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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重生之外滩风云-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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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苏三站在他的面前,委屈的盯着手心里那两颗亮晶晶的锆石袖扣,怔怔说道:“我买的全是法式衬衣!”

“你说什么!!”白九棠的嗓音凌厉,浓眉皱成一团,大有发难之意。

那刺耳的吼声扎痛了苏三的鼓膜,令得那份小小的委屈,开始疯狂复制,叠加再叠加,堆得满心房都是。原本白某人大吼大叫属正常形态,可此时情况特殊,自该另当别论。

那衬衣是她第一次大手笔花他的钱买回来的,这时机是她正式走入“白太太”这个角色的次日早晨。

九点整,509号套房。“电闪雷鸣”。

“你埋着头做什么?啊??”白九棠大发雷霆,一步逼近,猛然托起了她的下巴,只稍稍一顿,便再度扬起了不善的嗓音:“你哭什么?!”

五秒的沉默,暴雨前的寂静,佳人梨花带雨,猛然间怒语:“白九棠,我恨你!!”语落甩开他的手,转身朝玄关疾步走去。

白九棠懵然呆滞,听那房门咔的一声响,立即迈开步子冲到了门口,哐的一声一掌撑在门板上,冲着那微微一颤的背影,俯首质问:“你想把我打扮成一个败家子,居然还敢说恨我??”

面对门缝痴站的人恍然一顿,泪眼朦胧的错愕掠视:“败家子??”随即摆正了身姿,不可置信的扬起了睫毛:“法式衬衣是败家子穿的?!”

“在你眼里是才子吧!”白九棠衣衫不整,脸色阴郁。

那激愤的言辞,令苏三陷入了沉思,好歹是想起了曾遭遇的那一段奇遇,似乎“前苏三”会见的风liu皇子,正是穿的法式衬衣。那份委屈烟消云散,郁闷的心境堵得她想要来一场大雨。

片刻之后,理智的风,吹散了乌云,苏三平静了下来,从容问道:“你尚能相信我不会害你,也能察觉到事出有因,有‘俩人所为’的嫌疑,更找到了合理的假设,认定我有毛病!那你为什么偏偏就不肯假设一下,我或许根本就不爱袁克文?”

一席话打断了白九棠的阵势,令他乍然迷惑起来,一时间琢磨不透,甚是郁结,竟凶巴巴的问道:“那你现在正式的告诉我!你爱不爱他!?”

“不爱!!”苏三朗朗作答。

“那你爱不爱我?”

“爱!”苏三脱口而出。

白九棠怔视了她良久,闷闷的说:“我怎么觉得你说‘不爱’和‘爱’,表情神态一点出入都没有!”

苏三自知那个“爱”字说得如此顺口,含有一举拿下“敌军”的意味,确实不太真诚,经不起推敲,只得快速眨了眨眼,推开堵在面前的人山,朝卧室走去:“你到底穿什么?要不要给你找一件旧的出来。”

白九棠稍稍一顿,跟了进来,哑然的看了她许久,低声说道:“就穿这个吧!我忘了你是个病人,我应该多迁就你!”

苏三正拿起床上的领带,低头摆弄,听罢这蹩脚的歉意,不免浑身乏力,努力振作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你切切的记得这一点就好!”

九点三十。“雨过天晴”。

白门当家的终于穿戴整齐,抬起手腕看了看崭新的腕表,精神抖擞的步出了房门。

******

民国时期的上海滩被分为了三个板块;法租界、英租界,和华界。在夏末晴朗的早晨,白门的两辆美产轿车,直奔华界的闸北而去。

自古以来极道的形成,大多是以反抗暴政和争取民众的权益为初衷,形成了一个有共同精神理念的团体,在受到了系统化管理的催生之后,历经岁月的洗礼,遭受战乱政变的鞭笞,随着生存得到了满足,便逐渐走向了病变的膨胀,开始以犯罪作为谋求暴利的途径,奔向了暗黑的深渊。

在这之中,声名狼籍的“西西里HE手党”是最为突出的代表。二十年代的上海滩,其大环境和当初的意大利有着类似之处,杜月笙走的路,无疑就是旧中国的教父。

他的门徒在这样一位师傅的熏陶之下。心灵深处势必会藏着一张宏大的蓝图。在面临极道生涯的重大转折点时,独自在舞台上,毫不怯场的演绎起了,成王败寇的节目。

闸北区有一家享有盛名的茶肆,名为“竹轩阁”,是青帮“通字辈”大亨顾竹轩名下的产业。

这位闸北地区的头面人物,原籍江苏,1901年到上海谋生,在闸北天保里附近做马路工、后在德国人开设的飞星车行拉黄包车。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盘下了德国老板的车行,开启了以拉车起家,经营黄包车行发迹的传奇人生。

早在1904年,他便拜苏北同乡、“大字辈”的刘登阶为师,跨进了青帮的大门。时至今日已成为了鼎立在上海滩的又一青帮人士,亦被当选为了华界“和众联合商会”的副理事长。在商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就是白九棠为今日“吃讲茶”约定的中间人。

【卷六】 『第59话』 大智!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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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新衣的白九棠,凝视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叼着纸烟怔怔出神。锆石的袖扣在眼前褶褶生辉,他却已能从容不迫。

那曾是袁克文的标志性饰物。闪亮的每一个瞬间都会刺痛眼眸,它曾让他想起了沦陷的城池,遗失的尊严,还有可笑的誓言。如今,它频频让他想起的,却是那个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女人,一个慧黠得超出了他想象的女人。

她说:今天是个大日子,她必须来送行。

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她,那场考验到底有严酷,她只是看到他受伤,感到他低迷,经历了“财产移交”,仅此而已。然而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头绪。

她亦说:希望今天能顺利。

而他只是一宿未眠,未回房间,她或许已猜到局面的糟糕,事情的棘手。然而除了祝愿,她竟然只字未提。

她还再一次提及了:事出有因,像是俩人所为···

忽然间,半开的车窗刮进了一阵风,吹乱了白九棠的心绪。也吹散了唇际边那一条长长的烟灰。

灰烬随风乱舞,雪花一般散落了下来。引来白九棠眉心轻蹙,抬手轻拂,却是无暇愤怒,尚在思维的漩涡中,浮浮沉沉。

自从他生辰那一日,苏三酒后醒来起,便与过去大相径庭。她不再认得他,不记得过去的任何事,甚而不知道大洋该怎么用,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抽大烟。她对他的认知和接纳,几乎是从零开始,再来了一次。

她亦说了一句所有上海滩的女子都不会说的话:“我爱你,是你因为你有钱!”

念想至此,白九棠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丢掉烟蒂,揉了揉太阳穴。在朱医生出诊之后,他便开始回顾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这些事。惊觉自己如此大意,把这些细节,忽略了一次又一次。

他曾持有“病态现象”这种观念,因为从职业性来说,大事件都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定论,极道的平衡才不会被破坏。

此刻他开始怀疑这个观念,因为从青帮的核心熏陶来说,禅学讲求“悟性”,有所悟而无所思,是下下层的修行。

进庵受教十年,不一定句句铭记在心,但耳濡目染的氛围已然形成。他没道理毫无反应。

苏三在言及“爱”与“不爱”的时候,面容冷傲不带感情,但也坦然得找不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一个女人心性大变,并不奇怪。一个女人行事无章,也能推到病因上去,可是当一个女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除了那副皮囊之外,所有地方都异于从前时,那是不是代表,真的有俩个人存在!?

早年间,杜月笙曾夸过这位得意门生是一个“智慧型”的孩子。这一句夸耀不但引来了他人善意的哄笑,也引来了白九棠的自嘲:“我大字不识,居然是智慧型的人?”

此时看来,似乎不假,是杜月笙伯乐识马。在白九棠那大条的神经背后,藏着一条周密的逻辑脉络。当常人将痛苦的往事,统统遗失在了甜蜜的境遇中时,他却亦苦亦甜,大大小小都存在心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总是有旧档可提。

锆石的袖扣在阳光下再次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辉,映照在那硬朗的面容上,闪烁在浓密的眉毛和阴狠细长的眼眸之间,甚有几分火眼金睛的味道。

可即便这一双眼,能看透一桩桩世事,却难能冲破红尘的束缚,他已隐隐约约感到,袁克文的的确确在退幕,但在欣然之中,又迷蒙不已,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悲该喜。

他的准太太,是从天而降的天使,还是来自地狱的妖精!?

第一次直面这个疑惑,白九棠感到了一股亦兴奋亦恐惧的澎湃。他的生涯已经异于常人,难道还要他的爱人也异于常人!?

汽车在“竹轩阁”附近的街口停了下来。永仁下车为他拉开了车门,川流不息的行人和如梭的汽车,在他的余光中恍然而过。思绪在面临公事时,开始极速的站队检阅,有了一个头绪。

在那一刹那,白氏为一路的纷扰,做下了结案陈词:不管他的准妻是天使还是妖精,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沉淀下来的余地。

在那一副熟知的皮囊下,有一股陌生的灵魂在“操持大局”,她勇敢、慧黠,敢爱敢恨,有活生生的形态,不会顷刻间消散无影。

就此而论,这就是一道喜从天降的福气。过去的“她”,亦或是她的过去,都不重要。且可混混沌沌佯装无知,把爱情好好进行下去。

男人扪心自问,这是自私;女人倘若知晓,便会领略到爱的真谛。

*****

青帮的小子在师叔的地头上,本应无所顾忌,甚而生出几分“主场”的得意。但顾竹轩历来少于和法租界的同门走动,多待在闸北经营自己的生意,只和帮内的苏北同乡多有往来。与青帮大部分人士,皆是名分犹在,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白九棠能请到顾竹轩作为“吃讲茶”的中间人,有两个重要的原因。其一,杜月笙每逢天灾人祸都会呼吁社会各界人士捐钱捐物,救济民众。顾竹轩敬仰杜氏,自然也乐于给几分薄面给这位出了名的“天子门生”。

其二,白九棠派人捎的话,说得很明白,倘若吴子昂确实理亏。自该秉公办事。对外赔礼赔款,对内要以十戒之首——“淫L无度乱国法,家中十戒淫居前”开刑堂惩戒他。请顾师叔务必到场主持。

青帮的门徒要开香堂,请长辈出席主持,没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是不能拒绝的。因此,顾竹轩算是被白九棠半请半迫的推上了台面。

华界属中方军阀管辖,顾竹轩作为头面人物,网络了一批位高权重的政员,在闸北的地位,俨然是法租界的黄金荣、英租界的季云卿。他所开设的茶肆便是“吃讲茶”的一方宝地。

白九棠站在“竹轩阁”的门前微微顿步,在这楼高三层古香古色的建筑面前,抛开了所有杂念,颔首沉思了三分钟,将谈判的要点和依据整理了一番。继而长吁出一口气,下颚轻抬,招呼众人随行,大步朝内走去。

【卷六】 『第60话』 租界VS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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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风云突变的旧上海,三大区的极道人士皆各有特色。华界的:传统守旧。法租界的:痞气十足。英租界的:崇尚上流。

但不管怎么说,流氓就是流氓,干的都是杀人越货、走私运毒、绑票勒索、开设赌场伎寨,等等见不得光的勾当。外在的形态,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躯壳。

华界的大流氓大都奉行传统习俗,长衫马褂、香云绸衫、怀揣金表,手拿“权杖”,唯一西洋化的地方,便是遮阳的那一副圆框墨镜了。

他们看不起租界的流氓,认为那是一票傍着洋鬼子吃饭的混世魔王,糟蹋了华夏的儒家文化,亦丢弃了江湖上的传统道义。殊不知在对方眼中,这种藐视犹如“婊子笑娼”,简直可笑之极。

这一片地域上的大亨像儒商,底层像泼皮,走的是老旧路线,抖的是一身“老皮”,在鱼肉民众之时,一样的心狠手辣,不留余地。道貌岸然的指责别人,确实说不过去。

华界“和众联合商会”,聚集了租界之外的极道翘楚,在商界叱咤风云,在道上玩转乾坤,涉足的灰色行业不比租界流氓少。

商会和军阀之间,存在着互惠互利、暗战暗斗的微妙关系。利益平衡之时,两股势力紧紧纠集,一旦利益发生了冲突,华界的上空,就会密布阴云。

顾竹轩从一个昔日的车夫,坐到商会副理事长这把交椅,可谓历经了艰辛,也深知芸芸众生的不易,对待普遍民众尚算仁义。

但作为门徒上万的苏北帮大佬,他对道上的纷争却是绝不含糊,笑里藏刀浑身带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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