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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6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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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敝,我岂堕他狡计!看我先驱渡水,攻他不备哩。”翌晨即调集将士,下令攻敌。自率魏军先涉,各军继进,褰甲横枪,整队后行,可巧水势亦落,深才及膝,大众欢跃而前。梁将谢彦章,率众数万,临水拒战,晋军冲突数次,统被击退。晋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即麾军却还。到了中流,回顾梁兵追来,复翻身杀回。军士亦皆返战,奋呼杀贼。彦章不防这着,竟被晋军冲散队伍,及奔还岸上,已是不能成列。晋王驱军大杀一阵,流血万人,河水为赤,彦章仓皇遁走,晋军遂陷入滨河四寨。极写晋王智勇。

晋王欲乘胜灭梁,四面征兵,令周德威率幽州兵三万人,李存审率沧、景兵万人,李嗣源率邢、洺兵万人,王处直遣将率易、定兵万人,及麟、胜、云、朔各镇兵马,同集魏州,还有河东、魏博各军,齐赴校场,由晋王升座大阅,慷慨誓师,各军齐声应诺,仿佛似海啸山崩,响震百里。梁兖州节度使张万进,望风股栗,遣使纳款。晋王乃带领全军,循河直上,立营麻家渡。梁命贺瓌为北面行营招讨使,率师十万,与谢彦章会兵濮州,出屯州北行台,相持不战。原是上策。

晋王屡发兵诱敌,梁营中始终不动,恼得晋王性起,自引轻骑数百人,到梁营前,踞坐辱骂。梁兵却出营追赶,险些儿刺及晋王,亏得骑将李绍荣,力战得免。众将皆谏,赵王镕及王处直,亦致书晋王道:“元元命脉,系诸王身,大唐命脉,亦系诸王身,奈何自轻若此!”晋王笑语来使道:“自古到今,平定天下,多由百战得来,怎可深居帷闼,自溺宴安哩!”来使既去,晋王又出营上马,亲往挑战。李存审叩马泣谏道:“大王当为天下自重,先登陷阵,乃是存审等职务,并非大王所应为!”晋王尚不肯止,经存审揽住马缰,方下马还营。

越日觑存审外出,复策马驰往敌营,随身仍不过百骑,且顾语左右道:“老子妨人戏,令人惹厌!”既近梁营,营外有长堤,晋王跃马先登,随登的骑将,仅及十余人,不防堤下伏有梁兵,一声呼噪,持械突发,围住晋王至数十匝,晋王拚命力战,一时冲突不出,幸后骑陆续登堤,从外面攻入,方杀开一条血路,策马飞奔,李存审也领兵来援,方将梁兵杀退,晋王方信存审忠言,待遇益加厚了。存勗之不得善终,亦未始非轻躁之失。

两军相持,转瞬百日,晋王又暴躁起来,饬令进军,距梁营十里下寨。梁招讨使贺瓌,屡欲出战,均被谢彦章阻住。一日瓌与彦章阅兵营外,对营数里,适有高地,瓌指示彦章道:“此地可以立栅。”彦章不答,及晋军进逼,果在高地上竖栅屯军,瓌遂疑彦章与晋通谋,密报梁主,诬称彦章挠阻军谋,私通寇敌。一面与行营都虞侯朱珪密谋,诱杀彦章,并骑将孟审澄、侯温裕。当下再奏梁主,只说三人谋叛,已与朱珪定计,将他诛死。梁主不辨虚实,竟升珪为平卢节度使,兼行营副指挥使。

晋王闻彦章被杀,喜语诸将道:“将帅不和,自相鱼肉,这正是有隙可乘!我若引军直指梁都,他岂能仍然坚壁,不来拦阻?我得与战,当无不胜了。”周德威谏阻道:“梁人虽屠上将,兵甲尚是完全,若冒险轻行,恐难得利。”晋王不从,下令军中,老弱悉归魏州,所有精兵猛将,一概随行。当即毁营亟进,竟向汴梁进发。至胡柳陂,有侦骑来报道:“梁将贺瓌,也率大兵追来了。”晋王道:“我正要他追来,好与一战。”周德威又谏道:“贼众倍道来追,未曾休息,我军步步为营,所至立栅,守备有余,兵法上所谓以逸待劳,便是此策,请王按兵勿战,但由德威等分出骑兵,往扰敌垒,使他不得安息,然后一鼓出师,可以立歼,否则梁人顾念家乡,内怀愤激,锐气方盛,暮气未生,骤然与战,恐未必得志呢。”晋王勃然道:“前在河上,恨不得贼,今贼至不击,尚复何待?公何胆怯至此!”说至此,复顾李存审道:“尔等令辎重兵先发,我为尔等断后,破贼即行。”勇则有余,慎则不足。德威不得已,引幽州兵从行,向子流涕道:“我不知死所了。”也是命数该终,所以良谋不用。

已而梁军大至,横亘数十里,晋王自领中军,镇定军居左,幽州军居右,辎重兵留屯陈西,晋王率亲军陷入梁阵,所向无前,十荡十决,往返至十余次,梁马军都指挥使王彦章,支持不住,竟率部众西走。晋辎重兵望见梁帜,还道他来袭辎重,顿时惊溃,驰入幽州军。幽州军亦被他扰乱,反令彦章乘隙捣入,斫死许多幽州军。周德威慌忙拒战,已是不及拦阻,再经贺瓌部众,也来帮助彦章,一场蹂躏,可怜德威父子,竟战死乱军中!小子有诗叹道:

统兵百战老疆场,具有兵谋保晋王。

谁料渡河偏梗议?将军难免阵中亡。

德威已死,晋军夺气,晋王存勗,忙据住高邱,收集散兵。梁兵四面会合,贺瓌亦占了对面的土山,与晋王再决胜负。欲知再战情形,俟小子下回续叙。

…………………………

契丹阿保机之强,谋略多出述律氏,彼徒执哲妇倾城之语,以律人家国者,毋乃其所见太小耶!盖惟妖媚妒悍之妇人,不误人家国不止,若果智勇深沈,好谋善断,则佐兴一国且有余,遑论一家乎!但为阿保机设法,诱入八部大人,聚而歼旃,虽从此得统一契丹,而居心未免太毒,述律氏亦悍矣哉!若夫晋之攻梁,名正言顺,不劳赘述。晋王之冒险轻进,原违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之诫,胡柳陂一役,宿将如周德威,亦致战死,此皆由轻率之害。但德威行军日久,奈何不预先戒备,竟为各军所乘!然则其战死也,殆亦有自取之咎乎?盖德威年已衰迈,暮气亦深,无怪其前遇契丹,即望风奔靡也。

第十二回 莽朱瑾手刃徐知训 病徐温计焚吴越军

却说梁将贺瓌,据住土山,为晋王所望见,即顾语将士道:“今欲转败为胜,必须往夺此山。”说着,即引骑兵下丘,驰至对面土山前,奋勇先登,李从珂、王建及等,随后踵至,统是努力向前,一拥而上,梁兵抵敌不住,纷纷下山,改向山西列阵,尚是气焰逼人。晋军相顾失色,各将请晋王敛兵还营,诘朝复战,独阎宝进言道:“王彦章骑兵,已西走濮阳,山下只有步卒,向晚必有归志,我乘高临下,定可破敌,且大王深入敌境,偏师失利,若再引退,必为敌乘,就使收众北归,河朔恐非王有,成败决诸今日,奈何退去?”晋王尚犹豫未决,此时何亦迟疑耶?李嗣昭亦进谏道:“贼无营垒,日暮思归,但使精骑往扰,使彼不得晚食,待他引退,麾众追击,必得全胜。”王建及擐甲横槊,慷慨陈词道:“敌兵已有倦容,不乘此时往击,更待何时?大王尽管登山,看臣为王破贼!”晋王见他声容俱壮,也奋然道:“非公等言,几误大计!”便令嗣昭、建及,率领骑兵,先驱突阵,自率各军继进。

梁兵正虑枵腹,不防嗣昭、建及两大将,盛怒前来,大刀长槊,搅入阵中,刀过处头颅乱滚,槊到时血肉横飞,大众逃命要紧,立时溃散。那晋王又率大军驱到,好似泰山压卵一般,所当辄碎。贺瓌拍马返奔,部众大溃,死亡约三万人。这是梁、晋第三次鏖战。

晋王存勗,得胜还营,检点军士,到也死了不少。又闻德威父子阵亡,不禁大恸道:“丧我良将,咎实在我,悔无及了!”德威尚有子光辅,为幽州中军兵马使,留守幽州,当即命为岚州刺史。惟李嗣源与从珂相失,且因军中讹传,晋王已渡河北返,也即乘冰北渡,嗣闻晋王得胜,进拔濮阳城,乃再南渡至濮阳,进谒晋王。晋王冷笑道:“汝道我已死么?仓猝北渡,意欲何为?”嗣源顿首谢罪。晋王以从珂有功,不忍加谴,且罚他饮酒一大觥,聊示薄惩。自引军北还魏州,遣嗣昭权知幽州军府事。

梁主友贞,接到贺瓌败耗,已是不安,随后有王彦章败卒奔还,说是晋军将至,越加惊惶,亟驱市人登城,又欲奔往洛阳,及得行营确报,方知晋军北还,始免奔波,但已是吃惊不小了。写出友贞庸柔。

先是晋王发兵攻梁,曾遣使至吴,约他南北夹攻。吴王杨隆演,命行军副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都招讨使,偕副都统朱瑾等,领兵趋宋亳,与晋相应,且移檄州县,进围颍州。梁令宣武节度袁象先,出兵救颍,吴军不战即退。看官!你道吴军何故如此怯弱呢?原来徐知训骄倨淫暴,未惬舆情,所以士无斗志,不愿接仗,知训亦乐得退军,返至广陵,自耽淫乐。但是有势不可行尽,有福不可享尽,似徐知训的生平行谊,那里能保有富贵,安佚终身?借古警世,不啻暮鼓晨钟。说来又是话长,待小子略述知训的行为。

知训凭借父威,累任至内外都军使,兼同平章事职衔,平时酗酒好色,遇有姿色的妇女,百计营取。知抚州李德诚,有家妓数十人,为知训所闻,即贻书德诚,向他分肥。德诚覆书道:“寒家虽有数妓,俱系老丑,不足侍贵人,当为公别求少艾,徐徐报命。”知训得书大怒道:“他连家妓也不肯给我,我当杀死德诚,并他妻室都取了回来!看他能逃我掌中否?”德诚闻之大恐,亟购了几个娇娃,献与知训,知训方才罢休。

吴王隆演幼懦,尝被知训侮弄。一日,知训侍隆演宴饮,喝得酩酊大醉,便迫隆演下座,令与优人为戏,且使隆演扮作苍鹘,自己扮作参军。什么叫作参军苍鹘呢?向例优人演戏,一人袱头衣绿,叫作参军,一人总角敝衣,执帽跟着参军,如僮仆状,叫作苍鹘。隆演不敢违拗,只好勉强扮演,胡乱一番罢了。想入非非。又尝与隆演泛舟夜游,隆演先行登岸,知训恨他不逊,用弹抛击隆演,还幸隆演随卒,格去弹子,才免受伤,既而至禅智寺赏花,知训乘着酒意,诟骂隆演,甚至隆演泣下,尚呶呶不休。左右看不上眼,潜扶隆演登舟,飞驶而去。知训怒上加怒,急乘轻舟追赶,偏偏不及,竟持了铁檛,寻击隆演亲吏,扑死一人,余众逃去,知训酒亦略醒,归寝了事。隆演有卫将李球、马谦,意欲为主除害,俟知训入朝时,挟隆演登楼,引着卫卒出击知训,知训随身也有侍从,即与卫士交战,只因寡不敌众,且战且却,可巧朱瑾驰至,知训急忙呼救,瑾返顾一麾,外兵争进,得将李球、马谦两人杀死,卫卒皆遁。知训欲入犯隆演,为瑾所阻,始不敢行,但从此益加骄恣,不特凌蔑同僚,并且嫉忌知诰。

知诰为昇州刺史,修筑府舍,振兴城市,很有富庶气象。润州司马陈彦谦,劝徐温徙治昇州,调知诰为润州团练使。知诰乘便入朝,辞行时,知训佯为宴饯,暗中伏甲,欲杀知诰。幸知训季弟知谏,素睦知诰,此时亦在座中,蹑知诰足,知诰始知诡计,佯称如厕,逾垣遁去。知训闻知诰已遁,拔剑出鞘,授亲吏刁彦能,令速追杀知诰。彦能追及中途,但以剑示知诰,纵使逃生,自己返报知训,只说是无从追寻,知训无法可施,也即罢论。

朱瑾前助知训,幸得脱难,他却不念旧德,阴怀猜忌。瑾尝遣家妓问候知训,知训将她留住,欲与奸宿。家妓知他不怀好意,乘间逸出,还语朱瑾,瑾亦愤愤不平,嗣又闻知训将他外调,出镇泗州,免不得恨上加恨,于是想出一计,请知训到家,盛筵相待,席间召出宠妓,曼歌侑酒,惹动知训一双色眼,目不转睛的瞟着歌妓。瑾暗中窃笑,佯为奉承,愿以歌妓相赠,并出名马为寿。引得知训手舞足蹈,喜极欲狂。瑾因知训仆从,多在厅外,急切未便下手,乃复延入内堂,召继妻陶氏出见。瑾妻为朱温所掳,已见前。陶氏敛衽而前,下拜知训,知训当然答礼,不防背后被瑾一击,立足不住,竟致踣地。户内伏有壮士,持刀出来,刀锋一下,那淫凶暴戾的徐知训,魂灵透出,向鬼门关挂号去了。趣语。

瑾枭下知训首级,持出大厅,知训从人,立即骇散。瑾复驰入吴王府,向杨隆演说道:“仆已为大王除了一害!”说着,即将血淋淋的头颅,举示隆演。隆演吓得魂不附体,慌忙用衣障面,嗫嚅答道:“这……这事我不敢与闻。”一面说,一面走入内室。实是没用。瑾不禁忿怒交集,大声呼道:“竖子无知,不足与成大事!”你亦未免太粗莽了。随即将首击柱,掷置厅上,挺剑欲出,不料府门已阖,内城使翟虔等,竟勒兵拥至,争来杀瑾,瑾急奔回后垣,一跃而上,再跃坠地,竟至折足,后面追兵,也逾垣赶来,瑾自知不免,便遥语道:“我为万人除害,以一身任患,也可告无罪了。”言已,把手中剑向颈一横,也即殒命。

徐温向居外镇,未知子恶,一闻知训被杀,愤怒的了不得,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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