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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5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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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坚昆国,所以令仍古名,这好算是唐朝全盛的时代,四夷君长,联翩到来,每当元旦朝贺,夷落常数百千人,入殿趋跄,嵩呼华祝。太宗喜语侍臣道:“汉武帝穷兵三十余年,所获无几,怎能似我朝用德绥怀,反得使异俗遐方,同归王化呢。”以德服人,尚恐有愧。侍臣等希旨承颜,乐得称颂功德,说了许多赞美词。那时太宗雄心复炽,又要往征高丽了。小子有诗叹道:

先王耀德不穷兵,何事文皇好战争?

纵使东隅甘听命,春秋朝贡亦虚名。

毕竟太宗曾否再征高丽,且至下回表明。

太宗一英武主,累战皆捷,独东征高丽,顿兵安市城下,岂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欤?毋乃所谓暮气已深,不复如前此之冒险进取欤?或谓由李世勣长孙无忌辈,一再劝阻,以致师老无功;靡然退还;不知天子亲征,事权统一,欲进则进,何待踌躇?彼世勣无忌得以劝阻者,无非阴窥上意,乘隙进言耳。不然,世勣等往攻薛延陀,何以直度碛北,不少逗留,扫番众,降夷酋,收服铁勒诸部,不数月间,即荡平北荒,威行穷海乎?故亲征,美名也,而弊多利少,万乘之主,不堪一挫,诸将又皆怀顾忌,谁敢以乘舆作孤注?此亲征之所以少战功也。至插叙刘张被戮事,尤见太宗之喜怒失恒,已失主宰云。

第二十二回 使天竺调兵擒叛酋 征龟兹入穴虏名王

却说太宗因北荒听命,复欲东征高丽,廷臣会议军情,统说高丽依山为城,不易攻入,前时御驾亲征,高丽人民,不得耕种,势必乏食,今不若屡遣偏师,更迭侵扰,令他东奔西走,无暇农事。不出数年,满野萧条,人心自散,鸭绿江北,可不战自定了,太宗以为良策,乃命左武卫大将军牛进达为青邱道行军大总管,右武侯将军李海岸办副,率兵万人,乘着楼船,由莱州泛海入高丽,再遣太子詹事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右武卫将军孙贰朗为副,率兵三千人,益以营州都督府兵,自新城道入高丽,两路水陆并进。世勣渡过辽河,至南苏城,高丽兵背城拒战,为世勣所破;纵火焚城郭,外郛被毁,内城由守兵扑救,尚得保全。世勣扑攻数日,不能得手,即率军退还。牛进达李海岸入高丽境,累战皆胜,攻克石城,再进至积利城下,高丽兵出城迎战,海岸麾军猛击,斩首至二千级,高丽兵退回城中,合力死守。牛进达料难速下,也航海回来。两军依次复旨。太宗拟发第二次东征令,先敕宋州刺史王波利等,募江南十二州工人,造大船数百艘,预作战备。越年为贞观二十二年,新罗女王金善德逝世,妹真德嗣,太宗遣使册封真德,复令右武卫将军薛万彻,及右卫将军裴行方,率兵三万余人,驾了楼船战舰,再自莱州入击高丽。

东师方发,又拟向西用兵。西域有龟兹国,距唐都约七千里,当高祖受禅时,国王苏代勃駃,曾遣使入朝,及贞观四年,苏代勃駃子苏代叠,复进贡名马,后来称臣西突厥,不修朝贡。苏代叠死,弟诃黎失布毕立,因闻西突厥归命唐廷,也不敢不修朝贡礼。补前此所未详。偏太宗恨他多年失仪,斥还来使,欲命大将往讨,廷臣不敢进谏,当时却有一位巾帼贤媛,宫闱才女,独系念民瘼,忧心国是,草就了一篇奏疏,呈入太宗。足丑须眉。略云:

臣妾徐惠上言,妾闻以力服人,不如以德服人。盖以德服人者,逸而顺,以力服人者,劳且逆也。今陛下既东征高丽,复欲西讨龟兹,捐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妾窃疑之。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反成覆败之业,岂非矜功恃大,弃德轻邦,图利忘危,肆情纵欲之所致乎?是故地广者,非常安之术也,人劳者,乃易乱之源也。妾充役后宫,何敢与闻外政?但心所谓危,不敢不告,宁贻越俎之诛,勿蹈噬脐之悔。伏愿陛下俯察迩言,息事宁人,以安天下,则不胜幸甚!

这疏上后,太宗览毕,不禁赞叹道:“徐充容有此奏牍,朕不得不暂事弭兵了。”原来徐惠入宫后,始为才人,再迁充容,小子前曾略述徐氏履历,想看官应尚记着。太宗颇爱她才艺,所以闻言见从,暂将西征事搁起。嗣接薛万彻军报,渡过鸭绿水,击破高丽戍兵,得斩敌目数人,太宗亦飞诏召还,咸令休息。既而又遣右卫长史王玄策,出使天竺,天竺即今印度国,在葱岭南,分东西南北中五大区,向尚佛教。唐初中天竺王尸罗逸多,具有武略,转战无前,象不弛鞍,士不释甲,因得征服四天竺,至贞观年间,唐僧玄奘,本姓陈,偃师人。往天竺求佛经,得见尸罗逸多,尸罗逸多与语道:“汝国有圣人出世,尝作秦王破阵乐,汝能为我说明圣迹否?”玄奘乃略述太宗神武,平定祸乱,宾服四夷的情状,尸罗逸多惊喜道:“据汝说来,我当东面朝见汝王。”遂优待玄奘,任令游历。玄奘得采集经论六百五十余部,赍还中国。尸罗逸多特派使人,偕玄奘东来,入谒太宗,表文上自称摩迦陀王。中天竺有摩伽陀城,亦作摩揭它。太宗览表,文字多不可解,诘问来使,语言又未易晓。幸亏玄奘同时入见,颇能翻译番语,得达天聪。太宗因命云骑梁怀儆,持节往抚。尸罗逸多召问国人道:“从古到今,曾有摩诃震旦使人,得来我国否?”国人皆答言无有。尸罗逸多道:“中国就是摩诃震旦。今有使到此,理应出迎。”乃出郊恭迓唐使,膜拜受诏,戴诸顶上。复遣使随怀儆入朝,献入火珠郁金菩提树等物。太宗亦厚赏来使,遣令西归。且命玄奘翻译佛经,玄奘有徒数十人,日夕同译,成七十五部,得千三百三十五卷。后人作《西游记》,即借玄奘事,以作寓言,看官幸勿为所迷。到了贞观二十二年,尸罗逸多已是去世,国内大乱,遗臣阿罗那顺,自立为主。唐廷未曾闻知,但因天竺不通闻问,已是数年,乃遣王玄策西行,蒋师仁为副。甫入天竺境内,那阿罗那顺,竟发兵来击唐使。玄策从骑,不过数十名,怎能抵挡得住?还算从骑奋力接仗,才令玄策师仁两人,得脱身走吐蕃。从骑尽行战死,片甲不留。吐蕃赞普弄赞,已与唐室和亲。事见前文。闻唐使为天竺所逐,遂遣兵千人出援。玄策又檄召邻部,共讨天竺。泥婆罗国,亦发兵七千骑来会,当由玄策及师仁,部勒成行,兼程南下,直抵茶鎛和罗城,猛攻三月,血薄上登。守兵开城溃散,被玄策等督众追击,杀死了三千人,还有一大半溺死江中。玄策等乘胜入中天竺,阿罗那顺弃国东奔,向东天竺乞援,再收集散卒,来攻玄策。玄策令师仁为先锋,自为后应,与阿罗那顺对垒争锋。阿罗那顺不知兵法,一味蛮斗,师仁遂用了一条埋伏计,诱他入伏,伏军齐发,把阿罗那顺团团围住。阿罗那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束手受缚。余众除被杀外,多半乞降,阿罗那顺妻子,寓居乾陀卫,尚拥着部众万人,阻险自守。师仁率众进攻,守兵又复大溃,撇下阿罗那顺的妻孥,均被师仁拘系而来。于是远近城邑,望风输款,共得五百八十余所。东天竺王尸鸠摩,也惶恐得很,忙送牛马三万头犒师,此外尚有弓刀缨络等物。玄策师仁,方才回军,执送阿罗那顺等,献俘阙下。太宗大喜,授玄策朝散大夫,召入阿罗那顺,责他拒绝天使,罪应加诛。因思推广皇恩,特开法网,待以不死。

惟阿罗那顺身旁,却有一人随着,庞眉皓首,鹤发童颜,居然有三分道骨。太宗问他名字,他跪伏阶下,自言叫作那逻迩娑婆寐,年已二百余岁。太宗不觉惊异,便问道:“尔有甚么法术,得长寿至此?”那逻迩娑婆寐道:“奴素奉道教,得教祖老子真传,炼丹服饵,所以长生。”恐是说谎。太宗闻得老子二字,益加礼遇,竟令他改居宾馆,治丹内奉。先是高祖开国,曾有晋州人吉善行,上言在羊角山见白衣老父,嘱令转达唐天子,勿忘祖宗。高祖疑老父为老子,因命在羊角山立老子庙,尊老子为远祖,春秋致祭。老子虽亦姓李,恐怕同姓不宗,硬行拉入。此次太宗有所感触,因为番奴所迷,也想服些长生不老丹,可以永久在世。况且太宗晚年,益好声色,常自恨精神不济,未能遍御嫔嫱,可巧碰着这个方士,真是意外天缘,不期而遇。俗语说得好:“做了皇帝想登仙。”古时秦皇汉武,都想活过千年,做个彭祖第二,所以朝进方士,暮采仙药,闹得一塌糊涂,终究是没有效验,反致速毙。太宗是个聪明绝顶的君主,不料也着了这种魔障。嗣是日服丹铅,居然精神陡长,一夕能御数女,忽幸翠微宫,忽如玉华宫,托名休养,暗地荒淫。

只是不如意事,杂沓而来,巢刺王妃,及隋炀帝后萧氏,次第丧亡。这两人是太宗的老姘头,巢刺王妃,生下一子名明,太宗本欲立为继后,因为魏征所谏,谓不宜以辰嬴晋文公夫人。自累,方才中止。旋封明为曹王,令出继元吉,又把庶子福出继建成。至巢刺王妃一死,免不得悲从中来,接连是萧后病逝,又增一番感悼,诏令仍复后号,给谥曰愍,使三品护葬江都。总算践信,但恐萧后无颜见隋炀帝。悼亡未终,天象告变,太白星屡次昼现,由太史占验,谓女主当昌。民间又传秘记云:“唐三世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这数语传到太宗耳中,很是怫意。默想武卫将军李君羡,小字五娘,君羡是个男子,如何自取女名?且他是个武安人,又封武连县公,处处带着武字,莫非应在此人身上。遂调他出外,任为华州刺史,寻由御史劾他谋为不轨,遂下了一道诏谕,把他活活处死。御史劾奏,恐也是隐受上意,以便借口加刑。太宗意尚未释,又密问太史李淳风道:“秘记所言,是真是假?”淳风答道:“臣仰观天象,俯察历数,这人已在宫中,自今日始,不出三十年,当王天下。陛下子孙,恐不免为她所害了。”太宗大惊道:“果有此事,朕当遍查宫中,无论是与不是,但教有迹可疑,一律杀死,庶不致留后患了。”淳风道:“天数已定,人不能违,古人有言,王者不死,徒然多杀,反增戾气。且此后历三十年,是人已老,或者存些慈心,为祸尚浅,今日无论不能杀她,就使将她杀死,天复生一强壮的人物,益肆怨毒,那时陛下子孙,真要没有遗种了。”太宗嗟叹数声,方把此事搁起。其实娇娇滴滴的武媚娘,日夕侍侧,难道不晓得她是姓武,反一些儿没有嫌疑么?这是太宗为色所迷,明知故犯,就使教他下手,他也是不忍割舍的了。

话休叙烦,且说太宗平了天竺,又想东伐高丽,今日造战舰,明日备兵粮,拟发三十万大兵,一举荡平。计划未定,驾幸玉华宫,留房玄龄守居京师。玄龄年已七十一,衰迈多病,太宗令他卧治。既而患疾益甚,由太宗召赴玉华宫。许肩舆入殿,相对流涕。随命留住宫中,使尚医临候,尚食供膳。且命他妻妾子妇,随时入侍。玄龄语诸子道:“我受皇上厚恩,无可为报,今天下无事,惟东征不已,群臣无一敢谏,我若知而不言,是死有余责了。”乃口占表文,令诸子缮写进呈,文云:

臣闻老氏有言:“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想是太宗推重老子,故特采用此语,今陛下威名功烈,既云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边夷丑种,不足待以仁义。责以重礼,古者以禽鱼畜之,必绝其类,恐兽穷则攫,鸟穷则啄,甚非计也。且陛下每决一重囚,必令三复五奏,进蔬食,停音乐者,以人命之重为感动也,今士无一罪,驱之行阵之间,委之锋镝之下,使肝脑涂地,独不足愍乎?向使高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他日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今无是三者,而坐敝中国,徒欲为旧王雪耻,为新罗报仇,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大乎?臣愿下沛然之诏,许高丽自新,焚凌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赖,远肃迩安。臣旦夕入地,倘蒙录此哀鸣,死且不朽矣!谨表。

太宗览表,未免感叹。玄龄次子遗爱,尚帝女高阳公主,太宗第十八女。会值公主入省,太宗顾语道:“尔翁病势如此,尚能忧我国家,可谓忠悃过人了。”即亲自临视,握手与诀,悲不自胜。且诏太子就省,擢玄龄子遗爱为右卫中郎将,遗则为朝议大夫,令得及身亲见。越宿,玄龄去世,追赠太尉,予谥文昭,陪葬昭陵。惟玄龄虽有遗言,终未能挽回主意。东征事不肯罢撤,又遣番将阿史那社尔,为昆邱道行军大总管,契苾何力为副,带同安西都护郭孝恪,司农卿杨弘礼,左武卫将军李海岸,发铁勒十三部番兵,共得十万人,西讨龟兹。社尔引兵出焉耆,进趋龟兹北境。焉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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