边吏毋辄出兵,尔亦慎守先盟,毋再渝约!

夏使得诏自去。再命陕西、河东经略司,所有新复城寨,逻卒毋出二三里外。岁赐夏币,悉如前额。已而夏主复上书乞还侵疆,神宗不许,于是夏人仍有贰心。中丞刘挚,劾奏李宪贪功生事,遗祸至今,不可不惩,乃贬宪为熙河安抚经略都总管。越年为元丰七年,夏人又大举入寇,号称八十万,围攻兰州。云梯革洞,百道并进,阅十昼夜,城守如故,敌粮尽引还。这一次总算由李宪先事预防,守备甚严,所以不至陷落。一长必锋。及夏人再寇延州德顺军,定西城,并熙河诸寨,均不得逞。未几又围定州城,为熙河将秦贵击退。夏人方卷甲敛师,稍稍歇手了。

神宗罢免蒲宗孟,用王安礼为尚书左丞,李清臣为尚书右丞,调吕公著知扬州。且因司马光上《资治通鉴》,授资政殿学士,这《资治通鉴》一书,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下终五代,年经国纬,备列事目,又参考群书,评列异同,合三百五十四卷,历十九年乃成。神宗降诏奖谕道:“前代未闻有此书,得卿辛苦辑成,比荀悦汉纪好得多了。荀悦汉季颍阴人,曾删定汉书,作帝纪二十篇,所以神宗引拟司马光。小子也有诗咏道:

不经鉴古不知今,作史原垂世主箴。

十九年来成巨帙,爱君毕竟具深忱。

转眼间已是元丰八年,神宗有疾,竟要从此告终了。看官少待,试看下回接叙。

夏无可伐之衅,乃以司马光之将召,启蔡确西讨之谋,俞充为蔡确腹心,上书一请,出师五道,孙固、吕公著等力谏不从,且任一刑余腐竖,付之重权,就令得胜,尚足为中国羞。况伊古以来,断未有奄人统军,而可以成功者。多鱼漏师,竖刁为祟,相州溃败,朝恩监军,神宗宁独未闻耶?灵州一败,李宪尚不闻加罚,且复令经略泾原,再图大举,一之为甚,乃至于再。不待沈括、徐禧之生议,而已知其必败矣。要之兵不可不备,独不可常用。富郑公当熙宁初年,奉召入对,已请二十年口不言兵,老成人固有先见之明,惜乎神宗之不悟也。

第四十三回 立幼主高后垂帘 拜首相温公殉国

却说元丰八年正月,神宗不豫,命辅臣代祷景灵宫。及群臣分祷天地宗庙社稷,均不见效,反且加剧,辅臣等入宫问疾,就请立皇太子,并皇太后权同听政。神宗已无力答言,只略略点首罢了。查神宗本有十四子,长名佾,次名仅,三名俊,四名伸,五名僴,六名傭,七名价,八名倜,九名佖,十名伟,十一名佶,十二名俣,十三名似,十四名偲。佾、仅、俊、伸、僴、价、倜、伟均早亡,要算第六子傭,挨次居长,神宗已封他为延安郡王,但年龄尚止十岁。

当拟立皇太子时,职方员外郎邢恕,想立异邀功,竟往谒蔡确道:“国有长君,乃社稷幸福,公何不从岐、嘉二王中,择立一人?既可安国,复可保家,岂不是两全其美吗?”蔡确踌躇半晌,方道:“君言亦是,但不知太后意见如何?”邢恕道:“岐、嘉二王,皆太后所出,母子恩情,当必逾常,公还有什么疑虑?”一厢情愿。确喜道:“且与高氏商量,免生枝节。”邢恕道:“恕先去密议,包管成功。”言毕辞出,遂往见太后侄儿高公绘兄弟。公绘迎入,恕寒暄数语,即与附耳密谈。公绘摇首不答,恕复道:“延安幼冲,何若岐、嘉?况岐、嘉本皆称贤王呢。”公绘道:“这是断不便行,君难道欲贻祸我家么?”恕碰了一个钉子,未免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看官道岐、嘉二王是何人?便是神宗胞弟昌王颢及乐安郡王頵。颢徙封岐王,頵进封嘉王,两王因神宗寝疾,尝入问起居,高太后恰也防着,命他不必屡入,并阴敕中人梁惟简妻,预制一十岁儿可穿的黄袍,密教他怀藏进呈。偏邢恕心尚未死,再与蔡确密谋,拟约王珪入问帝疾,暗使知开封府蔡京,外伏剑士,胁迫王珪,倘珪持异议,即将珪枭首,哪知珪命不该绝,未待蔡确与约,先已入宫定议,册立延安郡王。确迟了一步,计不得行。满腹奸刁,至此也输人一筹。

三月朔日,延安郡王傭,立为太子,赐名煦,皇太后高氏权同处分军国重事。越五日,神宗驾崩,年三十有八。总计神宗在位,改元二次,共十八年。太子煦即皇帝位,尊皇太后高氏为太皇太后,皇后向氏为皇太后,帝生母德妃朱氏为皇太妃,是为哲宗皇帝。追尊先帝庙号曰神宗,葬永裕陵。晋封叔颢为扬王,頵为荆王,弟佶为遂宁郡王,佖为太宁郡王,俣为咸宁郡王,似为普宁郡王,尚书左仆射王珪为岐国公,潞国公文彦博为司徒,王安石为司空,余官一律加秩,赐致仕各官服带银帛有差。

太皇太后首先传旨,遣散修京城役夫,止造军器,及禁庭工技,戒中外无苛敛,宽民间保甲马,人民欢悦。王珪等并未预闻,及中旨传出,方得闻知。一经出手,便见高后贤明。过了数日,复下诏道:

先皇帝临御十有八年,建立政事以泽天下,而有司奉行失当,几于烦扰,或苟且文具,不能布宣实惠,其申谕中外协心奉令,以称先帝惠爱元元之意!

这诏一下,都中卿大夫,已知太皇太后的命意,是欲改烦为简,易苛从宽了。蔡确恐朝政一新,自己或致失位,遂因上朝议政时,面奏太皇太后,请复高遵裕官。看官道遵裕是何人?乃是太皇太后的从父。蔡确此奏,明明是借此求媚,固宠希荣的意思。真会献谀。太皇太后偏凄然道:“灵武一役,先皇帝中夜得报,环榻周行,彻旦不能寐,自是惊悸,驯至大故。追原祸始,实自遵裕一人。先帝骨肉未寒,我岂敢专徇私恩,不顾公议么?”理正词严。确惶悚而退。太皇太后又诏罢京城逻卒,及免行钱,废浚河司,蠲免逋赋,驿召司马光、吕公著入朝。

光居洛十五年,田夫野老,无不尊敬,俱称为司马相公;就是妇人女子,亦群仰大名。神宗升遐,光欲入临,因自避猜嫌,不敢径行。适程颢在洛,劝光入京,光乃启程东进,将近都门,卫士见光到来,均额手相庆道:“司马相公来了!司马相公来了!”两语重叠,益饶意味。沿途人民,亦遮道聚观,各朗声道:“司马相公,请留相天子,活我百姓,勿遽归洛。”光见他一唱百和,反觉疑惧起来,竟从间道归去。太皇太后闻他入都,正要询问政要,偏待久不至,乃遣内侍梁惟简驰问。光请大开言路,诏榜朝堂。至惟简复命,蔡确等已探悉光言,先创六议入奏,大旨是:“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重机,或迎合旧令,上则侥幸希进,下则眩惑流俗,有一相犯,立罚无赦。”太皇太后见了此议,又遣使示光。光愤然道:“这是拒谏,并非求谏;人臣只好不言,一经启口,便犯此六语了。”乃具论以闻。太皇太后即改诏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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